楊帆淡淡的笑著說：「小王，你也別感激我。說實話，我是看你這個人實誠穩重，不是很好的交情，估計你也不會去找王偉新幫忙。你今後是長期跟我身邊的，有事情只要不是很過分，都可以找我。」

楊帆這話，等於是說給小王和林頓兩個人聽的。大致的含義就是，大家好好乾啊，有啥困難呢，不過分的話都好說。其實這兩位能有啥難事？都是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

楊帆想了想說：「你在市區的房子方便么？方便的話，晚上住你那。」

一干人等面面相覷，雖然沒見過楊帆，但是名字是知道的。只是誰也沒想到，楊帆怎麼想起來到旅遊局來溜達了。話說，旅遊局可是窮單位啊，緯縣區也沒啥地方可以收門票的，幾個所謂的景區，都是半死不活的。要不怎麼楊書記接管了問責制度后，都沒到過旅遊局呢？

杜可思立刻跟了進來，小心的把門帶上后，一臉堆笑的站在，微微的彎著腰，把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

「謝謝楊書記！」杜可思點上煙后，猶豫了好一會，這才咬咬牙說：「楊書記，事情是這樣的。上個月，野兔嶺鄉的江鄉長找到我，說起要搞旅遊點的事情。我說這是好事，當然舉雙手贊成。可是他有又暗示說，余鳳霞那個女人，其實是靠著跟您……，才保住的位置，他心裏不平衡，說都是到嘴的鴨子飛了。」

小王赫然一笑說：「你那麼忙，有點時間全撲在工作上，我可不敢拿這個事情打擾您。」

「楊書記，您回來了。」

楊帆掃了一眼信封，瞪了杜可思一眼說：「收起來，不然立刻給我滾蛋。」

楊帆再次冷冷的掃了一圈后，慢慢的轉身走了。這時候旅遊局長杜可思才算回過神來，跟在後面彎著腰，一溜小跑說：「楊書記，您請聽我解釋……」

楊帆這個態度上的變化，杜可思捕捉到之後，明白自己的思路是爭取的。擦了擦汗接著說：「江青山這個話，鬼才會相信。您的女朋友我是見過的。我當時沒接他的話，就說這個事情是區委高度重視的，我們只能大力協助。後來江青山就沒說別的了，直接離開了。過了兩天，市旅遊局和文物管理局那邊的電話就下來了，我聽說市旅遊局的辦公室主任，是江青山的高中同學。」

胡嫻挺開心的，正好孩子叫外婆給接去了，夫妻兩躺床上，說了一會話，胡嫻就來了意思了，狠狠的放浪了一把，上了一點技術難度的活，說是獎勵林頓。

楊帆明白卞偉強的擔心和提醒，笑了笑說：「你們不要有顧慮，這些情況我都是了解的。最近有那麼一些人，估計是看我只知道埋頭做事情，當我不存和*圖*書在了。」

放心電話，楊帆不由笑了笑，心說余鳳霞在下面，肯定有自己的班底，藉著這個機會搞掉江青山，余鳳霞也是求之不得的。提供點材料，那都是舉手之勞了。

聽到彙報工作這個說法，楊帆不由暗暗的冷笑，來到緯縣區也有日子了，可真的沒幾個人找自己回報工作啊。看來，一些人還真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最近忙的事情太多了，沒顧得上樹立威信，光知道幹活了，這個不是好習慣啊。

「呵呵，搞一份吧。」楊帆淡淡的笑著說，沒有具體表明，到底怎麼擺弄旅遊局。

楊帆想了想說：「這個事情我看林頓的主意好，小王你回去跟戰友說一下，算上林頓的小舅子一個，合夥把水果轉運站包下來。具體需要多少錢，你們跟我說，我找我姐開口，三十五萬的拿來用不成問題。」

「楊書記，您可要聽我解釋啊，我可沒有對您不敬的地方啊。」杜可思說這個話，算是堅決要把自己摘出來了。

林頓的動作很快，還沒下班呢，拿著一份材料過來了。楊帆看了看時間，不過三個小時的樣子。接過林頓的材料一看，楊帆大致的掃了一眼，冷汗就出來了。這些搞文字的人，筆頭子太毒辣了。結合野兔嶺鄉發生的事情，加上下午楊帆去時的過程，凡事都給你上綱上線，一份能搞的杜可思下崗的材料，就算是陰森森的出台了。

杜可思急急忙忙的解釋，臉上的汗水沒有原來那麼多了。楊帆哼了一聲，從包里拿出林頓寫的材料，往他身上一丟說：「你自己看看，有沒有冤枉你們。」

楊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指了指桌子上的材料說：「好了，帶上材料回去吧。回去后好好想一想，怎麼把工作做好。」

楊帆指的是王偉新，以前的政府辦主任，現在的財政局長。司機小王的手抖了一下，心說昨天晚上去王偉新家呆了不到半個小時，楊帆怎麼就知道了。

楊帆殺氣騰騰的語氣，卞偉強聽了反而放心的笑著說：「我知道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楊帆快步走了，杜可思愣在原地，半天之後鐵青著臉回到大辦公室，看看一干手下，不由破口罵：「你們這群混蛋，老子被你們害死了。」

楊帆頭也不回的說：「你去向區常委會解釋吧。」

楊帆還是很冷淡，嗯了一聲說：「怎麼？有事？有事去我辦公室說啊，怎麼上這來了。」楊帆說著開門進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門沒關上。

小王的坦白，讓楊帆的心裏舒服了很多，不由笑著說：「這個事情怎麼不跟我開口？」

小王倒是有點暈乎了，一個工作的問題，怎麼就扯出三五十萬來了和_圖_書。三五十萬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攢不下的錢啊。

天氣越來越熱了，車裡的空調似乎不夠熱，車子開動之後，楊帆顯得有點煩躁，揭開兩個扣子，搖下車窗吹風。這時候司機小王回頭笑著說：「楊書記，您下午不用車的話，我打算開去修理一下，空調不是很好。」

林頓點點頭，表示明白后，立刻端坐身子，目視前方。

楊帆朝小葉笑笑，咳嗽了一聲，沉著臉走了過來。杜可思看見楊帆回來，立刻站起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楊帆回到雲嶺賓館，剛剛到服務台，小葉就低聲叫住楊帆：「楊書記，有人等你好一會了。」說著指了指房門口，只見杜可思正蹲在門口，悶頭抽煙，一臉的矛盾和猶豫。

每個人都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楊帆回頭看見林頓遠遠的跟在後面，一招手說：「林頓你過來。」林頓一溜小跑過來了，楊帆冷冷的掃了一圈目光后，回頭對林頓說：「記錄一下。」

「好啊，你打算怎麼解釋？」楊帆說著連連冷笑，摸出煙點上一隻，看看正在苦思冥想怎麼解釋的杜可思，嘆息一聲丟過去一隻煙說：「坐下說話吧。」

楊帆笑了笑說：「卞區長，注意身體啊，我這有個方子不錯，改天你來拿，吃點補的。」

杜可思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楊帆獨自坐在沙發上冷笑。江青山是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了，今後做事情也該展示一下狠辣的一面了。埋頭做事情的時期，應該算過去了。

楊帆說著給步嫣回了條簡訊「等著。」曉雲愣了愣，不由過來低聲問：「是哪個相好的？」

下班回到家，林頓把事情給老婆胡嫻這麼一說，胡嫻也來了精神了。小弟開車拉貨，如今不超載哪裡賺錢去，所以沒少被扣車，一扣車就找上門來，林頓都被弄怕了。自打林頓當上楊帆的秘書，這個現象倒是少了，但是小弟那邊又覺得，開車收入少了，讓林頓想別的辦法。林頓才跟的楊帆，正在低調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自然不會亂來。跟老婆一說，也確實是這個道理，胡嫻也只能跟著干著急。現在好了，有解決辦法看。

楊帆不動聲色的突然問：「小王，最近和王局長還有走動么？」

電話里的曉雲，人正在宛陵市區呢，剛訓了一頓汽車銷售點的人，心情正嗨的時候呢。楊帆的電話，讓曉雲的心情越發的好了起來，笑嘻嘻的說：「你介紹的人，每個月1500，一般的員工只拿800的。」

這個笑話的語氣，讓兩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林頓笑著坐到小王的身邊說：「我家小舅子就是開車的，家裡有輛躍進小貨車，平時也送送煤啥的，勉強夠個溫飽。我尋思著，和_圖_書能不能這樣，把水果轉運站給承包下來，搞成一個停車場，邊上還可以搞旅館接待司機。住店可以免費停車嘛，這樣配貨站的生意也容易做起來。再湊點錢買兩輛車平時跑短途，水果運輸，藥材運輸的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杜可思撿起材料看了看，頓時渾身都在發抖了，真的按照上面說的，拿到常委會上討論，別說是真憑實據了，就算是捕風捉影的，下去一個調查組真的查你了，誰的屁股是乾淨的？旅遊局是清水衙門，可好歹也是個衙門啊，拿公家錢為私人某點福利的事情，衙門裡的人誰敢說沒幹過？再說了，真要整你，需要理由么？搞不了你下台，弄你去地方志辦公室、政策研究室坐著涼快去，讓你提前養老，難度應該不是很大。

楊帆想到水果轉運站那邊，現在基本閑下來了，那地方雖然偏了一點，但是距離城區也不遠，地方也夠大，閑著怪可惜的。

楊帆笑了笑，摸出電話來，撥了曉雲的手機：「顧經理么？你們雲嶺賓館的保安，每個月拿多少錢？」

沒一會，電話又想了，這次是卞偉強打來的，聲音有點低沉的說：「楊書記，江青山是區委辦江主任的堂兄，這個事情您知道吧？」

滴的一聲，房門打開了，曉雲做賊似的溜了進來，笑了笑關上門說：「晚上想吃點啥？」

林頓熟練的拉開架勢，楊帆低沉的說：「旅遊局上班時間多數辦公室里沒有人，原因是在一起聊天。局長杜可思，上班時間還在睡午覺。有人上門辦事，無人理睬。」

「呵呵，很少去了。昨天晚上去了一下，一個老戰友，最近下崗了，托我幫忙找份工作。王局長是我同宗的叔叔。」小王趕緊坦白，其實楊帆也就是靈機一動的問了一句。

想到這裏，楊帆摸出電話來，撥通了余鳳霞的手機說：「余書記，江青山這個同志，是不是不太合適繼續在那個位置上獃著了？」

楊帆剛剛回到辦公室，不到兩分鐘，電話就響起來了，裡頭傳來杜可思急迫的聲音說：「楊書記，我想向您回報工作。」

楊帆很隨意的問：「工作落實了么？」

楊帆聽到這裏，不覺失聲笑了出來，淡淡的說：「江青山的想象力很豐富啊，你也別藏著掖著，不就是說余鳳霞跟我睡覺了，我才出面保下的么？」

小王嘆息一聲說：「進體制內，哪有那麼容易。王局長也很為難，畢竟不沾親帶故的。」

「我現在很忙，回頭再說吧。」楊帆咣的把電話掛了，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掛了電話，楊帆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腦子裡浮現滿頭大汗的杜可思的形象。這些人，只要拿住他的痛腳了，他ｈｔtｐs://wｗw•ｈetubooｋ.cｏm•ｃｏｍ們有的是辦法接近領導，先掛一掛好了。

發現楊帆的表情恢復了正常，杜可思想了想有說：「我還聽說過，江青山在小煤窯的事情上，私下裡說了您不少的壞話，說您擋了大家的財路。」

「嗯，我知道了。」楊帆掛了電話，對小王說：「要想在緯縣上班呢，一個月800，覺得少的話，我可以介紹到宛陵去做，一個月1500不難找到。如果想進體制內的話，我再想辦法。」

林頓的意思楊帆明白了，這是在順便解決自己小舅子的問題呢，估計為了小舅子的事情，林頓沒少頭疼。這個事情是好事，林頓的主意也確實不錯，有點一舉兩得的意思。

楊帆翻了她一眼說：「不想繼續跟著我，你可以離開。」

「楊書記，天地良心啊。野兔嶺鄉那裡的事情，我們區旅遊局可沒有往裡伸手啊。這個事情，我們只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上報市局。」

林度飛快的記錄完畢，還念了一遍。

杜可思嚇的一哆嗦，連解釋都沒有，連忙把信封收了起來。楊帆這才臉色好看了一些，還是顯得非常冷淡的說：「你們旅遊局了不起啊，平時不做正經事，還專門給做正經事的人下絆子。」

余鳳霞那邊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低聲說：「我們家老卞說，您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楊帆一看時間，再聽見電話里還有鍋碗瓢盆的聲音，估計卞偉強在做飯，不由的微微一笑說：「卞區長在忙著做飯吧？呵呵，基本上我的原則是尊重下面同志的意見，根據同志們的意見來調整工作，這才能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嘛。」

話說到這個時候，杜可思算是把自己徹底的摘乾淨了，說的都是事實，所以他也比較順溜和從容，表情也挺自然的。楊帆覺得這就是事實真相了，旅遊局沒有這麼乾的動機，只有江青山這個希望搞下余鳳霞取而代之的人，才會幹這等勾當。

回到車上，坐在前排的林頓，突然笑著回頭說：「楊書記，您看是不是和分管區長聯繫一下？」

楊帆想起上個月陳太忠說的煤窯上的事情來，煤窯本身沒車，都是提貨的人自己找車，很多時候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糾紛。還有水果運輸，以及藥材運輸的問題，也存在這樣的現象。永泰那邊，艾云為這個事情也在頭疼，平時不忙的時候，有個兩輛車就能應付了，可不想專門養一個車隊增加開支。

楊帆這一通雲山霧罩的暗示，傻子才聽不明白，余鳳霞笑了笑說：「楊書記，您放心，我們一定做好領導交代的工作。」

楊帆既然這麼說了，小王覺得也不錯，連連點頭表示回去就說，事情這就算拿定了。林頓心裏也挺高興的，有和_圖_書個配貨站加旅館的營生，自己的小舅子今後不會太麻煩了。

「嗯，寫的不錯。放這吧，你去忙。」楊帆這就算是誇獎了一句，然後沒有下文了。林頓如今也是老機關了，領導不說話，絕對不多問，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楊帆微微一笑說：「不用，回去吧。」

小王點點頭說：「我曉得了。」說著集中精神注意前方，專心開車。

「小王啊，你看這樣好不好。回頭，你找你的戰友商量一下，他出面搞個配貨站。貨源的問題我可以幫著牽線。地方嘛，就在水果轉運站要一間靠路邊的房子。」楊帆正說著呢，林頓放下手上的活計，很上心的樣子聽著。

楊帆掃了他一眼，想起上次他請交警吃飯的事情來，不由微微一笑說：「林頓，你有啥相反，可以說出來嘛，也快下班了，我們三個人密謀一下。」

林頓回頭笑了笑說：「楊書記！旅遊局的事情，要不要整個材料？」

下班之前，小王急急忙忙的上來了，進了辦公室朝楊帆恭敬的笑了笑說：「楊書記，我那個戰友說，能進體制內最好，不能的話，就去宛陵。他家的環境不好，就靠夫妻倆的2000塊收入過日子，還要贍養兩家的老人，能多幾個算幾個，人倒是不怕吃苦的。」

曉雲扭了幾下身子，低聲說：「不就是問一問么？至於么？」

這個話小王聽在耳朵里，心裏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反正呢，今後好好乾活，領導總是能看的見的。同樣的話，落在林頓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個味道了。林頓和小王不一樣，他是有奔頭的。楊帆的話，在他聽來，意思就是好好做事，少顯擺找麻煩，今後的前程要緊。

小王一陣激動，連忙低聲說：「這個事情，實在是麻煩您了，回去我問問他。」

不怕吃苦這個評語，倒是讓楊帆微微的心動了一下。

楊帆正想說話呢，手機鈴聲響起來，拿起一看是條簡訊，「我餓了。」發簡訊的是步嫣這個小白虎，楊帆看了看笑眯眯的曉雲，心中微微一動說：「晚上一起回宛陵吧，介紹你認識個朋友，今後生意上的事情，你們也好有個商量。」

「他以前做啥的？有什麼特長沒有？」楊帆問了一句，小王笑著說：「特長談不上，以前一起當汽車兵的，開車是沒問題。不過家裡老人身體不好，他不能離開太遠，所以沒有選擇給私人開車的職業。」

楊帆一聽這話就樂了，搞整人的材料，林頓的筆頭子絕對的夠用。這一招還是挺損的，典型的官場做派，殺人不見血。

杜可思正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呢，心說我哪裡得罪了楊帆，居然找上門去搞事情。這個時候猛然醒悟了，肯定是野兔嶺鄉的那檔子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