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報告，鄭廳長臉上立刻出現一條黑線，財政廳可是熱門單位，省里有點啥風吹草動的，基本上都能很快傳到耳朵里。

鄭廳長是非常尊重同志的，林牧也不敢怠慢，笑呵呵的說：「廳長，有個事情你看著處理一下。」報告說著遞過去，鄭廳長開始還有點納悶，基本上林牧做的決定，鄭廳長都是不設置任何障礙的。

這個事情曹穎元還真不好亂做主，想了想說：「你去給楊書記彙報一下吧。」想了想曹穎元加了一句：「算了，不要去了。你就說你忙，明天要參加市長辦公會議。」

「老林，這個事情你得給我出個主意。」鄭廳長有點不高興了，那意思平時你抓權的時候，我也沒攔著你，現在有難題了，你想起我來了。

常務副省長主管財政廳，這倒不是侯笑天有多大方，關鍵時刻財政廳那邊還是聽侯笑天的。這就是個名義上的事情，財政廳把報告照例交到副省長那審批罷了。其中的貓膩就不要說了，「同意」兩個字的學問，楊帆和曹穎元也是行家裡手。

曹穎元說：「倒不是余飛雨留我，是姜省長還有交通廳長方平。這不你也看見的，剛從機場出來就被姜省長硬拉去省政府，方平和余飛雨在辦公室等著呢。你是沒看見，余飛雨那個親熱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我女兒呢。我是借口上洗手間給你打的電話，不然我還真的出不來。」

「楊書記放心，我一定要死這條。」曹穎元在電話里氣呼呼的，楊帆微微一笑說：「中午一起回去吧，在高速路口碰頭，正好我們一路回去可以談談工作。」

「我還是那句話，海濱市沒多少錢，修路的資金最多出一成。」楊帆果斷的說完便掛了電話，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在這個事情上，曹穎元總算是表現出來強烈的合作意識。作為市長，曹穎元是有權做很多決定的。不消說ｈttｐs://ｍ.ｈetuboｏｋ•coｍ.com余飛雨在場的話，肯定對曹穎元上了手段的，老曹這麼狼狽的語氣給自己打電話，裡頭肯定有說法。

「老曹，這個事情我們倆得說死了，絕對不能鬆口。海濱市現在等著用錢的地方多了，不能把公家的錢讓他們糟蹋。」楊帆語氣雖然平淡，但是態度之堅決，曹穎元聽了不禁為之動容。

鄭廳長找到侯笑天那邊，把事情這麼一彙報，侯笑天的臉上雖然風平浪靜的，心裏卻是很不滿意。為啥？財政廳是侯省長心頭最重要的陣地之一，你姜清平明明知道，為啥還胡亂伸手？儘管侯笑天冷靜下來，也想明白了姜清平這是在報復海濱市，但是對這傢伙這種不講規矩的做法，還是非常的不滿意的。

林牧自然不會為了這個事情得罪鄭廳長，影響團結可是大事。「這個，財政廳是在省委省政府領導下工作的嘛。」林牧話不能明說，意思卻非常的明白，「老鄭你一把年紀了，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為啥大家都是清楚的。侯省長那邊你的關係也不差。」

林牧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話鋒一轉說：「楊書記，你啥時候得罪了姜副省長？海濱市好幾筆下撥的資金，他的簽字直接用上了『酌處』。」什麼是酌處？全文就是酌情處理，性質很嚴重的。

正說這話，前方李勝利的手機響了，看看號碼，李勝利回頭笑著問：「楊書記，財政廳林副廳長的號碼，我怎麼說？」

曹穎元上來就替這個，而且還是滿頭的黑線，心知肚明的楊帆淡淡的笑著問：「余飛雨硬要留你吃無法是吧？而且還暗示了別的東西。」

「報告放著吧。」侯笑天沒有立刻表態，不過正廳長算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思想包袱。侯省長這個意思很明白了，回去等消息，沒你什麼事情了。

海濱市的一二把手ｈtｔps://ｍ•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coｍ，到省城來自然不愁沒人接待，不過眼下海濱市的情況挺特殊，楊帆不想留下來應酬，曹穎元恐怕也有同樣的心思。

楊帆不自覺的想到江上雲，對於姜清平的反應一點的不意外。只是有點感慨，江上雲的轉變比起姜清平而言，其中的老辣隱忍，讓人不得不生出一點佩服來。楊帆自然不會認為江上雲是向自己低頭，江上雲是在向實力低頭。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個話不是說說的。真的要低頭的時候，心裏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林廳長也別為難了，照章辦理就是。」楊帆笑著給了這麼一句話，電話那邊的林牧聽著心裏一陣感激，心說楊帆還是會做人。儘管可以不聽姜清平的，但是也犯不著對著干。原則上，楊帆同意林牧把麻煩交給鄭廳長去解決。

「老林來了，坐。」鄭廳長歲數不小了，快到點了。能夠在這個位置上乾著，實際上是侯笑天給他個好位置將來退二線時能提一級。林牧雖然是副廳長，但是人家是侯省長跟前的紅人，鄭廳長到點了，這個位置很自然就是林牧的。

侯笑天為難的時候，楊帆倒是不太擔心的。現階段作為市委書記，做好分內的事情就是了。至於省財政卡錢的事情，楊帆一點都不擔心。這個麻煩，自然有人上杆子去解決的。姜清平把手都伸進財政廳了，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麼，都逃不掉搶班奪權的嫌疑。

正是看透了這一點，趙越才冷眼旁觀，侯笑天才會禁止侯方明和余飛雨合作，江上雲才會忍辱揮動著白色的小手絹。

在侯笑天看來，姜清平有點愣頭青的意思。根本就不適合坐在眼下這個位置上，他比較合適到政協或者人大那種沒有太多利益糾葛的部門去。

侯笑天覺得不能讓這小子胡鬧下去了，不然將來楊帆忍無可忍了鬧起來，自己的屁股低下也要和*圖*書著火的。你記著姜老的提拔之情，難道就可以肆意的欺負老陳家的人？你當老陳家是泥捏的？

這話有點赤|裸裸了，意思也很明白，楊帆馬上就是要進省委常委的人了，誰也不會再這個時候亂來。現在你幫著姜清平，等楊帆進了常委，你還怕沒落人手裡的時候？萬一不小心楊帆直接到省里來成了上級領導，那麻煩不就更大了？至於這個電話，林牧倒不是希望能讓楊帆記自己的情，就是個通風報信的意思。消息這個東西，從楊帆那裡出來的，肯定不便宜。現在林牧給楊帆報信，將來呢？

「好好，就這麼定了，我還得感謝您這個電話呢，不然今天還真的走不脫了。」曹穎元說著哈哈大笑。

「可能是交通廳修路的事情吧，姜副省長認為海濱市沒能積極主動的配合。怎麼？林廳長為難了？」楊帆不動聲色的笑著問，司機小廖的車速在明顯的減慢，保持在80左右。

「還是為了修路的事情？」曹穎元還是很冷靜的問了一句。這個時候曹穎元的怒火也上來了，這個舉動就意味著姜省長的手伸進海濱市了。柳葉是楊帆和曹穎元聯手抬起來的，姜清平你就算是常務副省長，也不帶這麼欺負人吧？省長要開會，柳葉去一點問題都沒有，關鍵是你這個會議通知，為啥不是省政府辦公室出來的，而是交通廳出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的東西。

楊帆自然不會認為林牧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要接待自己，不過話也不能說破，只好笑著說：「海濱市眼下事情多，我和曹市長正在往回趕呢，省里誰的請我都沒吃。改天有機會，一定叨擾林廳長。」

兩人在高速路口碰頭，曹穎元上了楊帆的車，剛上來就苦笑說：「余飛雨這個女人真妖的很，說實話長的是真漂亮。聽說都快四十了，看著也就30出頭的樣子。」

拿著報告猶豫了一會，鄭廳長苦笑著說：「我ｍ•ｈｅt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還是親自走一趟吧，反正我都是快退的人了，也不怕犯這點錯誤。」這話倒是挺實在的，一個快退二線的人，自然不怕這點忌諱。再說了，侯省長不就是看上了鄭廳長事事彙報而且還很聽話么？

全省範圍內修路的事情，本來是個好事，操作好了姜清平有政績。換成一般的年輕幹部，在這個問題上肯定要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進去，該遵守的規則就必須遵守。偏偏姜清平這小子不講規則，這麼大一塊蛋糕你要獨吞也就算了，還要從別人的身上搶一份好處。這個事情換在誰的頭上人家不能答應，海濱市的反應也是正常的，這還是看在姜清平是常務副省長的面子上，答應出一成的錢。

曹穎元剛進辦公室，柳葉就找上門來了。「市長，交通廳讓我去開會，說是姜省長的意思。」儘管柳葉沒有表現出巨大的憤慨，但是話裡頭帶著的強烈不滿也是顯而易見的。

林牧發出一聲冷笑說：「為難倒不至於，海濱市這幾筆錢，都是堂堂正正的。實在不行，上面還有廳長不是？報告轉上去，他自然會去找領導打官司，神仙打架不能殃及咱們凡人吧？這話怎麼說呢？天涯省又不大，您說是不是？」林牧說到後來反而笑了起來，不過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姜副省長的簽字，在財政局這邊就不算個屁。我們還是要聽候省長的，楊書記的虎威在財政廳也是很有殺傷力的，要卡海濱市的脖子你自己卡去，我們不做那個惡。

「窮養男孩富養丫頭。」這話是當年楊家老爺子臨死前留下的話，要不是這個緣故，楊麗影如何能讓楊帆受苦？不過這個話楊帆不知道就是了。楊帆和姜清平最大的區別就是這裏，一個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一個是吃鹹菜長大的。一生沒有吃過苦的姜清平，遭遇到楊帆的反擊時反應是急躁。反觀楊帆，面對姜清平的挑釁時，則是和-圖-書盡量的合理的利用規則，綿里藏針的看似柔和，實際上針扎出來時要見血的。

侯省長還是很能體恤下情的，關鍵是現在這個問題性質有點變化了。鄭廳長走後，侯笑天很是矛盾了一番。首先這個事情要弄清楚，楊帆究竟知道還是不知道。不知道就當沒發生這個事情，私下裡找姜清平談一下。楊帆要是知道了，這個事情又是完全另外一個處理方式。必須要先做好楊帆的工作，防止後患不是？即便楊帆是一般的市委書記，天涯省也不是侯省長一人說了算。當領導的要想做好工作，就離不開下面同志的支持，想得到支持，就該適當的為下面的同志的考慮。一個不考慮下屬利益的領導，想做出成績來比登天都難。

柳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不成曹穎元也轉性子了？也鋼了一把！

楊帆心說林牧怎麼想起來給自己打電話，手一伸接過手機，按下接聽。

這種事情，一般的情況是，自然是要雨露均沾。海濱市能出一成的錢，在侯笑天看來，以楊帆的性格和能量已經是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了。姜清平居然還不知足，難道不知道吃獨食是要吃壞肚子的？

「哎呀我的楊書記啊，太不給面子了吧？來省城也不打招呼，也不讓我有個表示的機會。」林牧別看是在埋怨，可是語氣完全就是在開玩笑，隱隱的還透著一股親熱。那意思很明顯啊，上次的事情，我可記著呢，好歹給個機會彌補一下吧。

鄭廳長當然不會說「你怎麼不去找領導反映情況？」這話說出來，那意思就是逼人犯錯誤了，越級上報的性質還是很嚴重的。現在能越過鄭廳長上報，將來就能越過侯省長。

回去的路上越想楊帆的心情越好，姜清平一怒之下走了步臭棋，只要耐心的等著就是了。回到市裡，各自散去，該忙啥忙啥。

一番客氣掛了電話，林牧拿著辦公室送來的報告，搖搖晃晃的走近鄭廳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