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長？廳長不是戴立輝么？」楊帆冷笑一聲說，扭頭看看朱子揚說：「老朱你搞什麼名堂？戴立輝呢？怎麼吃個飯都那麼麻煩？」
常務副廳長的位置空了出來，動心思的人自然不少。原則上組織部也可能徵求廳黨委的意見，也可能另外委派，總之這是一個機會。戴立輝也希望從廳里提拔，那樣對於穩固郭廳長的位置有好處。
「我是規劃處長沈同，你……，我憑啥回答你？」沈同反應過來了，一瞪眼接著說：「趕緊說明來歷，不然我叫保安了。」
開到建設廳大院的門前，保安從門衛室里出來，看見車牌的時候一哆嗦，忙不迭的按下電鈕，大鐵門緩緩拉開。三號車噌的進去，留下一道嗆鼻的煙塵。
戴立輝扭頭惡狠狠的朝正在打電話的小劉等了一眼，回頭朝朱子揚笑著說：「子揚啊，你下下去陪楊書記，我處理好這裏馬上到。」
楊帆沉默了一會才慢慢說：「眼下省委的局勢很複雜，雖說我勉強還能應付，但是不敢分心太多。建設廳這個常務副，我會努力幫你爭取。但是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會上建議讓廳里推薦！」
建設廳一正三副，走了個常務副之後，另外一個比較有競爭力的自然是副廳長郭三才。朱子揚正在等的時候，門口出現郭三才竹竿一樣的身影，看見朱子揚，郭三才愣了一下。
楊帆苦笑著丟過去一支煙，帶著一點勸說的語氣說：「老兄，我剛來，話語權還不夠分量，凡事適可而止吧。」
朱子揚收起了無所謂的表情，露出一絲擔憂的表情說：「你有幾成的把握能通過建議？」
「你……」郭三才剛說一個字，楊帆已經冷冷的說：「滾！」
居然對廳長大人直呼其名，搞的這個摸樣還算周正的少婦臉上笑容一頓。正欲說話呢，邊上有人插嘴了：「你誰啊，找廳長做啥？」
……
「你……，原來是找朱廳長的！」郭三才心裏覺得有底了，臉色一橫衝朱子揚說：「朱廳長，你的朋友很沒禮貌啊。」
這個警察的態度楊帆還是很欣賞的，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警號，笑著從口袋裡掏出工作證遞過去說：「看吧！」
「權利的威力如此之大！」楊帆的心裏感慨一聲，憐憫的看了看在地上抽搐的郭三才，回頭對渾身在微微發抖的秘書下流說：「打電話叫救護車。」說著楊帆看都不看戴https://www.hetubook.com.com立輝一眼，對朱子揚說：「我下樓去等，你動作快一點。」
「謝首長誇獎，沒別的事情我們可否收隊？」
「戴立輝你怎麼帶的隊伍？剛才在樓下問個路都被人盤問小偷似地。建設廳的人見了外人怎麼都一副後娘嘴臉？我來都這樣，普通群眾來了，還不得被轟出大門？」楊帆冷冷的問，戴立輝頓時額頭上就冒汗了。
乾枯樹枝一樣的手指朝楊帆的臉上指著差點戳到楊帆的臉，嚴肅的說：「我是建設廳長郭三才，你哪個單位的？」郭三才心道我先弄清楚你啥來頭再說。
楊帆的眉頭又皺了，李勝利上前一步，抬手一擋，郭三才被推的往後退了兩步，一臉愕然的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居然敢推他。
結果很自然的，先來的朱子揚依舊在外面面不改色的等著，後來的郭三才微微昂著下巴從朱子揚的面前走過。十分鐘后，郭三才出來了，看見朱子揚還坐在那，不由心裏冷笑，走上前去笑著說：「朱廳長，還在呢？你慢慢等，我先回去了。」
朱子揚嘿嘿一笑說：「我明白，不過今天這口氣不出，以後在廳里也不好過。所以，別怪當哥哥的接你的刀子殺人。」
警察接過一看，臉色陡然一變，啪的一聲一個標準的立正！「首長好！」身後的兩個警察一看領導都這樣了，哪有不跟著學的，齊刷刷的也是敬禮問好。
「喲，小朱先到了。」這話啥意思，大家心知肚明。郭三才用個「先」字，就是想擠兌朱子揚。果然，小劉見到郭三才立刻笑著站起來說：「郭廳長好，您有急事？」
三號車開出院子，一直板著臉的朱子揚突然哈哈哈的大笑，好一會才惡狠狠的說：「太爽了！」
「楊書記，剛才真是……」郭三才搶上一步，點頭哈腰的想解釋，結果楊帆斜了一下眼睛說：「你怎麼還沒滾？」
建設廳長戴立輝對朱子揚一貫的看不慣，原因無他，朱子揚剛到建設廳的時候，少爺脾氣還是比較重的。用老郭的話來說，就是工作上挑三揀四，對領導不尊重，缺乏大局觀。朱子揚剛到建設廳沒半年，戴立輝就動過找關係把這小子搞走好提拔自己人的心思。找到郝南那裡，結果郝南讓他別動歪心思，還批評他氣量小，戴立輝鬱悶的作罷！實際上郝南也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個氣量大的主，不然不會有楊帆被排擠的事情發生。沒動朱子揚是因為這傢伙不足為患，而且老朱的門生故吏頗多，建設廳內部排擠那是內部矛盾，真把人搞走了，天曉得有多少人看不下去跳出來。
裡頭談的如何朱子揚也大致猜的到，估計是戴立輝許下啥承諾了。秘書小劉趁朱子揚和沈處長說話的時候進去，沒一會出來笑著朝朱子揚說：「朱廳長，郭廳長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要不您在等等？」
朱子揚電話打來，簡單的兩句話楊帆就猜到這小子被人晾了。打來電話自然是想出一口惡氣，這個面子楊帆自然要幫著找回來的。叫上林志國和李勝利，省委三號車出了大院，直奔建設廳而來。
朱子揚伸手敲敲桌子，秘書小劉才裝著發現有人進來樣子，臉上笑眯眯目光則透著一股不屑，故意先回頭看看裡頭才回頭問：「朱廳長有事？」
「打的輕了！瞎了狗眼的東西！」一邊安坐的朱子揚這個時候冷冷的說話了，楊帆瞪他一眼說：「你們建設廳的領導班子成員，架子都不小啊。」
戴立輝還是算好的，身後的郭三才就慘了。聽到楊書記這個稱呼時，郭三才明白來的是誰了。他來這見戴立輝，就是來謀求常務副廳長的位置的。沒曾想先給朱子揚咒了一頓，火還沒發呢，有把省委副書記得罪了。這一下別說提拔了，連現有位置都未必能保住了。
話才剛說，戴立輝臉上的寒霜如同三月陽春太陽下的雪，飛快的融化。對於小劉，戴廳長一抬手拂開，臉上滿是笑容上前，昂起的下巴也低了下來。
按說朱子揚是廳領帶，還是黨組成員。秘書小劉起碼的禮節是先問好，而不是問有什麼事情。朱子揚心裏一陣冷笑，對這種小角色也懶得動怒。
「就是他們！」一聲沉悶的怒吼，沈同領著三個警察沖了過來。
自詡為建設廳二號人物的郭三才沒想到對方是這個態度，剛才給朱子揚詛咒的火還沒發泄呢，現在又讓人給鄙視了，可謂火上澆油。
朱子揚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總算是裏面的談話結束了，滿臉笑容身材矮胖的規劃處沈處長出來了。看見朱子揚沈處長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一下，隨即恢復朝朱子揚點點頭說：「朱廳長好，那啥，我先回去了。」
小劉著重強調了一下「急事」，郭和*圖*書三才配合的說：「是啊，麻煩劉秘書。」
朱子揚看見這小子目光里的譏諷味道，面不改色的說：「好啊，我等。」朱子揚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來。小劉見朱子揚一副泰然之色，心裏哼了一聲回位置上了。剛才他在戴立輝面前，可是上足了眼藥的，朱子揚註定等到下班也沒用。
撲通！沈同兩腿一軟，一屁股坐水泥地板上。楊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朝領頭警察說：「辛苦了！文明執法，你做的很不錯！」說著楊帆指了指他的警號，警察頓時臉上閃過一陣激動。
朱子揚呵呵一笑說：「大道理我懂，戴立輝那邊你也別擔心。這老東西還沒膽子記你的仇，你來了這麼一出，給兄弟長足了臉，今後他只會努力的改善與我關係。」
朱子揚點點頭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小劉見朱子揚一句低頭的話都沒有，心裏一陣不爽，平時想見領導的哪個對他不客客氣氣的？「那你慢慢等吧，我手裡還有事情。」
「楊書記，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戴立輝是見過楊帆的，省里召開過的正廳級以上幹部會議上見過楊帆說話。
隨著楊帆的回歸，朱子揚本來已經任命的官場之心死灰復燃。
找好車位停好車，李勝利先下車開門，等楊帆下來后落後半步緊緊的跟著往主樓走。楊帆對這不熟，隨便攔了一個少婦問：「你好，戴立輝的辦公室怎麼走？」
朱子揚在建設廳這些年的經歷，說起來可謂嘗盡了世態炎涼。老爹剛下去那會餘威猶在，朱子揚在廳里混的還算不錯。隨著郝南對省廳各班子的不斷調整，朱子揚的命運不斷的發生變化。朱家老子也許是厭倦了城市裡的生活，回到老家鄉下蓋了個平頂房，老夫妻在農村養老，不再過問官場之事。
小劉被打傻了，很快回過神來滿臉漲紅的大聲說：「你敢打我？」
知道這小子啥意思，楊帆淡淡的一笑說：「能幫上你就好，別太計較了，這個圈子就這樣。你說世態炎涼也好，說人性本如此也罷，今後還要在圈子裡混，至少臉面上要過的去。」
楊帆剛剛到樓下，朱子揚就追上來了。看見楊帆笑嘻嘻的說：「真及時！」
「我朱子揚啊，郭廳長很忙啊，嗯，我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怎麼？你過來，好啊，我在郭廳長的辦公室里等你。」朱子揚說話的時候，小劉的耳朵是豎起來的，不過沒聽www.hetubook.com.com明白就是了，只是覺得朱子揚應該是有朋友找戴立輝辦事。想到這個，小劉心道找朱子揚幫忙的傢伙，真是瞎了狗眼了。
朱子揚本來不想說啥的，但是郭三才說話太氣人，哼了一聲朱子揚說：「郭廳長走路當心點，路滑，別把老胳膊老腿的摔壞了。」
小劉依舊滿臉堆笑的說：「郭廳長正在和沈處長在談工作，你稍等一會？」
朱子揚看的清楚，連忙捂住嘴巴免得笑出來。郭三才說的又急又快，唾沫星子飛濺，楊帆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被洗臉。等郭三才說完了，楊帆才慢慢的帶著一股威嚴的看這郭三才說：「我是誰？你又是誰？」
朱子揚也是個好強的人，官場上在怎麼不順也都是放在心裡，權力場上被邊緣化心裏固然憋悶，但這隻是精神層面上的問題。時間一長朱子揚也想開了，不和別人去爭，安心的做的他的邊緣人。不爭不等於心裏沒怨念，也不等於不想翻身做主人。
那意思很明白，想知道我是誰，你還不夠格。
朱子揚漫不經心的樣子揮揮手，身子舒服的躺在沙發上，甚至還翹起個二郎腿。對此小劉很不滿，郭三才心裏暗暗冷笑，剛才戴立輝已經承諾，如果是由廳里推薦，首推就是郭三才。
沒了搗亂的，一臉微笑的楊帆很輕鬆的找到了戴立輝的辦公室，進門的時候正好是郭三才出來的時候，郭三才一邊出門一邊回頭朝朱子揚不屑的看呢，要不是楊帆反應的快躲開了，兩人還差點撞了個滿懷。
「啊……！」戴立輝頓時傻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耳光。他也算是消息靈通的人物了，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大靠山郝書記都得指望楊帆支持，更別說楊帆還是專管官帽子的省委副書記，平時想巴結還找不到門路呢。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了，結果被自己推開了，推開了也就算了，好像還得罪了。有郝南在，戴立輝倒也不太怕得罪楊帆，只是這個得罪過程冤枉了一點，更別說戴立輝也沒有主動去得罪楊帆的勇氣和必要。
楊帆心頭一陣不快，敢拿這樣眼神看楊帆的，整個江南省還沒一個呢。省委書記郝南都不敢擺這種架子。楊帆眉頭微微一皺，身後的李勝利已經上前一步說：「你是誰啊？敢這麼跟領導說話？」
「嗯，我找郭廳長。」
楊帆冷冷的看了沈同一眼，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勢讓沈同本能的ｈｔｔps://ｗww.ｈet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縮了一下脖子。「讓他滾蛋，我自己找！」話音剛落，後頭的林志國一個箭步上前，伸手一擋，楊帆大步上樓。沈同急了，大叫：「你給我站……，嗚嗚……」嘴巴被林志國捂住了。
楊帆沒說話，回頭看看後面，朱子揚笑著說：「我告訴戴立輝地方了，他會找過來的。戴立輝不喜歡我，但是也不敢得罪你。」
「誰在這吵吵？」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廳長戴立輝背著手滿臉嚴肅和不滿的出來了。不過看清楚楊帆的瞬間，戴立輝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看見戴立輝的小劉算是找到了靠山，哭喪著臉上前說：「廳長，他……」
朱子揚等楊帆出門了，這才對戴立輝笑著說：「廳長，我請楊書記吃飯，打算叫上你的，沒想到搞成這樣，真的不好意思。」
「你好，請出示證件！我們接到報警，說有人在這毆打國家公務員。」警察的眼睛都賊的很，領頭的一個警察一看楊帆站在那裡不動如山的氣度，上來先是一個標準的敬禮，然後才說話。
「你是誰啊？怎麼亂闖？保安是幹什麼吃的？」郭三才一看是陌生人，被朱子揚堵了一句的怒火立刻朝楊帆發泄過來。
「你怎麼這麼說話啊？他是我們郭廳長！你是哪裡來的流氓？」秘書小劉看不下去了，梗著脖子怒視楊帆。李勝利一看這小子敢這麼說楊帆，二話不說上前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小劉的臉上。回頭李勝利有點擔心的看看楊帆，發現領導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楊帆有點詫異，這個警察沒有順勢要求保護首長，而是表示要收隊。這種做法博得了楊帆更多的好感，笑著說：「樓上有個病號，麻煩送醫院！」
「這個不難，我現在是塊香餑餑！」
朱子揚從辦公室里出來找到戴立輝的辦公室時，裡頭有人正在「彙報工作」。戴立輝的秘書小劉看見門口的朱子揚，直接當做沒看見，一副很忙碌的樣子。這種場面朱子揚也習慣了，跟紅頂白的勾當見的太多了。
說話的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雙手背著目光嚴厲的瞪了一眼少婦：「去忙你的。」趕走少婦，男子很是嚴肅目光更加嚴厲的朝楊帆看來。
這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拍在郭三才的腦門上，一臉驚恐的郭三才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下完蛋了！」眼前一黑，郭三才往後軟綿綿的一倒，口吐白沫像只挨了一刀卻沒斷氣的雞，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