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國。」朱濟世沒有說德國哪裡，主要是怕露餡。

「曼海姆，我是在曼海姆學醫的。」朱濟世硬著頭皮用德語回答。實際上他和布隆施泰因醫生是校友，他在德國留學的曼海姆醫學院也是海德堡大學下屬的，不過1842年的時候肯定沒有成立。

「哦，是韃靼話。」女伯爵明顯對這個會給活人剖腹手術，居然還沒有把人弄死的韃靼人很有興趣，接著打聽道：「傑森醫生，您的醫術是在哪裡學的？是俄國嗎？」

好像葉依人從來沒有說過穿越者是怎麼解決吃飯問題的？和反對大清王朝的道光皇帝愛新覺羅·旻寧相比，還有拯救四萬萬水深火熱中的中國人民相比，解決吃飯問題才是朱濟世目前需要面對的頭等大事。也不知道葉大小姐最愛的那些穿越小說裏面的主人公是怎麼解決這個難題的？

女伯爵畢竟是外行，當然不知道剛才朱濟世給丘胖子做的和殺豬好像沒什麼區別的手術意味著什麼？

「傑森，傑森醫生，您在想什麼？」女伯爵伊莎貝爾的漂亮臉蛋兒湊了過來，關切地問，朱濟世這時才發現自己握著酒杯的手居然傾斜著，葡萄酒都灑到了餐桌上面，走神了已經不知和圖書道多久。女伯爵和布隆施泰因醫生還有一個伺候用餐的僕人，都好奇地看著他的傻樣。

「曼海姆大學的醫科？」布隆施泰因皺了皺眉，沒有刨根問底。雖然他不記得曼海姆大學有醫科，但他從海德堡大學畢業是四十年多前的事情，之後就跑到英國混飯吃，再也沒有回過德國，所以也不了解曼海姆大學最近這些年的情況。不過他隨後又問起了血型和輸血的相關問題，「傑森醫生，關於血型和輸血治療的知識，是您從曼海姆大學學到的？」

「沒錯，是韃靼話，好酒，是好酒的意思。」朱濟世心虛地朝女伯爵笑了笑，一仰脖就把紅酒喝光了。

「這是我研究出來的。」朱濟世好歹也在21世紀的德國呆過一年多，自是知道歐洲人對科學家是比較尊重的，所以他不打算在科學領域採取低調的態度。「實際上這一次我到英國來就是為了將我的研究結果發表在《柳葉刀》雜誌上。」

「韃靼話？」

當醫生好像是一門不錯的營生，不過細細一想，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首先，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英國，還是維多利亞時代的輝煌鼎盛的大英帝國！自己一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自21世紀的非法入境者會不會被英國移民局的官員逮住遣返回中國，呃，也就是大清朝？自己攜帶的21世紀中國政府所頒發的護照和歐盟頒發的入境簽證，在1842年的英國，應該是無效的吧？

這幾個問題貌似都不大好解決，所以想著想著就讓朱濟世走神了。

可如果英國呆不下去，自己又該去哪裡？回中國肯定是不行的，自己沒有辮子，聽說清朝的規矩是沒辮子就砍頭！而且自己的西醫本事在道光年的中國恐怕更玩不轉！

要不去美國？也不知道現在美國的移民准入條件怎麼樣？肯不肯接受自己這樣從歐洲跑出來的……韃靼人？

「當然了！」布隆施泰因醫生用無比羡慕的眼神看著朱濟世，感慨道：「這大概是19世紀上半葉最重要的醫學研究成果了！」他頓了一下，又道：「傑森醫生，我冒昧地問一句，在你們韃靼人的傳統醫學當中，是不是也有輸血治療的方法呢？」

「要在《柳葉刀》雜誌上面發表文章？」布隆施泰因醫生注視了朱濟世一會兒，緩緩點頭道：「傑森醫生，您在血型和輸血治療方面的成就，的確……的確應該通www.hetubook.com.com過《柳葉刀》雜誌同全世界的醫學界分享。我想，您會成為第一個摘取科普利獎章和法國大科學獎的東方人。」

威爾·海明已經走了，回軍營去報告自己在決鬥中打傷丘吉爾少校的事情並且準備接受處分了。朱濟世和布隆施泰因醫生則被女伯爵留了下來，共進晚餐，以感謝他們救了丘胖子的性命——這倒解決了朱濟世穿越后的第一頓晚餐的問題，可是今後的吃飯問題又該怎麼解決呢？

「這這這，這是我的家鄉話。」

「科普利獎章和法國大科學獎嗎？輸個血有那麼重要？」女伯爵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這兩個科學大獎在19世紀的地位可和後世的諾貝爾獎差不多！能夠同時摘取這兩項大獎的科學家必然會名垂青史。

看著這位目光閃爍的19世紀的老醫生，朱濟世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我和歷史上許多偉大的科學家一樣，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進行研究的。」

《柳葉刀》雜誌是歐洲最權威的醫學雜誌，朱濟世在一百多年後的德國經常會看這本雜誌，也知道這本雜誌的歷史非常悠久，1842年的時候肯定已經存在了。

伊莎貝爾女伯爵笑吟吟的看著朱濟世，忽然冒hetubook.com.com出三個中文詞兒：「簽證、護照、文憑……都是什麼意思（這是英語）？是哪國語言？」

老醫生點點頭，似乎認可了朱濟世的說法，或者說是自己的某個猜想得到了證實——雖然大英帝國已經用堅船利炮砸開了大清王朝封閉的國門，但是這個時代的西方人對東方的事務還是朦朦朧朧的，雖然知道西方科技領先於東方，但是東方畢竟有幾千年輝煌燦爛的文明史，還有許多湮滅的文明，或許他們在某些地方會領先一些呢？

「德意志邦聯？」布隆施泰因突然用德語插話道：「我也是從那裡來英國的，我是巴森的海德堡大學畢業的，您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但是在布隆施泰因這個內行人眼裡，剛才朱濟世露出的那一點三腳貓的外科手藝，絕對能讓歐洲醫學進一大步！不，不是一大步，而是一大飛躍！要知道歷史上，歐洲的那些變態殺人醫生要到1852年才明白給人開刀之前是要洗手的，至於徹底解決手術消毒的問題，則是1886年的事情了。而弄清楚血型解決輸血這個大難題則是20世紀初的事情——在這之前，這些變態殺人醫生們要麼給人輸動物血，要麼不顧血型胡亂輸人血，結果成功殺害了ｗｗｗ.hｅtubｏｏk.ｃｏm•cｏｍ無數的病人！

其次，就算護照和入境簽證的問題得到了解決。自己就能在1842年的英國當醫生了？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兒。因為自己現在既沒有醫學院的畢業文憑，也沒有行醫執照——雖然自己掌握的醫學知識比這個時代最偉大的醫學家都高明，可是沒有文憑又能怎麼證明？

可是朱濟世在今天下午給丘胖子開刀的過程中，似乎已經攻克了外科手術的兩大難題——感染和輸血。如果能把他在醫治丘胖子時候所使用的技術刊登到《柳葉刀》雜誌上面，所能帶來的名望和財富肯定會讓這個時代每一個醫生眼紅。

聽到女伯爵字正腔圓的開口說中文，朱濟世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個女人到過中國，識破了自己的底細——現在鴉片戰爭也不知道結束了沒有？要是讓英國人當滿清地下黨給逮了去，搞不好是要上絞刑架的！不過後來聽到對方又用英語提問，朱大神醫才長出口氣。

第三，種族歧視的問題恐怕也不能不考慮。別說是1842年的英國，就是21世紀的歐洲白人仍然打心底里瞧不起黃皮膚的中國人，只是不怎麼表露出來而已……所以自己就算在1842年的英國拿到了行醫執照，估計也沒有病人肯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