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又道，「而且現在大英帝國其實是想利用咱們牽制俄國，避免俄國向巴爾幹地區和小亞細亞發動戰爭的。咱們只要還在這個路子上走，英國就會和咱們比較友好，如果咱們和俄國簽什麼盟約，不就擺明要解除俄國的後顧之憂？咱們的思維是把盟約當紙，人家未必會這麼想啊！」

「再推一把？」文咸擰了下眉頭，「羅伯特，你的意思是……讓俄國領銜迫日本開國嗎？」

因為克里米亞戰爭的失敗讓俄羅斯舉國對奧匈帝國極端仇視——在俄羅斯人看來，他們的失敗就是因為奧地利的「出賣」造成的。因而在克里米亞戰爭后，粉碎奧地利的帝國就成了俄國歐洲政策的核心！而失去了俄羅斯這個強大後援，也使得奧地利無力維持自己在德意志邦聯中領袖群倫的地位，才有了後來普魯士的崛起和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出現，才有了後來的德奧同盟——因為俄羅斯整天琢磨著要瓦解奧匈帝國，所以奧匈帝國不得不去抱自己的老對頭普魯士的大腿，從而形成了同盟國軍事集團……

丘胖子輕輕轉動手中的咖啡杯，斟酌著道：「或許我們可以再推一把俄國人。」

朱濟和-圖-書世現在已經知道這個大道理了，但是對於其中盤根錯節，卻是搞不懂的，歐洲列強之間今天打明天和後天又拉幫結派搞冷戰，在局外人看來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如果朱大皇帝在後世是個歷史愛好者的話，他就會知道當下自己的決定將會對未來的歷史產生對大的影響。因為20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的禍根，其實就是將要發生的克里米亞戰爭！

「還是原來的立場，中俄邊界東段以《尼布楚條約》的規定為依據進行劃分，渤海國是我大明藩臣，俄羅斯須停止一切和渤海國的官方往來，特別是不允許再向渤海國輸出武器裝備、派遣軍事教官。這都是對我大明主權的嚴重侵犯！」

當左宗棠和鄭洪兩個人到達乾清宮的時候，朱濟世最喜歡的大洋馬正在用德語滔滔不絕地告訴朱濟世千萬別把歐洲大戰的禍根給拔掉呢。她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最愛的法蘭西祖國將為此付出多少生命吧？

英國香港總督府內，書房當中。大英帝國駐大明大使羅伯特·丘吉爾正和香港總督文咸對面而坐。前者剛剛去遠東飯店拜會了俄國皇太子亞歷山大，暢談了幾乎整和-圖-書個通宵，直到清晨的時候才回到遠東飯店對面的總督府。

羅伯特·丘吉爾點點頭：「朱濟世同德川幕府的關係密切，他的四大洋行擁有同日本通商和發行貨幣的特權，他的妃子德川明子還在日本擁有領地。朱濟世拒絕琉球王國的朝貢，可能也是為了不破壞這種密切的關係。他的四大洋行在日本的所得，恐怕要遠遠大於琉球朝貢的利益吧？」

朱濟世想也沒想就擺擺手道，「俄羅斯國正在圖謀滅亡土耳其國，而土耳其國是英國、法國的盟友，關係到英國屬地印度的安全，如果土耳其真有亡國的危險，英法兩國一定會出兵干涉。我們大明到時候一定要站在英法一邊，怎麼可以和俄國結盟？」

這個時代歐洲列強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既有共同利益又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共同利益在於歐洲列強瓜分和統治世界，而不可調和的矛盾則表現在分贓不均——大部分的利益都被大英帝國攫取，而其他列強想要擴張自己的利益，則必然會和大英帝國發生衝突。這大概就是歷史上的克里米亞戰爭和後來的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根本起因吧？

琉球和*圖*書王國之前的狀況就是一國二屬，但是利益卻全歸日本的薩摩藩。在朱濟世定都南京之後，琉球王國曾經派遣使臣到南京，請求大明王朝冊封琉球國王尚泰，恢復琉球和大明的朝貢關係，給予琉球商人一定的貿易優惠權。可是卻被朱濟世一再拒絕，理由是琉球國早已經被日本薩摩藩控制，不具備成為大明藩臣的資格。同時也不肯給予琉球商人任何稅收優惠，也不接受琉球國王的禮物免得回贈更加昂貴的禮物。整個把琉球王國給推了出去，可能就是為了避免為了一個虛名付出實實在在的利益。

「左相，鄭相，不要行禮了，這裏又不是朝堂，不要那麼麻煩了。」朱濟世笑吟吟地沖他們二位招招手，讓他們坐到了自己跟前，也不叫瑪麗亞告退。就道：「知道俄國皇太子來訪的消息了吧？姍姍來遲啊……不過遠來總是客，咱們還是要好生招待的。」

「我的陛下，您現在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讓亞歷山大認為您在未來幾年不會對俄羅斯的東方領土構成威脅。您的目標是整頓內部和向南方擴張，奪取溫暖濕潤的土地。或許英國人會鼓勵您對俄羅斯採取強硬態度，但是您千萬不和_圖_書要上當，只要英俄之間沒有爆發戰爭，英國是不會真心支持大明奪取東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的。一旦大明在戰爭中取得較大優勢，英國就有可能採取支持俄羅斯的政策……」

「可不能應允。」

朱濟世搖搖頭：「這可不成，咱們現在是一國初立，這麼不講信用怎麼能行？以後誰還和咱們定盟約啊？鄭相，這國際上面的事情和江湖上也有共同之處的，國無信終究不立。」

……

左宗棠瞥了一眼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皺眉道：「臣打算讓外交部的吳尚書其中去香港迎接俄國皇太子，對俄交涉的事宜，皇上可有旨意要給吳春秋？」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未來歐洲的兩次大戰的禍根能不能埋下去，就看我們朱大皇帝的選擇了。

丘胖子又道：「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朱濟世的洋行每年能從對日貿易和日洋發行中攫取至少200萬銀元的利潤，一旦日本開國，他的洋行可就要失去獨佔權了。所以在過往幾次列強對日施壓中，他都是支持日本德川幕府的。這也是德川幕府態度強硬的原因所在。如果俄國進一步壓迫日本開國的名義兵臨琉球，那麼朱濟世很有可能會出面力挺日和-圖-書本……當然，如果他選擇拋棄日本繼續隱忍，那我們也不吃虧，至少打開了日本的國門。」

鄭洪道：「皇上，如果咱們連一紙盟約都不給，俄國人如何肯用《尼布楚條約》的規定為依據劃分邊界？」他笑了笑道：「其實這盟約就是一張紙而已……」

「琉球王國？」文咸挑了下眉毛，「就是那個日本薩摩藩的屬國嗎？朱濟世好像三番五次拒絕了琉球王國的朝貢，看來他已經承認了琉球是日本屬國的現實。即使俄國進攻琉球，朱濟世也不一定會出兵干涉吧？」

如果現在因為大明的崛起將俄羅斯的注意力吸引到東方，而讓克里米亞戰爭流產，那麼奧地利和俄羅斯的同盟就不會破裂。有俄羅斯這個後盾支持奧地利，普魯士是無論如何不敢發動對奧地利和俄羅斯的戰爭。這個德意志第二帝國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崛起了。沒有德意志第二帝國，沒有俄羅斯和奧地利的深仇大恨，天知道還有沒有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戰？

丘胖子手裡捧著杯濃咖啡，猛喝一口提了下神：「爵士，俄國人想對琉球王國下手了，您怎麼看？」

左宗棠捋了捋鬍鬚，沉吟著道：「若俄方提出結盟請求，可否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