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陪著笑道：「可我就是不明白……那兩個女的既然不聽話，又不肯幫著咱們騙人過來，咱還浪費糧食養著她們做什麼？這不是虧了么？」
「你不用問太多，這些天老實獃著你關叔家裡就好了。要是不聽話，淑芬的事叔可就不管了……」
就連魏淑芬這個剛來的同伴也知道不能為了自身的安全而助紂為虐，去欺騙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她柳絮會做出這種事么？
「呵呵，武哥您就放心吧，這陰溝裏面還能翻了船？」
人生中或許會有意外的驚喜，窮屌絲也可能得中千萬大獎一朝鹹魚翻身引來無數妹紙竟折腰，而永遠一成不變的，則是食肉者的辦事效率。
「關記者，失蹤人員已經備案了，我們會按程序處理的。不過我們現在也有困難哈，您也知道，分南這麼大，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腿是長在她自己身上的，也不是在我身上對伐？當然我也知道，你們的親人失蹤，那是不得了的事情伐，可我們的警力有限啊……你看看全所才十幾名幹警，要負責多大的管片哦？不得了嘍，幹警們都很久沒有休假了伐，不怕您笑話啊，我們的協警上個月的工資都還沒有發出來呢。不得了嘍，都要造反嘍，你看你們報社能不能……」
二癩子很純潔，基本上屬於進了城找不到親人就得上當受騙的那種，因此聽得是滿頭玄霧。
說到這裏，兇悍男子居然沖大家眨了眨眼。
「葉子……阿姨對不起你，都是阿姨的錯。」
關威有些無法蛋定，於是禮貌性地跟他握了握手，轉身就走。
柳絮的心和*圖*書都碎了。此刻如果上天能夠給她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這次她一定不會對周易有所隱瞞。可是，一切都晚了，葉子恐怕已經撐不過幾天了……如果葉子走了，她還會獨活么？
「我們都要聽老師的話，聽兄長的話！快快快，快去聯繫我們的親人朋友，否則他們就要錯過賺錢的機會了……」
在『為人民服務』的牌匾下，某所長大人親自接待了周易一行。說實話，這還是看了關威的面子，否則很容易被歸入屌絲堆兒里的周易和土到掉渣的二癩子且得等呢。
今晚陰雲密布，沒有月光，分南西郊的石頭村完全沉淪在黑暗之中。偶有幾點燈火亮起，不是起夜出恭的村民，就是調皮的孩子在石頭堆里翻找秋末的蟋蟀，據說能熬到這時節的蟋蟀都是寶貝，拿到城裡就能賣大錢。
面對這個讓人做嘔的畫面，下面那群已經入魔的男女再次尖叫起來，就如同是看到了聖母的微笑一樣。
柳絮那張漂亮的鵝蛋臉兒已經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紅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枯黃了許多；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摩著葉子的臉蛋，泣不成聲，心中只是難過。
柳絮很想尋求幫助，卻絕不願在那些人的監視下用欺騙的方式給周易打電話。至於親人，她和葉子還有親人么？朋友？自從她家破產以後，當年那些富貴的朋友恐怕早就不記得她了吧？
「別啊叔，俺聽你的。俺就獃著關叔家裡，哪裡都不去成不？」二癩子一聽就慌了，連忙沒口子的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
人們轟笑著離開了『教室和*圖*書』，那一張張臉上寫滿了興奮，個個都是昂首挺胸，自有億萬富翁的豪情在心中。
另外一張床鋪上，並肩坐著兩個女孩兒。其中一個赫然就是魏淑芬，而另外一個，正是周易一直無法聯繫上的柳絮，曾經的天之驕女白富美，後來的炒粉妹，如今的階下囚。
周易並不想二癩子參与進來，那些人發起野來，也是會咬人的。
可自己做的到么？
武姓男子罵道：「你懂個屁，不關著她們，難道放出去漏咱的底么？」
「武哥，您可真行！我都佩服死了。」
出了派出所，周易與關威對望一眼，相對搖頭。
看到大家都離開了，一個頭上染著黃毛的瘦小男子走了過來，討好般地遞給兇悍男子一根煙，掏出火機替他點著了。
「哎，關記者，我剛才說的事情……」
「滾你媽的，裝什麼好漢？你他媽的想死，老子還想活呢！」
黃毛終於找到了在老大面前顯露英雄本色的機會，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做出了一個他在電視上學來的招牌動作。
※※※
「是是……武哥您是最講職業道德的生意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啥頭頂商人……」
關威無語、周易搖頭、二癩子傻眼。
「少拍馬屁，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
黃毛捂著屁股十分委屈地道：「放又不能放，殺又不能殺，養兩頭豬也比養她們合算啊？要不這樣吧老大，那兩個女的都挺漂亮的，要不讓兄弟們爽爽？咱在這個鳥地方都呆了三四個月了，也沒個消遣，弟兄們閑的都快生毛了啊……」
※※※
「虧你個頭和_圖_書！繼續餓她們，她們一天弄不到錢，就餓她們一天，每天只許給兩個饅頭！」
狹窄的房間內，沒有常見的傢具和電器，兩張墊在磚頭上的木板就算是床鋪了；窗邊的白瓷大碗中，還有著小半碗豬油，只要一點燃油繩，就會冒出難聞的黑煙，可如果不點的話，就連這一點光明都沒有了。
「是是，我……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黃毛這個冤啊，這什麼人啊，總是踢人家的屁屁……
「大二哥，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你幫我查一下，最近在分南附近有什麼大的傳銷窩點，比如靠近城市的郊區……」
一名三歲左右的小女孩躺在冰冷硌人的臨時床鋪上，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阿姨，葉子好難受……葉子想吃周叔叔做的飯啊……」
夜幕降臨，曾經喧囂的城市彷彿進入了初戀的少女，也學會羞答答地懷春了。
如果自己不是太要強、如果自己不是聽信了某位病友的話、如果自己能厚起臉皮按照那些人的要求，把周易騙過來……或許情況不會如此糟糕。
「要努力、要奮鬥、絕不做溫水中的青蛙！我們要做大團銷的弄潮兒，做鑽石級、紅寶石級的銷售明星！兄弟姐妹們，我的現在，就是你們的未來！你們行不行！有沒有信心！告訴我！告訴我！」
「那就乾脆做了她們得了！還有那個小崽子……」
寬大的房間中，一名高個子長相兇悍的男子正站在黑板下，仿如瘋狗一般的揮舞著手臂，用充滿魅惑的聲音鼓動著。下面站立著一群面有菜色、目射奇光的男hｔｔps://ｍ•hｅｔｕｂooｋ.cｏm.ｃom男女女，就像崇拜偶像一樣地崇拜著他，跟著他呼叫、跟著他瘋狂，一個個都像是被惡魔之手抽去了靈魂一樣，完全迷失了自我……
人家說得其實也沒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本來就是個土地廟，還能管多少事情？真當您是孫大聖呢？一個招呼東南西北的神仙就會撅著屁股跑來幫您擦屁股，想什麼呢？
武姓男子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關威連連搖頭：「那我就先查著，有了線索我們兄弟兩個一起去。當年在大學裏面咱哥們兒就發過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了妹紙才競爭，你該不會忘記了吧？」
「嗯，謝謝費所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放屁，誰都不許動那兩個娘們兒！你老大我會做賠本的買賣？那兩個可都是處兒，其中那個姓柳的，可還是大學文化呢。我已經讓三兒去聯繫了，過不了多久，自然有那些大老闆會為她們買單，你他娘的要是拔了頭籌，不是讓老大我出售偽劣商品么？你丫當我是家裡福呢，不講職業道德？」
「老三，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
武姓男子狠狠踹了他一腳：「記住了，咱們都是生意人，是生意人！不是沒腦子的殺人狂，你丫是要做死啊？」
「不行，那樣拖的時間太長了。」周易嘆道：「警方如果能解決，就不會整天鬧出那種新聞了，你是記者你懂得。」
「你他娘的就是沒文化。那叫紅頂商人！早說讓你多學習了，你看看老大我，要跟上時代，懂不？」
「行，我行，我行的！嗷嗷——」
葉子，阿姨對不起你，也許這就是你hetubook.com.com和阿姨的命運吧……沒有人能夠改變這一切，周叔叔也不能啊……
在某棟村民自建的出租樓房內，傳出一陣陣有意壓低卻激|情澎湃的聲音。哪怕窗戶都已經用厚厚的塑料布和棉花封住了，這些聲音還是能夠傳出去一些，跟外面游夜的黃狗叫聲和秋蟲最後的哀鳴相映成趣，給這個夜色中的小村莊平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周易呵呵一笑，抬起拳頭輕輕擂了關威一記。
武姓男子深深吸了口煙，吐出幾個猙獰的煙圈兒：「讓兄弟們都看牢點那個姓魏的還有那個姓柳的女人，還有那個小崽子也給我看好了，別出什麼事情。」
「老大你又踹我……」
「我當然沒有忘記，肯定有你一份兒……」
「也是，尸位素餐啊……」
「嗯……今天大家表現的都很好，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明天大家要繼續聯繫親友、同學，讓他們儘快加入到我們這個大家庭中來，不然將來他們一定會埋怨你們的，對不？」
結果不出意外，所長大人在打了一個電話后，就依足程序給了人民群眾一個交代。
她的臉蛋看上去又圓又胖，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完全是一種不健康的浮腫，甚至已經壓迫到她的雙眼，讓她用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那盞土油燈似乎就成為了她最後的光明和希望，讓她總是想抬起手臂去抓住那點光亮，可是卻連這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傳銷？周叔你說的是啥啊？」
關威看了他一眼，有些擔心的道：「那些人可都是沒有人性的瘋子啊，我看還是調查到線索后請警方出面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