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楊雲和趙佳站住腳,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空曠的大街上一個人影都看不見,走了一段路,看到數個宅院都是門戶大開,門口的地面上扔著掃帚、鏟子等工具,人卻不知跑哪裡去了。
「國師!是國師顯靈!」人群沸騰起來,激動到了極點。
虹霞觀內有一高塔,在塔頂最高的房間,裏面別無擺設,只在正中有一蒲團,蒲團上盤坐一人,一身白衣,面目赫然和後殿中供奉的神像相同。
這個沙洲上原本有一個大陳軍隊的營寨,但是現在已經落到了北方士兵的手中。
「皇上在裏面封祭國師,你們且等一等。」龍吾衛統領對焦急的人群喊道。
一言驚醒了李歧源,他一咬牙,向身後隨行的眾人吩咐,「擺設香案祭品,朕今天就要為國師神像開光祈福。」
楊雲怒視著天空,僅僅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手腕上的七情珠熱得發燙。
「肯定北城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們去看看。」
「好啊。」楊雲心情高興,也是一口答應。
「奇怪了,這裏的人都不見了,似乎都涌去了北城,不過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天寧城。
楊雲雙手各捏一個雪球追了上去。
一個太監走出來,高聲喊道:「今日的早朝停了,各位大人先回去吧。」
「我們要見陛下!」
這些來自極北的天陰士兵,一個個身穿皮衣,腳下綁著樹枝稻草,甚至還趕製出簡易的雪橇爬犁,幾十里的江段上,到處都是他們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撲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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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一下,隨行的大內侍衛、太監和龍吾衛士兵紛紛忙碌起來,時間倉促,也顧不上那麼多的規矩,好在祭品虹霞觀中原本有備,唐真人神像開光一事本來早就要舉行,北梁南侵才耽擱了下來。
李歧源不為所動,繼續禱告不止。
打完雪仗兩個人衣服上、頭上都是雪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伸手將窗戶推開,清冷異常的寒風灌了進來,讓楊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楊雲和趙佳擠到江邊,果然見到白花花一片堅冰,試著跺了一腳,冰面頗為堅固,踩之不裂。
好冷啊。
白衣人又一招手,數道彩色劍光憑空出現,在空中盤旋一圈,然後認準北方疾飛而去。
楊雲施展出聽風神通,豎耳傾聽了一會兒,漸漸地臉色變了。
「這下全完了!」
頓時一呼百應,所有人蜂擁而去。
虹霞觀後殿中,神官們將大幅的金色布幔揭開,露出一尊三丈余高,盤膝而坐,手扶寶劍的白衣神像。
消息頓時傳遍了全城,上至白髮老嫗,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全部出門跪伏在大街上,對著虹霞觀的方向,涕淚交加地禱告。
出來之後,越發感覺到寒冷,必須運轉真氣抵禦。
趙佳正在院子里堆雪人玩,楊雲看得有趣,也走了出去。
「凍、凍上了?」趙佳張口結舌地說道。
一道經天白虹橫貫天際,向城北的大江方向掠去。
什麼?大江封凍!
「對!我們一和*圖*書起禱告,祈求國師佑我大陳。」
其他官員聽到,吶喊一聲,「大家都去虹霞觀,請真人想個辦法。」
天亮了,楊雲從識海中退了出來。
趙佳不在,估計是醒過來以後自己出去了。楊雲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連續幾天大雪,天空一直陰沉,現在似乎終於停了,窗戶縫中有陽光透進來。
「我們也一起禱告,祈求國師佑我大陳!」滿頭白髮的老相爺高呼道。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臣振臂高呼,一把拉住那個太監,「李總管,你快告訴我皇上在哪裡?這種時候怎麼能取消朝會!」
「是!」
「真羅嗦。」趙佳哼了一聲,突然噗哧一聲又笑了:「你看這個雪人像不像你?」
「朕大陳二十三代皇帝李歧源,致祭天地聖靈、列祖列宗,我大陳朝繼天立極,垂統保民,已逾四百載。歷代先祖開疆萬里,國富民強,未失道于天地,未失德於民。今逢大難,國勢維艱,昭告真虹宗唐真人為我大陳國師,共赴危難,維我國祚,佑我家邦。伏惟尚饗。」
「媽媽,媽媽,我怕——哇哇」
「皇上?皇上呢?」
「挺像的,都有鼻子和嘴巴。」
「祈求國師佑我大陳!」
「千年學劍,在此一朝。」
原本晴朗的天空頓時陰暗下來,烏雲四聚,隱隱的雷聲從高空中傳來。
白衣人根本不屑應付他們,只是招招手,一座高台拔地而起,隆隆地升向半空,許多天陰士兵躲避不及,被衝到半空,然後像落葉一樣慘叫著摔向四周。
驚慌失措的文武百官,和-圖-書簇擁在朝會的大殿外,像無頭蒼蠅一樣團團亂轉。
趙佳笑得腰都折了。
「皇上,我們要見皇上!」
高台一直延伸到白衣人腳下才停止,地面上,原來的營寨已經消失了大半,只剩下數十丈的高台基座。
這次順利殲滅了奇襲寧衛城的北梁軍隊,讓楊雲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會不會夢中前世,北梁就是用這個機會突破了大江防線?現在出現了自己這個變數,大陳能否支持得更久一些。
趙佳大為得意,「我們來打雪仗吧。」
悠悠一嘆后,也不見白衣人起身作勢,突然整個身軀化為一道白光,在轟然的聲響中透室而出。
「怎麼沒有人出來掃雪?」趙佳奇怪地問了一聲。
此時在虹霞觀外已經聚集了文武大臣和無數百姓,龍吾衛們堵住門口,一個人都不放進去。
此時在虹霞觀中,大陳皇帝李歧源焦灼地詢問韓星塵道,「到底唐真人何時能夠出關?大江冰封,大陳社稷危在旦夕,唐真人要趕緊拿個主意呀。」
「虹霞觀?對,去虹霞觀。」
心裏想著事情的楊雲一個失神,被趙佳一個雪球打在臉上,雪花四濺。
一個來自天陰的部落士兵搶先登上營寨的哨樓,在歡呼聲中,迎風招展一面血紅色狼旗。
一個老學究模樣的人只穿著一件長衫,赤著腳在雪地里跳著高喊:「君未失道,蒼天不佑!大江封凍,千古未有,悲哉痛哉!」
皇帝剛剛禱告完畢,晴空突然響起一個霹靂,整個大殿都被震得嗡嗡作響,隨行侍衛個個失色。
那個老臣彷https://m•hetubook.com.com彿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向外奔去。
「哪裡來的妖人!」悍勇的天陰士兵們紛紛將手中的武器向上擲去。
「沖啊!殺進天寧城,看看南人們的花花世界是什麼樣子!」一個個粗魯的來自大草原的部落勇士舉著刀斧,歡笑叫囂,好像天寧城已經是他們的掌中之物。
韓星塵看出李歧源的動搖,正色說道:「陛下,切不可自亂陣腳,天不佑我,此刻唯有自佑。」
皇宮之中,太后、皇后帶著滿宮嬪妃、公主、尚官和普通宮女,在垂極殿外的廣場上設香案祭拜祈禱。
「光顧著玩,也不知道用功暖一下手。」楊雲說道。
李總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哎呀,老相爺,這種時候了開朝會又有什麼用?皇上一大早就去虹霞觀了。」
他緩緩地張開雙目,滿室中光明大作。
光芒收斂,風勢停歇,一個白衣人出現在半空中。
大江封凍以後,來自北方的士兵踏冰而至,江心洲守軍士無鬥志,簡單地抵抗了一下之後就倉惶後撤,將營寨丟給了敵人。
趙佳的雙手沾滿了雪水,冰涼異常,楊雲把她的兩隻手放在手心裏,來回搓動了一番。真氣從掌心透出來,一股熱量頓時把雪水蒸干。
來自萬民的祈求如同平江大潮,濃郁到極點的祈願之力在天寧城的上空翻湧起伏,不知不覺間原來集聚而來的陰雲已經散去,人們的禱告聲音更大了,天空之上幾乎能夠看見閃爍著的白光。
「陛下勿慌,我師父此刻必定在演算天機,相信他出來的時候會有一個辦和-圖-書法。」韓星塵安慰道。
「看啊!那是什麼!」有人在下面高喊。
「那是什麼!」
從南面而來的強烈白光耀得他們睜不開眼,緊接著就被一陣強勁的風勢吹得東倒西歪。
……
楊雲在屋子裡用火晶石布設了一個保暖的陣法,一直沒有感覺,這下打開窗戶才發覺天氣的嚴寒。
事到如今,大陳億萬軍民之主,九五至尊的大陳皇帝也慌了神,天氣極其寒冷,但是汗水卻順著他的後背不住地流淌。他是四更天被近侍叫醒,得知大江冰封的消息,連夜趕到虹霞觀來求助。到現在幾個時辰了,連水米都沒有沾牙,卻感覺不到饑渴,胸中一直像有一團火焰在灼燒。
「走吧,我們到外邊走走。」兩個人拉著手出門,走到寧衛城的大街上。
天寧城北的大江中段,有一處被稱為江心洲的沙洲。
巨大的香案上,一尊古色古香的傳國銅鼎作為香爐,李歧源當先上了三支香,對著裊裊上升的煙氣伏身下拜,默默祈禱。
「老天爺啊,請你發發慈悲吧。」
「唉,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李歧源急得上火,心中未嘗沒有悔意,想當初以為唐真人是天下第一高人,冀望能藉助真人之力讓大陳登上頂峰,誰料到現在落得這般下場。
幾乎全城的人都簇擁在環繞北城的天瀾江江岸上,還沒有靠近,就聽見了震天的喧嘩,裡邊還夾雜著無數絕望的哭喊。
人們不顧地上的泥雪,沿著長街密密麻麻地跪下,十里長街上,禱告聲衝天而起。
「好。」楊雲點點頭,兩個人展開身法,向北城的方向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