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走了……」他聲音有點低落的感覺。
「這樣，定金我先給你，過後我再找您，今天麻煩您跑一趟了。」
雪蘭嘆了口氣說：「你快走吧，我雖然寫武俠小說，可我不是故事里的女俠，不隨便跟外男接觸的。叫我娘發現家裡半夜進來個外人，會嚇出病來的，你要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漢子，就能了解我家的不容易，你說對嗎？」
「冒昧問一聲，是不是家裡辦喪事？」女店員小心地問。
光是妓|女二字蹦出來，就讓人家許編輯愣了半響，最後無奈地說，「您……您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哎，好想法啊。」許編輯說，「沒準會和唱片一樣受歡迎呢，咱們可得找個好畫家。」
「五姐也買啊，那你得趕緊去，我買的時候就沒剩下幾個了，人家老闆手工做的，說是湘水戴的。」主人說。
「先生，都怪我，報社主編狠狠地訓了我一頓。」
這個年代有很摩登的月曆牌，上面的畫不知道是水彩還是油畫，總之跟傳統的中國畫不一樣，流行畫很摩登的女子，比如穿旗袍和高跟鞋什麼的。相比傳統中國畫，算是寫實的風格。
「要做一件輕飄飄的衣裳，就像觀音娘娘穿的裙子。」雪蘭說。
「還得找個漂亮模特，要又瘦白，細眉大眼小嘴的。」矮墩墩的雪蘭要求很多，「還要良家婦女，不能讓妓|女當模特啊。」
這事她一個小姑娘可解決不了，還得找許編輯商議。
「為什麼？」雪蘭驚訝地問。
和-圖-書「……」
於是這個雙休日，雪蘭帶著春喜去了裁縫店。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窗台上的面具揣回懷裡，然後噌的一下不見了。
「不過別擔心，模特找到了，就是那個方小姐，她長得很漂亮吧，配合出曲子，也是不錯的。」許編輯說。
內容大體是，雪後山嵐找了個歌女當女俠們的形象模特，還讓這個歌女唱她的下首歌，此歌女是誰誰誰的情婦，唱功極差云云。
她才出場了兩章而已，目前身份還很神秘呢，竟然連頭花都被人拿來賣了。
「……噢。」雪蘭茅塞頓開，直勾勾看著人家手裡的白色頭花，難怪能在這年頭看到一個白色頭花呢。這個年代的人都很迷信，哪個姑娘敢在還有老人的情況下戴上白色頭花，保證被打得哭爹喊娘。
「我們來扮成湘水玩吧，這是我特意吩咐僕人幫我買的，好看嗎？」
「爭當模特打起來了。」許編輯摸摸滿腦門子的汗說，「您說要漂亮的，還得是良家婦女，所以我就去了咱們上次錄唱片的公司，也是我沒打聽清楚……應該悄悄問一下他們管事的，而不是隨便問了問有誰想當您的模特，結果……原來這月曆牌的模特是極容易幫藝人出名的，您可是雪後山嵐啊，當您的故事模特，自然會爭破頭了，真……真爭破頭了，兩個姑娘滾在地上打架……」
總之這次，報社差點叫信淹了。
兩天後，雪蘭在報紙上看到了一條小新聞，然後這新聞接二連三被和_圖_書轉載。
「這個……打起來了……」他尷尬地說。
木辦法，把綢子一掀開，在身上比來比去。
然後，許編輯灰頭土臉地來找雪蘭。
「你們是不是有內部交易？竟然讓個下賤的歌女唱山嵐先生的歌，還讓她當女俠的模特，你們敢這樣，我就再也不訂你家的報紙了！」
「我們這裏的裁縫師傅都個頂個的好，我這就給您叫來。」女店員說。
女裁縫顯然見多識廣，哪怕嘴角帶著笑容，也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雪蘭安下心來了，點點頭：「這我就放心了。」
「嗯？什麼打起來了？」雪蘭問。
「你想弄月曆牌？」許編輯問。
人物的描寫很有小龍女范，雪蘭說她美得如夢似幻，面容如同籠上了一層青煙，彷彿不在人間。一顰一笑皆安靜如同畫中人，眉宇間的祥和並非不通人情世故的單純，而是歷經人世滄桑后的沉穩淡然。
小年輕還站在原地看著雪蘭，一動不動。
「那我給您量一下身子。」女裁縫說。
作為一個愛湊熱鬧的姑娘，雪蘭趕緊上前圍觀。
雪蘭吭哧吭哧撓了撓頭皮，絕對不能讓女俠的形象變成女鬼啊，這年代的審美太不行啦。
「在哪兒買的，我也要去買。」
「我要去裁幾尺白色紗巾玩……」
「您好，我想找個好點的裁縫師傅。」雪蘭對女店員說。
雪蘭想把自己內心的形象告訴讀者，可不弄出真正的畫像來，沒人知道女俠們到底啥樣啊。
然後雪蘭領著女裁縫，帶著一和圖書堆白布料回家了。
「好，我去打聽打聽，過幾天給你消息。」
「是啊，就想這種。」雪蘭指了指自家牆上的月曆說，「把幾個人物形象畫出來，做出月曆牌。」
一般民女遇到夜闖民宅的無賴該咋辦？
「胸口這樣的，裙子這樣的，腰這樣的，還要做雙白靴子。」雪蘭羞恥地比劃著。
「呃……不是……我可以多付錢，想雇一個去我家，今天就去，最好是女裁縫……」雪蘭糾結地說，「還有我要白棉布、白綢、白紗、白錦、白絨花。」
「家裡是要敬神，做公事？」裁縫問。
當然不是胡思亂想，作為一個整天盯著八卦小報紙的姑娘，看到過不少新鮮事呢。良家女子肯定不愛做模特，所以那些有才華的畫師都特別愛找高級窯姐，不被暴露出來還好，被暴露出來家裡掛著窯姐的畫像，一般人都要生氣的。
湘水就是設定為小龍女和李莫愁師父的那個女人，設定為二十幾歲的美貌女子，因為是守墓人，所以一襲白色紗裙，裝扮素雅，黑髮中間只有幾朵白色絨花。
「啊啊啊，好喜歡她啊，她的武器竟然是一條白綢，而且武功還那麼高強，她其實是神仙吧。」
啊啊啊，這怎麼解釋啊，跟她說做身輕飄飄的漢服，她會做嗎？
「因為咱們找方小姐的事……」
「帶上看看，好不好看。」
此新聞一出，立即激起了千層浪，雪花一樣的信件從全國各地雲集到了《文學報》報社。
小年輕似乎是愣了，在寒風裡站著和-圖-書，半天沒動靜。
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自認成熟的雪蘭睥睨她們。
「不，不是我。」雪蘭快跪了，對啊，即使是這種衣服也要量身啊，模特都沒找好呢，找什麼裁縫。
放心個屁。
「不麻煩，不麻煩。」女裁縫笑得很甜，因為雪蘭給的定金很優厚。
雪蘭……
「啊，好漂亮啊。」
第二天去了學校，雪蘭一打眼就看到某個座位附近圍滿了姑娘。
「香水？戴的？」雪蘭問。
原來一個女同學帶來學校一簇白色絨花頭飾，白銀的雕花發卡，周圍鑲了一圈白色的兔子毛，下面還點綴了幾根細細的絨花絲帶，鑲著米粒大小的白珍珠，很精緻很漂亮。
自從雪蘭來到了《文學報》，讀者來信她就不接了，因為每天少則幾封，多則幾十封，報社為了讓雪蘭安心寫書，於是提議不花費時間看讀者來信了，報社會負責整合讀者的要求，然後整體彙報給雪蘭知道。而且雪蘭不再看信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漸漸地，大多數來信的都是女性讀者了，她們已經認定雪後山嵐是一位大才子，所以經常寄照片和情書過來orz有些情書一封封寄過來，執著地讓人難以相信，哪怕雪蘭回信說，不能接受，也一直一直寄。可能雪蘭是女孩子的關係，寫出來的故事跟男人有所不同，男主角都是很深情的那種，重要男配也是情深似海型的，而且女性寫的感情故事又比較細膩……
雪蘭也不會畫畫，這是最糟糕的了。
但尖叫除了引來李氏，引不來https://m.hetubook.com.com別人啊。
雪蘭……
「真好看。」雪蘭也在一邊插嘴，「我也要去買一個，貴不貴啊？」
「挺好看的啊。」張維真還覺得挺美。
雪蘭覺得自己內傷的不行。
雪蘭正囧囧地看著她，張維真已經把白戲服披上了，然後狠狠地一甩長袖子……雪蘭恍然看到了自己上小學的時候學新白娘子，把床單披在身上，手點太陽穴，口喊『biubiubiu』的情景。
「我在安慧齋里看到的，一眼就相中了，漂亮吧。」主人得意地炫耀道。
「林海潮聲先生唱的很好啊，不要換成什麼歌女！」林海潮聲是雪蘭給李氏起的藝名，畢竟要出唱片，得知道歌手是誰啊，雖然這個名字取得有點拗口，還有點拽文，不似一般藝人三個字的名字。
「嗯，走吧。」雪蘭道。
尖叫吧……
要知道這年頭可沒有後世那種輕飄飄的漂亮古裝，張維真套身上的就是人家唱大戲穿的旦角衣裳，只不過是純白的，帶著水袖，而且她還散開了長頭髮，遠遠一看，有點像女鬼……
「人家才不是這樣的衣裳！」雪蘭躺在張維真的床上挺屍了。
「好可惜啊，她說自己是北方一座古墓的守墓人，這麼美麗年輕的姑娘，為什麼會成為守墓人呢？誰的墓啊？而且她千里迢迢來南方幹什麼？難道是找失散情人的？」
幾天後，許編輯一頭汗的來了。
「哎呀，《射鵰英雄》里新出場的那個女俠湘水啊。」
結果這天張維真帶她上她家玩的時候，就拿出了一件長袖子白戲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