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大秦建國一千二百余年,中途幾次遭遇百姓叛亂,異族襲擊,諸侯分崩,氏族反叛,可是卻從沒有像近三百年來這般被異姓瓜分天下。如今天下四分,各藩國勢力割據,小國政權數不勝數,大多依附於四大帝國,互相牽制,表面上風平浪靜,私底下暗涌不斷,爭權奪利、陰謀冷箭充溢在各個角落之中。百姓生活在動蕩的亂世夾縫之中,苦不堪言。
祝淵青點頭答應,帶著一眾蓬萊弟子,轉身騎上北秦的戰馬,向著白鹿原的方向奔去。
青夏被他抱在懷中,聽著他在上方沉重的呼吸,一顆心漸漸放鬆了下來。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頭頂,好聞的川貝葯香回蕩在她的鼻息處,一切都像是在夢中一樣,青夏好像是掉進了大海之中,任溫暖的海水將她團團包圍,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她的手溫柔的拍著秦之炎的背,一遍一遍的輕聲說道:「我沒事了,我回來了。」
說罷撩開帘子就走了出去。
兩個小丫頭對著白石巫醫一吐舌頭,笑嘻嘻的毫無半點懼怕之色。
秦之炎面色深沉,雙眼如海,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青夏,愣愣不語,青夏微微一呆,疑惑說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誰知秦之炎卻突然大步走上前來,一把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西風城比鄰西川,是秦國西部的最後一道屏障,也是當今世上最大的馬匹交易市場之一,富庶繁華,從不實行宵禁,此時此刻,正是西風城的熱鬧時刻https://m•hetubook•com.com
白鹿原會獵其間,匈奴人趁秦之炎不在,屢次衝擊北疆大營,甚至毀掉了附近的一些小城鎮。在這個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的時候,秦之炎的回國,無疑等於為秦人打了一劑強心針。
秦之炎點了點頭,緩緩地走到馬車旁,向里望了一眼,也沒上車,翻身跳上戰馬,帶著大隊浩浩蕩蕩的向著大秦的方向走去。出了秋平山區,就是一馬平川的加棱平原,縱馬賓士了五天,大秦和西川的邊塞城市西風城終於遙遙在望,遠遠的,背靠滄浪之山的西風城看起來別樣的宏偉壯觀。西川派來送秦軍出境的官員一路尾隨,終於在西風城外三十里處,和秦軍分手。
「那好吧,你快去。」
白石巫醫皺著眉頭說道:「大鵬黃鳥是上古凶禽,多年居於地下,以毒蛇鼠蟻為食,血黃而毒。這姑娘鑽到了黃鳥的肚子里,五臟六腑中毒深重,即便是合我們八巫之力,也只能暫且保住她的性命。想必這天下間,除了被滅了門的西林家主西林羽和多年神龍見不見尾的商丘傳人,就只有我們巫醫族的大長老能救治。可是現在看來,她體內的毒素不但沒有繼續侵蝕,反而有消退的跡象,真是奇哉怪也。」
白石巫醫嘆了口氣說道:「你們好好看著她,這一兩天之內,她有可能會醒來,一旦有異動,馬上通知我。」
草原上就是這樣,遠遠的看到一棵樹,覺得很近,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等你跑到的時候可能需要一天的時間。
「宣王殿下」,一聲清冽的聲音,在耳旁恭敬的響起,秦之炎緩緩轉過頭去。只見紫袍男子長披散,落拓不羈的站在草原之上,拱手說道:「我就送到這裏了,還請殿下好好照顧主人。」
秦之炎長身玉立,眼眸幽深,長風掃過他的身體,吹拂在他雪白的長裘之上,漫天白雪飄灑,將那些腳印全部覆蓋在白雪之下。
這時,秦之炎的貼身護衛連舟突然走進大殿,附在秦之炎耳邊耳語兩句。只見原本淡笑溫和的宣王殿下猛然色變,登時退席,嚇得西風城官商整夜未敢合眼,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現在?」綠衣丫鬟疑惑地說道:「還是先叫白石師父來看看吧,現在在路上,免得惹出亂子?」
一隻竹傘突然遮在秦之炎的頭上,擋去了大片的風雪,灰裘女子眉眼冰冷,面沉如水,不動聲色地說道:「殿下,該啟程了。」
「告辭!」楚離沉聲說道,轉身就回到了南楚大軍之中,翻身跳上烏馬脊背。背脊筆直,眼神凌厲如同冰雪,雙目死死的望著那萬軍之中的華麗馬車,眼內波濤洶湧,激蕩翻滾。終於暮然回過頭去,調轉馬頭,厲喝一聲,帶著翻卷的白雪和大批楚軍,向著南方呼嘯而去。
車馬剛一踏進西風城的大門,裏面就山呼海喝的響起了秦之炎的王號。西風城的百姓雖然不用擔心北疆匈奴打倒西風來,但是前陣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秦之炎剛剛在白鹿原上剷除了白鹿堡,對於那些縱橫西部多年的傭兵強盜,西風的戰馬商戶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對於秦之炎感恩戴德下,再加上秦之炎在民間的聲望,自然場面浩大,聲勢驚人。
西風城是北秦的西方重城,十年前西川大皇雲涼燁窮兵黷武,好大喜功,曾三次對北秦動戰爭。當年北秦大皇秦子丞正值壯年,就在西風修了行宮,前線督戰,終於三次粉碎了西川的攻勢。西川也由此一蹶不振,再也無力挑起大戰,雲涼燁也是因此不得民心,後來才被親弟雲涼熙取而代之。
秦之炎點了點頭,淡笑說道:「祝領事請放心,依瑪兒傷勢太重,不能耽擱,尋找楊楓和烈雲髻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孩子話。」白石巫醫說道:「她身上多處重傷,肋骨、手骨、腳骨多處折斷,頭部重傷,又中了劇毒,這樣的傷勢換個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她現在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天大的運氣,此毒雖然暫時被壓制,但是還是要以後細細調養,輔以藥石,十年八年,才有痊癒的可能。讓你們平時多讀書,就是不聽。」
楚離朗聲大笑道:「若是你贏了,衛水以北就是宣王他朝登上帝位的賀禮!」
早上就看到了西風城的雄偉城牆,可是卻直到晚上才到達。火把通明的城門口,西風城城主蒙田洪澤帶著西風的大小官員,已經在風雪中侯了整日,見到炎字營的大旗,立時跪在地上,虔誠恭hetubook•com.com敬的迎接這位年紀輕輕但卻已是秦國軍部中流砥柱的秦宣王爺。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北秦雖然退守大6北方版圖,經濟物產不及東齊,土地肥沃不比南楚,戰馬更與西川相距甚遠,更是最直接抵擋匈奴刀鋒的國家,擁有綿長的北疆不穩定防線。但是就是這樣的苦寒之地、久戰之邦,反而訓練出了北秦最為強大的騎兵。北秦遵照先祖遺志,重軍功,輕文試,戰士在沙場上只要誓死賣命,就會得到晉陞的機會。是以北秦男兒成年之後,人人奮勇成軍,即便不能入朝為官,也以在北疆抗擊過匈奴為畢生榮耀。北疆大營將士保衛秦國多年,在國內擁有極高的聲望,這其中,又以秦之炎一手訓練而出的炎字營最為著名。
「我絕不會強迫依瑪兒做她不願做之事。若是陛下贏了,本王就以依瑪兒兄長的名義,大紅喜轎一路送往南楚,並以天目山以南作為新娘的陪嫁全都送給你。」
作為十四歲就在北疆禦敵,十年來從消極抵抗到主動出擊,將匈奴人打得狼狽逃竄手無還擊之力的皇室子弟,秦之炎在民間的聲望甚至高於秦王。在他的光芒之下,當朝太子更是如米粒之珠,毫不顯眼。縱觀整個大秦二十八個皇子之中,也只有二皇子秦之義能與之分庭抗禮。
看到秦之炎進來,青夏虛弱一笑,輕聲說道:「宴席散了。」
青衣丫鬟眼睛一眨,笑著說道:「師父,想來是姑娘福大命大,這病慢慢自己就會好了。」
一會的功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名須花白眼珠淡黃的老者就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撥了一下女子的眼瞼,隨後又號脈診治,眉頭微蹙,搖著頭說道:「奇怪,真是奇怪。」
「好!」楚離厲喝一聲,沉聲說道:「若是寡人贏了,又待如何?」
當夜,西風城主在城主府設宴款待炎字營將士,秦之炎也有出席。席間,西風城有頭有臉的官員商戶有份出席的,全都想要一覽這位盛世戰神的絕世風采。各種奇珍異寶流水般的湧入西風行宮之中,秦之炎為人溫和,進退有禮,既有皇家尊貴之氣,又無囂張跋扈之感,一時間賓主皆歡,四座歡騰,直到二更仍未有消退。
華麗的馬車中,蒼白的女子躺在層層錦被之中,馬車走的極為穩妥,不顛不簸,腳爐里燃著安神的茗香,兩名素衣乖巧的丫鬟跪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女子的一舉一動。只聽外面聲音嘈雜,清麗的女子眼帘微微一動,眉頭就輕輕的皺了起來。
「啊!姑娘要醒了。」一名青衣素顏的小丫鬟一喜,連忙對著另一名綠衣丫鬟說道:「快去通知殿下,就說姑娘要醒了。」
秦之炎帶著一眾親衛,風風火火的衝進了瑤笙大殿,猛地推開門,就見青夏一身雪白棉袍,素顏如畫,烏披散的坐在榻上,一口一口地喝著丫鬟手中的湯藥。
「師父,怎麼奇怪了?」綠衣丫鬟顯然十分活潑,語調清脆,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黑漆漆的望著老者,急忙問道。
兩名男子對視一眼,相視大笑,聲音激蕩雲霄,豪邁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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