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部署救人(2)

手輕撫著越來越滾圓的腹部,舒清靜靜凝視著那道挺拔的身背,嘴角含笑,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流光心驚,微眯起眼,冷視花詠沁。舒清卻是心情大好,傳說風雨樓北堂主心思縝密,為人低調,卻是個暗中遊走各國的頂級探子。今日看來,所言非虛。
誤以為商君是對這件事感興趣,閆洌語氣更為興奮地笑道:「有意思吧?更有意思的是,隴宜亥此時,終於『大病初愈』,出現在皇城內。平時躲得比老鼠還深的人,此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本應該是重兵把守的睿王府門前大方派米給老百姓,是不是有意思?」
「早啊,商君。」
流光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冷聲回道:「我此次來,只能將近日查到的關於商公子的事告知各位,其他的,無聲門無能為力。」他本來也不用來,不過看在門主與商公子的情誼上,他還是走了這一趟。
已經有些混沌的腦子,片刻之後,才理解白衣人這話的意思,眼中掠過一抹詫異。
最後,閆洌在商君身邊停下,嘖嘖笑道:「看來你還很重要的嘛,隴宜亥搞那麼多事,又不進皇城,不就是想救你嗎?我就陪他玩玩。」他倒想見識見識,隴宜亥有多厲害。
他果然狡猾。
主位上的隴宜亥莫名地心憂,他們做這麼多,就是為了救那個人,萬一他有什麼不測……
商君的心忽然一陣緊縮,又酸又痛,她還是來了嗎?他到底還要虧欠她多少?
「這次真是麻煩你了,花堂主。」舒清暗暗觀察,此女相貌普通,即使路上遇見,恐怕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細看之下,此人眉宇間蘊涵著英氣,又不乏女子特有的嬌柔,很奇妙的一個人。
商君陷入自責中。閆洌輕輕揚手,門外進來四個黑衣人,閆洌低聲說道:「把他給我帶走。」
流光沉默了一會,隨即冷聲說道:「慕容舒清,與無聲門談交易,可容不得糊弄。」
舒清聽話地回道:「好。」關於這些地圖、謀略,逸比她厲害得多,有他幫忙看,她很放心,而且她也是真的累了。
「逸,我們過去吧。」
舒清淡笑不語,轉而看向花詠沁。花詠沁淡然回道:「無聲門忙著找門主,自顧不暇。」
原來如此。舒清沉思片刻,忽然抬起頭,對著流光說道:「流光,明日無聲門若全力配合我救出商君,我就幫你要回你家主子。」
商君若有所思地看著白衣男子,他說得興緻勃勃,他不是隴趨穆的人嗎?如果是,他這個時候應該去想辦法給他解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幸災樂禍。如果他不是,那他為什麼和尤霄說話時,口口m.hetubook.com.com聲聲提到隴趨穆呢?
「還有更好玩的事情。皇城裡的暗哨,在今日辰時,同時遭刺。敵人神出鬼沒,老頭子一下子成了瞎子。連發三道聖旨,命五十裡外的護城軍隊入城救駕,結果杳無音訊,送聖旨的人,更是有去無回。」想到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
「好。大家都過來。」將布絹平攤在矮几上,舒清指著上邊的暗哨,說道:「我預備明日辰時救人。到時候……」
隴宜亥蹙眉,「你是說,蕭家?」
將地圖收入袖間,軒轅逸回道:「好。」
看她笑得一臉不自然,舒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低吟般的猜測,讓流光如遭電擊一般怔住了,看向舒清的眼神,也漸漸染上戒備。
別院外,夜愈見深沉,萬籟俱寂。
商君緩緩睜開了眼睛。閆洌故意逼近商君,面具幾乎與他的臉貼在一起,才又緩慢地說道:「隴宜亥居然主動露臉了。」
軒轅逸卻有些擔憂,動用這麼龐大的地道,如何能不被他所知,沒有隴宜亥的兵力,這場仗只怕更難打了。
舒清此話一出,不僅流光驚訝,花廳里的人無不一副憂慮的樣子。無聲門尋了十幾日,未能找到機會救人,她一個東隅商賈,憑什麼救?
負責貼身保護隴宜亥的何紹華,聽了一個早上的局勢變化,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說道:「舒清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
挽著舒清的手腕,商笑細心地說道:「舒清姐姐,我扶你,小心哦。」舒清微笑點頭,三人朝花廳緩慢行去。
流光口氣冷硬,一副行事匆匆,不願多談的樣子觸怒了商笑,虧她曾經還把希望寄托在無聲門身上,若如此不情願,一開始便不要來湊這熱鬧。給了別人希望,現在又撒手不管?氣不過,商笑忍不住說道:「蕭縱卿太過分了,不幫就不幫,好歹自己當面來說,派個人來是什麼意思。」
舒清才踏進花廳,最先迎上來的,是慕容家的管事馮毅,快六十的老者,依舊健碩如昔,聲如洪鐘。本以為,此生無緣再見,今天又能看到舒清,他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主子!」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他早已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自從上次尤霄出現過一次之後,就沒再出現了,白衣人也沒再讓人鞭打他,但是長時間的懸吊和本就嚴重的傷勢,商君幾乎都處在昏迷的狀態。過了幾天,他早已記不清了。
「那可不一定。」舒清自信滿滿地說道,「這個事情,只有一個人能說服蕭縱寒。」
她猜想,不僅這小夥子這麼想,估計睿王https://m.hetubook.com•com府的人都這麼想吧。舒清緩緩坐直身子,反問道:「你也說,護衛軍明日就能回來救駕,在北軍未到之前,我們加起來也就五千多人,目前暫時佔了上風,完全是取巧。兵力不足,睿王又拿不出能證明自己就是正統的皇位繼承人的證據,此時攻入皇城,逼得隴趨穆魚死網破,你想,後果會如何?」
是她!
聽清兒的口氣,軒轅逸猜道:「你打算,不讓隴宜亥知道地道的事情?」
多日的捆綁和鞭傷,麻繩早就已經深深地陷入肉中。黑衣人粗魯地扯下麻繩,商君立刻痛得冷汗直流,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幾人半拖著往外走。盯著閆洌,商君低喘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說罷,閆洌擺了擺手,兩個黑衣人立刻拽著商君的肩膀,將他拖了出去。
蕭縱寒?舒清輕皺秀眉,看向花詠沁,問道:「蕭縱卿是蒼月蕭家的人?」
軒轅逸扶著舒清在床上躺下,拉起薄被,替她蓋好。輕柔的吻落在眉心,軒轅逸才放下帷帳,走回圓桌前,怕燭光會讓舒清睡不好,還將燭火拿遠了些,用高大的身體擋住燭光。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可不像是那個錢奴沈嘯雲說的話,倒頗有唐曉曉的風範。舒清低笑,「是你家樓主夫人說的吧?」
舒清點頭,隴宜亥顯然有些失望,「蕭縱卿親自回去說情,都被軟禁,蕭家不會幫我們。」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細聽之下,才聽清是商笑的聲音,「舒清姐姐。」
舒清顯然並不擔憂,微笑回道:「北軍未到之前,隴宜亥手下只有百餘人,需要進入地道完成的事情,海域精銳就可以完成,根本不需要用到他。他的用處,在於他的身份。」他是唯一有資格向隴趨穆逼宮的人。
軒轅逸抬頭,低聲說道:「進來說話。」
「流光和衛溪帶領的五百人已經潛進囚禁商莊主的暗牢,目前還沒有出來。襲慕和裴徹帶領的兩千人也將皇城內六十處明哨暗哨拔掉。夜焰、炎雨帶領的一千精銳成功阻斷了天城與駐軍的所有通路,已攔下密詔三封。」
清兒說的沒錯,軒轅逸點點頭,輕柔地將她扶起,勸道:「你累了,躺一會,這圖我來研究就好。」
裴徹的朗笑聲從門外傳來:「好熱鬧啊。」還未進屋,就已經看見滿屋子的人在晃動了,舒清這次,可算是傾盡全力了。
「好!」反正一時之間,他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如果,慕容舒清真是只是吹噓利用他們,無聲門也不是好惹的。
舒清坦然一笑,並未指天誓和-圖-書地,只淡笑回道:「我向來言出必踐。」
舒清輕輕搖頭,正要解釋,不過有人比她快了一步。隴宜亥朗聲笑道:「此時露面,正是時候,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越是光明正大地出現,隴趨穆越是不敢輕舉妄動,他越是按兵不動,隴趨穆才越是膽戰心驚。
舒清聳聳肩,輕聲笑道:「睿王病愈,只是在自家門前派米。劫獄、誅殺信使的,又不是睿王府的人,隴趨穆一時之間,還找不到借口對付你家主子。再則,明日有明日的局勢,說不定,明日護城駐軍根本沒有機會救駕。」
商君稍稍動了一下。閆洌繼續低笑道:「昨晚睡得還好嗎?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你被抓進來的第幾天?」
舒清微微一笑,問道:「馮管事,近來一切都好嗎?」
睿王府邸。
果然,男子微微抱拳,沉聲回道:「在下流光,無聲門人。」
低眉思索了一會,舒清緩緩看向蒼素,沉聲說道:「讓御楓盯緊暗牢方圓十里的各個路口,絕不能讓他們從別的地方跑了。今天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到君,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有這個疑問的不只商君,閆洌也在牢房裡走來走去,抓著摺扇,輕拍在掌心上。啪啪的拍打聲,在森冷的石室里響起,有些怪異,嘴裏低喃著:「只一個晚上而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據他所知,這十幾日了,並未有什麼異常,而且城門緊鎖。一時間,隴宜亥上哪裡變出那麼多人來。
不,不是隴宜亥,他手下沒有這麼多可用之人,難道是三兒回蕭家求援了?如果蕭家已經出手,事情就應該做得更決斷一些,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有些故弄玄虛。難道——
「驚訝吧。」閆洌收回摺扇,商君的頭又緩緩低垂下去,不過他的下一句話,讓商君又掙扎著抬起頭來。
流光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隨後壓制了下去,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卻沒能逃過舒清的眼睛。輕拍著商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實則,舒清卻是對著流光說道:「只怕他是想來沒法來了吧。」
思索了片刻,流光看看舒清,再看看花詠沁,最後才略帶煩躁地回道:「也算不得失蹤,主子多日前回家了一趟,結果就再也沒有出來。我們查過,他一定還在蕭家,就是不知道被蕭縱寒關在什麼地方,尋了多日,毫無所獲。」
面對舒清的審視,花詠沁表情自然,回道:「您不用客氣,樓主交代,小姐有事儘管吩咐就是,風雨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清冷低淺的語調,沒有咄咄逼人,卻讓一屋子的睿王親信陷入了沉思。
對上舒清的目光,花詠hetubook.com•com沁輕輕頷首道:「舒清小姐。」
舒清肯定地點頭:「嗯。」
何紹華低喃:「按我說,今天就不應該露面。」
別院里,人頭攢動,謀划策動。
「幸不辱命。」掏出一張布絹,裴徹交到舒清手中,不查不知,隴趨穆近日安插了這麼多暗哨。
商笑推開門,看見帷帳低垂著,不敢上前打擾。看向軒轅逸,商笑輕聲問道:「軒轅大哥,舒清姐姐沒事吧?」
花詠沁一怔,舒清小姐果然是主子的至交好友,這話確實是樓主夫人說的,不過樓主也沒反對就是了。
舒清一向好眠,不一會,便睡著了。聽到床幃內的呼吸聲漸漸綿長平穩,軒轅逸才埋首于複雜的地道圖之中,越是細看,軒轅逸越是佩服商君的巧思。清兒擔心的沒錯,他若是上位者,也絕不放過這樣的人才。
不明白主子說的虛虛實實,何紹華只關心:「那明日怎麼辦?」
很敏銳嘛,舒清也不故弄玄虛,回道:「皇城附近,能滅區區兩萬駐軍的,還有一支隊伍。」
雙手環在胸前,閆洌略帶幾分得意和挑釁,回道:「我們來一招螳螂捕蟬,狡兔三窟,如何?」
馮毅趕緊點頭,欣慰地回道:「少爺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星月小姐也請了夫子教授課業,紅袖、綠倚她們都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誰?」隴宜亥不知道,還有誰比蕭家三公子更能說服蕭家。
盯著眼前精妙的地道圖,光是想象它的存在,軒轅逸都有些熱血沸騰,低嘆道:「這樣一個龐大的地下通道,足可以讓任何上位者心驚膽戰。即使他再信任一個人,地道的存在,也會如芒刺在背。但是如果用過這次,就毀了這個地道,實在是可惜。」
蕭縱卿果然沒來。
看到商君眼含恨意,閆洌心情更好,低笑道:「你放心,我現在不會要你的命,好戲還在後頭呢。你要挺住,可別不小心就死了。」
「您既然已經隔斷了隴趨穆救援的路徑,今早一番圍剿,鐵甲軍損失過半,目前正是皇上孤立無援的時刻,為何不讓我們睿王一舉攻入皇城,反而還要大張旗鼓地暴露自己。過了今天,護城軍發現異樣,豈不白白損失了這大好的機會?」經過昨晚的討論安排,到今天的天城局勢,何紹華對這位看似柔弱的舒清小姐也是心生佩服,只是他真的不明白,為何她要阻止他家主子此時殺進皇宮?
軒轅逸是昨晚討論出來最適合指揮這次營救的主將。聽完蒼素的話,軒轅逸沉穩地說道:「很好,讓夜焰和御楓他們一定要撐過今天。」
這些人中,修之算是與蕭縱卿交集頗多,不免有些擔心他的安危,問道:www.hetubook•com•com「舒清此話何意?」
雖然只是粗略地聽了一些,商君漸漸明白,予函他們正在想辦法救他,可是,他們要準備怎麼做呢?
耳際響起朦朧的調笑聲,沙啞而刺耳,不用睜眼,商君也知道,耳畔之人是誰。
舒清側頭,看見了一張年輕而張揚的俊臉,微微一笑,說道:「請。」
軒轅逸還沒來得及回話,帷帳已被素手掀開,舒清笑道:「睡了一會,現在精神很好,是不是他們回來了?」小睡了一會,她感覺已經好多了,孩子很乖,都沒折騰她。
越想越覺得險惡,何成也忍不住說道:「按您這麼說,那到了明日,主子不是一樣要面對這樣的困境。」
撐著軟榻,舒清站起,堅定地說道:「就是你!蒼月未來的王!」
舒清點頭,臉色凝重,「我擔心的,不止這個。商君的為人,我很清楚,他不圖富貴,不慕高位,不戀權勢,一心只想替家人報仇雪恨。這件事完結之後,估計他會隱居山林,或者回到縹緲山莊那個三不管的地帶,逍遙自在。我就怕商君有隱退之心,隴宜亥卻沒有成全之意。畢竟,他現在能挖出一個地道,改天他還能做出什麼來,誰也不知道。對於君王來說,某些人不能為我用,必為我所殺。」
那就好,舒清牽挂的心,也緩緩落地,轉頭看去,對上了一雙算不上凌厲,卻讓人不能忽視的眼。
隴宜亥似乎聽出了話里的玄機,立刻問道:「此話怎講?」
舒清直接問道:「你家主子呢?」
一晚上沒睡的舒清舒服地半靠在絲絨軟榻上,聽著蒼素略帶興奮地回報著辰時到現在的戰況,一臉平靜,未見喜色。
明日不知又是何光景。
掃了一眼衛溪身後的男子,舒清微笑問道:「衛溪,他是?」那人一身黑衫,眼神堅定,冷傲有餘,卻不像是一門之主。
花廳原本很寬敞,但是一下子站了十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但是誰也沒敢擋著孕婦的道,舒清慢慢挪到了軟榻上坐好。
秦修之大驚,急道:「流光,蕭門主真的失蹤了?」
商君低垂著頭。閆洌拿起摺扇,抬起商君的下巴,確定能看清商君的表情了,才似笑非笑地說道:「想不想知道,今天外面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是蕭家的三公子。」
「是。」衛溪剛要離開,沉默了一個早上的舒清忽然開口,「等等。」
看舒清的臉色確實紅潤了一點,商笑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回道:「嗯,衛溪和御楓他們都回來了,裴徹還沒見影子。」不知道他子時前能不能趕回來。
聽他愉悅的聲音,她要的東西應該已經到手,時間緊迫,舒清伸出手,問道:「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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