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被高高扔出去，哮天犬下意識地站起來，那人的小狗卻沒有接住，它鑽進草叢找了半天才銜著球出來，四條小短腿緊倒騰，腦袋上沾滿了草屑，逗得狗主人哈哈大笑。
哮天犬無動於衷，我頓時有點失望，看來它畢竟不是我的狗，也不屑玩這種幼稚遊戲。
「你和他們的法力誰的高些？」
不多時，精細鬼和伶俐蟲西裝革履的從樓上走下來。看上去精神飽滿，只不過這倆人身材矮小，西服穿在他們身上就跟婚禮上的金童似的。
我帶著有來有去來到了峰哥的茶樓，峰哥現在見了我已經非常淡定了。還不等我問，他就把我拉在一邊，說：「那倆夥計還沒答應還錢。」
我捏著有來有去的脖子說：「以後跟這兒好好乾。你要再想著害人我就把你塞到塔里去。」
走出門外李靖仍然有些疑惑道：「我們這麼做對嗎？他們可是妖怪啊。」
哮天犬貪婪的聞了兩下，卻執拗的不肯動嘴。我又打開一盒狗罐頭：「這個呢？」
那小魚販說：「小的有來有去，拜見各位神仙爺爺。」
他大概是聽到了狂犬疫苗之類不明覺厲的詞彙，以為準沒好事兒。
皮皮立刻表示了不屑。我說：「都是狗，就誰也別嫌棄誰了。」
然後我就坐在小區的長條凳上，哮天犬出神地望著遠處相互嬉戲的小狗們，靜靜地卧在一邊。
我摸了摸它的背道：「其實你主人不下來是好事啊，說明他沒受傷。」
我深受鼓舞，這回撿起球遠遠地扔了出去，哮天犬不用我招呼飛快地衝過去把球撿了回來。
我跟它說：「這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的同類。」
我一拍峰哥肩膀道：「給你送來個更機靈的。」
李靖詫異道：「有必要這樣做嗎？」
我說：「說不定，得看情況。你這兒還招人嗎？」
我發現長凳下面就有一個破爛的棒球，我撿起來往前面十幾步遠ｈｔｔｐs://ｍ•hetubｏｏｋ•ｃｏｍ•cｏm的地方一丟道：「去，撿回來！」
這時有人拋出一個棒球，招呼自己的愛犬道：「上！」
呂洞賓小聲喃喃道：「早知道我早就該把這兒燒了。」
我說：「這次我扔得高點，你要能在球沒落地以前把它接住那才算本事！」說著我故意用足全力拋向高空，哮天犬興奮地躥了出去，像一道離弦的劍一樣提前來到球的落點下面，隨後高高跳起來在半空中接住了球。隨即跑到我面前，把球吐下，躍躍欲試地看著我。
我意外道：「喲，還學會跟人賭氣了。」
皮皮沖哮天犬叫了幾聲，語氣平靜中帶著勸告的意思。哮天犬歪著頭聽完，好像是還了兩句嘴。語氣中帶著斥責和質疑。
呂洞賓道：「看來你沒收了有來有去，它對你很不滿呀。」
峰哥問我：「又欠你錢？」
天界娃娃呵呵一笑道：「小強心軟。」
此處省略兩千字對話（咦，狗和狗對話的梗好像在哪本書里用過）……
天界娃娃道：「未必是剋星，只不過皮皮是更機靈了一點。」
他和精細鬼伶俐蟲一起諾諾點頭。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回來跟他們低聲說了一句：「不想被亂棍打死你們的身份就別亂說。」三人急忙答應。
呂洞賓道：「小強這才是佛的境界——眾生平等。」
呂洞賓笑道：「小強越來越高深了，我怎麼覺得再這麼發展下去，他比我成仙還要快呢。」
我笑道：「這麼說把你丟進玲瓏寶塔看來也沒什麼關係。」
他腦袋上扣了一個草帽，穿著打扮都神似一個普通的魚販。我掀開草帽一看，這貨居然還剃了一個寸頭。我點了點頭，心說這傢伙不管法力如何，腦子看來要比精細鬼和伶俐蟲好使。知道化妝改扮，先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扎眼。
哮天犬扭開臉，索性隔絕了誘惑。
峰m.hetubook.com.com哥道：「培訓培訓應該還有前途，起碼看著比我們都像正經人。」
最終皮皮好像是勉強說服了對方，哮天犬無奈地趴在了地上。
峰哥莫名驚詫道：「強哥到底多少人欠你錢啊？」
我一笑說：「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么，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唯恐它惹事，把狗鏈栓在了它脖子上，哮天犬開始很不習慣，倒也沒怎麼抗拒。
我這才恍然：原來哮天犬是要解決排泄問題，只不過它以前大概沒啥經驗，只能從頭學起。
峰哥沖三哥打個響指：「把那倆新人叫出來給強哥看看。」
皮皮道：「汪！」
媽的，這關係真夠亂的。但是我覺得我已經做到了對一隻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哮天犬卻兀自狂怒不已。我頂住門先不讓白錦兒進來，無奈地對皮皮說：「你倆有共同語言，你幫我勸勸它。」
「你贏了？」我問皮皮。
說著我撿起一個布做的骨頭扔了出去，道：「去，看誰先撿回來。」結果皮皮紋絲不動。
我看出它情緒不高，問道：「怎麼了夥計，是不是想你主人了？」
我嚇了一跳，急忙跟出去。
最終兩隻狗還是先相互聞了聞。哮天犬倒是很友好的搖著尾巴。皮皮的尾巴則顯得模稜兩可態度曖昧。結果它趁著哮天犬把脖子伸到它腦瓜頂上的時候撞了對方一個跟頭。哮天犬也並不介意，我們失笑道：「皮皮這畜生，這是吃醋了。」
哮天犬這次抬頭看了看我，表情很是哀傷。
這時哮天犬見門沒關，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好在遛了兩圈之後天性終於戰勝了羞澀，哮天犬成功把一排樹澆濕了。
然後我們就興高采烈地玩了起來，不管我怎麼儘力把球扔遠，甚至是貼著地面拋出去，哮天犬總能像顆子彈一樣提前接住，最後我肩膀都酸了都沒能贏過一回。
我問有來有去：「你認識精細鬼和伶俐蟲嗎m•ｈetubook.ｃoｍ.com？」
簡而言之，我把有來有去拉到醫院，給他打了一針。有來有去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任憑我擺布。最後有點意外的問我：「你折騰半天就為扎我一下？」
我一笑道：「賠啥錢？他還得感謝我呢。」
峰哥點點頭道：「夠機靈，就是沒啥見識，跟剛從馬王堆里出土似的。」
其實我也不是心軟，就是對能和自己交流的東西下不去手。比如你要吃一條魚，那條魚忽然冒出頭來對你說，求求你別吃我了。我覺得大部分人都下不去嘴。所以狗粉們才會誓死抗拒虐狗吃狗行為，因為他們覺得狗是他們的朋友。說到頭，我還是想不通小老虎和小白兔白天做完遊戲以後，小老虎回家吃什麼。我看了看有來有去渾身的傷，問呂洞賓：「他會得狂犬病嗎？」
我把有來有去拉起來，他顫慄道：「你們要把我送哪兒去。」
小區里有認識我的人紛紛跟我打招呼：「買了條狗？真夠威風的。」
其實真不是我境界高——我最終還是想不通小老虎晚上到底吃什麼……
我跟有來有去說：「走，給你打狂犬疫苗去，看在你也是被迫的份上這次叫你有來有去，你要敢有壞心我叫你有來無回！」
呂洞賓抓住他的后脖領子，沖李靖使了個顏色，李靖會意，便將手中的寶塔舉了起來。
皮皮委婉道：「汪汪。」
我踹了有來有去一腳，道：「你下界來有什麼企圖？」
這時白錦兒已經自己走到了門外，哮天犬叫的更凶了。我抱住它脖子道：「門外是自己人。她雖然是妖，但是一個善良的妖，內心充滿糾結，善與惡不停作鬥爭，最後還是善的一面戰勝了——不說別的她還救過我的命。你要是我，你也不會讓我看著你咬她吧。」
我點頭。大夫倒吸了一口冷氣道：「賠人多少錢協商好了嗎？」
我笑道：「沒想到哮天犬還有剋星。」
李靖白了我hetubook.com.com一眼道：「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麼。倒像本帥故意殘害弱小似的。」
哮天犬只是沖她狠狠呲了呲牙，終於沒有進一步舉動。
哮天犬聞聽卻又卧下了。
哮天犬好奇地看著它們，笨拙生澀地模仿著。
哮天犬道：「汪汪汪汪！」
……
哮天犬飛快地跑到樓下，卻又有些茫然，我注意到它緊緊夾著后股，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呂洞賓道：「說不準。既然下界了，就跟人是一樣的。」
大夫由衷感慨道：「現在這麼面的人可不好找了。」
我笑道：「你還滿意嗎？」
也有些牽著小狗的少婦陪著自己的吉娃娃京巴四處排泄，那些狗在電線杆、樹下聞聞嗅嗅，然後極不雅觀地抬起一條後腿噴洒些液體，還不一次解決，非得挨個都來一次。
這時敖廣給我打電話，說把白錦兒送回來了，她就在小區門口，要我下去接。與此同時哮天犬猛地蹦了起來，衝著門口的位置狂吠。呂洞賓有些意外的說：「看來哮天犬能識別妖氣。不然它為什麼輕而易舉就找到了有來有去。」
李靖微怒道：「你把這東西跟佛一起比，真是罪大惡極。」
哮天犬眼睛里露出了神往的表情，我說：「怎麼，你也想玩？」
我忽然想起精細鬼那句話來，好像說級別不夠的小妖怪到了李靖的塔里，就會直接掛掉。我擺擺手道：「等等。」
我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放白錦兒進來，並且隨時準備救她。
我失笑道：「沒虐待他們吧？」
我跟李靖商量，還是效法精細鬼和伶俐蟲發配了吧。畢竟你收了他對咱們也沒什麼用。就是搭上他一條命罷了。李靖嘆氣道：「婦人之仁。」
我一面賠笑，一邊拉著哮天犬在小區里四處轉悠，同一個小區里也有遛狗的，那些純種大型犬跟哮天犬一比不是矮半頭就是短一截，見了哮天犬紛紛避讓。
有來有去道：「在忤天監里倒是見過幾面，不知神和圖書仙爺爺為何有此一問？」
峰哥道：「沒虐待吧？」
說著沖他擠了擠眼睛。有來有去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福至心靈誠惶誠恐道：「神仙爺爺恕罪，小的實不該說謊。我和他倆就是半斤八兩，萬萬挨不起天王爺爺的寶塔。」
我說：「人和妖沒有本質區別，只不過是生活習性不同罷了。老鼠要都變成人，它們也不愛住地洞。」
哮天犬一邊走一邊不斷回頭狠狠看著三個小妖怪，嗓子里發出沉悶的怒哼。
有來有去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我的高些。他們大王豈能比得了我們大王。」
給他打針的大夫在看了他的傷口以後，小聲問我：「你的狗咬的？」
皮皮用不易察覺的幅度沖我點了點頭。
哮天犬矛盾地打了個噴嚏。
我先到寵物商店買了一堆給狗吃的東西。想了想又買了一條狗鏈。回家的時候，我剛走到二樓，就聽見皮皮的叫聲。我打開門，皮皮頂頭遇見了哮天犬。它顯然愣了愣，立刻向我發出質疑。
哮天犬怒道：「汪汪汪！」
有來有去連連磕頭道：「實非小的想要下界，我是被人強丟下來的。我法力低微，也害不了別人啊。」
我問他：「這倆人表現怎麼樣？」
我點了點頭：「就算是吧。」
峰哥使勁兒擺手道：「夠了。我就是臨時招倆夥計，也沒真想開成連鎖店。」
正當我要領著它回家的時候，哮天犬忽然站起來小跑過去叼起球回到我身邊，嘴巴一松棒球掉在我腳邊。
我們聽他這麼一說，頓時知道其中有古怪。呂洞賓道：「報上你的名來。」
有來有去驚恐道：「神仙爺爺饒命！」
我抓了一把狗糧，伸到它嘴邊，說：「這個喜歡嗎？」
我伸手去摸哮天犬，它卻眼神幽怨的躲開。
天界娃娃小聲道：「皮皮其實是貔貅。」
「少廢話，走吧。」哮天犬有點迷茫的看著我，好像對我的所作所為深感疑惑。我拍拍它頭頂道：「你也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