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攔住他道：「不能買最大的！」
李靖又指著一個巴掌大的布娃娃道：「那我要那個。」
李靖使勁擺手：「別說了，我換一個——你怎麼滿腦子全是這種齷齪想法？」
李靖嘟囔道：「早知道這樣就該一早直接來這。」
李靖指著一件不知是坦尚尼亞還是尚比亞還是烏干達風格的長裙兀自道：「我看這件就不錯！」
我指了指半米多高的米奇道：「就要這個。」
李靖：「……」
「姑娘應該喜歡衣服吧？」李靖在家一籌莫展，不過一到現場思維就開始活躍起來。
「哪吒穿牛仔褲差點被高瞪眼勸退了，你覺得她會讓趙倩倩在班裡打扮得花枝招展？再說這東西水太深，金角銀角的事兒你忘了？買上假的還不如不送。」
李靖又一指另一面櫥窗里的各式玉石戒指項鏈：「那這個怎麼樣？我看那丫頭穿戴也太素凈了。」
貴其實還是有一點小貴的，不過李靖買東西不看價錢也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我還真不是心疼錢，我跟他說：「這個哪吒送比較合適。」
這會我倆已經走得腿都酸了，前面的櫃檯里都是毛絨玩具，我無助地看和_圖_書了李靖一眼，囁嚅道：「要不……還是按你說的送個布娃娃吧。」
「你不去我去。」李靖拔腿就走。
我倒不是拆李靖的台，我是覺得今天的事兒有點不靠譜，我和趙倩倩相處得不錯，也就是還不錯的鄰居而已——當然，她爸把她內定給我的事兒我是不敢跟李靖說的，還沒熟到有啥熱鬧都往去湊的地步，小丫頭過生日說聲生日快樂也就夠了，最多下去蹭碗王芳的湯喝，李靖搞得這麼嚴重我感覺很古怪，再說人家是同學聚會，我們一群老白菜幫子去了多掃興？
我當然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我跟著還有個由頭，畢竟我和王芳母女關係不錯，他一個人闖進去算怎麼回事？
我鄙夷道：「你這是搞超市抽獎呢？這麼大點兒誰看得見啊？」
「是啊，怎麼了？」
我拉住李靖道：「李哥你可想好了，你的要去見趙倩倩？」
我直接擺手：「你拉倒吧，送這個趙倩倩得討厭死你。」最恨過生日送文具的，小時候一收到書包鉛筆盒這種東西我就想罵人，最可惡的是我有個表舅在我生日那天送了我套習題集，不就打碎他m.hetubook.com.com一個水晶煙灰缸嗎，用得著下這樣的毒手嗎？現在我過年都不去他們家。
「那胭脂香粉這些東西，就是你們說的化妝品……」李靖看看我的臉色擺手道，「我知道，這個也不行！」
「不好，倩倩平時都是穿校服，王芳在這方面也比較講究，不會同意她穿得太各色了。」
「怎麼了，也沒多貴。」
回來到了樓下我忽然有了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這怯不是詩人歸鄉那種忐忑和激動，而是真的怯——我們這份生日禮物似乎不太給力，這會的孩子時興什麼我不知道，不過送布偶在我們上學那會都算不上新意，我要年輕個二十歲還能裝瘋賣傻，可我和李靖加起來都八十了！倆加起來八十歲的男人抱著米奇給人小姑娘過生日，我總感覺彆扭，回頭想想還不如買那個會甩乾的墩布……
李靖理所當然道：「我給我兒媳婦過生日怎麼了？」
我們繞了一圈，我槍斃了李靖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甚至差點給趙倩倩買了一個那種帶自動甩乾的墩布和墩布桶，因為他覺得那墩布在桶里甩乾的時候有點像哪吒wｗｗ.heｔubｏoｋ•ｃｏm•ｃｏm在舞槍，他想讓兒媳婦好先有個思想準備……
「要不咱還是別去了吧？」
李靖眯著眼研究了一會道：「這個哪好？」
「呃……說實話我不同意你送她衣服主要原因是不相信你的品位！現在我更加確定我是對的！」
我搶在他前面上了樓，先把耳朵貼在王芳家門上聽了一會，裏面似乎沒什麼動靜，我央求李靖道：「咱把東西放下就走行嗎？」
「你別管了，就這個沒錯。」一般這種尺寸的玩具會長期待在沙發角落、床頭，直至落滿塵土，然後就會莫名其妙地消失，非常符合「送比不送強點，落個一時人情」的屬性。就跟人一不舒服先吃下火藥一樣，總歸就算不會有功也不會有過。
我們來到一家本市頗具規模的商場，李靖一進去就開始對琳琅滿目的商品進行仔細甄別挑選，熱烈程度幾乎堪比馬上要去參加多年不見同學會的女人。
李靖想了半天道：「好像也沒啥，就是瘋瘋癲癲的，愛玩。」
我怕他發火，忙道：「求穩，咱們主要是求穩，送禮物的機會以後多的是，咱慢慢來。」說到布娃娃我的手下意識地伸進口袋，天界和_圖_書娃娃無聲無息地待在那裡，如果它在的話或許還能有點建設性的意見，可惜看來短時間內再也沒人給我出歪主意了。
李靖卻已經在咣咣敲門了。我捂著耳朵剛躲在一邊趙倩倩就打開門意外道：「小強？」
「快走！」李靖像神經病一樣率先跑了出去……
我說：「時間其實還夠，要不然我陪你去趟商場，反正你就算想好了也要出去買的。」
李靖屢受挫折，泄氣道：「那隻能送金銀珠寶了，這東西永遠都不過時吧？」
「那是因為哪吒看上的不是織女，他要看上織女倒好辦了，舊貨市場搞台縫紉機就妥了。」說到這我忽受啟發道，「對了，趙倩倩平時有什麼愛好？」
李靖倍受打擊之後肝火上升道：「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我給王母娘娘挑壽禮都沒這麼費過心思。」
這可不是我齷齪，據說還是有科學根據的，當然研究這種科學的人肯定是很無聊的，現在微信上每天都有人轉各種心理行為分析——男孩之所以喜歡送女生娃娃，就是要達到這種潛移默化的作用，而且最好是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娃娃，這樣女孩兒抱在懷裡就會在潛意識裡角色互換，所以送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com布娃娃超過一定尺寸是種很曖昧的舉動，建議大家不要亂送，再有，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後生也需謹慎，送和自己一樣高的費錢，送個一米五的說不定人姑娘就愛上前排的小個兒了，這叫徒為他人作嫁裳。當然，買給自己那種娃娃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別讓女朋友看見就行……
可是李靖卻像魔怔了一樣在地下走來走去喃喃自語，看來不遂了他的願他是不肯干休的。
「要不我送她支鋼筆？那玩意真是好，省得老蘸墨，反正我在天上那會誰要送我這麼個東西我覺得比送寶刀寶劍什麼的強。」
李靖指著櫃檯後面足有真人大小的一隻布狗熊道：「給我那個。」
「又有什麼說法？」
「你沒覺得哪不對勁？」
李靖崩潰道：「到底要多大的？」
「你想啊，以後趙倩倩一抱這個娃娃就想會想起這是你送的，順便就能想起你，潛意識裡就會覺得……」
我嘆氣道：「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送禮物是門學問，要講究對象的，她要真成了你兒媳婦了那自然是多多益善，可她現在就是你一個鄰居，你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媽怎麼想？以後不得防賊似的防著你？你對她女兒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