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新鐵器時代之都市激斗

晚上要留人陪床,媽媽說已經在保潔公司請過假了,晚上她在這裏陪護便可,讓劉子光回家休息,劉子光哪裡願意,說我在這裏陪著便可,媽你回去睡覺吧,老媽拗不過他,只好先行回家。
「剛才是不是你們打架?」女警察繼續問道。
正說著,手機響了,劉子光按了接聽鍵,話筒那邊傳來聲音:「強子,我們馬上到,兩輛金杯,二十個人,全帶著傢伙,哪裡下?」
劉子光點的都是比較貴的招牌菜,而且各種口味都兼顧到了,可謂點菜高手,不一會兒八個菜擺上來,劉子光招呼一聲便開動起來,那副吃相雖然文雅,但是速度實在驚人,風捲殘雲一般啊,盤盤見底,搞的服務員們都竊竊私語:「這人八輩子沒吃過飯了。」更有人懷疑他是來吃霸王餐的,可是人家是開車來的,又有美女相伴,除了打扮的寒顫點,哪裡也不像是霸王餐的。
「小子,你以前做過什麼我不管,但是在我的轄區里一定要本分!我想你父母也不想看你再次入獄吧。」老王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拉著小胡離開了。
劉子光躺在地上享受著按摩,心中暗罵:那幫警察怎麼還沒來。
醫院距離不遠,十分鐘后便到了,原來劉子光的爸爸退休后在一個中等檔次的物業公司做保安,其實就是夜班守門人,今天凌晨一個業主開車私家車回來,非要逆行從出口進入,被老人家勸阻了兩句就藉著酒勁發飆,將人打傷揚長而去,老人家被同事送往醫院急救,老人骨頭脆,怕是要骨折了,物業公司的領導還沒上班,所以暫時沒錢治療,X光和CT都沒做,人就這樣躺在急診室里。
媽媽拿起電話撥了半天,終於打通了,喂喂幾聲過後卻放下電話說:「壞了,你爸爸讓人打了,現在醫院急救。」
老頭激動的亂哆嗦,先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吃下去,然後再摸錢包,可是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老頭不好意思的說:「實在抱歉,要不然稍等一會,等……」
劉子光直接就是一腳側踹,將整個防盜門從牆上踢飛,那女人要不是逃得快,怕是要被拍成肉餅,劉子光闖進去問道:「你家男人呢?」
劉子光把車停好,徑直來到酒吧門前,推門進去,裏面光線很暗,下午時間尚未正式營業,一幫染著頭髮,刺龍華畫虎的傢伙正坐在裏面抽煙談天。
劉子光沉著臉來到三樓302,咣咣的砸門,聲音傳出去老遠,盼盼牌的防盜門都被他砸的一個個深坑,不一會便有人過來,從貓眼後面看了看問道:「你誰!幹什麼的?」聽聲音是個女的。
「小光,你又惹事了?」爸媽慌得不知所措,但劉子光只是微微一笑:「瞧好了,兒子今兒讓二老開開眼。」
強哥摘下墨鏡,瞧了瞧劉子光,很不屑的吐口唾沫道:「這年頭民工也敢撒野了。」說罷沖這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將手指關節捏的啪啪響。
劉子光駕車返回,中途停車在大商場買了一些人蔘鹿茸之類的補品,雖然一看就是不入流的貨色,但現在有錢也買不到上品,就只能用這些湊乎了,另外他又找了個移動公司的合作網點,買了一張不用身份證登記的神州行卡,放進了N85里。
「我……」強子張口結舌,劉子光面色一變,「還敢叫人!我叫你叫人!」一拳將強子放倒,一通亂踩之後,強子的四肢,肋骨就斷的差不多了,劉子光整理一下西裝,看看沒人目擊,這才回到醫院。
劉子光道:「管他誰的,我開就是我的,你家住在哪裡?」
「爸呢?」劉子光問。
進了小區,來到十三棟樓下,正看見一輛香檳金色的寶馬X5 SUV,正大模大樣停在那裡,劉子光氣不過,一腳踹上去,車門頓時癟了,警報聲嗚哇嗚哇的響起來,搞得旁邊幾輛車也跟著叫起來。
說笑聲中,110警車離開了醫院。
「哥們,有艷福了哦。」同在大門執勤的保安劉志軍艷羡的說道,這個小夥子是退伍兵出身,去年底才進的物業公司,也算是個新人了。
「算了,五十就五十,椅子歸你了。」劉子光拿過那五十元錢揚長而去。留下一頭霧水,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的老頭。
「我叫岳霖,去年剛參加工作,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岳霖才一旁嘻嘻的笑,幫劉子光圓場道:「確實是借得,我可以作證。」
「帥哥,新來的么?叫什麼名字?」小區出口,一個開著寶馬三系列的中|年|美|婦竟然將車停下堵住大門不願意動了,搖下車窗不停地和劉子光搭訕,搞得後面一陣陣的鳴笛,啰嗦了半天中|年|美|婦才將一張噴香的名片遞給劉子光,「帥哥,打我電話哦。」美婦拋了個媚眼才走。
下午兩點,保安劉子光就正式上崗了,他把頭髮剃的很短,人也顯得精神了很多,灰色的保安制服穿在身上,不知怎麼地就比別人精神許多,尤其是那頂大沿帽,壓著眉毛戴在頭上,顯得極酷極帥,黑皮武裝帶勒在身上,一雙潔白的手套,整個人看起來不像是保安,倒像是德國黨衛隊員。
菜做好了,老爸還開了一瓶洋河大麴,一家人剛坐到飯桌旁,就聽到微弱的敲門聲,似有似無的,響了一下就沒聲了,就連劉子光這樣聽力靈敏的都以為是幻聽呢,可是過了一會又響了起來,劉子光便過去猛然拉開了屋門。
「呵呵,你們刑警學院的科班生,未必有我們這些老傢伙管用啊。」
「行,胖子的帳回頭和他算,先說說你,你他媽的帶了三個人過來算幹什麼的,還刺龍畫虎的你當你是洪興浩南啊,你說說你這要把老年人嚇出病來怎麼辦?這事大了,你得給我個說法。」
於是劉子光就趴在地上做了十個標準的俯卧撐,經理見他不喘粗氣,既不是近視眼又不是大胖子,便點頭道:「好吧,看老劉的面子就收下你,交五百塊錢服裝費,帶身份證複印件到綜合辦登個記,下午就正式上班吧,對了,把你的長毛剃了,不男不女象什麼樣子。」
回到家裡,媽媽張羅了七八個菜,一時間小院子里菜香四溢,老鄰居們也都來道賀,順便看看失蹤八年之久的劉子光,劉子光掏出一包中華煙四下里散發,鄰居們都說老劉家這下子出息了,說了一陣子才笑咪|咪的去了。
「小光你別衝動,你在派出所還有案底沒銷呢,千萬不要再做傻事啊。」爸爸急得差點坐起來。
孫偉道:「那車?」
當劉子光出門時,門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鄰居,看到一臉凶象的惡人,大家都嚇得後退了幾步,心驚膽戰目送他離開。
岳霖驚得張大了嘴,一千八,可是自己大半個月的工資啊,這個民工一般打扮的男人竟然出手這麼大方,劉子光掏出一千九百塊來付賬,還說:「剩下的是小費。」把打包的菜提在手裡解釋道:「這是給我爸媽帶的。」
「老和-圖-書人家挺識貨的,貨賣有緣人,你看著給吧,本王……我不差錢。」
「胡扯!你自己撞一個我看看。」
晚上,老爸打了十幾個電話,動用了不少關係,終於將這件事敲定,物業公司讓劉子光明天早上去面試。
「你是誰?身份證拿出來。」同為女性,那位陪同老警察出任務的實習女警卻絲毫不為之所動,對劉子光喝道。
吃完飯,劉子光再次開車出去,這會是去找馬六的主人,根據行駛證上的地址,很快找到一家酒吧門口,門前還停著兩輛金杯,正是上午去醫院鬧事的那兩輛。
「這是五千塊錢,麻煩你存到柜上去,這是一千塊,是我賞給你的。」劉子光道。
「沒事沒事,這點小傷不算啥,謝謝你們了。」劉子光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從急診床上下來,又對護士們說:「打架的事情別告訴我家人,我不想他們擔心。」
「王叔叔,還是你厲害。」
劉子光把錢摟過來,塞進西裝口袋,拿起車鑰匙道:「這點錢我先拿著,回頭不夠再來找你要。」
老爸的骨折不是很嚴重,已經從急診轉往病房了,這一切都不用煩勞劉子光,剛才那個急診小護士領著一幫下夜班的小護士就給辦妥了,看到劉子光回頭,她們一擁而上,唧唧喳喳的問道:「帥哥,你手機號多少,QQ多少?」
小護士們的嘴都張成O型,半天那個急診小護士才道:「他們是來堵你的么?」
岳霖把茶杯端過來,劉子光微笑著端起來啜了一口,眉頭稍微一皺。
最終警察還是一個人沒抓到,偌大的停車場就只有遍體鱗傷的劉子光躺在地上,一幫小護士呼啦一下圍了上去,七手八腳把他往擔架上抬,女警小胡走過來道:「慢著,我要問受害者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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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過程中嶽霖想說點啥,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一生氣也跟著大吃起來,兩人悶頭吃飯,不一會兒就吃好了,酒店也把劉子光要的另外一套菜打包好了,一結帳,正好一千八百元。
劉子光幫母親拉著板車,母子倆一同回家,一路上絮絮叨叨,劉子光才知道原來那個被自己刺了一刀的虎哥根本沒死,只是一樁治安案件而已,在派出所掛不上號,倒是自家賠償了上萬塊的醫藥費,然後因為自己的逃亡,父母傷透了心,都落下一身病,總之這日子是越過越差了。
找了個廁所,把衣服換下來打成包袱系在身上,劉子光忍著飢餓,在宏偉壯觀的南京火車站候車,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玄武湖,他在心中喃喃道:「媽的,那可是我的私宅啊。」
「自己撞得。」
劉子光習慣性的抱拳向眾人行禮,然後問道:「請問各位,是誰打傷我爸爸的?」
「家裡的,怎麼了?」
來到醫院,二老果然還沒吃飯,正等著劉子光一起吃呢,劉子光將飯菜打開,一家人就這樣在醫院吃了第一頓團圓飯。
這對夫妻早就嚇得半死,慌道:「我們賠,我們賠錢!」
劉子光掃臉就是一耳光:「你這種小混混,在我跟前連個鳥毛都不算,還敢裝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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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慌,剛才我已經用手機把他拍下來了,回頭到所里上內部網查詢一下,看看通緝犯名單里有沒有這個人,說不定能牽出一件大案子呢,到時候你就立功了。」
「強子是吧,來來來,哥哥和你說個事兒。」劉子光攬住強子的肩膀往廁所走去,強子小臉煞白,啥話也不敢說了。
劉子光也回到座位上,好奇的看著少女,媽媽一邊給少女夾菜一邊介紹道:「這是大前年搬來的鄰居,丫頭在第一中學上高三,年年三好學生,那可是咱們省的重點高中啊,可惜她爸爸有病,在醫院常年住著,把個好好的家都拖垮了,孩子幾年沒買過衣服了,真是可憐。」
「呵呵,是來給我送錢的。」劉子光道。
眼瞅著少女眼睛紅紅的就快要哭出來,劉子光插嘴道:「媽,少說兩句,讓人家吃飯。」
老頭笑笑,兩手很自然地搭在扶手上,無意的摩挲了幾下,忽然道:「南京仿古傢具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了……」話沒說完忽然如同馬蜂蟄了一般跳起來「等等,我沒看錯吧!」
強子道:「弟弟經常在堤北一帶玩,不知道哥哥是做哪一行的?」
流氓們不動了,劉子光冷哼一聲,徑直走到經理室,推門進去,在孫偉面前大模大樣的坐下。
衣服破洞太多,補了好久才搞定,岳霖並沒有把衣服給劉子光,而是走進房間將父親的一件雅戈爾西裝上衣拿了出來道:「你那衣服髒了,我幫你洗洗,你先穿我爸爸的衣服吧。」
出了住院部的大門,老爸看到眼前的藍色馬六,驚訝的張大了嘴,問劉子光車是哪裡來的,劉子光含糊的說是借的,老人擔心的說:「可不敢偷車啊。」
老是穿著這一身惹眼的古裝也不是辦法,劉子光便趁著等火車的時間跑到玉橋市場逛了一圈,花了三十元買了一套灰色的雙排扣西裝,料子是滌綸的,褲子還是那種老款的板褲樣式,估計是不知道哪年的陳貨了,不過總比穿著古裝要好。
不多時,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被人流擠了過來,站在劉子光旁邊氣喘吁吁,劉子光見他生得面善,活像金陵書院的顧炎武,便站起來道:「老人家,這邊坐。」
小護士道:「剛才有人打架……」
欲哭無淚,本來是權傾天下的親王,現在卻成了身無分文的群眾演員,在那個世界里他呼風喚雨,可是回到現實中來,一切只能從頭來過了。摸摸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他這種身份自然不會帶錢,而且這人不喜歡佩戴飾物,身上啥值錢的也沒有,對了,還有一樣東西,就是他老人家屁股下面那張太師椅。
小女孩的花痴夢還沒做完,便被劉子光驚醒:「走吧,我送你回家。」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賣仿古傢具吧,夫子廟。」
凌晨時分,天才剛剛亮,劉子光走出江北市的火車站,廣場上,拉客的計程車司機和小旅館服務員們如同蒼蠅一般偎過來,但是沒有人招呼他這個一身民工打扮的人,只有幾個拿著紙牌子的大媽在有氣無力的喊著:「X縣,Y縣長途車,上車就走啊。」
「胡警官,警服不合身啊,都快撐開了。」劉子光一雙淫邪的目光盯在小胡飽滿的胸部說道,氣得小胡的臉色當時就白了,「你!流氓!」
「我知道,那個叫劉子光的很可疑,八年前因為一樁治安案件而逃離,雖然現在已經過了追訴期,而且當事人也不再追究,但是據我三十年的經驗看,這個人在消失的八年時間里,一定做過不少大案子,那種眼神,那種神態,只有八十年代一些江洋大盜臉上才能看到,這人……不簡單啊。」
兩人下樓,岳霖說要去小區門口的拉麵館吃,因為她知道劉子光的經濟狀況十分窘迫,這一點從和圖書他父母的身份以及劉子光的衣裝都能看出來,但是劉子光卻執意要開車去好一點的飯店,岳霖拗不過他,只好指引著他開車來到一處檔次還不錯的酒樓。
放下電話,強子長出一口氣,忽然臉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醫院里那人不知道啥時候來了,正笑咪|咪的看著自己。
爸爸哼了一聲道:「咱們家又能強多少,還不是一樣?現在小光回來了,也是三十歲的人了,可不能再走歪路了,這麼著吧,我和公司領導說說,你接我的班,去物業公司當保安,起碼每個月還能有八百塊錢收入呢,你媽掃大街,等我傷好了再去夜市擺個攤子,爭取過兩年給你娶個媳婦,日子再苦也得過啊。」
「別打了!」小護士焦急的喊起來,可是那幫流氓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醫院的保安遠遠看著也不敢動,所有人都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只有那幫善良的護士急的快要哭出來。
劉子光忽然坐起來道:「警察走了吧?」
眼瞅著四個凶神惡煞的小流氓將一個手無寸鐵的民工包圍起來,嚇得急診室的小護士趕緊偷偷撥打了110,可是剛掛下電話,就看見三個流氓躺在地上,一個口吐白沫已經昏迷,一個抱著兩腿迎面骨滿地打滾,還有一個兩條胳膊都被摘了關節,疼得嗷嗷直叫,唯一沒受傷的那個則被民工勾肩搭背領著往廁所方向去了。
劉子光劈臉就是一記耳光:「老子問你話,你就答,還敢反問,操!」
小護士的臉騰一下就紅了,心想這人真怪,哪有把護士當傭工使喚的,還打賞,他以為自己是誰啊,要是換了別人,小護士早就發飆了,可是在這麼帥,這麼有型的男子面前,小護士只能紅著臉小聲說:「我幫你存就是,不過這錢我不能要。」
強子連滾帶爬竄出廁所,迎面看見兩個警察過來:「站住,說你呢,站好。」
走到距離自己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劉子光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落在街一位環衛工人身上,那是一個頭髮花白的大媽,穿著工裝,帶著套袖,正清掃著馬路,昨夜不知道是什麼節日,地上到處扔的都是垃圾,那大媽不時彎下腰去撿起飲料瓶子和廢紙,塞進一個蛇皮口袋中,似乎她的腿腳不是很好,每彎一次腰都很艱難。
「上夜班還沒回來,你看我差點忘了,趕緊打他的小靈通讓他回家。」媽媽說。
「老子要債的。開門!」
拍完了X光,正在等結果的時候,忽然醫院大門外衝進一輛汽車,是寶藍色的馬自達六五門掀背運動款,車門打開,從裏面跳出來四個年輕人,一色的板寸頭,戴著墨鏡,穿著緊身V領的短衫,脖子上金光閃爍的大粗鏈子,腳下是阿迪達斯的運動鞋,手裡還夾著小包,胳膊上刺龍畫虎,一看就不是善類。
話音剛落,兩輛金杯就風馳電掣駛進了醫院,一個急剎車停住,推拉門打開,從裏面跳出二十條漢子來,全都赤著上身,穿著牛仔褲和運動鞋,手裡鐵棍、鏈條、西瓜刀都有。
這一路可謂驚險之極,小護士長這麼大就沒坐過這麼快的車,要不是安全帶綁著,估計人早就飛出去了,一路上劉子光基本把能違章的項目都違全了,攝像頭不知道拍了他幾百次,反正車牌不是自己的,可勁的玩就是了,不到二十分鐘便跑完了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來到了小護士家。
「怎們辦?報警吧。」女人說。
劉子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如同潮水一般湧出,因為他已經認出這個環衛工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幾年不見,母親已經淪落到掃大街,撿破爛的地步了,這都是因為自己不爭氣啊。
等到門口一陣刺耳的汽車轟鳴過後,一幫手下才湧進經理室。「偉哥,怎麼不做了他?」「偉哥,他不就是個民工么,怕什麼?」
劉子光眨眨眼,痛快的答應:「好啊。」
見警車來了,流氓們丟下武器四散而走,金杯車裡坐鎮指揮的中年男子也把煙頭一丟,喝道:「走!」
強子不敢說話只好點頭。
孫偉正是早上在金杯車裡指揮打人的傢伙,三十來歲年紀,一看就是江湖人士,他手裡夾著煙瞪著劉子光,妄圖用目光震懾對方。
岳霖心說這人太怪了,腰裡沒有幾個大子,出手卻這麼豪爽,開個車門都給一百小費,敢情他是外國來的吧,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面,劉子光開口就要雅座,天字型大小包間,被招待小姐耐心說服之下才要了一個雙人卡座,菜單拿來,他也不讓岳霖點,刷刷點了十個菜,而且都要做雙份的。
劉子光長嘆一口氣,既然來了就只能拋下妻兒了,趕緊回家看看爹娘去吧,他將椅子抗在背上,就這樣走出了故宮遺址公園。
「再等等,那個劉什麼光就會出手了。」老王自信滿滿的說,「等他一動手打人,咱們就出動把他們全抓起來,帶到所里慢慢問。」
「什麼車?五萬塊錢你就想把車要回去?那可是馬六!哥哥先開著,玩夠了興許還你。」劉子光揚長而去,孫偉的臉憋得通紅,硬是強忍住了。
「我剛回家,暫時沒有工作。」
臨下車的時候,小護士猶豫著說:「嗯,你……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偉哥的名字是你喊的?」離他最近的一個黃毛青年站起來喝道。還用手裡的啤酒瓶子指著劉子光。
「抽煙吧。」劉子光拋出一根中華,劉志軍趕緊接住,先幫劉子光點上,自己才點上,抽了一口驚呼道:「竟然是真貨!哪個娘們給你的?」
別看劉子光沒有駕照,開車的經驗可是相當豐富的,以前盡陪著朱由校玩飆車遊戲了,拿技術算起來,比F1賽車手都不逞多讓啊,他鼓搗了一陣便摸清了馬六的架勢方式,打火,倒檔,油門踩到底,整個車閃電一般倒出來,徑直倒著開出醫院大門,一個擺尾就把車頭調正了,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驚的想過來指揮倒車的保安大嘴張著,半天都何不攏。
一路上車水馬龍,繁華無比,三個代表和諧盛世下的華夏國果然熱鬧,路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身穿古裝的奇怪男子,有人自作聰明道:「瞧見么,這就是漢服粉絲。」
「可是……」小女警還不甘心。
劉子光一拱手:「多謝兄台。」搬起椅子走了,那人摸著後腦勺來了句:「神經病。」
劉子光被光芒閃的暈頭轉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好啊,我想回去看看爹娘。」沒想到又是一道亮光閃過,他果然回來了!
劉子光大踏步的在路燈照耀下的街道上走著,心中百感交集,八年了,終於回來了,不知道家還在不在,父母還好么,他們頭髮白了么,身體怎麼樣,想著想著,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那趕緊把他抓起來吧。」小胡道。
「報警太便宜他了,先給強子打電話,讓他帶人去醫院,我還就不信了,這一片還有人敢惹我。」胖子氣哼哼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說。
回到醫院,先把住院費給交了,然後開始做各項檢查,物業公司的領導也聽說了此事,派人送來一百元錢慰問金就不聞不問了,只有劉子光他們娘倆忙裡忙外,挂號繳費推著病人做各項檢查。
不一會兒,小梅就吃完了飯,站起來說道:「謝謝爺爺奶奶叔叔,我該送飯去了。」
小胡被堵得沒話說,眼睜睜看著人被抬走,老王過來拍拍她的肩膀道:「別擔心,都拍下來了,想抓人的話調醫院的監控錄像就可以了。」
劉子光視而不見,把馬六的鑰匙拍在桌子上道:「早上是你派人打我的,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讓我打一頓,二是賠錢。」
「是住在十三棟的一個傢伙,開了輛寶馬SUV,傲的了不得,這次他打傷老劉,下回說不定就是我們了。」保安們說。
二十一世紀的南京城,劉子光一點也不熟悉,但是他好歹是在新時代生活過二十來年的人,略一思索便能找到辦法。他拉住路邊一人問道:「敢問這位兄台,哪裡有舊傢具市場?」
「這把椅子很有價值,這樣吧,你開個價,我買了。」
「電話打完了?手機不錯,借我玩幾天。」劉子光不由分說將強子的諾基亞N85奪了過來,又道:「剛才你讓那個什麼偉哥過來,怎麼不說帶錢的事情啊。」
小護士們怒目而視:「來這麼晚,人都快被打死了,還問什麼問題,等過了危險期再說吧。」
「王警官,胡警官,巡邏啊。」隊長熱情的招呼著。
「是啊老李,過來看看,通報點情況,最近有幾個流竄搶劫犯來我市作案,各單位都要加強警惕……」王警官介紹著情況,那邊女警小胡卻打開車門向劉子光走過來。
小護士家是三室一廳的大房子,裝修的還不錯,小護士拿著拖鞋剛想讓他換,劉子光已經很隨意的走了進去,小護士一撅嘴,只好作罷。
小護士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的位置,按了按真皮坐椅道:「這是那個小混混的車吧。」
王警官是那個老警察,是這一帶的管片民警,和老劉認識,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你那個走了八年的兒子啊,怪不得有些印象,所里檔案上有照片。」
「新來的那個,你還想幹麼!」隊長氣沖沖跑過來,正在此時,一輛桑塔納警車開了過來,保安隊長來不及去管劉子光,趕緊去招呼警車。
「我叫劉子光。」
孫偉笑了:「從我十三歲那年在道上混開始,還沒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劉子光無語,只能點頭同意。
「怎麼?不好喝么?」
「沒興趣,要不你試試?」劉子光看也不看,就把名片扔給了劉志軍,劉志軍把名片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做陶醉狀:「好香啊,可惜人家沒看上我。」
大門推開,一個民工打扮的男子大踏步的進來,說道:「我找孫偉。」
次日一早,劉子光來到物業公司,說是面試,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經理隨便問幾句話。
劉子光一路步行來到中央門汽車站,先去看了回家的汽車票,都要一百多,他根本買不起,又去了火車站,終於買到回家的車票,只用了二十元錢,雖然是綠皮車無座,但是總歸能回家了。
「快滾,再不走我報警了!」女人喊道。
「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大明朝監國、真武親王劉子光,幾分鐘前他還在寵妃劉小貓的卧房裡呢,忽然一道亮光閃過,有個穿著古怪衣服的人對他說:「感謝你照顧我們賽亞人的公主,你有什麼要求盡可以提。」
「王警官,他是我兒子劉子光,出外打工剛回來。」劉子光的老爸在病床上說道。
那環衛工人將垃圾倒進車裡,拉著板車剛想離開,忽然看見了站在遠處的劉子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擦了又擦,終於顫抖著問道:「小光,是你么?」
「還廢話,快滾,拿錢贖車。」
醫院外牆,強子正抱著手機打電話:「喂喂,偉哥,我小強,車讓人家扣了,不是交警,是個……我也說不清楚,偉哥你趕緊帶人來吧。」
劉子光送媽媽回家,一群人剛進電梯,後面又跑來一個小女孩,個子不算很高但體態窈窕,面容生得極其清麗,讓劉子光這樣見慣了美女的人都為之一動,女孩手裡拎著個塑料袋,梳著馬尾巴,身上的衣服很樸素,甚至還有兩個不起眼的補丁,電梯雖然還有空間,但站在門口的幾個粗壯婦女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女孩便咬著嘴唇默默的站到了一邊,電梯門關上,媽媽又嘮叨起來,劉子光便將心思收回,不再去想那個女孩。
這一巴掌不算很重,但是把孫偉的氣焰打下去了,他強忍著怒火道:「好,我認賠。」說著從抽屜里取出五疊錢,應該是五萬塊錢。
岳霖頓時心中暗喜,這人絕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身上只有這些錢,就全花在親人身上,兩套菜,一套請我,一套給父母,這不是說明……
遊客們嘟囔一句:「拽什麼啊,不就是個死跑龍套的么。」便四散開來,沒人注意這位身穿古裝的「群眾演員」了。
門口站著一個少女,面龐很熟悉,正是昨天在醫院見到的女孩,女孩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手捏著衣角,用蚊子般的聲音道:「叔叔好。」
【全書完】
「你兩個!上班時間不許抽煙!」巡邏至此的保安隊長喝道,劉志軍趕忙把煙熄滅放進口袋裡,劉子光卻置若罔聞,繼續吞雲吐霧。
劉子光把錢一把抓過來,順便把馬六的車鑰匙也給摸出來了:「車先扣下,什麼時候交錢什麼時候還車,滾吧。」
劉子光笑笑,摸出強子的N85道:「新買的手機,還沒上號呢。」
「不用怕,我去找那個人要賠償。」劉子光道,眼中凶光一閃。
護士們更驚訝了:「你不是昏迷了么?」
女警小胡很著急,鬥毆已經持續了五分鐘,那人竟然還在硬撐著,難道老王的判斷是錯的?如果再不出現的話,恐怕就要鬧出人命了,想到這裏,小胡毅然拉響了警報,驅動警車開了過去,老王沒來及勸阻,只能輕輕嘆一口氣:這孩子還太嫩啊。
小護士報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幸好這地方劉子光認識,便嘿嘿一笑道:「坐穩了。」然後一踩油門,馬六飛一般竄出去,從自行車道直接切入快車道,驚得後面幾輛車連忙踩剎車。
劉子光卻搖搖頭道:「謝謝,不用了,臟點沒關係。」岳霖挺尷尬的,但是也不好說啥。
夫子廟就是貢院附近,這個劉子光知道,一路問下去,終於來到這個旅遊勝地,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夫子廟到處都是遊客,劉子光不愛湊熱鬧,就把椅子放下,找了個角落坐下了。
「停車場下。」劉子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又撥了三個數字110。
「屁,老子自己買的。」劉子光不屑道。
打開門鎖https://m.hetubook.com.com,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因為陽光都被擋住,家裡自然陰暗潮濕,家中的陳設竟然還保持著八年前的模樣,甚至連自己那間只有三平方的卧室也是老樣子,床上鋪著藍色印花的被單子,床下放著自己的皮鞋。
「別等了,我送你回家。」劉子光道。
與此同時,街對面的巷子里,一輛警用塗裝的桑塔納正靜靜地停著,派出所民警老王和小胡正在關注著醫院停車場的鬥毆事件,由於半小時之內兩次報警,所以110指揮中心懷疑是假警報,所以只是通知派出所出警,並沒有派防暴隊之類。
岳霖欣喜道:「好啊好啊。」
「三十。」
「你們懂個屁!這人有來頭,看他的眼神,手上絕對有命案,還不止一條,這種過江龍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強子他們四個現在都在醫院躺著呢,就是他打得,這個人有膽獨闖咱們酒吧,肯定腰裡揣著傢伙,不是大黑星就是化隆造,咱們這一群人都未必是他對手,這種人可是真敢開槍的主兒啊。」
「你……幹什麼的?」旁邊傳來聲音,是一個肥胖的男子,身上還穿著睡衣,長相和保安們描述的差不多,劉子光便徑直上前一記黑虎掏心,將他打的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然後掀翻在地,倒提著他的腿將人懸在窗外,這才說道:「你個狗日的早上把我爸給打了,現在人躺在醫院,你看這個事怎麼辦?」
「走了。」老警察一使眼色,帶著女警離開了,強子等人也互相攙扶著離開了,他們不敢在這裏就醫,只好到另外一家醫院去急診。
傍晚時分,火車開了,在充滿汗臭和腳丫子味的綠皮車廂里蹲了七八個小時之後,劉子光終於回到了闊別八年的家鄉。
「誰打架?」
劉子光在沙發上坐著,小護士在一邊泡茶,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誰?」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用西瓜刀指著劉子光問道。
「這個……什麼都干過,解放軍就沒當過。」
媽媽拿過來兩個不鏽鋼飯盒和一個保溫桶道:「裏面放著菜,是奶奶做的哦,帶給你爸爸嘗嘗。」
「那這三個人怎麼回事?」
※※※※
「怎麼?你是山上下來的?」保安隊長再看劉子光的目光已經變了,也不管他抽煙的事情了,轉頭就走,「不行,我得找經理去,黃鼠狼給雞看門,這還了得!」
醫院停車場上,王警官正在教育小胡:「剛才的情況你還不懂么,這夥人有糾紛,但是已經自己解決了,作為110的出警人員,是要制止犯罪行為,而不是給自己增添無所謂的工作負擔,所以這案子咱們不需要接。」
老頭驚異的眼神望向劉子光:「小夥子,這椅子哪裡來的?」
正好旁邊停了一溜自行車,劉子光就這樣老神在在的坐在旁邊,自然會被人家誤認為是看車子的,他無奈的搖搖頭道:「不是,我過路的。」
小梅接過飯盒和保溫桶,雙眼中已經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了,她努力克制著淚水,已經不敢說話,生怕一張嘴就哭出來,媽媽趕緊將小梅送出去,臨走又摸出兩個硬幣給她:「小梅啊,可別走路去了,坐公交多方便。」
「110么,市第一醫院有人打架,開兩輛金杯車,二十個人都帶著兇器,趕緊來。」說完掛斷,關機。
劉子光剛想糾正少女的稱呼,媽媽就過來了,道:「小梅吃飯了么,來家吃點吧。」
來到廁所里,劉子光讓強子靠牆站好,這才問道:「你混哪裡的?」
「哦,做十個俯卧撐我看看。」
劉子光說聲謝謝,一踩油門就走了,留下氣鼓鼓的岳霖,狠狠的一跺腳,這個沒良心的,居然連個電話號碼都沒留。
看到失蹤八年的兒子回來,老劉頭喜極而泣,也忘了身上的傷痛了,向同事們介紹道:「這就是我兒子。」
「對了,我的西服破了,你能不能幫我補一下。」劉子光將那件三十元一套的灰色滌綸雙排扣西服上衣脫下來抖了抖,上面全是裂口和破洞,都是被那些流氓弄得。
「怎麼?我說啥了,這就流氓了?」劉子光哈哈笑起來,一旁的劉志軍剛跟著笑了一聲,就不敢再笑了,因為威嚴的老王已經過來了。
將媽媽送回家中,劉子光再次趕到醫院,路上順便買了些飯食,父子倆在醫院吃了晚飯,一天折騰的夠嗆,老人家飯後便睡了,劉子光就坐在病床邊陪伴,倒也不算無聊,因為骨科的小護士每隔一會兒就找個由頭過來看看,其實是想和他搭訕。
當二十個手持兇器的流氓還沒走進大門的時候,劉子光已經迎了上去,主動問道:「你們是強子叫來的吧?」
「這可怎麼辦,領導也不在,家裡又沒有積蓄,人不能就這樣放著啊。」媽媽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以前干過什麼?當過兵么?」
岳霖一抬頭,正看見劉子光望著窗外小區遊樂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三四個小孩正在母親的帶領下玩耍,再看劉子光,眼神是如此的憂鬱,而又充滿深情,一雙眼睛是如此深邃,彷佛那裡是無邊無際的宇宙。
小胡恍然大悟:我知道他為什麼不還手了。
「不行,利索的,拿一百萬塊錢出來,這事就先饒了你。」劉子光說著,一把將強子身邊的自來水管掰彎了,這可不是PVC的管子,而是老式的鍍鋅鋼管,強子心說敲詐也不帶這麼狠的,張嘴就是一百萬,當黑社會都是開銀行的啊,不過劉子光的功夫把他嚇得不輕,趕緊道:「我沒帶那麼多。」說著拉開帶著鱷魚標記的真皮手包,拿出一疊錢來,估摸著有六七千塊。
岳霖整個人都呆了,在這一刻她斷定,這個男人身上,一定有著不同尋常的故事。
酒樓停車場,保安看見轎車過來,趕忙上前幫著開門,劉子光刷的一聲就甩出一張百元大鈔,保安看看他的行頭,又看看大鈔,驚訝的長大了嘴,劉子光將錢塞進保安的領子,領著一臉驚訝的岳霖進了大堂。
護士們點頭如搗蒜,劉子光整理好衣服,對她們說聲再見,便出了急診室,來到停車場,掏出鑰匙打開車門,鑽進那輛馬六,先翻了一遍,從副駕的行李箱里將行駛證找了出來,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孫偉。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偉哥,你要倒霉。」
「小胡,算了,既然沒事,咱們就回去吧。」還是老警察經驗豐富,見到這場景就明白了。
「沒什麼,挺好的。」劉子光平時喝的可都是極品貢茶,岳霖家的茶葉雖然好但遠遠跟不上人家的口味,當然這一點劉子光是不會說出來的。
彷彿為了證明她說得是謊話一般,少女腹中忽然傳出嘰嘰咕咕的聲音,明顯是還沒吃飯,媽媽不由分說便將少女拉了進來:「別客氣,今天家裡做的菜多,奶奶給你盛飯。」說著將少女按在座位上,又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
老媽這才停下不說,放下筷子準備保溫瓶去了,少女和-圖-書小梅拿著筷子很羞澀的吃著米飯,除了碗里的菜之外,根本不去夾盤子里的菜,那副我見猶憐的表情,讓劉子光看了都心酸。
「爸媽,沒事了,那人是來送錢的,你們看,又拿來七千塊錢。」劉子光把錢數給二老看了一遍,又招手讓護士過來。
「沒有沒有,我們都沒打架。」強子臉上擠出笑容道。
次日上午,剛下大夜班的岳霖又跑來了,告訴劉子光說可以出院了,壓縮性骨折不嚴重,留在醫院也沒什麼特別有效的治療方法,還不如回家靜養呢,畢竟住院費用在那裡擺著,本來劉子光的意思是再觀察一下,可是耐不住老人的意思,還是辦理了出院手續。
「媽!」劉子光把包袱一扔就沖了過去,跪在母親面前嚎啕大哭,母親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有些早起上班的人和晨練的人路過的時候,都對這一幕熟視無睹,這年頭,管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錯了。
「多大年齡了?」
強子都快哭出來了:「哥哥,這車不是我的啊。」
「可是……」
劉子光二話不說,趕緊推出自行車,帶著媽媽趕往醫院,一邊騎車一邊咬牙切齒,發誓要將欺負家人的壞蛋碎屍萬段。
小區門口,下了車的岳霖捨不得看著劉子光,有心想請他再上樓坐坐,可是人家還要去送飯,只好咬著嘴唇不說話,劉子光連車都沒下,只說了聲再見就加油門倒車,以六十公里的時速倒出了小區,一個漂移甩尾,向醫院開去。
少女怯生生的說道:「吃過了,我是來借保溫瓶的,剛做了湯想給我爸爸送去,怕路上涼了。」說完這段話,雪白的面龐已經變得通紅,顯然是個極其內向的丫頭。
回來后,媽媽長嘆了一口氣:「可憐這家人了,一年到頭不知道能吃幾頓肉,在廠里幹了一輩子,當了幾十年勞模又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幾千塊錢買斷下崗,眼瞅著房子就要拆遷,一家人還知道在哪裡安家呢。」
回到家后,才發現院子變了許多,很多人家加蓋了兩層甚至三層的樓房,只有自家還是老樣子,這是因為本地區快要拆遷的原因,這塊地皮已經被開發商買去了,加蓋樓房能增加面積多要賠償而已。
「啪」的一聲,啤酒瓶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劉子光手裡,一下就把黃毛的頭給開了瓢,黃毛一聲不吭的躺下去,劉子光繼續道:「我找孫偉。」
辦完這一切,回到醫院,一家人正在病房裡說話,管床醫生來了,拿著CT片子說只是壓縮性骨折不算嚴重,在醫院觀察一周就能回家了,一家人皆大歡喜。
「這位護士妹妹看錯了,沒人打架,他們是來送醫藥費的。」劉子光晃晃悠悠的出現了,滌綸雙排扣西裝搭在肩頭,露出裏面的班尼路T桖,他的發簪已經解開,一頭長發飄飄,說不出的瀟洒,目光如電,氣勢逼人,幾個跑過來看熱鬧的護士小姐都忍不住呢喃道:「好帥……」
「放心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劉子光安慰了二老一句,又向那些保安問明了寶馬車業主的住址,便出門飛身上了自行車,風馳電掣而去。
劉子光一踩油門向前開去,忽然又一腳踩死,馬六發出一聲怪叫停在公交站台旁邊,劉子光按下玻璃問道:「回家啊?」
老人這才放心,劉子光一家人坐進汽車,岳霖擺手道:「再見啊,呸呸呸,醫院里不興說再見的,祝願你們全家身體健康哦。」
「是你啊,兩天不見找到工作了,我告訴你,別看那幾個躺在醫院里的人不敢告你,只要你再惹事,我一定抓你回去!」小胡冷著臉說。
「那個帥哥馬上就要反擊了。」急診小護士自信滿滿的說道,可是半天過去,劉子光卻依然還在挨打,人已經被打趴下了,那些流氓倒也有分寸,只是拿西瓜刀亂砍,絕對不會對著軀幹刺,所以不會鬧出人命來。
眾流氓大怒,一人喝道:「扁他!」於是各種武器劈頭蓋臉的打來,按照常理被打的一方就該抱頭鼠竄了,可是劉子光卻紋絲不動,任由鐵管和鏈條打在自己身上。
周圍一些穿著T桖牛仔,背著旅行包戴著墨鏡的遊客,對著這個怪人指指點點,有人還端起單反或者卡片機向他拍照。這人臉色一變,怒吼道:「拍什麼拍!」
聽到這裏,眾人才后怕起來,這種經營娛樂場所的小混混,和那種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可是兩個概念,想想剛才差點被大黑星爆頭,大家都覺得嗓子眼發乾,后脖頸子冷嗖嗖的。
「沒問題,我們急診護士的手藝最好了。」岳霖很高興能為劉子光做些什麼,拿出陣線便縫補起來,這件衣服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存貨,布料已經糟了,要在一般人家當抹布都不合格,可是劉子光卻當成寶貝,讓岳霖有些納悶,這個人太奇怪了,穿著這麼不上檔次的衣服,可是氣質卻出奇的好,當他囂張的時候,就連電視里那個李雲龍都比不過他,當他安靜的時候,就算是本院那個留美的醫學博士都沒有他儒雅,總之這人真是太奇怪了。
強子趕緊站住,老警察掃視一周,問道:「誰報的案?」
老頭一愣,隨即說聲謝謝,倒不是南京口音,而是正宗京腔,他坐到那張太師椅上,很隨意的問道:「小夥子,是看車子的啊?」
南京故宮遺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一臉錯愕的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的象牙白色蘇綉袍子在逆光的時候看不見花紋,反光的時候卻能隱隱看見一條條白色的五爪飛龍,氣派是挺氣派的,可是和這環境格格不入。
護士嚇得不敢說話,一個小子卻已經看見了身穿灰色雙排扣滌綸西裝的劉子光,便喊道:「強哥,人在那裡。」
強子捂著臉不敢言語了,劉子光道:「是那個胖子叫你來的吧?」
四人一路來到急診室,問護士道:「早上送來的骨折病人在哪裡?」
女人從柜子里取出五千塊錢交給劉子光,劉子光這才把那胖子從窗外提回來,摜在地上道:「這些錢我先用著,我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全家抵命!」說著把錢一揣,揚長而去。
強子囁嚅道:「哥哥,我錯了還不行么?」
流氓了變了臉色,慢慢圍了上來,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讓他進來。」
站台上正在等車的是急診室的小護士,先前報警的就是她,女孩子身材秀欣,換上便裝更顯得動人婉約,聽見車裡有人搭訕,本來還以為是什麼登徒子,便一扭頭不搭理,忽然又回頭驚喜的說道:「是你啊。」
牆上的大鐘響了,劉子光抬頭一看:「呀,十二點了,我請你吃飯吧。」
※※※※
急診室里,護士們解開劉子光的衣服,露出一身堅實的肌肉,流氓們毆打了五分鐘竟然只是留下了一些皮外傷,讓見慣了血淋淋場面的護士們都有些驚訝。
劉子光把馬六的車鑰匙舉起來道:「強子來醫院鬧事,車讓我扣了,拿錢才能提車,你們是送錢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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