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道人
第72章 夯貨不識寶

莫問念經當有半個時辰,老五見莫問睜開眼睛,急忙再度開口,「老爺,她是官家大小姐,肯定不會伺候人,以後還得我伺候她。」
「不知道。」老五不敢不應聲,卻也語帶怨氣。
「你可知道她是何人?」莫問見狀知道老五正在生氣。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此女貞烈,你福緣不淺,當好生珍惜。」
「老爺,您饒了我吧,我一個跑腿兒的下人,不要什麼知書達理的老婆,她那個樣子半夜會嚇著我。」老五語帶哭腔。
「她已無家可歸,打發到何處去?」莫問搖頭說道。
那女子聞言抬頭看向莫問和老五,此時她的面孔腫脹的極為嚴重,眼睛幾乎無法睜開。
「你這半個時辰就在想這些?」莫問起身鋪床,「你放心就好,官宦女兒皆要學習炊烹女工,不然日後嫁入夫家便會為娘家丟臉。她們出嫁之後自然不用再做這些事情,但用與不用是一回事,會與不會又是一回事。」
「給她銀兩,讓她回都城。」老五抬手東指,「你要是不放心,咱就給她雇輛馬車。」
老五聞聲答應,與等候在旁的夥計出門去了。
莫問轉頭看了老五一眼,老五會意,上前為那女子鬆綁並去除馬嚼,莫問一直在凝神戒備,在見到馬嚼去了之後女子並無咬舌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她姓王,他爹會不會也是王家一夥兒的?」老五抬手東指。
「為保貞潔不惜性命,此等女子你往何處去尋?」莫問不滿的說道hetubook•com.com
老五見狀愣了一愣,轉而上前扶起了那名又要向他跪拜的女子。
「選一處最好的上房為女客居住,再開一間為我們兄弟安身。」莫問沖店家說道。
老五聞言連連搖頭「完了,完了。」
莫問聞言連連點頭「甚好,甚好。」
莫問穿過人群走向木台,行走之際面無表情,圍聚在這裏的這些人無一良善,若面帶謙和,定會被眾人視為可宰羔羊。
「那你還讓她去留隨意?」老五面露疑惑。
「不妨事。」莫問擺手說道。
「你對大晉律例一無所知,被流放之人怎能再回原籍?」莫問皺眉說道。
「難看的要死,說話還大舌頭。」老五撇嘴說道。
莫問沒有再搭理那賣家,而是轉頭沖那女子說道,「先離開此處,我設法為你治傷。」
「休要裝睡,快將這湯藥送給王小姐。」莫問將那碗草藥放于桌上轉身走向另外一張床鋪。
莫問無奈之下再度沖老五使了個眼色,老五會意,躬身背起了那個女子率先下台。
「她爹這麼大的官兒,她怎麼會被人賣掉?」老五震驚之下翻身坐起。
那賣家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又回頭看了看西屋,轉而乾笑不已:「交錢領人。」
「當是王氏宗親,不然做不得如此實權官職。」莫問點頭說道,通過此事他隱約感覺到晉國皇家與重權王家之間似乎並不和諧,彼此之間存在較勁爭權之舉,尚書令乃朝廷大吏,單是侵和*圖*書人田產就被罷免充軍實屬小題大做,此事明顯是皇家針對王家的削權舉動,且做的很是顯眼,隨便找個借口便將如此大吏罷免充軍,可見皇家與王家的矛盾已經極為尖銳。時局動蕩正是皇家用人之際,可惜修為不精無法入世,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台下眾人見慣了這種場面,也不在意,讓道讓三人離去,隨後催促台上賣家再拖新人出來。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快快請起,我去為你尋些草藥。」莫問轉身出門,並未攙扶那女子。
老五見莫問生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躺卧在床輾轉反側。
「你這夯貨不識寶貝,王小姐若不落難哪輪得到你。」莫問出言訓斥,「王小姐正值落難之際,你好生伺候,殷勤左右,想必不難換得芳心。」
那店家抬頭看了莫問一眼,轉而吩咐夥計前頭帶路。
世人多有誤解,其實上房並非指樓上的房間,而是泛指正屋,客棧給那女子開的上房位於東北角落,夥計進屋亮燭,老五將那女子放于正屋床邊。
賣家猶豫片刻自懷中掏出公文打開示與莫問,莫問看了一眼,眉頭大皺,「你們真是膽大包天。」
「尚書令是個啥官兒?」老五聞言頓感好奇,他知道尚書令是官兒,卻不知道有多大。
出得西街,莫問很快找到了客棧,這處客棧位於鎮中,佔地頗廣,為了等待住客此時尚未關門。
莫問緩步上台,到得兩位賣家身前站定,「此女我買下了。」
「她m.hetubook.com.com乃尚書令的千金。」莫問說道,那賣家隨身攜帶的公文寫明了此女的來歷,乃尚書令王賢的女兒王元嫆,王尚書侵佔民田被判充軍,府中女眷和下人盡皆流放。
在門前駐足片刻,莫問並未進屋,而是回到自己的住處,推門而入發現老五已經躺在床上鼾聲如雷。
來到客棧前廳,老五正在等候廚下的飯菜,見莫問出來急忙迎了上去,「老爺,咱住東廂三號。」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莫問帶著老五來到王元嫆房外敲門請進,王姑娘起身開門,睡了一夜面目不但沒有消腫,反而腫的更加厲害。
「老爺,她脾氣不好啊,她在檯子上是啥樣兒你都看見了,要是沒帶馬嚼子她都能咬人。」老五急忙拉住了莫問。
莫問所料不差,王姑娘已經無處可去,願意跟隨二人洗衣做飯以報大恩。
「也罷,她若要走便隨了她,若是不走便留下過活,你要與不要日後再說。」莫問轉身走向櫃檯,問明了藥鋪的所在之後將包袱留與老五,孤身出門尋葯去了。
「老爺,求求你了,放她走吧。」老五再度央求。
莫問見狀急忙側身避開,「是我兄弟要我救下你的。」話畢以眼神示意老五上前攙扶。
此語一出,立刻眾目所向,這些人來自蠻荒各處,彼此多不熟識,看他倒並非因他面生,而是他竟然買下了這個眾人皆不敢要的烈女。
此女體虛氣弱,身上有傷,下藥以溫補活血為主,鎮上的藥鋪很小和_圖_書,存葯不全,莫問絞盡腦汁方才配齊了合用的藥物,借藥罐煎好之後端葯而回,回到上房發現老五並不在此處,自門縫可見那王小姐正在桌前吃粥,雖然腹中飢餓卻不失吃相,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最大的區別就是氣度高雅。
「我要知道她的來歷,那公文容我看上一眼。」莫問轉視賣家。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王小姐體形婀娜想必樣貌不會難看,要待得消腫才見真容,口齒不清也是被打所致。」莫問轉身走向櫃檯。
「王小姐,你安心歇息,待得傷好以後再定去留。」莫問自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于房中桌上,「若有處可去,這些銀錢你可留做盤纏。」
「尚書令官封二品,直面君王,總攬事權,為朝中實權大吏。」莫問出言說道。
話畢,老五沒有動靜。莫問皺眉轉身沖老五走去,還未走到床邊老五便一骨碌爬了起來,端起那碗湯藥跑了出去,片刻便自回返,再度上床悶頭睡覺,也不與莫問答話。
「你去為王小姐端些米粥飯食。」莫問沖老五說道。
女子聞言緩緩點頭,轉而舉步欲行,奈何身上多有傷痛,竟然走不得路。
莫問探手入懷取出銀兩交予賣家,轉而沖那愣在當場的女子柔聲開口,「我兄弟敬你貞烈,願為你贖身,鬆綁之後去留隨意。」
「你這靴子也好生眼熟,你那十幾名同伴穿的也是這種靴子?」莫問冷笑開口,這些官兵自境內來,自然知道他被懸賞捉拿一事。
莫問聞言無奈嘆氣,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那是以退為進之法,令她心安,自明日起你殷勤照顧於她,落難之時雪中送炭她定會感恩於你,若換做平時,她都不會正眼瞧你。」
老五愕然瞪眼,好不容易相出的脫身之計又沒奏效。
「此事就此說定,自明日起你殷勤照顧,暖她心腸,若三日之後你還執意不娶,我絕不強逼於你。若是這三日之中你有些許怠慢,我定會將她許配於你,我便不信做不得這個主。」莫問正色開口,說完閉目念經,不再搭理老五。
那女子此時本已坐于床邊,見狀再度跪倒拜謝,言語哽咽,落淚不止。
「小道長好生眼熟呀。」那賣家上下打量著莫問和隨後上台的老五。
「王家跟咱有仇,得趕緊把她打發走才行。」老五並不知道莫問心中所想,他關心的是千萬不能娶這個厲害的醜女。
「已經落罪,怕他作甚?」賣家不以為然。
莫問見狀微微皺眉,沉吟過後抬手取過了老五肩上的包袱,老五會意,上前半蹲,那女子礙於禮數躊躇不前,不願讓他背負。
「他的父親犯有罪過,她由此受到了牽連。」莫問說道。
「老爺,她長的太難看了,你別讓我娶她。」老五央求,那王小姐鼻青臉腫,嘴歪眼斜,樣貌著實嚇人。
「上房與尋常客房不在一處,萬一跑脫了她,我們可不擔責。」店家見多識廣,知道這女子是二人買來的。
「多謝公子搭救。」那女子落地之後掙扎著沖莫問跪了下去,此時女子行禮分為大中小三等,跪拜為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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