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遊方
第390章 末世之前的寧靜

「師父,什麼在叫。」遠處傳來的一聲怪異叫聲令無名毛骨悚然。
莫問沒有答話,實則無名已經猜到村裡的婦孺去了何處,這個問題根本無需回答,根據村裡的情況可以看出三點,一是胡人和漢人已經勢同水火,二是胡人缺糧,三是胡人不再試圖安撫那些沒有造反的漢人,開始採用殺戮的方法進行瘋狂的鎮壓。
「受籙。」無名大喜過望,「師父,您要教我法術。」
數月未曾出門,此時已然是春夏時節,行走之後莫問發現道路兩旁田地里的粟米收割的極為雜亂,很多都是自谷穗上部攔腰斬斷的。
「確實如此,臨死之前心存怨氣,且下葬于陰寒之地就有可能屍身不腐變成殭屍。」莫問說道。
聽得莫問鼓勵,無名膽氣大盛,快步南行,到得百丈之外那樹上的鬼梟再度發出了一連串如同鬼哭的怪笑,無名膽氣又餒,回身反望,發現火堆離自己已經很遠了,心中越發害怕。
見到村莊,莫問停了下來,側目皺眉遠眺前方十裡外的村子,此時已然是中午時分,村子里卻並無炊煙,不但無有炊煙,還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鄉人說話的聲音。
莫問不同意,無名也無可奈何,轉身跟隨莫問離去。
「鬼魂和異類你都見過了,還有一種陰物你不曾見過,離此不遠恰好有一隻,你可想看上一看。」莫問問道。
「師父,胡人是不是為了搶糧食才殺他們的。」無名年幼,滿村的死屍令他五m.hetubook•com.com臟翻騰,幾欲作嘔。
師徒二人邊說邊走,一刻鐘之後莫問走上了通往山中的小路,山中草木旺盛,林間禽鳴獸嚎,行於窄道,無名越發緊張。
無名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帶那老狗上路。
沒過多久無名就跑了回來,面色煞白,「師父,村子里全是死人。」
「得多大的怨氣才能變成殭屍,什麼是陰寒之地。」無名緊張的環視左右。
無名聞言悄然向莫問靠了靠,今晚雖然有月,但月光屬於寒光,雖可照明卻不能令人心安。
這方圓百里的人都死光了,人氣一弱,各種陰物就會趁著夜色出現。
「走吧,離開這裏。」莫問邁步向村北走去。
「對,今日月圓,正是殭屍破土吸納月精之時,走,我帶你前去看上一看。」莫問站起身來。
「此話當真。」莫問笑問。
莫問居高臨下抬手指著東側山下一處破舊庭院,「那陰物就在其中,你若害怕可等到明日天亮再去。」
自山腳行到山腰,自山腰繞到山東。
「師父,我們……」
火符發出之後引燃了大樹,樹上的勾魂鬼梟受驚,振翅離開大樹向南飛去。
「再敢鬼叫,看我不扒光你的鳥毛。」無名拔出桃木劍,揮舞叫嚷。
「師父,您又想幹嘛。」無名咧嘴問道。
「甚好,陰魂鬼魅能夠感覺到陽氣,與它們動手絕不能輸了氣勢,氣勢越盛陽氣越足,若是心中害怕,氣勢就弱,它和_圖_書們會越發猖狂。」莫問說道。
「與入殮的屍體相似,只是面目漆黑,由於屍氣催使,其牙齒會外露,指甲會變長,若被其咬中或者抓到需要以糯米拔毒,或以雄黃配鴉膽去毒,倘若拖延太久,屍毒侵入靈竅就會成為行屍。」莫問說道。
日落之後二人沒有尋到合適的落腳之處,只能自路旁生了一堆火,坐下歇息。
無名猜到莫問此舉是在鍛煉他的膽量,只能硬著頭皮捏著符紙忐忑的向南走去,一想到南側村莊遍地的腐屍他就忍不住雙腿打顫,更別提那村頭的樹上還站著一隻咯咯怪笑的鬼梟。
「女人和孩子都哪兒去了。」無名一直以衣袖掩鼻。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這種情形他多年之前曾經經歷過,這裏的情形與西陽縣如出一轍。
那老狗跟著二人走到村口,見討不到食物,便調頭回到了村裡。
莫問焉能不知無名心中想的什麼,聞言莞爾一笑邁步向北,無名眼見莫問鐵了心,只能抓起包袱硬著頭皮跟他趕路。
村子里也有死人,死的都是男人,一個婦孺都沒有,莫問進了其中一戶農家,發現谷缸已經被人挖空,再換一家,仍然是這種情況,雞窩,馬棚,犬舍都是空的,但凡能吃的都被帶走了。
「害怕並不丟人,為師當年也曾被嚇的魂不附體,勇敢並非不害怕,而是雖然害怕仍然強迫自己克制恐懼大胆的去做,你是男子,男子當有陽剛之氣,去,大胆的去。」莫問授和-圖-書徒用的完全是教子的方法。
「是,師父,我記住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妖魔鬼怪我都不會害怕。」無名重重點頭。
「然,太陽所發陽氣是此類陰物的剋星,它們見不得陽光,卻喜納太陰之氣,月圓之夜通常會破土現身,對月吸收太陰寒氣,若是不曾被道人降服,百年之後體生黑毛,千年之後生白毛,到得那時它的心智就得以齊全,亦有了道行,周身堅硬如鐵,可一躍數丈,很難降服。」莫問說道。
「無名,將這道符咒貼到那鬼梟所在的大樹。」莫問畫了一道火符咒遞向無名,道人做的就是降妖除魔的事情,膽子小可不成。
「先前你我見到的被人冤枉的那戶富足人家,他們一直行善卻被人冤枉,曾經幫助過的人反過來傷害他們,那樣的怨氣就足以令他們變成殭屍,但前提是下葬在陰寒之地,所謂陰寒之地就是水氣偏重,且一年四季不見陽光的地方。」莫問出言解釋。
莫問搖了搖頭,收回視線邁步向前,不多時二人到得村南三里處,莫問隱約的聞到了腐臭氣息。
「去,為師在看著你。」莫問再度出言鼓勵。
無名頗有慈悲之心,見那老狗瘦骨嶙峋,便取了乾糧喂它,那老狗一口吞掉乾糧,衝著無名搖動尾巴再度乞食。
北行二十里,再見一處村莊,情況與先前的那座村莊一模一樣,只不過這裡有倖存者,一條徘徊在主人屍身旁側不曾離去的老狗。
「師父,您看我都和*圖*書沒受籙,什麼法術都不會,現在看了也是白看。」無名心存怯意。
嚇跑了鬼梟,無名大感自豪,提著桃木劍邁步回返。
「師父,我聽大師父說殭屍都是怨氣滋生的,是嗎。」無名緊緊的跟著莫問。
「胡人。」莫問邁步進村,他曾經帶領過胡人士兵,熟悉他們所用的武器和殺人手法,根據死者的傷口來看,他們都是被胡人所殺的。
前行數十里,仍然是這種情況,就在莫問大感疑惑之際,前方出現了一處不大的村落。
「師父,您說的是不是殭屍。」無名剛剛伏下的汗毛再度豎起。
如果只是一兩座村子是這樣,莫問也不會感覺驚訝,但一天之中經過的一鎮四村都是這樣,一整天師徒二人都在趕路,走了近百里連一個活人都沒見到,這種情形令他不得不重新評估戰事的慘烈。
「南面村頭的大樹上有一隻鬼梟。」莫問手指南方予以解釋,「這鬼梟乃是陰間之物,可勾魂引魄,那村子里有亡魂未曾下到地府,它在呼喊它們下去。」
「師父,怎麼了。」無名問道。
「師父,是誰這麼狠毒,殺害這些無辜百姓。」無名掩鼻問道。
「前方的村子可能出現了變故。」莫問沖無名說道。
「既然不怕就離我遠些,為師的鞋跟都要被你踩爛了……」
「太陽能照到的地方就不會有殭屍。」無名又問。
「師父,我們若是不管它,它早晚會餓死的。」無名於心不忍。
莫問早已猜到是這種情形,聞言並www.hetubook.com.com沒有感到意外,點頭過後邁步向村子走去,到得村口就看到了大量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農人打扮,根據屍體上的屍斑可以看出至少已經死去了十幾天,由於氣溫回升,不少屍體已然腐壞發臭。
「不成,日後我們會遇到很多這種情形,豈能盡數帶在身邊。」莫問打斷了無名的話頭。
莫問聞言止步,抬手將無名招到身旁,「時逢亂世,不管是狗還是人過的都很辛苦,相信為師,不久之後你會看到比它可憐十倍百倍之人,走吧,別帶它了,它想要守在主人身旁就遂了它的心意。」
無名早就想離開這屍臭難聞之處,背著包袱快步跟上了莫問。
「師父,我先去探探路。」無名背著包袱一路小跑奔向前方的村子。
莫問點了點頭,轉身向北走去,他原本想在無名打好基礎之後再傳他法術,但現在情況有變,末世到來之後妖邪之物也將失去約束,必須傳些道法與無名,不然末世到來之後他無有自保之能。
「不怕。」無名正色說道。
這些屍體都是被人殺死的,身上有傷口,大部分是刀傷,也有箭傷,屍身周圍殘留著各種農具和菜刀斧頭等物,由此可見在臨死之前他們是試圖進行抵抗的。
「師父,殭屍長什麼樣子。」無名忐忑的問道。
「我不怕你,我是男人,我不怕你。」無名高喊著向南衝去,到得樹下徑直將那火符貼到了樹上,此時那鬼梟所發出的怪叫就在耳旁,極度的恐懼令無名後背發冷,腦後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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