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恍然大悟

齊天林聞言才又看了看對方的臉,十分抱歉,因為這幾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國外的各種紛爭中,實在是認不出這位,但聽上去似乎是拿得出名號的人物?
哦……說名字,齊天林就有印象了,從新聞或者某些跟華國有關的資料裏面最近幾年能經常聽見這個名字,不怎麼愛看電視和刻意不了解華國的齊天林,確實沒法跟樣貌對上號,聳聳肩點點頭,還是靠在牆邊:「名字倒聽說過,政治局最年輕的成員嘛,有什麼指教的?」
徐清華居然愣了一下,齊天林實在是有點不按理出牌啊,哈哈大笑起來:「嗯!這也算是一個說法,不用迷信權威,按照自己的思路看待事物……」唉,這做領導,就是能總結,笑過了才繼續說:「我想說的是,其實很簡單,就是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身為一個磨坊主就應該思考磨坊的事情,一個水文學家就應該思考水文樞紐的事情,各司其職。」
也就她用得起了。
齊天林帶點詢問的眼神,攤開的左手,在空中上下移動一下指向對方,彷彿在說:「所以呢?」他就算再笨,也能聽出這段話是在影射自己吧?一個熟悉專業軍事作戰,還是只熟悉特種局部作戰的專家,卻逐漸延展到了政治經濟的領域……
唉……早這麼說嘛,初中生齊天林就明白了,終於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
不過能成為大人物的人,自然也有不尋常的地方,表情依舊和煦:「我不代表情報部門,也沒有國防部的職務,純粹m.hetubook•com•com是因為你目前已經逐漸上升到了政治的層面,如果再不跟你做良性溝通,我想……有些誤會就會成為很致命的問題了。」
齊天林還是不說話,雙手抱在胸前,攤開一隻手示意您隨便說。
徐領導又愣了一下,嘴角都有些忍不住要笑了:「哦,你長期在國外,估計是不太熟悉這種腔調了……這是孔子說的,君子可以安於困厄,依舊做他應該做的事情,小人卻在遭受困厄的時候,開始胡作非為!」
這是個標準的行政套間,大人物也只是脫了外面的西裝,沒有系領帶,隨意的解開領口扣子,袖口都沒解開,扎在腰帶里的襯衫很整齊,但腰腹部卻明顯有些大,以至於腰帶的位置就是全身最寬厚的地方,從體型上來說就是上下兩頭尖,中間水滴狀的紡錘形,嗯,標準的華國官員身材,看上去五十左右的年紀,也算是官員中比較標準出成績的年齡了,背部能清晰地看見白襯衫裏面的背心輪廓,這也是華國高層官員們的一個特徵。
齊天林就茫然地看著他!
看看齊天林還似懂非懂的表情,徐清華只好把話再說得明白一點:「華國這麼大,不會因為有一點風吹草動或者一時半會兒的困難就改變我們強大富強的既定目標,也不會改變我們的步伐,任何國家的問題都需要時間和步驟一點點來解決!只有類似日本這樣的國家,才會把所有內部矛盾都轉移到外部問題上面來,胡作非為!」
齊天林和_圖_書傾聽,不回應,徐清華也自顧自的一隻手開始習慣性小小揮舞,也許做領導講話演講都成了慣性動作吧:「當他明白磨坊的一切都來源於水流以後,就開始研究流體力學、水文學、潮汐變化,因為季節天氣導致的水流變化,由此而延展開來的天文學、氣候學……最終他的磨坊根本就沒法管理,導致一事無成。」
齊天林幾步之後就站在了房門前,沒在意周圍是不是有監視,輕輕敲擊房門,一位穩重成熟的華人男性帶著笑容打開門,齊天林自己順手關上,沒有貿然的走進去,目光鎖定在對方身上。
徐清華看看他的動作,笑了笑,自己稍微舒適的靠在了沙發上,雙手互握在小腹前:「有個磨坊主,幹了二十年的磨坊工作,熟悉每個環節,把磨坊經營得很好,日子也過得安定順暢,直到有一天,他想更進一步,開始學習研究磨坊的原理,從磨盤到輪軸,然後是水輪、水閘,接著水壩、水流,知識面就一點點擴展開來……」
馬格西姆自己在實驗室裏面搗鼓出來的高價貨。
徐清華對齊天林這樣的態度稍微有點意外了,作為華國最高領導階層,屈尊來這樣一個香港酒店見面,對方卻依舊滿不在乎?
齊天林自己打開房門出去了。
徐清華恢復到雙手在小腹前的姿勢:「無論什麼時代,站得越高就看得越遠,那麼接收到的訊息就越多,對於你,或者我這個層面來說,嗯,可能你作為一個專業人士來說,還可以閉耳不聞,連我hetubook.com.com的樣子都可以不用了解,也無損你的工作,但是對我們來說,就不行,任何一點動靜,國際的,國家的,乃至每個省市地村都要了解,不但要了解,還要辨別,這是一個充滿誘惑埋伏、到處都是變局,風雲四起的年代,甚至比戰爭年代更加危難,因為我們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要國家用巨大的人力物力去證明,所以如何判斷、選擇就成為我們最難的課題!」
這個我們……齊天林理解的就是華國的領導層吧?
人家態度這麼好,齊天林也不至於太過生硬,聳聳肩:「編故事嘛,隨便編的人怎麼說,怎麼都可以自圓其說的!」
對方卻不怎麼在意的給茶几上面的倆杯子倒上水:「坐一坐吧,你現在也不是以前那個不知名的小兵,算得上是政治家,軍事家了,沒準兒換個場合,我們這也算是國事會面了。」
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對方繼續邀請齊天林坐下:「我姓徐,徐清華,這個名字你聽說過沒有?」
怎麼說呢?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齊天林就靠在玄關到客廳的牆邊:「說說吧,又有什麼事情,我是路過香港,順便過來看看母親和孩子的。」
齊天林不為所動,輕笑著搖搖頭,連話都不說了,因為跟蒂雅這次過來除了運輸機可以攜帶一部分兩人的槍械給自己,其他設備卻沒法帶過來,無法探測這間房屋裡面是不是有竊聽設備,甚至監控攝像,他可不願貿貿然的成為被賣掉的蠢貨。
徐清華顯然也有保密意識,雙手攤開,指指www.hetubook.com.com周圍:「要不……換個地方?我選這裏原本就是為了不讓人注意到我們有過接觸,我是半夜來的,第一次隱姓埋名的住酒店呢,還化了個妝!」指指旁邊斗柜上的鬍鬚跟帽子墨鏡。
其實這個動作就是典型的防禦心理體現,齊天林故意保持明顯的防禦態勢,看看對方究竟能說什麼。
齊天林沒動作了,靜靜地看著他。
要知道隨便一位政治局委員來香港,也應該是港區領導人熱情接待吧?
徐清華語調平緩:「究竟是做好一個磨坊主,磨好面,還是擴展到水文學、氣候學甚至天文學呢?國家究竟應該怎麼走向,什麼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問題,必須要以周遭的世事環境為參照,我們現在的目標太多,反腐敗、解決民生經濟、規避國際矛盾、應對國際衝突,這一切都在不斷的位移,每一天的重心都有可能產生變化,或多或少甚至會有角色跟位置的錯亂感,這一點,你現在也應該有感受吧?到底是把重心放在經營商業經濟、非洲大陸的戰略,還是跟歐美國家,乃至你的祖國關聯配合,你的定位也在不斷改變,對不對?」
所以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不得不說,徐清華是個有水平的領導,起碼是個有水平的說客,一個用寓言開頭的故事,由淺入深的解釋了泱泱大國的和彈丸小國的不同,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這是齊天林其實能理解的,華國基本上還是在量力而行,假如這樣一個巨大的國家過於激進或者過於閉關鎖國,都會導致分崩瓦解,現hetubook•com•com在已經掌控了一個巨大版塊的齊天林,逐漸能體會到這種平衡性的重要性,也能理解那個在適當的位置做適當的事情。
徐清華用一段文言文來結束這個開場白:「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
蒂雅一邊笑著說話,一邊就拆開塑料盒子捏吧捏吧的把幾個塑料件組合成一個怪模怪樣的長條狀,全工程塑料的,連子彈和彈頭都是塑料的方形物體,再經過任何X光機檢查,都不會露餡的一次性衝鋒槍!
齊天林說不上有多反感,也應該能猜得到,看看房間里正在跟婆婆展示自己那還根本沒弧線小腹的蒂雅,給她做個眼色,表示讓她注意這兩老兩小的安全,姑娘就隨意地撥弄過來一個塑料盒子點點頭。
徐清華卻搖頭:「我說的是我!我們,我們這個國家!」
如果說他第一次返回國內的時候,就接觸到的是政治高層,也許溝通會殷切一點,現在么,如對方所說,連自己都算是政治高層了,態度自然也不一樣。
齊天林拿手指折回來一點指自己:「你的意思就是我越位了?」
徐清華動作很隨意:「這不是我杜撰的小故事,是托爾斯泰在《論生命》中講述的一個場景,最關鍵的就在於,別人去告訴這位磨坊主,你應該把精力放在維護磨坊運轉上,他卻很認真的回應:『沒有水,磨坊就沒法運轉,所以為了了解磨坊,就必須要了解水,知道水從哪裡來,怎麼來,什麼時候來……』聽上去,這個邏輯是非常正確的,對吧?但結果卻不夠好,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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