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的手指停住了，目光落在了停住的地方。那是個文件夾之類的東西，略顯陳舊的外殼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娜塔莉出神地看了半晌，跟著取出來翻開。

艾莉婕把身體往前傾了傾，臉上譏諷的笑容越發的明顯：「我想，在你看來，因為她的責任要佔80%左右，所以自己那20%就可以忽略不記，對嗎？哦，我理解，這很正常，人總是自私的，在犯了錯誤后總是首先想到別的不對之處。安吉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你……你說什麼？！」娜塔莉驀地的睜大了眼睛，艾莉婕雖然沒有明說，但她還是從對方的語氣中聽了出來。

自己的責任？好吧，她其實也曾反思過，那天自己是不是太衝動，可她總是告訴自己沒錯，安吉背叛了自己是事實。但是，也正如艾莉婕剛才所說的那樣，就算對方要承擔大部分責任，自己的責任就不用算了嗎？

「是的，她欺騙了你，但她是為了什麼才欺騙你？她是不是不想解決這些糟糕的事情，她只是在玩弄你還是真的愛著你？！」艾莉婕尖銳地問道。

娜塔莉抽了抽嘴角，那些做對方人體模特時的種種畫面頓時浮現了出來，讓凝視著這些的她時而面帶微笑時而挑眉不滿。

雖然艾莉婕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可恢復理智的她還是隱約的感到對方似乎鬆了口氣。

「當然——不是，」艾莉婕雙手一攤，「沒人會認為安吉的做法是正確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她過於和_圖_書畏首畏尾——這一點真的非常奇怪，她在事業上有著無比的信心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持，卻在感情上像個傻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始終弄不清楚為什麼她會這樣，或者這就是人的兩面性？」

「自怨自艾？你在說自怨自艾？」娜塔莉冷笑了兩聲，「如果她會自怨自艾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裏面裝著是一疊大大小小的素描，畫中的女孩赤|裸著身體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有的畫得非常細緻，連女孩鬢角曲卷的發梢都清晰可見；而有些卻很模糊，甚至只有大體的勾勒。但是這些畫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張臉都是娜塔莉的，無論是詳細的描繪還是大體的勾勒，那張都是非常明顯的。

「我……」娜塔莉張了張嘴卻獃獃的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娜塔莉苦笑著仰起腦袋看向天花板，手心忽然開始隱隱作痛，如果那天不是死死的捏著別針，也許自己根本說不出那番話來。是的，是這樣的，自己是帶著一種怨恨的心理在發泄，那些話語並沒有經過真正的深思熟慮。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你愛過她，那麼為什麼卻做得那麼殘忍？」艾莉婕眯起眼睛，「殘忍到讓一個人徹底沉淪不能自拔，拒絕承認自己的任何錯誤，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甚至差點帶著自己的妹妹跌落深淵！」

「我給過她機會！我也試著挽回過！可結果呢！」娜塔莉高聲說道。

「我說的和圖書都是事實，有什麼比在自己的大學畢業典禮上同時被自己愛著的，不知道如何取捨的三位同性的戀人甩掉的打擊更大？」艾莉婕的語氣忽然變得尖銳起來，「而且她最愛的最在乎的那個，還無情的用語言將她刺得體無完膚甚至連遮羞布都不肯留一張！」

「別誤會，某個遇見這種事只會一根筋自怨自艾，然後把責任推倒別人的身上的傻瓜已經去旅行去了。」艾莉婕聳了聳肩，「我到這裏來只是出於私人目的。」

「替……替身？！」娜塔莉身體猛地一顫，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凱拉的面容，《星球大戰前傳》片場中的種種以及那些炒的沸沸揚揚的緋聞也跟著飛速閃過，那些被她刻意壓在心底的東西頓時冒了出來。

說到這裏她輕笑了聲，回到了之前的話題：「還是繼續剛才的東西吧，如果不是她在感情上面不懂拒絕不懂放棄，過於的膽小怯懦的話，事情不會糟糕到這個地步。可以說，那個笨蛋最後差點落得那樣的下場，她自己的責任要佔60%到80%甚至更高——但是，剩下的20%呢？」

「可憐的凱拉，」艾莉婕可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感嘆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諷刺，「明知道自己被當成了某個人的替身，可偏偏因為太愛那個笨蛋選擇了忍受，結果到最後兩個人都因此很受傷。」

「你想說什麼！」娜塔莉驀地提高了聲音，她終於失去了冷靜，就像她在大多數面對安吉拉和_圖_書的時候那樣，總是無法保持到最後。

替身？當然！以她的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要知道凱拉曾在《幽靈的威脅》中扮演阿米達拉的替身侍女，更不用說那出烏龍事件以及《西斯的復讎》片場中的示威。只是娜塔莉一直固執的不肯承認。

艾莉婕挑了挑眉：「作為安吉身邊的人，我確實知道……或者說根據自言片語推測以及猜測出了一些隱秘的東西，所以我才會過來想要當面問問你。我真的非常好奇，是什麼樣的仇恨讓你說出那種，可以讓一個人自怨自艾成那個樣子的話？」

「我在兩年前畫這幅畫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畫的是誰，直到前天。」

「你想說什麼？」娜塔莉的語氣雖然平靜，但雙手已經捏成了拳頭，「或者你想證明什麼，又或者有人想要你證明什麼。」

說道這裏她頓了頓，嘴角翹得更明顯了：「我很想知道，一個和別人整整交往了至少6年時間的人，為什麼可以在分手的時候用那麼尖酸刻薄的話去諷刺對方，彷彿對方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行，彷彿那6年的時光是場噩夢！」

「等等……你說……你說在畢業典禮上我……還有她們……也……也提出了結束關係？」娜塔莉語無倫次的說道，她顯然因為剛才的消息變得有些慌亂。

「是嗎？」艾莉婕冷冷一笑，「那麼請問，你有沒有當著她的面直截了當地問：安吉，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她轉過頭來，茶褐色的眼眸中閃過一和圖書絲複雜：「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你。」

「聰明的人一旦鑽進了牛角尖，不碰個頭破血流很難再鑽出來，安吉這樣，你也這樣。」艾莉婕總結的揚了揚手。

良久，娜塔莉終於清醒般的捂住了額頭，長長嘆息之後她平靜地看向了艾莉婕：「好了，說出你的來意吧，你這麼近似無理取鬧的說了一大番話中有目的吧？」

「你想說是我讓她變成那樣的？你想說我當初應該容忍她同時和幾個人約會？你想說她沒有錯，錯的都是我？！」娜塔莉的胸口劇烈的起伏。

「那就是說，你確實愛過她了？」艾莉婕緊跟著問道。

「誰讓……那個笨蛋只找了你的替身呢。」艾莉婕手指交叉略略抬高了下巴。

這時，一張尺寸略小的畫忽然從中掉了出來，忙小心接住的娜塔莉看清楚這張畫后頓時如遭雷擊的僵在了原地。那是張彩鉛畫的畫：一個穿著短袖體恤和短褲的短髮女孩抱著膝蓋坐在陽台上看著窗戶外面，昏黃的陽光照射進來為她度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雖然右下方的日期在彩色鉛筆的線條中並不顯眼，仔細看的話還是看得清楚的：89年10月。

娜塔莉沒有回答，只是捂著額頭看著艾莉婕出去后才苦笑著再次長長的嘆息了聲。她站起來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後倚在牆壁上莫名的發著呆。

房間里忽然安靜了下來，兩個女人就這樣做著看著對方，一個低下頭去攪動起杯里咖啡，而另一個卻眼睛毫無焦和圖書距的看著牆壁獃獃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給她個機會，」艾莉婕輕聲說道，「一個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談談的機會。」

娜塔莉的呼吸頓時急促了少許，手捏得更加用力了，但她還是保持自己的平靜：「你是想說，比起當事人來，你更清楚發生了什麼嗎？」

但是艾莉婕不給她反駁的機會，飛快的說了下去：「你以為你很理智很冷靜，你以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但是你真的是正確的嗎？在感情面前，你能真的做到理智和冷靜嗎？向上帝發誓，你就沒有一點怨恨沒有一點想要狠狠羞辱她的意識？！」

「不是！」娜塔莉的臉刷地變白了，身體微微顫抖著。

娜塔莉抿了抿嘴唇，然後深吸了口氣：「是的，但那都是過去式了。」

說著她站了起來，走向了門口：「就這樣吧，打擾了，如果決定了可以給我電話——我想你知道我的電話——當然……」

不過定了定神后她隨即又鎮靜了些，當即咬著牙齒想從其他方面進行反駁：「所以你就來找我了？或者來找我之前你還找過其他兩個？」

「不……不是……我……」娜塔莉緊咬著嘴唇，眼神變得有些恍惚。

娜塔莉走到書櫥前，手指漫無目的在那一排排書脊上劃過。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在安吉的面前會是那個樣子？

因為……因為自己一直在擔心，擔心會失去她……而當擔心成為現實后，失望和憤恨就佔據了自己的心，也就沒有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