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古來才命兩相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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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將軍,蘇將軍令小人前來求救。」報訊的小兵已然受傷不輕了,衣服上有著斑斑血跡。
「是!」
「現在已經是日落時分了。一日的時間……」衛青略略籌算,不由得一身冷汗。就算蘇建和趙信再怎麼能耐,以三千對兩萬,怕是凶多吉少啊。就算是兩名將軍和三千騎兵,這樣的損失,已經足以讓他這次出塞所有的戰果都化為烏有了。
「你說,本單于的大父、季父、相國、當戶還有籍若侯連同保衛他們的兩千士兵,都被漢人給斬獲了?」伊稚斜雖然努力鎮定,但是聲音中還是有些微的顫抖。但這也怪不得他,剛剛眾人還在享受著擊敗漢軍、降伏漢軍前將軍的快樂之中,忽然之間知道自家的幾個重要人物被人一鍋端了,而且其中還有兩位單于的血親,這種打擊,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大將軍,人都已經集合好了https://m.hetubook.com.com。明日一早,就可以拔營離開了。」公孫賀走到衛青身邊說道。
邢天和霍去病兩人低頭一看,看到前方有篝火的痕迹。邢天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立刻躍下馬,摸了摸地上的土壤,又察看了一下四周,回頭詭異地一笑,說道:「微之,也許我們可以抓到一條大魚!」
「什麼?前將軍和右將軍和單于的兩萬騎兵單獨相遇了?」
在張騫和邢天的幫助下,漢軍一帆風順,襲擊了多處匈奴人的部落,戰果可以說非常理想。但是還沒來得及過幾天舒心日子,衛青就接到了一個噩耗。
「蘇將軍都已經隻身回來了。可他們一去三日了……明日若再不回來。這十萬人馬也不可能為他們停留……」衛青揉了揉額頭,嘆氣道,「我不該讓他們去的。我應該像去年春天那樣,讓他和紀稹都在後面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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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聽著來人痛哭流涕的報信,臉色變得如死人一般難看,整個大帳也變得靜寂無聲。之前收服趙信的歡樂已經蕩然無存,帳內的匈奴君臣被這突如其來的報信給震得暈頭轉向。
「舅舅,你看我們抓到了什麼!」霍去病露出一笑,對著衛青甩下手中的一個人頭,如同一個邀功的孩子。
「是今晨,今晨兩位將軍率領我等向大將軍方向圍攏的時候遇上的。」
「但願,但願……」衛青望著夜空喃喃自語道。
這時候,正是黎明時分,薄薄的晨霧還圍繞著連綿的營帳,衛青還看不太清楚四周的情況,但覺得歡呼的聲浪隨著一陣陣的馬蹄聲變得越來越大。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有三匹駿馬同時在他的眼前停下,揚起的塵土一時迷了他的眼睛。待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金色的陽光灑在眼前三人的身上,連同他們胯|下的駿馬亦變作了金色的。三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興奮而顯得流光溢彩的容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其中尤其是霍去病,那張他從小看到大的稚氣的臉,彷彿在一夜之間脫繭成蝶,成熟長大了一般。
霍去病拉住馬韁,沉吟了一下,點頭應允,對士兵下令道:「原地休息,不準下馬。」
「微之,你怎麼了?」霍去病來到紀稹的身邊,問道。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大帳之中,帳內嚴肅的氣氛立刻讓他們感覺情況不妙。果然,就聽到衛青開口說道:「前將軍和右將軍路遇單于騎兵,已經激戰了一日。你們三人,領八百勇士,前去接應他們二人。千萬記住,無須纏鬥,能帶回多少人就帶回多少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衛青問道。
「子叔。」衛青轉過頭,眉宇間儘是憔悴的神色。
「本帥知道了。」衛青點了點頭,眼睛掃過帳內的將領,公孫敖,公孫賀,李廣……不,蘇建和趙信多半凶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吉少,不能再派這些大將去,必須收縮兵力才行。稍稍思慮了片刻,衛青便做出了決定,他拿出令箭對傳令兵說道:「傳剽姚校尉和屯騎校尉……等下,將邢天公子也一併喚上。」
隱隱約約中,衛青彷彿聽到了馬蹄聲,但是凝神一聽,又什麼都沒有。他不禁苦笑,自己大約是太希望去病回來,產生了幻覺吧。
八百騎兵得了令之後,開始呈一定陣勢慢慢散開,那是經過嚴格訓練才有的默契。霍去病左右看了看,發現所有人都到了自己該待的警戒位置,滿意地點了點頭。邢天暗暗看著這一切,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霍去病的眉頭忽而皺了起來,策馬向紀稹方向行去。邢天也發現紀稹的行動有些不對,便跟著上去了。
「霍校尉,天色已晚,我們在此休息吧。」邢天看了看滿天的星辰,說道。
「是!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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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衛青在床上翻來覆去,https://m.hetubook•com•com他清楚地知道,一旦他帶大軍離開,就算霍去病和紀稹及所帶的士兵還活著,也遲早會被匈奴人的大軍所吞噬。失去了霍去病,失去了紀稹,他回去該如何面對姐姐衛少兒,該如何面對陛下和昭陽殿中的那人……
「大將軍,」見衛青沉默不語,那小兵又說道,「請快發兵救援。」
三人對視了一會兒,方上前一步應道:「是!」
「仲卿,不要太擔憂。去病是個機靈的孩子,不會有事。」公孫賀安慰道。
「你在擔心去病?」公孫賀問道,眼中也有著擔憂之情。霍去病可說是在兩人的眼皮底下長大的,雖然這幾年來有些離心,可畢竟還是自家的孩子。
紀稹對兩人笑了笑,指著前方某處,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呼」的一聲,帳幕被人猛地撩開,一個士兵鑽了進來,神色激動,指著帳外,不住地說,「大將軍,霍校尉,紀校尉,邢公子……」衛青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立刻鑽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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