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反駁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在浪費時間？我們不是在……在……」很快，他又換上另一種口氣說道，「也許你說的也對，我們或許應該過去看看，看看這個神秘的中國企業在幹什麼。我還真猜不出他們設計的計算機外殼顏色是綠色的還是藍色的。我可知道中國人的服裝只有兩種，一種是軍裝的綠，一種是藍天的藍。真不知道他們的眼睛怎麼受得了。你知道他們的展位在哪裡嗎？或許真是一個很好的新聞點。」

能夠當上記者的人，大部分都是人精，面對有如此明顯漏洞的話，兩個記者哪裡會信：你們來這裏的目的主要是計算機推介出去，公司老總哪裡是讓你們來這裏玩的？你作為一個公司聘請的員工，怎麼能因為好玩而將本職工作丟棄一邊呢？

順著詹姆斯驚訝的目光，菲利普看到另外一塊牌子上赫然寫著：「這裏的計算機歡迎各位使用、玩耍。如果使用、玩耍十五分鐘后你主動離開，我們將給你二十美元的安慰獎勵。如果你願意繼續使用，可以延長十分鐘的時間，超過十分鐘我們將按每分鐘五美元收取使用費，而且最多只能延長三十分鐘。謝謝理解！」

但是，他們還是認同了西環電子公司的做法：既然在技術上無法與大公司競爭，售後服務也比不過人家，那就出此奇招，通過人性化的服務讓顧客記住他們，用親情m.hetubook.com.com來打動經過這裏的顧客們。

那個女工作人員看到詹姆斯衝過來，眼裡閃過一絲不耐，但隨即又變得很熱情的樣子，說道：「這位先生，這當然是真的。在這個展覽館里，難道還有哪家企業敢說假話，做不誠實的承諾？……只要你來玩，你就可以驗證我們的承諾是真是假，只要你在十五分鐘前離開，你就能拿到二十美元現金的安慰。不過……」

未等菲利普吩咐和許可，詹姆斯已經快步衝上去，對著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道：「你們牌子上寫的是真的嗎？」

「不要調試？只要花費三分鐘？」詹姆斯脫口問道，臉上全是驚訝。能被招聘到這家《北美計算機學報》，他自然對計算機不陌生，雖然不是計算機專家，但基本的常識還是知道，他還真沒聽說過不要調試的計算機，三分鐘能幹什麼，有的機器都不能打開。

雀斑女生臉紅了，特別是看到另一個男工作人員走來時，臉色更是尷尬。

雀斑女生還沒有回答，已經走過來的菲利普打斷兩人的交談，問道：「如果我沒有聽錯，剛才我好像聽到了你對這位先生說過『不過』這個詞，能解釋一下這個詞所包含的含義嗎？而且我還注意到，當這位先生走向你時，你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為什麼？」

在中間的廣告牌上，畫的是中國企業的LOGO，ｈｔｔps://ｍ.hetubｏoｋ•ｃｏｍ.cｏｍ飄逸的翔雲中間寫著兩個金色的中文字：「星光」

說實在的，在偌大的展覽館里走上一陣，看了幾家展台後，腳還真有點累，口也有點干，菲利普和詹姆斯還真有一點想坐在這些休息休息、喝喝咖啡吃吃水果的想法。

年輕的詹姆斯見這個女孩臉紅，以為是因為撒謊。加上她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不由笑了，他玩味地問道：「真有你說的這麼好玩？」

詹姆斯作為記者，當然不是為了區區二十美元，或者說不僅僅是為了這二十美元。他連忙問道：「你們為什麼做出這個承諾，你們對你們的計算機有充分的信心，自信能吸引大家愛不釋手？對了，請問你們的計算機現在調試好了嗎？如果我沒記錯，我記得你們的計算機是在開幕前一刻才用卡車運進來的。」

兩人找了好一會，才在展覽館的最深處看到了標註「星火」的計算機展位。展位布置很簡單，就是幾張似桌子又不似桌子的方面擺放了五台計算機，然後在旁邊豎起幾個公告牌，或者說廣告牌。

看著菲利普突然急切起來的樣子，詹姆斯提醒道：「頭，你可別抱太大的期望。如果這些計算機真是中國人設計的，那絕對是一個轟動全世界的大新聞，我想我們沒有這麼幸運。我敢肯定計算機是我們美國人設計的，他們之所以把中國人扯在一起，只不過是利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他們做一個吸引人的噱頭而已。中國人絕對設計不出什麼真正的電腦。」

只不過這標示牌的紙上印有那個LOGO標誌——兩塊正燃燒的炙熱炭塊。讓過來的人一看就知道這個休息區不是展覽館組織者布置的，而是西環電子公司布置的。

女工作人員笑了，說道：「我們的計算機不需要調試，只要通電就行。因為這裏早就有了電源插孔，打開機箱連上電源線就可以使用。前後只要花費三分鐘的時間。不信？你就試試。」

菲利普和詹姆斯實在想不出他們在幹什麼：你們這麼晚才進來，還在胡鬧，還不趕緊調試設備，難道你們真要浪費最寶貴的第一天？

這時，詹姆斯扯了扯菲利普，示意他看另外一塊牌子。

這時一個女職員將一塊小標示牌提起來，放到稍微遠處的地方。

她的面貌並不很漂亮，但笑起來顯得很清純，臉上的雀斑歡快地跳著，看上去就如一個剛畢業的高中生。

字體上部是微微的紅色，兩個字看上去就如兩塊正在焚燒的炙熱炭塊。在炭塊下面有一排漢字「滇南大學計算機研究所」，下面與之並排而列的英文名稱「西環電子公司」。

菲利普和詹姆斯都以玩味的目光看著她，聽她如何回答。

八個明顯是西方人的年輕人有的忙著整理計算機、資料和一些零碎東西，有的則坐在計算機前正敲打著鍵盤、和圖書移動著滑鼠。

菲利普臉色一紅，說道：「你說我能不知道？開始我就說了，他們是用這個來吸引大家眼球的。我本就不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去看看吧，能戳穿他們的騙局也對我們的刊物有利，能擴大我們刊物的影響力。」

菲利普看到這個標示牌上寫的是「臨時休息區，免費提供咖啡和水果」。

菲利普和詹姆斯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是玩計算機而不是操縱計算機？為什麼人人都可以使用？計算機不是必須要進過專業培訓才能操縱嗎？玩滿十五分鐘之前離開還有二十美元的安慰？這不是送錢嗎？有這樣送錢的嗎？別的公司最多發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而已，哪有直接送錢的，而且一送就這麼多？

與其他展位的工作人員調試計算機不同，這裏的員工遠沒有那麼嚴肅，不是那麼一本正經。甚至可以說他們有點弔兒郎當，這些年輕人有說有笑有喊有叫，還有喊加油的，有笑罵別人動作慢的……

或許他們在離開的時候，這些剛剛擦乾淨嘴巴的人還會露出譏諷的嘲笑。

菲利普和詹姆斯驚訝這個西環電子公司不務正業：你們是來展覽計算機的，不是為顧客提供休息場所的。

雀斑女生猶豫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因為……因為馬上就輪到我玩計算機了，你們不知道剛才我等了好久。如果你們過來玩的話，按職責我得幫助你們，那我今天很hetubook.com.com可能就沒有玩的機會了。所以……對不起，我……實在是因為這裏的遊戲太好玩了。我的『推箱子遊戲』才玩到第七關，他們的遊戲計分都比我高……」

詹姆斯心動了：「這不可以把的士費賺回來，還能解決中午的快餐費用？呵呵，這到底是他們傻，還是我今天的運氣好？」

只不過，兩個媒體人還是懷疑這個行為會帶來多大的效果，特別是能對擴大「星火」計算機有多大的益處。兩人估計百分之九十九的顧客在休息的時候也許會裝模作樣地看一看，或許還能假模假樣地讚歎一下這五台體積明顯小得多的計算機，但等他們喝完咖啡吃完水果后肯定會揚長而去，很快會忘記這些計算機。

詹姆斯耐心地說道：「故意晾他們幾天不錯，可畢竟只是故意的啊，而且只是晾幾天，這些大媒體並不是長久不理。我們幹嘛現在不先跟他們聯繫，做這個開路先鋒呢？就算他們的計算機是垃圾，我們也可以寫出文章來好好地嘲笑他們，提前讓我們的讀者高興高興，不是嗎？再說，我們現在在這裏反正也是浪費時間，何不試一下？」

與其他展位不同，工作人員還利用這裏靠牆壁、不擋路的便利，整齊地擺放了三十幾把椅子，還有幾張茶几，上面擺放著幾壺熱氣騰騰的咖啡和幾盤水果。

沒辦法，生存比面子重要得多，沒有底氣的菲利普只得自己說服自己，去採訪別人都不願意採訪的中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