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暴力為尊(1)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不怕你壞,就怕你半壞不壞。如果你的良心,給狗吃了,那你就是標準的惡人,鬼都怕你三分,你會活得很瀟洒,很得意。如果你的良心全在,那你是個好人,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你會活得很安詳,很寧靜。如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一半,還剩一半,那你會活得很慘。你要每天活在黑暗中,活在矛盾痛苦掙扎中,等待那永遠不可能到來的救贖。這個道理,懂得人許多,做到的人很少,因為做一個完整的好人,和做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都是非常困難的。
香醇的紅酒,宛如美人的鮮血,讓人陶醉,讓人著魔。孫氏四兄弟的住處,是政府招商引資,特別用來招待外賓的高級旅館。防護極其嚴密,往來人員,都要經過嚴格審查。豬頭細意外的失手,讓孫氏四兄弟,和另外幾名扛把子,大跌眼鏡,如驚弓之鳥般,蜷縮在旅館內,不敢動彈。不過事已至此,發火謾罵,把豬頭細責罰一頓,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事情還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既來之,則安之,喬四有錢,有人,有槍,他們一樣有,雙方就算火拚,喬四也未必能佔到多少便宜。這年頭,誰怕誰,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敢保證最後的贏家是誰。
警察抓你,靠的不是念經,是武力。建國立業,靠的不是宣傳民意,是槍杆子里出政權。國際談判,靠的不是口舌之爭,是軍和_圖_書事實力。世上沒有暴力解決不了的問題,你行不通,只因你沒有別人暴力。中國不是靠禮儀感化,讓日本投降的,失去暴力,一切都是扯淡。
「四哥,你被傷成這樣,若是不把孫氏四兄弟做了,我們就沒法混了……」,小克摩拳擦掌,青筋暴凸,自從嘗到了暴力的甜頭,他已經成為了暴力的信徒,變得越來越兇殘。干一行,要愛一行,凡是說我後悔加入黑社會的,基本都是人到中年,給老大頂了半輩子缸,還沒拿到好處的小弟。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不管老百姓怎麼看待一起謀殺事件,深陷局中的人都明白,這是喬四做的。但他們想不通,馬主任和喬四無冤無仇,幹嗎下這麼大的狠手。不過,當三天後,市委辦公室的李科長,一家三口坐在轎車上,不幸被一輛疾馳的卡車碾過,變成一團漿糊時,所有人已經隱隱約約猜出喬四的目的了。
警車呼嘯,提醒著人們,莫伸手,伸手必被抓。方天鳳坐在警車上,有些忐忑不安,有些精神恍惚。自從她把喬四送進醫院后,就再也沒有去看望。這倒不是七爺有意刁難,事實上,七爺壓根連一句話都沒說。女大不中留,七爺的為人,是很開通的。他和龍哥,又不是親戚,不過是利益聯手,早晚要翻臉做敵人。七爺也想開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他這輩子,估計是到死都完成不了一統黑道的夢想了。既和-圖-書然如此,那能和喬四成為一家人,倒也不錯,他可以放心的退休了,有這麼個厲害的女婿,想必不會讓他失望。但七爺不阻攔,方天鳳自己去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喬四。女人,是非常奇怪的矛盾動物。她們希望男人捅破那張紙,偏偏又不高興自己採取主動。方天鳳不是心裏不想喬四,只是不知道見面應該說什麼,總不能拿副手銬把喬四拷回來審訊吧。況且理想,是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在方天鳳心裏,不知不覺中,法律兩字,正逐漸被喬四的身影所替代。當年的滿腔熱血,立誓消除世間一切罪惡,不過是年輕氣盛,不切實際的夢想。怪就怪她,生不逢時,又遇上命中的剋星,無法自拔。
政治圈打滾的人,大部分都極其精通變臉,眨眼之間,就能換張面孔。權利,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礎上,你若能和市長一樣,讓喬四有所忌憚,那你就是爺,你若不能,那你就是孫子,就這麼簡單。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喬四躺在病床上,滋潤的吃著護士喂得小米粥,說不出的愜意。他可沒有逼這些人上門看他,純粹出於自願。愛來不來,你不來醫院看我,那我可以到火葬場看你嗎。欲毀滅一個人,必先讓他眾叛親離。你市長有權有勢,我動不了你,那就從你身邊人下手。剪了你的羽翼,不信你能飛的起來。不過,喬四倒也不敢真做的太絕,他殺的那兩個人,都是沒有家族和*圖*書勢力,靠自己爬上去的官員。狗急跳牆,真要把這些當官的逼急了,聯起手來收拾他,那大家一拍兩散,魚死網破,這是他決不想看到的局面。
誰是喬四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我?萬一是我怎麼辦?警告,貌似沒大用處,先不說喬四會不會怕,每一樁案件,罪犯都已伏法,都正規結案。喬四躺在醫院,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你有什麼證據告他?逃跑?更不可能!拖家帶口,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吃喝嫖賭,車房存款,全靠這個官位提供,誰捨得跑?和解?實在有些尷尬,但喬四心狠手辣,妻兒子女都不放過,面子值多少錢?
無聊寂寞的日子,在養傷和虛情假意的會面中,一天天流逝。萬事開頭難,當第一個走進喬四病房的官員,不但如願和解,還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鈔票后,其餘官員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和屁股著火般徹底坐不住,一窩蜂沖了上來。蜂蜜加大棒,永遠的必殺絕技。錢嗎,紙嗎,有錢大家賺,既然你肯來,那一切都好說。
腥風血雨,染紅了松花江的江水。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血氣。浪花滾滾的松花江,多少冤魂葬送江底,多少罪惡隨波消散。一周后,四具身上綁著大石的屍體,從水面中緩緩浮出,死者是警局辦公室的馬主任,和他的妻子,以及兩個小兒子。確定屍體身份后,僅僅過了一天,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拿著兇器和_圖_書,跑到警局投案自首。未成年人殺人,是不可能被槍斃的。中國法律,一向是民不告,官不究,說白了就那麼回事,純粹工作。既然有人肯投案,那自然就結案了。報社當然也要大加宣傳一番,人民警察,根據蛛絲馬跡,迅速鎖定嫌疑人,兩名青少年伏法,四十八小時內偵破特大案件。
小克的話,喬四宛若未聞。他手裡拿著一根香煙,陶醉的放在鼻孔上,嗅來嗅去。胸骨斷裂真的很麻煩,抽根煙都會引起咳嗽,後果是極其可怕的,沒準就會咳出血來,為了自己的小命,喬四隻能暫時戒煙了。傷筋動骨一百天,短時間內,他是別想出院了。他靜靜的望向床外,享受著清晨那第一縷陽光,感慨萬千。只有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活著的感覺真好。
「知道陽光為什麼這麼溫暖嗎?因為我們活在黑暗中……」,喬四的話,有些深奧,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暗含一絲佛家禪的味道。那是一個剛從死亡線上逃脫的人,發出的感言。他的話讓小克、郝瘸子、李正光、黃挺利一頭霧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喬四在想什麼。但老大的話,一定有他的道理,因為老大是不會錯的。
哈市三巨頭,喬四陰,郝瘸子狠,小克暴,各有所長。喬四的想法總是那麼與眾不同,讓黃挺利、郝瘸子、小克、李正光,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從四哥到四爺,並不是一種簡單的稱呼變化,那是一種境www.hetubook•com.com界,一種思想層次的境界。現在的喬四,不是以前街邊那個亡命徒小混混了。他懂得了一個道理,一個大部分人都明白,卻從未想過的道理。殺人,不是目的,是一種手段,一種解決問題,擴大自己利益的手段。如果單單隻是為了報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那是俠客復讎者,不是黑社會。他的命令極其簡單,參与這次伏殺的人,一個都不要碰。那些提前收到了風聲,拿過錢,卻默不吱聲,劃清界限的人,全殺,不但要殺,還要殺乾淨,連妻兒子女都一個不要放過。敵人,沒有什麼好怨恨的,對換一下身份,喬四會做的更絕。但收了我的錢,就要替我辦事,敢背叛者,格殺勿論。
「四哥,您倒是說句話呀,先殺誰……」,李正光紅著雙眼,躍躍欲試。他的血液里,天生就含有暴力的種子,如今,這粒種子經過了喬四的灌溉,已經開花結果,長成了參天大樹。習慣,也是一種生活。刀光劍影,也是一種人生。許多從戰場上活下的鐵血軍人,都會感到難以適應。因為人際關係,流言蜚語,有時要比明刀明槍可怕的多。
「呵呵呵……」,喬四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陰險,有些變態,有些可怕。成大事者,永遠不要讓手下猜出你在想什麼,因為那會讓他們感覺到,你不過如此,比他們也高明不到哪去,這是極其危險的信號,你要讓他們明白,讓他們知道,離開你,他們就不行,你才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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