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橫行無忌(5)

道不同,不相為謀。黃挺利雖然和喬四、郝瘸子、小克、李正光四人是把兄弟,但黑社會和扒手集團,從本質上來講,大家都是犯罪,沒什麼不同,但實際上,完全是兩個概念。真正的黑社會,是不屑於做那些小偷小摸勾當的。扒手集團,準確點來說,應該叫做犯罪團伙,更為恰當些。這造成了黃挺利和幾個把兄弟之間,不知不覺中,有了一層隔閡,隔了一座大山,只是誰都故意避開這個問題,不去提,不去想,有意的把它忽略掉。兄弟情義,不是說一定要兄弟非常牛,非要和你志同道合,才叫兄弟情義。從古至今,親兄弟各投其主的例子,多不勝數,太正常了。不過,別人可以瞧不起扒手,黃挺利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世間所謂的道理,就是沒有道理。殊路同歸,黑與白,走到極致,一樣都是強者。小土匪,搶商人。大土匪,搶天下。義大利黑手黨最猖狂的時候,甚至可以控制國家選舉,所以當時,他們就是白的。中國建國以來,誰敢稱賊王,誰又有資格一統偷盜界,唯有東北黃瘸子。當然,如果了解中國犯罪史的人,都知道,其實嚴格來說,黃挺利應該算是山東人。不過,東北好多老百姓,祖籍都是山東,不過由於各種原因,留在東北罷了,沒什麼好稀奇的。
小克和長和_圖_書洲鬼仔John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街頭鬥毆高手間的生死之爭,往往瞬間就能分出勝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爛命一條的亡命徒,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一刀在手,天下有我,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就算李小龍,面對如此兇殘之徒,一樣退避三舍,跑路逃到美國。鐵血柔情,男兒可以流血,但決不能流淚。小克的頭髮,已經被鮮血夾雜著雪水浸透,黏在一起。他的額頭上,兩道猙獰的刀口,不斷融化著飄落的白雪。他的身上,有些慘不忍睹,刀痕遍布,鮮血嘩嘩直淌。長洲鬼仔John,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打到這份上,兩人基本全是靠著一股必勝的意志在支撐。勇者,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也不是人人都當不成的。小克和John,未必能算得上是勇者,只是生死之戰,輸得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面對死亡,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好死不如賴活著,能開開心心的活下去,誰願意死呢。
郝瘸子和灣仔之虎陳耀興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兩個狂妄至極的人,碰撞在一起,難免火藥味十足,恨不得把對方生死活剝,挑筋剔骨。兩人的長刀,不停地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不過,郝瘸子的兩把刀,畢竟是請高手鍛造,堅固鋒利異常,不是那種機器壓出的鐵條https://m.hetubook.com•com能比的。可即使這樣,他的刀口上,也照樣崩出了幾個米粒大的缺口。至於陳耀興的長刀,早就支離破碎,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變成兩截。
空虛、孤獨、寂寞,是什麼?現代社會,人際交往頻繁,女性開放異常,真的還會存在這種現象嗎?這個問題有些複雜,不同於失戀,那種刻骨銘心的痛。空虛、孤獨、寂寞,像是一把生鏽的鋸齒刀,慢慢折磨著你的心靈,直到你的神經,破碎不堪,意志消沉,甚至發瘋變態。孤獨,不代表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它是一種來源於心靈的感覺,一種無助的感覺,日復一日的機械生活,讓人麻木,再也沒有了初時的激|情,淪為工作的機器。毫無疑問,黃挺利,是孤獨的,一個一輩子,直到槍斃,沒有照過一張相片,沒有幾人知道真實姓名,來歷的人,怎麼會不孤獨,怎麼可能不孤獨?
「砰……」,震耳的碰撞聲,讓人大腦一片空白。陳耀興手中的長刀,再也經不起這連番的打擊,斷為兩截。亡命徒之間的戰鬥,有刀和沒刀,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失去了長刀的陳耀興,猶如變成了缺少臂膀的殘廢,一時處在狂風暴雨的浪尖之上,隨時都有可能命喪黃泉。不過,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閻https://www.hetubook•com•com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郝瘸子刀下,甚少留活口,尤其是當他發狂之時,能給人留下全屍,已經算是奇迹了。他揮舞著手中的雙刀,不停狂砍,彷彿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一子錯,滿盤皆輸,平衡的戰鬥,一旦被打破,一方露出敗像,那簡直就是兵敗如山倒。僅僅轉瞬之間,陳耀興就被亂刀砍翻在地。強龍難壓地頭蛇,這是喬四幾兄弟的地盤,任何過江龍,想要到這裏發展,就問問他們手中的長刀,答不答應吧。
「哈哈哈哈……」,看到對手倒了下去,小克凄厲的大笑不已,宛如厲鬼。強者的人生,不是普通人可以了解的。試過浴血殺敵後,那種興奮的感覺嗎?沒有體會過的男人,沒有發言的權利。當古羅馬戰場上,獲勝的一方歡呼時,那是發自內心的興奮,唯我獨尊的興奮。
「你弄疼我了……」,小克白森森的牙齒,在皚皚白雪的輝映下,顯得格外恐怖,讓人不寒而慄。在這一刻,他就像一頭受了傷的孤狼,體內那股野性,徹底的被激發出來。他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John握刀的手腕,不但沒有把刀向外拔出,反而狠狠的再次往腹部深處捅了進去,直沒刀柄。狠人,John見過不少,可對自己都可以這麼狠毒的人,他還真沒見過幾個。長刀m.hetubook.com.com無痕,一刀劃開了John的喉嚨,手腕被握住的John,失去了自由躲閃的全力,彷彿一頭任人宰割的羔羊,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他不甘的哽咽著張了張口,張大了雙眼,仰天向後倒去。天色已經發白,天空依然美麗,可這一切,他都再也看不到了。堂堂的新義安扛把子,四虎十傑之一,長洲鬼仔John,客死他鄉,死不瞑目。
雪花靜靜的飄落,如夢似幻。冬天的哈爾濱,美麗異常。許多南方人,體會不到那種美,只知道冷,好冷,因為他們天性中太精於算計,缺少了那份浪漫,純真,所以感受不到雪的美麗。人,還是簡單一點好,算來算去,算的其實都是自己,早晚要還的。淡淡的霧氣飄散,黃挺利紅著雙眼,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狠狠盯著來勢洶洶的豬頭細。驕傲的黃挺利,不可一世的黃挺利,一個能讓所有扒手高喊,有本事抓了黃瘸子,那他們就招供的蓋世賊王。一個能讓警方束手無策,名為保護,實為綁架其妻兒,逼他自首的不世梟雄。凄厲的嚎叫,劃破天際,黃挺利猛然高聲嘶吼,用長刀猙獰的在面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熱血一滴滴跌落,他殘忍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猛然快步向前,迎向了豬頭細。先聲奪人,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有必死的勇氣,如何能夠戰勝對手。刺眼的寒hetubook•com•com光,映亮了白雪,黃挺利凌空躍起,一刀狠狠劈向了豬頭細。風吹雪舞,刀光劍影,明明兇殘至極的一幕,偏偏卻讓人有種美麗感覺。暴力,才是男人的象徵。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血腥的廝殺,在風雪交加的大地上,不但沒有讓人感覺到可怕,反而有一種凄美的感覺,但伴隨這一凄美的,是那滾燙的熱血,和鮮活的生命。
「新義安扛把子很吊嗎,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誰才是哈爾濱的主人……」,憤怒的郝瘸子,咆哮的郝瘸子。一個無法無天,一生氣手提長刀,狂砍一條街的殘廢,要用自己的狠毒,告訴香港的黑社會。你們,不過是些井底之蛙,彈丸之地的一群小混混,我們,才是中國真正的地下皇帝。
凄厲的慘叫,讓人耳膜一陣鼓動。血如泉涌,猙獰的長刀,散發著勾魂奪魄的妖異光芒,狠狠刺進了小克腹部,小克不能相信的睜大了雙眼,盯著宛如血人的長洲鬼仔John。出來混,早晚都有這一天。小克曾想到過無數的結局,卻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必勝的一場火拚當中。他不服氣,他不甘心。多少風雨,他都挺過來了。如今,他成為了跺一跺腳,整個哈市都要抖上三抖的太陽島賭城大哥,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擁有當時全中國唯一的別克車隊,誇張威風到令人髮指。可一旦他死了,再多的錢,又能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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