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戰(7)

「攔住他們,你們這幫牲口、賣鉤子的,一群廢物,速度攔住他們……」,眼看李正光等人越來越靠近麵包車,西日阿洪撕下了冷靜的面孔,面目猙獰,兇相鄙陋,再也沒有了初時的沉穩。作為一名領導,可以什麼都不懂,但一定要會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用人。自己不懂不要緊,可以讓懂的人來做。第二件事,就是大局觀,你可以放手讓底下人去做任何事,但大方向一定要把控在自己手中。西日阿洪是一個成大事的人,他知道,今天這梁子,已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解是解不開了,既然如此,那索性斬草除根,一不做,二不休,決不能放虎歸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對方留在這裏。因為西日阿洪知道,像喬四這種類型的人,你只要給他一次機會,他就能活活咬死你。或許,老天總喜歡開玩笑,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最親密的愛人或朋友,而是敵人。其實,認識一個人,了解一個人,不是按時間長短去衡量的,西日阿洪雖然和喬四接觸不深,但他就是懂得喬四是什和_圖_書麼樣的人,因為他自己就是這種人,睚眥必報、看誰不順眼都要殺人全家的人。
風,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血,一滴滴從匕首上滑落,黃庭利眯縫著瞳孔,彎著腰,宛如一把上了弦的箭,時時刻刻準備著嗜人性命。隨著匕首的閃動,一蓬蓬鮮血如春雨般揮灑。黃庭利就像是碧落中的黃泉,麻木的,面無表情的收割著貧賤的生命。
人活著,就要有活下去的意義,哪怕要飯,哪怕備受欺辱,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然後在其中找尋自己生存的價值。能活著,並不容易,要尊重生命,不要等到失去時,才曉得,原來每天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能看到燦爛的太陽,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快把車開走,快點……一群驢蛋……」,黃庭利知道搶車的好處,西日阿洪又怎麼會不明白車被搶的後果。他的面部,由於極度的憤怒,已經變得鐵青。眼看著李正光和小霸王一黨亡命徒,越來越靠近麵包車,他集中生智,立馬下達了讓人把麵包車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的命令。可是,已經晚了,喬四一方雖然損失慘重,可還有一百來號真正的精英打將,一旦讓這些人受中國有了槍,那雙方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羊皮的雙手,已經有些麻木。子彈,早已打光,對一個憤怒的人而言,一梭子子彈,不過是旦夕間的扣動扳機。羊皮的肩膀,被開了兩道口子,正在潺潺的冒著鮮血。現在的他,全憑一股求生的慾望,和兩把刀刃都崩卷了的砍刀,在和敵人對抗。人,宛如蝗蟲般,一層層圍了上來,彷彿永遠殺不完。一次又一次的劇烈碰撞,震得羊皮頭髮炸立,虎口迸裂,血和噴泉般的狂涌。他的氣力,在點一點的流失,不斷衰竭。好虎,是架不住群狼的。羊皮知道,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被亂刀劈翻在地,身首異處,再也回不到那熟悉的土地,再也看不到那些往日的兄弟。他不甘心,他不想死,可是他卻別無選擇。因為,他是在夾縫中間存活的人,無論是新疆幫,還是喬四,都不是他的朋友。但和-圖-書,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要好。新疆幫已經佔了上風,他即使投降,估計也難逃一死,畢竟地上躺的那些屍體,可都是他的傑作。而想要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像李正光靠攏,大家怎麼說都是老鄉,都是東北人,若是用政治立場分析,他和喬四的爭鬥,那屬於家事,一家人窩裡斗,而新疆幫,則屬於外敵。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喬四一黨都不會再這個時候,拒絕他的靠攏。打群架,不是人多一方就鐵定能贏得,一個人確實打不過十個人,但一百個人,未必勝不了一千個人,這就是團結的力量,配合的力量。
時間,就是生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黃庭利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也沒讀過什麼兵法,但知識本就來源於生活,他的實戰經驗極其豐富,絕非那些紙上談兵的人能比的。他明白,必須趁著李正光等人氣勢如虹的時候,一鼓作氣衝過去,否則,延誤一秒鐘,都有可能大事去矣。他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喬四,帶著上百名打將,宛如一把利箭般,撕開了敵人的防守,狠狠的插入https://www.hetubook•com•com敵人心臟,而李正光,就是那箭頭。
一夫拚命,萬夫莫擋。李正光早就察覺到了身後的變化,可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然會是羊皮。不過,李正光等人,倒也不怕羊皮在背後捅刀子,大敵當前,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別和誰計較,有事秋後算賬,現在保住性命才是王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失,黃庭利讓李正光搶車,表面上看是為了逃跑,但其真正的目的,可不只是為了逃跑那麼簡單。逃跑,乃是下策,只會被敵人追著殺,損失慘重。最好的方法,是把敵人鎮住,大搖大擺的離開。本來,喬四這邊帶了大量槍支,即使落了下風,只要一動槍,相信新疆幫的火力,不可能超過喬四手中那大量的AK,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新疆幫竟然動用了炸藥,現在喬四一方的麵包車,都被炸翻,車上的槍取出來很麻煩。而且就算有了槍,也不過是垂死掙扎、兩敗俱傷的局面,一樣還是走不掉。而對方則不同,對方的車完好無損,車上槍很多,卻沒幾個人看守。所以,必須和*圖*書搶車,每搶到一輛車,一把槍,那自己一方的實力就壯大了一分,而對方實力則消弱了一分。此消彼長下,可不是壹加壹那麼簡單。
人,有了希望,就有了動力。下定決心的,彷彿瞬間恢復了體力,變得更加瘋狂起來。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他的雙眼,當生存的慾望成為了主導,什麼恩怨情仇,什麼滔天恨意,不過只是過眼雲煙罷了。被人當成一條狗又如何,食不果腹又如何,至少他還可以活下去,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他的牙齒,緊緊咬在一起,由於用力過度,已經崩斷。可他毫無知覺,他猛然一把拽下了破爛的上衣,瘋狂咆哮,完全不防守的拼了命揮舞著雙刀,大開大合,向李正光的方向殺去。一道道血箭噴洒,砍刀切入皮肉的聲音,在凄慘的呻|吟聲中,是如此清晰,又如此動聽,羊皮似乎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年少輕狂的時候,當年的他,也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只是歲月的打磨,變得陰險、奸詐。因為世界本就黑暗,而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又堅持不了自己的原則,那就只能被這個世界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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