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深圳小夜曲(1)

離開的心情,總是快樂又略帶悲傷地。喬四等人,喝了兩瓶啤酒,吃了幾袋脫骨扒雞,很快就抵達了深圳。此時,深圳的街道上,到處張貼著當時歌壇一姐毛敏(化名)舉辦演唱會的海報。八十年代,毛敏就是中國的天後,萬眾矚目的巨星,連喬四一黨都不能免俗。只不過,他們想的有點齷齪,單純的聽歌,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唯有把毛敏壓在身下,才能讓他們充滿快|感。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偶像偶像,就是用來意淫的,少男喜歡蔡依林,為啥喜歡,還不是把她當成夢中情人,夢中遺精的情人。其實,毛敏長的未必有多漂亮,兩隻大眼睛,一點沒神,挺嚇人的,關鍵架不住,玩弄的就是個身份,再丑的公主,也有平民搶著搞,感覺不一樣。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是假的,唯有你的感覺,才是最真實的。
李正眯縫著小眼,眉頭微皺,他能看透郝瘸子的心,能猜中小克的想法,能分析出黃庭利的目的,獨獨就是看不懂喬四。通常,聰明人喜歡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討厭一切不盡在掌握,李正也不例外。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野心這東西,在共同對抗外敵時或許會暫時掩埋,可一旦天下大定,即會慢慢浮出https://m.hetubook•com.com水面。少數民族一向喜歡把矛盾轉嫁給外族,只要對外的戰爭一天不停止,他們就能團結在一起。而漢人的帝王將相,則比較極端,喜歡斬草除根,誅人九族,從古代帝王到老毛同志,都做得比較乾淨利落,事後給個平反,安慰敷衍一下老百姓,也就得了,殺都殺了,這又不是蘇聯,鞭屍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樣也好,我們是該走了,不過不是回家……」,走不代表懼怕,喬四從不怕任何人,他有人有錢有槍,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血戰到底,有何可俱,天王老子他都不怕。他走,是因為該走了、想走了。因為想走,所以就走,這就是理由,就這麼簡單,就這麼霸道。
廣州離深圳並不遠,決定要走的喬四,並沒有拖泥帶水,一眾人馬,浩浩蕩蕩的鑽入人群,化整為零,分批溜進了車站。不過,那幾年的深圳,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進特區要有特區證,沒證的人,根本不讓進。喬四這麼一大黨人,而且多有案底,本來是絕對辦不下證的。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上次喬四下廣州,控制的那批警察,雖然是兩面派,收多方的黑錢,兩面都不得罪,並沒有幫上喬四什麼和-圖-書忙,可世上錢沒有白拿的,有些人不管如何,都是有利用價值的,喬四不差那點錢,也不會像普通公司那樣拚命壓榨員工,就怕員工閑著,成大事者不惜小費,那些土包子,即使走運,發家致富了,也永遠是土包子、暴發戶,成不了大人物。
理想這東西,在大部分的成年人眼裡,往往和扯淡沒什麼區別。黃明宏想要殺了鄭煌,吞併潮州幫,固然只是一個想法,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便會慢慢打消。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不是每個人都會被時間磨去菱角。正因為有太多數的平凡人,所以才能凸顯那少部分人的不平凡。黃明宏是一個一旦下定決心,寧死都不肯回頭的人。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那鄭煌必死,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殺一個人,殺一個熟悉的人,實在太簡單了,唯一的困難之處,在於敢殺或不敢殺而已。不過,讓黃明宏想不到的是,他算準了過程,卻料不準那結果,潮州幫勢力通天,難惹得很。鄭煌雖然死了,可像潮州幫那種大幫派,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決定命運的。事實上,潮州幫的任何決定,都有那些元老的影子,元老是必須要受到尊重的,一旦元老決定下來的事,大哥都要靠邊站。大陸黑社會之所以被人稱作土和圖書包子、混混,實在是因為太過忘本,完全沒有一點章程家法和信仰。而沒有家法和信仰,幫派就不可能長久,那些所謂的大哥也不可能老了受人尊重。拜關二爺,可不只是封建迷信保平安,這是一種統治手段。讓黃明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豪氣衝天,結果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鄭煌雖然殺掉,但自己也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而他旗下本來連名字都沒人知道的一小混混,卻一躍成龍,一統廣州,完成了他的夢想,讓廣州重新回到了廣州幫的懷抱。至於這個小混混是誰,毋庸置疑,正是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周廣龍。
「哪位是喬四爺,我們是常勝(化名)大哥派來的……」,兩名彬彬有禮的年輕人,開了一輛寶馬,忽然停在了喬四面前。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喬四如何霸道,對方給足了他面子,開口就是喬四爺,那他肯定也要笑臉相迎。至於常勝是誰?當然是深圳紅色黑社會的大哥,也是深圳的市長了。紅色黑社會,自然是指政府內部的敗類,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事實上,近些年中國反貪抓捕打掉的許多高官,大都有黑社會背景,只是有的比較嚴重,有的沒有牽扯太多罷了。像廣州,大部分的官員都不是什麼好鳥,包括部隊那些所謂的hetubook.com•com領導,天下烏鴉一般黑。
深圳,作為改革開放前沿的特區,表面上看治安比廣州好了不少,其實骯髒的交易,見不得光的事、多著呢。深圳紅色黑社會,全國聞名,比之東北貧困之地,有過之而無不及。喬四早就聽聞深圳紅色黑社會的大名,一直沒有機會拜訪。如今已經來到了廣州,當然不能錯過。況且,弟兄們跟著他亡命奔波多日,也該輕鬆一下了。當然,喬四沒有忘記給禹作敏打了一通電話,變態的禹作敏,雖然心理嚴重扭曲變形,但壞人也是有原則的,禹作敏是一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他沒有說過多感激的話,更沒有提什麼要給喬四好處費之類的話語,兄弟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中。如果兄弟之間都需要說那些虛假的客套話,那叫什麼兄弟啊。
「真沒想到,我喬四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剛下火車,常勝就派人來請我,好啊,帶路……」,喬四的話有些不敬,有些狂妄,因為他直呼了常勝的名字,這讓兩個年輕人面色有些微變,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沒辦法,喬四的性格他們早有所耳聞,想讓喬四稱呼常勝哥,不是不可能,要他心甘情願才行,喬四可不是那種為了討生活,會看人臉色討好人的小老百姓。
「四哥,廣州不宜久留,我m.hetubook.com.com們還是回家吧……」,肥頭大耳的李正,如今變得消瘦了不少。廣州畢竟不是哈爾濱,不管喬四如何強勢,都不可能改變外來人這個事實。離開家園的雛鳥,怎麼可能不經歷風雨呢。
「都聽好了,這次到深圳,是吃喝玩樂的,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惹事,老三,讓你的人管好自己的手……」,工作就是工作,玩樂就是玩樂,別說什麼黑社會也叫工作,大家都是為了賺錢,只是生活方式不同。喬四不想在遊玩的時候,和人打打殺殺,也不想看到因為小偷小摸的行為,遭到群眾圍堵,警察狂追,他可丟不起那人。事實上,喬四、郝瘸子、小克等人,壓根就沒瞧得起扒手這個行業,關於這一點,黃庭利心知肚明,大敵當前的時候,可能還顯不出來,可太平盛世,就越發嚴重了。人各有志,不能勉強,黃庭利不怪喬四等人,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分道揚鑣已迫在眉睫,這一點黃庭利想的很清楚,也看的很開,他有什麼看不開的,一個從小無父無母的孤兒,無數次被人追打,差點餓死街頭,還能有什麼看不開的。或許,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全世界人類無法避免的悲哀。試問,當年上下鋪的校友,好的穿一條褲子的少年,畢業后,隨著各自事業的不同,當年的熱情還能剩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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