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木說：「換耿中天，我自有安排。」
付大木終於冷靜了下來，他嘆口氣，說：「老周，老陶，我剛才有點激動了，你們不要往心裏去啊。」
周宇寧納悶地說：「大縣長，這次培訓是市裡為後備幹部準備的，機會十分難得，你不是說把名額留給白存禮嗎？我已經跟他說了。」
付大木搶了過去，在胸口處胡亂擦了幾下，然後捏成一團，砸進了塑料垃圾筐內。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這火發錯了對象，轉身坐進了辦公椅子上，板著臉對薛金龍說：「金龍，你給周宇寧和陶玉鳴打電話，叫他們到我辦公室來。」
薛金龍知道付大木有話要單獨跟自己說，便把門關上，湊到了他的跟前。
付大木冷笑道：「是不是便宜了他，學完了才知道。」
付大木劈頭蓋臉把這兩個罵了個狗血淋頭。
付大木的怒火中燒並不是因為高大全沒有當上衛生計生委的主任，而是因為耿中天竟敢當面頂撞，來了一個一報還一報，習慣了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付大木，他不檢討自己的出爾反爾，只認定有人敢和他對著干就是大逆不道。
「放肆，太他媽的放肆了！」付大木一連解開了幾顆襯衣扣子，叉著腰，站在房間中央大聲地罵道。
聽薛金龍贊同自己的意見，陶玉鳴又來了勁，他站起來，一拍腰間的佩槍，大聲說：「媽的，先殺一殺耿中天的威風。」
「這還不好解釋嗎？」付大木說：「耿中天在常委會上和_圖_書那麼積極，楚天舒要把好機會留給他，這理由還不夠嗎？」
陶玉鳴出門，薛金龍點頭哈腰也要告辭，卻被付大木喊住了：「金龍，你留一下。」
薛金龍憤憤然，說：「大縣長，我看老陶說得對，必須殺雞儆猴了，要不然的話，真是無法無天了！」
爭爭吵吵了一個多小時，付大木感覺口乾舌燥，他湊近杯子喝了一口，卻被燙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噗地把嘴裏的熱水吐出來，把茶杯猛地墩在了辦公桌上，叫道：「老薛，他們要氣死我，你也想燙死我啊。」
付大木瞪了他一眼，說：「老陶，你現在叫個毛啊，在會上你怎麼變成啞巴了。」
薛金龍搶著給陶玉鳴拉開了門。
薛金龍說：「大縣長，高大全真要被搞進去了，靠得住嗎？」
薛金龍遞上剛泡的茶，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縣長，會開完了？」
「老闆，什麼案子？」陶玉鳴一拍腦門子，說：「哦，你是說客運司機猥褻搶劫女乘客的案子吧？準備妥了，隨時可以破。」
陶玉鳴忍不住插嘴：「那不是太便宜他個狗卵子？」
薛金龍當著付大木的面打了電話，沒幾分鐘，周宇寧和陶玉鳴兩個人就到了。
付大木沒有回答，而是對周宇寧說：「老周，你先忙去吧。」
周宇寧知趣地退了出去，心裏卻不是很爽，暗嘆道：麻痹的，老子再怎麼表現，還是他媽的不如陶酒鬼和薛馬屁貼心啊。
陶玉鳴有些擔心和_圖_書地問：「老闆，未必還能有變化？」
周宇寧趕緊獻媚說：「對，還有那個楊富貴，也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周宇寧臉紅脖子粗地爭辯：「大縣長，我……哪有？」
被付大木呲了一句，陶玉鳴翻翻眼皮，把外衣一扒拉，大刺刺地坐在了沙發上。
付大木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付大木、陶玉鳴和周宇寧一舉手，耿中天、茅興東和楊富貴也只能跟著舉手，書記就變成了孤家寡人。
陶玉鳴怒形於色地說：「大縣長，這個耿中天簡直想要翻天了，必須給這個狗卵子一點顏色看看。」
「你拉倒吧。」付大木不滿地說：「周宇寧，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兩面三刀，到處討好，這才是最要不得的。」
楚天舒跟著伊海濤的時候，就常常聽到南嶺縣常委會吵架的消息。
薛金龍似乎心領神會，很痛快地答應了。
周宇寧被付大木點中了穴位一般，頓時呆立在當場，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子，低下頭再不敢做聲了。
付大木附在薛金龍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最後，付大木便提議舉手表決。
周宇寧和陶玉鳴異口同聲地說：「沒事，沒事。」
周、陶二人心裏委屈，卻都不敢辯解，只能由著付大木發泄。
「老陶，你抓緊結案，再讓周伯通加把勁，把先鋒客運先搞過來，必須讓楊富貴明白，他跳得越凶，有人就會死得越難看。」
在勸解的過程中，薛金龍也大致搞清楚了今天和_圖_書常委會上發生的情況。
「你鬥爭個屁。」付大木打斷了周宇寧的話頭，罵道：「幹部調整人家連放屁的機會都不給你留一個，你還有什麼臉當組織部長。」
今天可好，耿中天敢當面頂撞，楊富貴敢不聽招呼，周宇寧敢陽奉陰違，陶玉鳴敢裝聾作啞，茅興東敢幸災樂禍，怪不得付大木像受了奇恥大辱，惱羞成怒。
付大木冷哼一聲，說：「周宇寧，你中午跟楚天舒說了什麼肺腑之言，別以為老子不知道。」
周宇寧問：「那我怎麼跟白存禮解釋？」
陶玉鳴大聲說：「好！」
陶玉鳴「嘿嘿」一笑，說：「我光在琢磨，霍啟明和朱曉芸進了房間之後他們到底幹了什麼呢？」
這還了得？自從老書記退下去之後，付大木在南嶺縣一手遮天，一言九鼎，別說沒有人敢當面提出過反對意見，就是背後也沒人敢輕易地說三道四。
付大木一進縣長辦公室，便把手裡的筆記本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把跟進來的薛金龍嚇了一大跳。
付大木滿意地點點頭，突然問道：「老周，下個月市裡有個領導幹部培訓班，你把耿中天的名字報上去。」
周宇寧不敢再說了，答應道：「行，我馬上就把名字報上去。」
陶玉鳴笑道：「嘿嘿，哪裡，哪裡。老闆重情重義，一定還想幫高大全爭取爭取。」
當著面，常委們審時度勢，表決的時候，更容易傾向於強勢一方的意見。
高大全私設的小金庫，一部分被他hetubook.com.com挪用來花天酒地了，另外一部分，花在了付大木這夥人身上，要不，付大木憑什麼要幫他使勁。而且，薛金龍還擔心，高大全對他們的活動也略知一二，萬一扛不住胡說八道，那就被動了。
薛金龍東看看，西望望，勸了這個，又勸那個，總算把付大木的火氣澆熄了不少，讓周宇寧和陶玉鳴稍稍平復了心情。
以前南嶺縣的常委會，一直被付大木牢牢掌控著，討論什麼事情，別人都必須順著他發表意見，順著他一切好說，如果一點不順著，他就當場和你翻臉，拍桌子打板凳，吹鬍子瞪眼睛，常委會開成了付大木的罵人會，個個都敢怒不敢言。
周宇寧辯解道：「大縣長，所以我才在會上指出，耿中天的這種搞法是用個人感情代替了組織原則，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周宇寧倍感委屈，他以為，自己在會上能站出來與耿中天當面鑼對面鼓地爭吵，表現很不錯了，即使得不到表揚，也不至於挨罵，他遲疑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大縣長，我……可是和耿中天作了堅決鬥爭的。」
付大木反問道：「老陶，你覺得這小子還有救嗎？」
吵得不可開交，誰也不佔強勢，其他常委，無所適從，更多的人只好騎牆觀望。
因為馬興旺的前任有點背景，總想在會場壓付大木一頭，可付大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一言不合就發飆，前任壓不住火，就很付大木對吵，兩個人你拍我的桌子，我拍你的桌子，誰也和-圖-書不讓誰，常委會又常常開成了吵架會。
「老陶，你也拉雞|巴倒吧。」付大木冷哼了一聲，說：「我看你呀什麼都沒想，就光想著回去怎麼能摸得到你小姨子的半邊屁股。」
付大木陰森森的目光掃到了陶玉鳴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說：「老陶，金龍，你們晚上陪高大全整一頓，這顆棋子或許還能最後起到作用。」
周宇寧出去之後，陶玉鳴又問：「老闆，你真還要幫高大全一把？」
付大木又問：「老陶，案子破得怎麼樣了？」
「我看夠嗆。」陶玉鳴說：「如果舉報信的內容舒適，不被搞進去就算他走了狗屎運了。」
付大木發泄累了，再次坐在了辦公椅里，抱著茶杯猛灌了幾口。
薛金龍聽著連連點頭，最後還不忘拍馬屁，把大拇指翹得高高的，衝著付大木重重地晃了幾下。
「大縣長，對不起，對不起。」一頭霧水的薛金龍慌忙抓了一把紙巾，忙著給付大木擦滴落在胸前的茶水。
付大木瞪了他一眼，說：「怎麼？你怕你小姨子升不了？」
付大木又說：「還有，今天會議上定下來調整的幹部，你在程序上拖一拖，暫時不急於下令。」
馬興旺的前任吵架不是付大木的對手，玩陰謀也不是付大木的對手，沒多久就傳出了與柳青煙的緋聞，老婆來大鬧了一場，後來只要在常委會上發生爭吵，付大木就拿他老婆來說事，馬興旺的前任就這麼活生生地被擠兌走了。
陶玉鳴沒明白付大木的用意，用眼睛去看薛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