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坐井
第二十六章 多謝

程四郎一時都沒明白她說的什麼,那日吃酒時說的話,他說過就忘了,聽了春蘭提醒才想起來。
春蘭很是驚訝,看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童。
剛回到院子,就有小丫頭高興的喊道。
其貌不揚,性子獃獃,這種丫頭擱在家裡一輩子也就是個粗使丫頭了,然後再做一輩子的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就如同此時外邊那個欣喜若狂的老婦一般,然後其子女再重複這個宿命。
「要把我送人?」丫頭神情驚愕,還有些慌張,「老爺,夫人,奴婢錯了,奴婢改,莫要把奴婢送人。」
「我還見到……娘子了。」她說道。
她下意識的施禮,就如同見到家裡其他的娘子一般。
「金哥兒說多謝你照顧了。」她說道。
「問這個做什麼?」她說道。
春蘭不由看呆了。
春蘭搖搖頭,要是面子,也是程家的面子。
「喂,你可真……」她有些無語。
「那張老太爺你也認得,就是要送你去他家。」程二老爺說道,「難得他中意你的和*圖*書手藝,你去他家做個廚娘。」
春蘭這也才從失態中醒過神。
門裡門外一明一暗,那一雙白多與黑的眸子格外的亮眼。
「她只是心智缺,不是相貌缺。」他隨口說道,「叔父和嬸母本也不醜,她怎麼會長得不好?」
「你這傻孩子,跟著那傻子久了也變傻了不成?」外邊的老婦忍不住低聲喝罵道。
「青梅,去這樣的人家做一個備受老太爺賞識的廚娘,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她問道。
「你,你還是說清了的好。」她說道。
丫頭問了才知道怎麼回事,一面感激的道謝。
「我忙著呢。」春蘭不耐煩的說道,「我走了。」
「傻孩子,是送你去過好日子。」外邊的老婦忍不住說道,「快謝過老爺夫人才是。」
春蘭哦了聲。
「娘子問呢,我要是不幫她問清楚,師父會罵我的。」小童說道,雖然有些膽怯,但神情堅持。
伺候一個傻子,的確是很麻煩。
春蘭離開玄妙山也沒見到丫頭,反而www.hetubook.com•com是在進程家門的時候遇到了。
說完這句話,面前的人寂然無聲。
春蘭愣了下,就見那女子抬頭看過來。
木木的女聲響起,讓春蘭回神。
春蘭一時還有些認不得這丫頭,她日常跟這些低等丫頭也沒來往,還是聽到小廝喚了聲半芹姑娘才忙看過來。
「你,還不知道這張老太爺是什麼人吧?」程二夫人開口說道,看著眼前的丫頭。
「這位姐姐,要不還是你進去回個話。」她說道。
她再次抬起頭,與程嬌娘視線相對。
春蘭怔怔,又有些好笑,記下恩情,來日相報么?
四公子愛墨,這些寶貝都由春蘭收著,她聞言笑了,自去找出來拿著進了書房。
小童乾脆跑過去攔住路。
那誰知道,小童有些獃獃。
「上一次多謝姐姐讓金哥兒來送錢,多謝姐姐記掛照顧。」丫頭說道。
這邊丫頭跪坐在屋子裡,面前是程二老爺和程二夫人,除此之外,門外廊下跪著一對老僕,此時喜色難掩和圖書
「是誰讓你給我送東西的?」
書?
怎麼,一絲一毫的傻氣都感覺不到。
「公子,東西送過去了。」春蘭說道。
春蘭愣了下,看著丫頭。
「難不成,真是看她的面子?」她自言自語說道。
原本不相識,也不知道說什麼,這句話讓春蘭哦了聲。
老婦叩頭縮身不敢再言。
話沒問清呢,怎麼回那娘子?
春蘭遲疑一下。
「為何?」程嬌娘問道。
春蘭無奈的搖頭,只得跟著那小童進去了。
丫頭依舊惶惶。
「方才,二老爺叫那娘子的丫頭回來說話呢,不知道是什麼事?」她說道。
程二老爺重重的咳嗽一聲。
「我原本也沒來家裡,走到半路上被叫來的,說二老爺找我有事。」她說道。
說話間已經到了路口,丫頭施禮告辭,春蘭看著她向另一邊而去。
這位娘子在家中沒有排序,名字她也不知道,一時間不知怎麼稱呼。
不過是客氣一句,怎麼這丫頭的意思,還真是她照顧了?
「原來你來家裡了。」春和*圖*書蘭說道,看著這個丫頭,「早知道我就不跑這一趟了。」
記下什麼?記下了又如何?
「還要問我什麼?東西送來了就是了,你就告訴青梅,春蘭來過就行了。」她說道。
一個伺候傻子的丫頭?
「無它,說過中秋了,惦記娘子。」春蘭低頭答道,「一些吃食乾果,還有些碎銀子,公子說,天冷了,娘子看著添置。」
程二夫人說到這裏微微一笑。
「娘子,會說話,而且,長的,特別好看。」春蘭自顧自的說道,「如果不知道的話,真不像個痴傻兒呢。」
程四郎哦了聲,注意力在面前的書畫上。
「如此,多謝,我記下了。」程嬌娘慢慢說道,垂下視線回到書上。
春蘭哦了聲。
「是家裡的四公子,還有三公子……」她說道,自己都沒察覺自己語氣里的恭敬。
小童有些怯怯。
程四郎笑了笑。
這個娘子,不,傻么?
「好,好。」他不在意的說道。
「這個張老太爺,是大儒張純的父親,張純是誰,你或許不知道,但走和圖書出去,這天下人,有頭有臉讀過書的當官的沒有人不知道。」程二夫人說道,「開宗立派,弟子三千,天子也曾禮下問學,這便是有名的張江州,咱們江州府人眾多,但能被冠以人稱的,只有他一個。」
這個不起眼的老丈,竟然是這樣的人!
「姐姐,你回來了,公子要找那套大府墨。」
她惶惶的叩頭,眼淚都出來了。
二人結伴向內院走去。
「什麼事,也是人家的事。」程四郎說道,收筆起身看著春蘭,「磨墨。」
屋門半開著,可以看到其中坐著一個女子,手裡拿著一卷書。
一個傻子還挺多事多話的,春蘭搖頭。
玄妙觀里,春蘭有些不耐煩的擺手。
「娘子,問,問你,叫什麼,是誰,讓你送來的?為什麼送來?」她結結巴巴的描述自己方才聽到的話。
「金哥兒很好,那些事交給他做,我也放心。」丫頭說道。
春蘭忙應聲是,收心凝神磨墨。
「奴婢,奴婢,只想伺候娘子。」丫頭叩頭說道。
原來那皂紗之下,是如此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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