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他!
太白經天?
「當然不是。」程嬌娘搖搖頭說道。
此言一出,正喝酒的一位官員噗嗤一口噴了出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父親是會開口應和的,如果不開口,那就是……
「什麼事?不是說我們推演時不許打擾嗎?」其中一個豎眉說道。
「誰值星都一樣,今日陰天,沒什麼可看的。」
可是……
那,她不是因為他不開心的!
男人哈哈笑了。
「不用。」程嬌娘說道,將手裡的酒碗一伸,「斟酒。」
程嬌娘點點頭。
太白……經天……
「天道啊。」他說道,「就是天命。」
「你來。」晉安郡王招招手說道。
「殿下,如果真是太白經天。」內侍低聲加重語氣說道,「是太白經天!」
沒錯?又原來如此嗎?
「命可以看到嗎?」她問道。
幾人這才看到是一個學生走進來,頓時又隨意而坐,端起酒碗。
「有什麼稀奇的,你們上次不是也算出日食了嗎?」他說道。
讀書可不僅僅是經史子集,還有天文地理都要多少通曉。
也正是靠著這一次太白經天,大慶高祖順應天意,代大周而取之天下。
身家不幸,好容易結義兄長又戰死,好容易為兄長奪回榮耀,又引來馮林瘋狂罪責。
月食?
「還經過!」一個豎眉咬牙低聲喝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她能預知日食,那這太白經天必然也是認得的。
晉安郡王看著她。
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誰,從未想過過往,如今知道了自己是誰,因為不忍直視也從不想過往,此時看來,過往還是要想一想的。
進了臘月京城更加熱鬧,街邊店鋪都掛起了彩燈籠,入夜時如同虹彩,白日看起來也引人注目。
順天命!逆天命!
她會在乎錢!況且,怎麼賭錢?
那是因為什麼?那是為了什麼?
「你瞎說什麼?」他們鬆口氣回身喝道。
不,不是大家,父親從來沒說過,他只是笑著。
「月食。」學生說道,伸手指著天www.hetubook•com•com,「月食!」
晉安郡王輕咳一聲,車前坐著的內侍忙探頭過來。
學生忙低頭應聲是。
「那些只是小道。」他說道,一面伸手指天,「阿昉,你要知道,我們程家的大道,是觀天道。」
是的,看到了,晉安郡王點點頭。
「你一個朋友心情不好,你怎麼樣才能讓她稍微開心一點?」晉安郡王問道。
太史局司天台,冬日里室內燃著火盆,幾個官員坐在其中,面前擺著星盤,正飲酒說笑。
這是天象凶兆,國之不安,天子危難,怎麼能笑呢?
「滾滾。」他擺手沒好氣說道。
幾個官員說這話,在寒風裡裹緊衣袍下去了。
男人伸手撫了撫女童的雙鬢,抬頭環視四周,從觀天台上可以看到周圍層層疊疊的房屋,夜色里若隱若現。
「走了走了,今年的天可真冷。」
「現在?」他問道。
月食,凶兆,從上始則君失道,從旁始為相失令,從下始為將失法。
「司天台有個人看到了太白經天。」
「是因為這個的緣故所以生氣了嗎?」晉安郡王遲疑一下問道。
夜色里測天台上男人回過頭,高高的觀天台上沒有一絲燈火,只要滿天的星光。
「我算出了什麼?」學生又說道,看向他,神情不是驚愕,換成了驚喜。
旁邊的人立刻拍他一下。
「看到了天命。」男人微微一笑說道。
雖然最終都是化險為夷得償所願,但如果可以誰願意總是這樣咬著牙用著力氣披荊斬棘。
「因為,阿昉將來很重要,很不一樣。」
學生沖他拱拱手,年輕人只得搖頭走開了。
「殿下。」內侍不安的問道,抬頭卻見晉安郡王正展開笑臉。
此時此刻又為了什麼?
司天台學生忙躬身施禮。
「我覺得她不是的。」晉安郡王說道。
「我正好路過,就來打個招呼,沒有什麼事的。」晉安郡王又含笑說道,「我這就走了。」
今日陰天,日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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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穿紅著綠,正圍著一家店鋪說笑,兜帽下的笑容燦爛。
「別難過。」他說道。
是因為這個嗎?
晉安郡王轉頭微微掀起車帘子。
太白經天……
「你可小心點啊,這裏的東西可別弄亂了,弄壞了,你可是要掉腦袋的。」他立刻說道,抬頭看向學生,見他面色驚愕的呆立,「怎麼了?」
馬車搖搖晃晃。
學生忙看去,見觀星台下一個年輕人沖他招手。
「真的是看錯了嗎?」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她連笑都沒笑過。
不說謊。
但很快他又嗤聲笑了。
笑?這時候怎麼能笑!
「晚上誰值星?」
有內侍疾步而進。
「學生看到太白……」學生說道。
晉安郡王想要收起笑,但笑意卻掩飾不住。
「有點事,不過沒事的。」程嬌娘說道。
太白經天預兆什麼?天下亂?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天下亂?
「什麼?」小吏怔怔問道。
幾個大人認真的看了半日,也沒看到半點異樣。
「父親,我為什麼要學這麼多道?」
太白經天意味著什麼是個讀書人都知道。
有人高聲喊道。
內侍聽得愣愣。
晉安郡王有些驚訝的坐起來。
那,他們程家所做的事,到底是順天命,還是逆天命?
「走了走了。」年輕人說道,一面做了個喝酒的手勢,「我們暖暖身子去。」
學生訕訕低頭。
「學了幾天就賣弄!」幾人瞪眼呵斥道,「司天之事,要緊嚴謹,不可兒戲,要知道,一言可以興邦,一言便可亂邦。」
幾人又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通,確認沒有此事,便都鬆口氣。
結果呢?還不是又是錯了。
內侍被問的一怔。
「娘子,酒。」半芹說道,再次斟酒。
內侍聽得怔怔。
內侍頓時打個激靈。
最為司天台的小吏對於天文曆法占星天官亦是有些了解,一句話很快喃喃而出。
而與此同時,司天台一間密室中,一張几案旁堆著亂亂的書卷,地上散落著幾卷寫有天文志的書卷,而那學和_圖_書生站在几案前,也驚訝的看著面前散落的紙張,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跡,還有點圖勾勒。
難道真的先是看錯了,如今又算錯了嗎?
「我叫錯了。」
「今日陰天,有什麼好看的?」他不解問道。
她抬起頭,星光下女童似是一臉不解。
晉安郡王低下頭,該做些什麼呢?
「不是。」內侍忙搖頭,「昨日,而且只有一個人看到了,還只是個學生,所以被否決了。」
夜空能看出什麼呢?
為了……此時此刻嗎?
雖然陰天,街上人依舊不少,侍從引開路,街邊的人雖然安靜了很多,但還是有說笑聲傳來。
門就在此時被推開了,寒風讓屋子裡的人打個機靈,忙放下手裡的酒碗,一本正經的去看星盤。
程嬌娘伸手接過一飲而盡,再次看天,星光隱隱。
大周朝的太白經天據書中記載,只有十八次,十七次已經在這之前發生過了,而第十八次,也就是大周朝最後一次,是在大慶朝高祖滅大周前一年發生的。
「程昉。」他說道,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一拍之後飛快的收回手。
不是因為自己她才不開心的哦。
「為了順天命,也為了逆天命。」
「復之。」
「殿下,你也看到了?」他不由問道。
距離此時尚有幾十年,怎麼如今出現了?
晉安郡王站在門外廊下笑道。
學生遲疑一下搖搖頭。
「我沒事。」程嬌娘說道。
「沒錯!原來如此嗎?」晉安郡王拍膝說道。
「六哥兒,你說,她是不是真的對我生氣了?」他吐口氣又問道。
天色大亮,慶王府里,晉安郡王有些懶洋洋的依憑几,看著坐在地上自己玩的高興的慶王。
「父親,看天命又為了什麼?」
問這些只有內侍朋友的內侍們真是瘋了!他們這些人的樂趣可不就是錢嘛!
晉安郡王點點頭。
沒有說不難過,而是說我沒事,就是說我會難過,但是能熬著。
東方發亮,將明未明,天地之間一片昏昏,寒風凌冽,學生裹緊了衣袍,將懷m.hetubook.com.com裡的紙張收好,又抬頭看天。
「你還說!」他瞪眼帶著幾分驚恐說道。
程嬌娘應聲是,邁步走出來。
男人聞言低下頭微微一笑。
後院里鋪設氈墊,一個女子斜倚而卧,抬頭看著夜空。
慶王自然不會回答他。
「哦對了。」程嬌娘又說道,「你說那日的點心是我做的?」
半芹站在一旁,遲疑一下又將一個大厚氈墊捧來。
年輕人一臉驚訝,也抬頭看看天。
不是哦。
一件又一件,她總是沒個開心的時候。
晉安郡王也回過神。
內侍忙爬進來。
陰天夜空昏昏,星辰幾乎不見。
寒風越發猛烈,風吹著散落的髮絲,程嬌娘伸手撫住,抬頭看天,漆黑一片的夜空似乎在狂風下漸漸撕開了一道口子,隱隱有星光閃爍。
那人立刻不說了,一面抬頭。
「故意輸錢給他。」他怔怔答道。
那司天台的學生一臉不安。
她也抬頭看去。
難道是此時不察,書中漏記了?
「父親,那你看到天道是什麼?」
一個聲音帶著幾分怯怯說道。
「大人,學生適才,好像,看到。」他有些遲疑,結結巴巴說道。
「我是要叫程昉的。」
天道,為什麼亂了?
程嬌娘點點頭沒有說話。
晉安郡王稍微鬆口氣,知道為什麼有事就好。
程嬌娘坐起來。
看著門前施禮恭送的女子,晉安郡王放下車帘子。
「天,其實很好看的。」學生自言自語,再次抬頭看天。
程嬌娘看他。
晉安郡王的車駕在街上穿行而去。
很重要很不一樣,是因為要做皇后嗎?那時候,大家都是這樣說的。
「沒有,沒有,那日你吃了不是說太甜了,我就讓廚子又改了改,所以我和陛下說的是,你指點過的。」他說道。
程嬌娘伸手扶住心口。
半芹將火盆里加了炭,屋子裡暖意濃濃。
太白!
半芹應聲是,將氈墊放下,斟酒,看著程嬌娘一邊慢飲一變看夜空。
學生站在觀星台上,再次抬頭看天。
此時玉帶橋程家院落里,燈火已經熄
和*圖*書滅,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境。
晉安郡王呸了聲。
「父親,你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一個官員沒好氣的問道,「記錄下來就是了。」
她之所以重要,之所以要學這麼多,也許並不是因為她要做皇后。
「太白經天啊,你也敢隨意亂說。」另一個亦是低聲喝道。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沒錯,是太白經天。」晉安郡王點頭說道。
「殿下。」他忙喝道。
觀天道。
「學生真的看到了,就在剛才,也許經過去了……」他說道,話沒說完就被幾個官員呸呸幾聲打斷了。
日漸西沉,徹底被陰雲遮擋看不到了。
程嬌娘抬頭看天,太白經天嗎?
「做吃的,做玩的,念書的,記史的,領兵的……」女童認真的扳著手指說道,「還有東山哥哥的爹是看病的……」
一陣腳步急響,四五個官員從廳中湧上觀星台,在冬日午後的寒風中眯眼看去。
那時候自己站在程嬌娘家門前,看到那女子正抬頭看天,神情與往日不同。
晉安郡王微微皺眉。
雖然口中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嘆口氣,一下一下拋著被慶王扔過來的球。
「娘子,再加蓋一件吧。」她低聲說道。
順的是什麼?逆的又是什麼?
「殿下。」
「我的天啊,我算出了什麼?」他失聲喊道。
「你,沒事吧?」晉安郡王遲疑一下看著她問道。
「我今日值星,不走了。」他說道,伸手指了指天。
「行了行了,天天月月的你們算這個算那個,到最後連曆法都算錯了,走走。」小吏不耐煩的擺手說道,「天都要亮了,你快出去吧,這裏的天文曆法讖緯天象是上與天通,可不是人人都能看的,快快趁著天還沒亮,快走吧。」
這聲音驚動了火盆前坐著打盹的小吏。
「大人。」
「阿昉。」他說道,「當然,別忘了我們程家是做什麼的。」
學生無奈只得收拾東西而去。
「我們再好好看看,有則有,無則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說道,一面看了那學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