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史慈飛身上船的一刻，某就意識到了。」柳毅苦笑道：「王羽本身就是個勇冠三軍的豪傑，再有這樣的猛將相助，二人合力，別說管承的船上只有六七十人，就算有百人以上，又能如何？只消這二人一起突入，十個管承也只有授首的份兒。」
兩人相視一笑，今往種種，盡在不言之中。
……
死士操控的火船？
「無非殺雞儆猴罷了。」柳毅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既有感慨，也有失落。
「道理倒是沒錯，可是……」李敏很想提醒同僚，王羽可不是個好脾氣，喜歡講道理的人，而且自家主公那邊的態度，也是個大問題。若是遲早都要翻臉，還不如趁著己方佔優勢，來個先下手為強呢。
用王修的原話來說：國淵的本領勝自己十倍！
王修的治政水準已經頗令王羽滿意，他舉薦的幾個名士，也都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而眼前的這位國淵國子尼，卻是王修極力推崇之人。
不過，他自己卻覺得不夠過癮，對手太弱了，也沒什麼名氣，擒殺起來都不過癮。尤其是那個管亥，在都昌城下時還是有些兇悍的，結果今天再遇見，卻萎靡得跟幾天沒吃飯似的，搞得他都沒心情斬殺了。
儘管王羽對徐榮和公孫度的淵源沒多少了解，不過，他可以肯定一個有雄圖大志的人，是不會以個人的恩怨來左右國家大勢的。
「的確。」李敏點頭附和：「那鉤索是事先準備好的，這突擊戰術顯然也是這套戰法的重要一環，管承開始沒做防備，旗艦旁邊並沒有多少護衛，如果王鵬舉有意速戰速決，那一開始就可以……」
李敏默然點頭，神色黯淡m.hetuｂook.ｃom.coｍ。
想了想，李敏提示道：「既然賢弟要去，不如把那位子尼先生一道帶上，某聽說青州刺史府前些時日張榜招賢，曾點名找過他。」
李敏與柳毅的關係很一般，公孫度之所以派他二人同行，也有讓他們互相制衡的意思，所以，于公于私，二人的關係都很差，觀點意見都很少有契合之處。
與青州交惡，對遼東沒有任何好處，開始或可憑著海上的優勢占點便宜，等到青州也建立起水軍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就會迅速偏移。
不過，王修的作風還是很踏實的，他極力舉薦的人，水平肯定差不了。如今，國淵已經明確表示了投效之意，又一個人才入手，王羽很高興。
這個說法肯定是誇張成分居多，王羽記得小說里，徐庶舉薦諸葛亮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但諸葛亮的才能再高，也不可能勝過徐庶十倍甚至百倍。
帆板戰術尚存諸多弊端，但就算王羽不加以改進，只要憑藉數量，採取消耗戰、襲擾戰的戰法，就足以讓勞師遠征的遼東軍碰上一鼻子灰。一旦再有改進，說不定遼東軍還要吃上大虧，傷筋動骨都未可知。
「這樣確實比較穩妥。」柳毅的推測八九不離十，不過，身在敵境，該做的防備還是要做的。至於出使的人選，既然是談判，自然由見事更快的柳毅出馬比較合適。
柳毅緊接著補充道：「這帆板船的速度極快，航行時對風向的要求也不高，海戰的威力算不上太強，但若用以偷襲，卻是無往而不利，就算暗礁密布的地方，也阻擋不了這種船，他若只是為了求勝，大可以設法hｔｔｐs://ｗww•ｈetｕｂooｋ•coｍ•coｍ夜襲，讓管承等賊連上船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這是在實力對等的基礎上，若是公孫度發現王羽有軟弱可欺的跡象，他也不會客氣了。所以，別看柳毅行事一直留有餘地，但遼東會不會翻臉，都在一念之間，除非王羽明確的展示肌肉出來。
夜襲的難度很高，可是，以泰山軍的精銳，卻也沒什麼難的，畢竟他們連趁夜空襲這種事都做出來了，有帆板之助，十幾裏海路又算得了什麼？
「……」李敏眨眨眼，只覺一陣莫名其妙，官兵討賊，這還需要理由嗎？王羽平定了大半個青州，就差東萊這一郡之地了，管承既然不識相，當然要狠狠的收拾他，換了自己在王羽的位置上，這一仗也肯定是要打的。
從公孫度的來信，以及兩軍開始接觸后發生的一切，怎麼看都是要翻臉的前兆吧？想翻臉就翻臉，想握手言和就言和，這種做法可不是一般的隨性，真能行得通？
「先前只是談判而已，漫天開價，落地還錢，一次談不攏，可以下次再談，毅一未斬使，二未擅動刀兵，在東萊設立營州之事，也發生在王君侯牧守青州之前，遼東青州本來就沒撕破臉啊。」柳毅無所謂的聳聳肩，把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
柳毅拍拍腦袋，一臉恍然，拱手施禮道：「李兄不說，小弟幾乎忘了，多謝李兄提醒。」
「當然……呃？」這是個順理成章的答案，李敏順口就要回答，可話到嘴邊，他心中忽然一動，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一下子變成了個結巴，話都說不圇吞了，「柳校尉，你是說……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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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遼東的水軍會加入戰團，正好殺個痛快，結果，本來囂張不可一世的遼東人竟然也萎了，這叫他如何能不失望。
「方式……」李敏看看柳毅，又眺望向遠處的戰場，此戰的經過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最後，他看看柳毅似笑非笑的表情，終於意識到對方的暗示到底是什麼了，「難道……竟然……」
正想得入神，柳毅的聲音又傳入耳中，「如果依照李兄所提議的那樣，我軍今天倒有可能佔據上風，不過，很可能僅此一次，以後再來，面對的就是泰山水軍毫不留情的打擊了。」
「國淵國子尼？」
如果，自己這邊識趣的話，那接下來就可以重新展開談判了。若是一意孤行，想必等待自己這些人的，將會是雷霆一擊！
現在，王羽展示了足夠強勁的力量，除了重開談判，遼東方面還有其他選擇嗎？
柳毅來了，而且誠意十足，一見面就給了王羽一個驚喜。
其實今天他已經彌補了不少遺憾了，殺了管承，再擒管亥，佔領了敵人旗艦，然後又用帆板連續追擊了幾個見勢不妙，試圖逃跑的海賊頭目。
單是觀戰的這一個多時辰，柳毅就想到不少點子了，每個都讓他冷汗直流。太史慈沖陣的那一瞬間，其他人都只看見了太史慈的勇悍，柳毅卻在想，如果衝過去的不是太史慈，風帆上的火，也不是海賊的火箭造成的……
泰山軍之所以選擇這麼個天朗日清的日子，和管承的海賊展開這麼一場正面強襲的戰鬥，顯然不是因為自大，而是向遼東展示力量。
不過，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和柳毅是完全相同的。
李敏不敢託大，連忙還禮：「和-圖-書都是為了主公的大業，賢弟何必這麼客氣？」
這船製造起來又很省事省力，用這種戰術打消耗戰……柳毅打了個寒顫，多年的海上生涯開拓了他的思路，他想到的遠不止這一個戰術。
柳毅意味深長的說道：「王君侯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他會理解我等的苦衷，也會諒解我等先前的冒犯的。」
見李敏臉上猶有狐疑之色，他笑笑，解釋道：「李兄，你覺得王君侯為什麼要打這一仗？」
「無妨，」王羽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笑道：「營陵王叔治向我舉薦先生，備言先生的治政之能，如今青州由亂及治，正在用人之時，羽也是求賢若渴，故而命人張揚其事，尋訪先生，卻是讓先生受驚了。」
「現在想想，還不止如此。」
柳毅猜到了李敏的想法，他搖搖頭，給出了提示：「某指的不是原由，而是這一仗的方式。」
他的理由倒也充分，管承的死活無所謂，能趁機殲滅這支新生泰山水軍最好，殲滅不了，順勢將海盜收編了也不錯。
華夏傳統中，人脈關係是相當重要的，在名士之間的互相舉薦上，體現的尤為顯著。舉薦國淵的是王修，後者在疏導民眾返鄉時出了大力，眼下已經被王羽提拔為北海相，代替孔融治理渤海。
「王君侯已經開始收降了，戰事已經結束，李兄，等下就由小弟過去與君侯會面，你留守船隊坐鎮，如何？」柳毅是主將，不過他用的卻是商量的語氣。
自從發現戰場上的形勢有逆轉跡象后，李敏便再次活躍起來，攛弄著柳毅立刻催動大軍上前救援，哪怕看到太史慈和王羽先後發動突擊，也未曾改變初衷。
由於人口和資源的制約，遼東的實和*圖*書力太弱了，不可能真正和青州這樣的中原大州抗衡。除非公孫度打算犧牲自己，只為拖住青州的發展速度，否則他根本就沒必要將這場跨海之戰進行下去。
「能戰方能和，」王羽笑道：「那公孫度也是個有雄才的，那柳毅聽說還是鄭玄的弟子，頗有機變之能，他們應該不會因為一時意氣，就與我青州搞得勢同水火的。」
遼東方面表達的誠意，令他很滿意，這也預示著，這場談判有了個良好的開端。
見王羽面露驚容，國淵趕忙解釋道：「淵家鄉為蛾賊侵佔，無奈之下，只好去遼東避亂，日前隨柳師兄一同回返故土，設立營州，主要是也是為了收攏流民，免得他們從賊或餓斃于路，不想卻勞動君侯尋訪，慚愧，慚愧。」
王羽說的客氣，國淵卻也不敢託大，躬身施禮道：「哪裡，哪裡，君侯禮賢下士，勤政愛民，由君侯牧守青州，乃是青州父老之福，承蒙君侯不棄，淵敢不效命？」
這樣的收穫雖然還不足以彌補失去營州的損失，但也算是不無小補。
直到意識到王羽是在示威之後，他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好在先前沒有衝動，否則……
對貧瘠的遼東來說，任何資源都是寶貴的，海盜加起來也有數千人口，其中熟練水手居多，另外還有不少船匠，再加上剩下的船隻，是相當大的一筆收益。
「柳賢弟，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李敏不是懷著和同僚別苗頭的心思，純粹是出於好奇。
「為了這些收穫，把王鵬舉往死里得罪，你覺得很合適？」柳毅耐心的等同僚把話全說完，這才慢悠悠的反問道。
「只來了一艘小船？這是不想打了么？」太史慈的語氣中充滿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