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名動京師
第004章 份屬同年

我翻了翻白眼,懶得理會他。
雖然是隆冬,但是今日天公作美,暖暖的太陽曬了出來,亭子裏面溫度適宜,令人感到格外舒爽。我看了一下周圍諸人,卻沒有相識的,也無意與他們閑扯,就非常乾脆地找了個清凈的位置坐了下來,將拿杯中之物溫了起來,取些小菜下酒。
「好——」我看了一眼那酒罈子,約莫有十幾斤酒,心道不在話下,於是應了一聲,兩個人拿起大碗對著吹了起來,不到頓飯的工夫,一罈子酒就下了肚。
「哪有啊!」七郎作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道,「猴子哪有六哥你這麼英俊漂亮!」
提起石守信此人來,在史書上面也是大大地有名,在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故事裏面,他就是主人公之一。石家是開封當地大族,勢力盤根錯節很是深厚,石守信在入宋后,任侍衛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因平李筠、李重進之亂有功,加同平章事兼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建隆二年,太祖與諸將宴飲,酒酣,勸釋兵權,多積金,市田宅以遺子孫。次日,他與諸將即稱病乞解兵柄,出為天平軍節度使。太平興國二年任河南尹、西京留守(宋以洛陽為西京,汴梁為東京),專務聚斂,積財巨萬。
大門裡面有幾個人在作登記,一面驗看請柬,一面在長長的賓客名單上查找記錄,通過驗證的客人就被小廝領了進內堂就坐。
令我對石保興更為佩服的則是後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雍熙初年,契丹軍入侵,石保興奉命駐守澶州前線。不久,西夏軍又入侵宋朝邊境,石保興率兩千士兵在黑水河大敗西夏軍。之後又任西京都巡檢使。淳化五年任團練使。至道二年,任延州都巡檢使兼署州事,率軍平叛,三天打了四十二仗。
「莫非兄弟你也入了殿試的圍了?」我忽然想到這次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些文壇人物,舉辦者又是剛剛參加了省試的士子,於是問道。
「松濤書院——」我看了看書院門口的寬大橫匾,踱著方步走了進去。
「不過這次來的人可是與往次不同呢!」七郎也不管我的反應如何,自顧自地說道。
後來我的感覺就有些淡了,能推的一概推掉,自己鑽到了家裡,閉門謝客,對外就宣稱是要溫習功課,準備應付殿試了,這樣一來,大部分人就不好意思來打攪了。當然了,某些少部分的人還是無視我的這一決定的,就比如說我的寶貝弟弟https://m•hetubook.com.com七郎。
「呵呵——」我大笑道,「賢弟你說笑了!英雄豈用問出處?長得好看又不能賣錢用!皇帝陛下自有識人之明,虧待不了兄弟你的。」
聽我七郎的話,我頓時有些氣結。他這個作法,跟動物園裡面售票的服務員有什麼區別?我和那些大猩猩有什麼分別?不同的就是大猩猩是在籠子裏面被人用來賺錢,而我則是坐在家裡被人用來賺錢吧!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有些憤然,將手中的書卷向下一慣道,「不去,不去!你收的銀子,自己去把他們擺平,不要到我這裏來騷擾!」
舉目四顧,還有不少的客人們帶了女眷來參加,湊在一處唱和著,看來這個時代的風氣還是比較開放的,起碼大家看上去相互之間都沒有什麼禁忌,女眷們的表情也很輕鬆。
「六哥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給句準話兒吧!人家可是等著迴音呢,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好意思平白收人家的銀子呀!」七郎拿著白花花的銀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我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張淡金色的請柬,上面恭恭整整地寫著謹邀兩個大字,打開裏面后看到上面有主人的圖章印記,內容大體上是說聚會的地點和時間,留下的落款是關西鄭途。
「兄弟,會有機會的!」我拍了拍石崇義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令尊大人現在還兼著順州刺史么?」因為大家不是很熟,我想了半天後憋不住問道。
「不能再喝了,我這個人酒品不太好,喝多了會鬧事兒的!要是在自己家裡還好,若是醉倒在外人面前,可就把人丟大了!」胖子見了酒罈子臉色有些驚懼,連連擺手道。
我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后說道,「看在你那還不知道在哪裡的媳婦兒的面子上,哥哥我就再幫你一次吧!」
「你不覺得我這幾天很象被人牽來牽去的猴子么?」我忍不住譏諷道。
再往前走,繞過一處假山水池后,轉眼間豁然開朗,露出了一個長長的迴廊來。我看了看,禁不住暗暗點頭叫好,想來著書院的主人也是位風流倜儻意境高遠的人物,室雅人和美,物肖主人形,只怕這其中的布局也少不了他的手筆。
說來也巧了,這聚會的地點正是設在距離十字街不遠的一處書院裏面,我心想橫豎無事,去看看也是好的,要知道這些人如無意外,最次也是個進士出身,和_圖_書將來都是要在這大宋的朝堂之上佔有一席之地的人物,現在不趁著在他們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好好籠絡一下,以後要想再搭關係,或許行情就變了也說不定呢!
我回頭一看,不禁愕然。卻見一個足足有兩百斤以上的胖子一屁股坐了下來,身上的肥肉還在不停地晃當著,他也不管別人如何,提起酒壺就望口中直灌,轉眼之間一斤上好的汾酒就下了肚。
「鄭途?」我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方才記了起來,那不是同水滸裏面被花和尚魯智深痛毆致死的鎮關西鄭屠名字同音么?心裏頓時覺得非常好笑,於是問道,「那人長得什麼模樣?是作什麼營生的?」
胖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忽然神色一動,對我說道,「正主兒來了!」
我聞言之後笑了笑,這胖子倒是很合我的胃口,頗有幾分流氓習氣。
「哈哈——」那胖子曬然一笑道,「你這人倒也有趣,能喝酒么?」
七郎湊了過來,從懷中掏了一張帖子出來,遞到我的面前。
而石保興則是石守信的長子,字光裔,十四歲時,就當了供奉官。趙匡胤曾經召集開國功臣的子弟詢問時事,在這些功臣子弟中,石保興年齡最小,但回答趙匡胤提出的問題時,卻條理清楚,令太租皇帝非常驚奇。因此他在弱冠之年就領了順州刺史,後來跟隨太祖出征河東時更是擔任了皇帝行營的總指揮。
「撲通——」的一聲傳了過來,只覺得地上傳來了一陣顫動。
「小弟石崇義,家祖乃是位居西京留守的天平軍節度使守信公,家父保興公,現任刑部侍郎兼領順州刺史。」那胖子將腦袋湊了過來,悄悄地對我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我同你家老七相處甚得,乃是過命的交情!」
不明底細的人都以為石守信是老來得了財迷瘋,其實知根底的卻知道他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賭氣之舉罷了!說起來宋朝天子抑武重文,還是從那時候起的頭兒,現在就連各地的駐軍將領,除了一些特別受到皇帝寵信的之外,也都是要受當地州軍的文官節制的。
「有什麼不同的?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我不屑地說道。
就在我一邊喝酒一邊左顧右盼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歌聲傳了過來,聲調非常的耳熟,仔細聽了一下歌詞,居然就是我從唐伯虎那裡抄襲過來的桃花庵詩,不覺心頭大汗。
本來我是懶得理會這些趨炎www.hetubook.com.com附勢的傢伙的,可是想到以後可能還要跟某些人打交道,如果貿然地駁了他們的面子,恐怕會生了怨隙,所以很是應酬了一陣子。
以前總是聽人說這些文人騷客們閑來無事的時候,總喜歡搞一些集會結社的活動,不論是像王羲之那樣的書法大家,還是像後來的歐陽修蘇東坡之類的文壇領袖,都親自組織過一些詩社,就是不知道他們在那裡除了吟詩作賦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消遣?我可是聽說白居易和杜牧之流就是出了名的風流種子哦。
「沒見過人家喝酒?」那胖子見我看他,用手抹了抹嘴巴,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六哥啊——」七郎賴著不走,拉著我的袖子說道,「身為兄長,你怎麼連自己兄弟的終身大事都不聞不問呢?就算撇過這件事情不說,看在你初到京師的時候,第一次出去喝酒還是小弟掏的腰包,你就不能出去敷衍一下嗎?」
此處地勢較高,向遠處望去,只見這汴梁城內的景緻,倒有大半落入眼中,難怪會叫作懷遠亭了。亭內早有小廝們在伺候著,見到有人來到,趕緊招呼著讓客人落座,布置好酒菜,供大家隨意取用。
「當然——不會喝酒還叫男人?」我看了那胖子一眼,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我聽了七郎的話后心下瞭然,這肯定就是所謂的文人聚會了。
胖子從旁邊提過一壇舊,找了兩隻大碗,靠了過來,同我坐在一張席子上,有些挑釁地說道,「有沒有興趣喝個痛快?」
「原來是崇義兄弟,失禮失禮!」我連忙告了個罪,重新打量了一下胖子。
「哥哥你怕是不認得他吧?」胖子在旁邊介紹道,「那當中的老者,正是太祖皇帝在任前朝歸德軍節度使時的掌書記,縱橫官場四十年,現在重新為當今皇帝起用,第二次出任宰相的昭文殿大學士梁國公趙普趙相爺!這松濤書院,就是當年他出資修建起來的!」
我將請柬扔到了桌子上面,卻沒有多等,就在幾個正翻找名單的時候,一晃身就閃進了內堂裏面。雖然我這身功夫比起高手來還很有差距,但是在普通人的眼裡面,已經是接近於傳說故事了。
「這個傢伙,真是的——」我莫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胖子吃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說道,「自然是承蔭了一個小郎官兒,就是那種平時不用去坐堂,每個月能白領幾兩銀子的差使。」
我抬頭hetubook.com•com一看,只見涼亭上懸挂的匾額上書著「懷遠亭」三個草書的大字,氣勢蓬勃高古,從字的筆法來看,入木三分,寫字的人當是經歷過一段血雨腥風的軍旅生涯,莫非這書院的主人也是軍中要員?我想了想,卻沒有得出一個切實的結論來。
「呵呵,剛剛我又得了二百兩的引見費哦!」七郎興沖沖地衝進我的房間,大喇喇地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水,然後對我說道,「六哥啊,又有人想要見你,為了小弟能夠順順利利地攢些銀子娶媳婦兒,你還是勉為其難地在百忙之中抽出些時間來接待一下他們吧!」
我回頭一看,果然遠處的入口處湧進一大群人來,有男有女,其中簇擁著的一位老者,年齡應該在六十以上,步履矯健,頭戴方巾,身旁有數女攙扶,一派氣勢昂揚的神色,卻不知道是那一路的神仙。
「是他家的家丁送來的,主人是什麼樣子就不知道了,不過出手可是很大方,一下子就是二百兩銀子的儀程,聽他的家丁說這人也是本次科考中被錄取的士子。」七郎答道。
「我爺爺他老人家身體好得不得了,每天忙著修建寺廟,這會兒正在洛陽城外修善大相國寺呢,到時候有暇,哥哥你不妨去看看,每年三月的時候,洛陽的牡丹可是很出名的呀!」胖子很有興緻地向我建議道。
「天波府楊家出來的,果然都是純爺們兒!我石濤算是認清了!」那胖子已經有些微醉了,拍著桌子眼神迷離地嚷嚷道。
「兄弟你練的可是外門功夫?」我注意到石崇義的雙手並非象平常的公子哥那樣白皙水嫩,而是布滿了長期抓握東西形成的繭子。
七郎大喜,道了聲謝后,一個魚躍從窗戶上翻了出去,朗聲大笑著跑了出去。
「敢問兄台是——」我覺得很是詫異,看樣子似乎他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
「朝廷自然是有朝廷的考慮,卻不是我們這些後輩們能夠看得清楚的,來,喝酒,喝酒啊!」我勸慰了兩句后,又提了一罈子酒上來。
不過眼下的石守信,在民間的風評卻不甚好。因為他最近雖然篤信佛教,卻沒有樂善好施的心思,前些時候雇傭了不少民夫修建佛寺,待到功成之日,卻耍賴不給人家支付工錢,此事在京師的官場之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到了最後還是太宗皇帝下了一道聖旨,吩咐國庫里將銀子給墊上。
再往前走,人就多了起來,我跟著大家來到中間的一座涼亭內停了和-圖-書下來。
「見過人家喝酒,不過人家這麼豪爽地喝酒,還是第一次見!」我答道。
出於順便宣傳我的十字街商業區的目的,除了一些特定的人物外,我把宴飲的地點統統設到了我的銷金窟,連接幾天的流水宴席與各種消遣下來,場子裏面的收入暴增,喜得陳金牙每天嘴都合不攏,惟恐別人不知道他鑲了兩隻大金牙一般。
胖子笑道,「叫哥哥你看出來了!我也想練那種能夠飛檐走壁的內家功夫啊!可惜找不到師父,只好練一練家傳的槍馬功夫了!可惜現在也沒有什麼機會上陣撕殺,整天里在家中悶得連腳丫子上都長膘了!倒是哥哥你們幾個剛剛大破契丹的大軍,成了京師中的臉面了,真是羡慕死兄弟我了!」
怪不得那匾額上的題字如此倉勁有力,字裡行間卻有種肅殺之氣,我隱約記得,他也是跟隨太祖皇帝上過戰場領過軍功的人哪!
「原來是他啊!」我忍不住感慨道。
「比不得哥哥你!」胖子謙遜道,「小弟我資質駑鈍,只得了一個第八名而已。今日的東道主鄭途,倒是僅僅比兄弟你稍微遜了一籌而已。不過你們兩個都長得儀錶堂堂,想來一定是要獲得皇上的重用的,至於小弟我這種有礙觀瞻的形象,恐怕就要打入另冊了!」
「令尊和令祖一向可安好?」我隨口問了一句。
可以說,在後來的十幾年間,石保興算是大宋軍隊將領裏面的中流砥柱了!
連著好幾日,天波府都沉浸在一片歡歌笑語之中,就連在宮中供職的老大也得到了皇帝的特許,回家來為我祝賀,至於與楊家交好的親戚朋友們,有來往的上下官員們,甚至於我參股的那些十字街上的後台老板們,都紛紛擠到天波府外遞帖子請見,打定了主意就是要結交一下我這個很有希望奪得狀元的有志青年。
胖子點了點頭,有些不平地說道,「自然是還兼著啦!小弟愚鈍,也不知道朝廷的用意,現在順州仍在大遼的治下,家父平白擔著這個名分有什麼意思?難道就是為了每個月能夠多領幾兩俸祿么?」
「石兄弟你現在混哪裡?」我見胖子的臉色有些泛紅,於是也不強求,轉而問道。
進得其內,才發現這松濤書院倒還真是不錯的地方,一來這地方顯得比較幽靜,是個讀書養性的好去處,二來這裏的格局倒也不俗,雖然也都是些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什麼的,可從布置的格局上來看,倒也頗有幾分曲徑通幽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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