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初出茅廬
第十一章 一箭三雕

金谷園就是當年那個以鬥富聞名天下的石崇的故居所在,九都市有兩個市府招待所,市府門外正對著的那個紅磚小樓是五十年代修的市政府第一招待所,因格局小隻有市委常委等人經常在這裏招待客人,而正對著火車站這個招待所是改革后八十年代新建的,氣派很大,卻被老百姓叫做市府小招,大概覺得俗稱不好,就起了個金谷園大酒店的名字,專門接待普通市級官員,也對外營業,不過消費水平比九都另一家五星級酒店——天香樓還貴些。
楊星看著查老五有些發黑的面龐笑道:「五哥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軟刀子一樣殺人。沒辦法,世界是殘酷的,我只不過比大多數人醒得早一些。五哥你也要醒了,仗義是件好事,但想堂堂正正的做個正經人,江湖義氣還是少一點為好。」楊星推開了車門走出去,查老五一言不發關上了車裡的燈,靠著椅背狠狠的抽著煙,黑暗象潮水一樣湧進車來,只有他的煙頭明滅不定。
但楊星的下一句話可一點笑話的意思也無:「你想讓他們倆誰來接你的班。」「你這又是聽黑娃講的?」查老五反問,有些不高興。楊星打斷了他的話,「不是他說的,我猜的,這兩人是你的老兄弟了,正好代表著你手下的兩種想法,你讓他們吵,而自己保持沉默。不是趁機找接班人是幹什麼。」
楊星騎著自己在二手市場上淘來的那m•hetubook.com.com輛除了鈴鐺不響,四處都響的自行車趕到酒店門口,差點讓兩個門童當成收廢品的給趕到後門去。楊星趕忙拿出壓在破書包底下的大哥大電話讓查老五下來接他,等查老五下來后惡作劇的把自行車鑰匙扔到一個門童懷裡說:「小心點,別把車漆碰掉一點」。
查老五在酒店二樓訂了間包房,兩個人進門就盯著互視大笑。查老五笑道:「我看那門童懷疑你的大哥大是個殼子,拿在手中充門面的,我聽到他說『這年頭騙子也不太不專業了,隨便找個高中生,連衣服也不換,騎個破自行車,好歹也要打個出租嗎』。」楊星笑著接道:「另一個說的更離譜,他說『旁邊那個還像點樣子,穿西裝打領帶的,不過身上有香水味,頭上抹著啫喱,一看就是小白臉,吃軟飯的。』」進來時,他已注意到飯桌邊坐著個跟查老五那張照片里一模一樣的女子,於是故意擠兌一下查老五。查老五臉皮厚的很,不為所動的后指著女子道:「這是我老婆江雨秀。」
「張三眼是一起跟我打天下的,性子暴敢下狠手,臉上曾被刀子戳了個窟窿,傷疤好了后看起來象個眼睛,所以才叫張三眼,他以前最聽我的,可這回也是他最反對我洗白。眼鏡劉叫劉茂林,家裡祖上是算命的,性子滑的很,賊點子多,喜歡成天戴副平光眼鏡裝讀書人招搖撞騙和*圖*書。對我的命令總有些陽奉陰違,不過這一回他倒是蠻支持我的,和張三眼吵了幾次」。「那誰和白毛虎手下熟一些。」楊星追問。
楊星看把他嚇住了才慢條斯理的繼續分析道:「現在我們是外有笑面虎和白毛虎兩個大敵,內部還有張三眼和眼鏡劉這兩個內患,蔣光頭有句話說的好『攘外必先安內』,先找個機會把你手下大清洗一遍。我並不是真讓你把他們除掉,不可靠的人可以想辦法讓他們靠邊站,我的一箭三雕之計還指望著他們幫忙呢!而且這案子真破了,就是件通天的大案,九都肯定會有一場掃黑風暴,到時把他們交出去,你才能斷尾逃生,明白嗎?」楊星娓娓而談,象是在描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查老五的心卻越來越冷。
楊星頭皮發麻,查老五也是眉眼亂跳,趕快站起身來介紹道:「這位才是今天的主角,市府小招的辦公室主任,我們九都的牡丹王——王伊人小姐」。楊星轉過身來,看見面前一個麗人,『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紅樓夢裡一段形容突然就跳出了腦海,一襲酒店的黑色職業裝露出裏面的一件鵝黃色的襯衫,顯得腰細欲折,更襯得豐|滿的胸臀如同誇張的葫蘆般曲線圓潤,她那雙眼角略微上挑的鳳眼輕輕一轉,楊星都覺得呼吸有些混亂了。
「我一直聽國強說你本事大,這次國強要能正經過https://m.hetubook.com.com日子,我們一家都要感謝你」她聲音嬌媚的說道。「嫂子太客氣了,我和五哥是互相幫助。沒有他,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楊星連忙客氣道,查老五拉著他入了席。「我怎麼稱呼你呢,老叫你你的不太好吧。」江雨秀突然問道,楊星一愣他還沒考慮過這些。
「大清洗,你的意思是……?」「五哥,不是我說你,道上混,心狠些才是能活下來必要條件。你想上岸,過去的東西都要果斷丟掉,我們現在是在幹什麼,是在謀划把九都最大的黑老大從位置上拉下來,他會乖乖的聽我們的嗎?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你想過後果嗎?現在我們還要對付白毛虎,今天聽曾叔的話,這還牽扯到市裡的官場鬥爭。唯恐保密還來不及,你自家還鬧什麼窩裡哄!」楊星聲音轉冷,聽的查老五面色發青,背上全是冷汗,終於意識到整件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楊星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聽見包房門被一把推開,細碎的腳步伴著一陣香風飄來,一個磁性而又慵懶的聲音響起:「我來晚了,什麼這個美人那個美人的,老五你要敢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看我不把你那丑物咔嚓了」。
他前世所待的山城市是全國有名的美女之鄉,可以說他見過的美女之多已經自認為對美女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但現在他的自信就像陽光下的雪水一樣逐步融化了。什麼是驚艷,她的m.hetubook.com.com容貌就是最標準的答案。楊星覺得自己要糾正九都是個美女重災區的觀念,前世自己在九都街頭閑逛難得驚艷只是因為沒有遇到這位麗人啊!看來當年只在天香樓和金谷園外徘徊是個大失誤,這最美的花都藏在這種大酒店裡啊!
「方凱私下裡跟我商量過,楊星是少年天才,我們今後都要在他手下混的,尊稱還是要有的。不能隨便稱呼名字,但叫老闆、經理太正式了,不如都學他,管你叫先生吧。」查老五幫他解了圍。「叫先生,好像我一下老了幾十歲啊」楊星自嘲笑道,也沒拒絕。看著圓桌上的四副碗筷,他疑惑問道:「還有人要來?」
江雨秀人如其名,五官雖然普通,但組合在一起,卻有種溫暖的媚意透出來。「這就是兩年後查老五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那位紅顏吧,查老五為她家破人亡,看起來還是蠻值得的。不過現在查老五在我手下幹活,那個紅二代估計沒什麼機會了吧。」楊星暗想。江雨秀站起來向楊星欠身敬禮,楊星連忙讓過。
第二天,查老五和楊星帶著一夜未睡的疲乏各自回去補覺。楊星在校外租了個小套間,在床上一覺睡到下午,起來后打開BP機,看到查老五留了好幾條信息給他。手機聯繫后,約定和他在市府小招——金谷園大酒店見面。
「兩人都和對方有些來往,反正我也沒硬規定不許和那邊來往。不過張三眼有個表哥是馬三爺的十八www.hetubook.com•com個乾兒子其中一個,這老東西認這麼多乾兒子也不怕折壽。眼鏡劉只和他們手下幾個嘍啰喝過酒。」查老五答道,順便咒了白毛虎一句。「那還考慮什麼,這回一箭三雕就是要滅了笑面虎、整了白毛虎,順便給你的幫里來個大清洗」楊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象冰水從頭上澆下去驚得查老五一跳。
「是這樣,你的計劃我想過,這一回我們搞李登雲是其次,最關鍵的是能拿到李登雲手裡的那些賄賂證據,而且還要能把這些證劇交上去,只有他親密的人才有機會。」查老五解釋道。楊星瞄了一下江雨秀,「我猜猜,這是一出美人計,這個美人是李登雲的枕邊人,她是嫂子認識的,就在這裏上班,我們等的就是她。」江雨秀撲哧一笑:「國強說你是個人精,真一點都不錯。雖不中亦不遠矣,不過我們等的美人才認識李登雲的那位美人。」
楊星對有些疑惑的查老五解釋:「我聽黑娃說,最近你手下為你搞印刷廠的事鬧得挺凶?」查老五點頭答道「不錯,我的兩個老兄弟張三眼和眼睛劉吵得厲害,到讓你看笑話了。」
「本來我是最看好黑娃的,他身手好、年輕、嘴巴牢,又只認我這個大哥。但他閱歷少,跟我時間太短,怕壓不住老人。再加上他當年是跟家裡吵架才出來的,我總得跟他家裡有個交代。這次我上岸,就想讓他以後跟我混個好出身。」查老五被楊星看破自己的想法也就不隱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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