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燕村正
第六二章 一死當若向天歌

「客官,客官您請裏面坐!」店小二慌忙前面引路,進門就叫道:「爹,有貴客來了,一份素三鮮!」
老鶴扇動著翅膀,捲起了鋪天蓋地的煙塵,在那一爿小店旁邊停了下來,店家聽到了外面的異響,連忙走出來,卻看到一隻比奔馬還要大的白鶴正在外面收攏翅膀,頓時嚇了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火光落地,地上鋪著的稻草早就已經浸滿了菜油,瞬間燃了起來。
而同一時間,後門之外,廚房裡面,各有一個人撲出來,手中鋼刀雪亮,直劈非間子面門!
不只是強酸,還有火油,火油從四面八方噴出。
「您聽好了,有……」店小二又想要報菜名。
「一位。」非間子微微一笑,從雲車上下來,道:「有沒有魚?我的鶴兄喜歡吃魚,最好是清蒸的江魚。」
只有這三板斧?那一瞬間,非間子心中覺得,這些人的伏擊,也不過是如此。
而這些日子,已經行到了山重水複,行人稀少之處,四周極少人煙,只有一條官道綿延千里,不知盡頭,在官道之上,偶爾有一爿小店,賣一些粗鄙食物。
非間子從雲車上低下頭來,和顏悅色問道:「店家,你們這裏可有什麼吃食?」
見血封喉!
「素三鮮叫屁的貴客!」一個中年漢子從後面出來,一雙手油膩膩的,身上全是油煙味,不過非間子已經習慣了這種小店的衛生標準,再左右看看,店裡還算是乾淨。那老闆看到非間子,頓時愣住hetubook.com.com了。
「是的客官,有什麼事嗎?」小二從店裡面走出來,呵呵笑著問道。
非間子伸手一印,一道流光從身上飛出來,化作了炫目的光芒,繞身一圈,身後襲來的長刀已經被格擋開,那人更是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但是那又如何?
這種機弩是絕對的管制武器,只有在軍隊里才可能配備,而且每一張都登記造冊,此時此刻能夠用在這裏的機弩,已經可以武裝一支小型的軍隊。
這幾天里,有大半時間,非間子是尋找地方安頓好白鶴,然後自己四處巡查探視,他身為修道者,雖然還不能騰雲凌空,但是耗費一些靈氣,施展神行之術卻並不難。
除了他和白鶴之外,剩下的至少有五個。
這是!強酸!
「師兄說南方有大妖降世,劃地封疆,獨霸靈氣,卻未曾見到妖氣衝天,氣沖斗牛。應當距離鳥鼠觀在五六百里開外。」雲車之上,非間子搖頭自語,前方老鶴奮力拍打著翅膀,亂羽紛飛,輕輕鳴了一聲,似乎在應和他。
餓卻吃不下去,吃下去之後反而更不舒服。
非間子一抬手,飛劍又繞了一圈,飛撲而上的三個人,斷作了六截,只是一瞬間,必殺的殺局,已然被破。
非間子面色不變,就像是煙塵一般向後飄飛出去,就在此時,他的身後牆壁突然裂開,一個人雙手執刀,一刀劈下。
而非間子已經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他即便是偶爾餓了,也只需和圖書要吃一些野果充饑。
「噌噌噌噌」的一輪弓弦爆響,排在他身後的一排勁弩射出了漫天的箭矢,直襲非間子!
「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地面之下,竟然還早就埋了火藥,劇烈的爆炸聲之後,整個房子轟然倒塌。
竹簾被勁矢帶起,還沒有落下,滿身油膩的廚子手中擎著一把大弓,身邊油鍋里,素三鮮還在吱吱作響,他的面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
「蒙城距離鳥鼠觀三百里,而此地,距離蒙城也有三百里了,加起來已經是六百里地,我們在此徘徊了兩三天了,為何還是沒看到有妖氣衝天?」
非間子的手指再引,飛劍又繞了一圈。
那一瞬間,剛剛還滿臉堆笑的小二,頓時變成了兇惡的殺手,他手中端著的托盤向非間子砸了過去,手向腰間一抹,一把匕首直刺非間子的胸口。
微甜的茶水裡,融了滿滿的砒霜,砒霜近乎無色無味,只是味道微甜,把大量的砒霜放在開水裡面熬制,最大程度地把砒霜融入水中,只要一口,便可以致命。
「沒什麼。」非間子輕輕搖頭,道,「只是我聽到了五個人的呼吸聲。」
從進門到現在,諸般的暗殺手段已經連續呈現。
「打住,就給我炒個素三鮮,再上兩個燒餅就好,其他的什麼好吃的,都給我的鶴兄上來。」他一抬手,一道銀光飛射店小二懷裡,店小二連忙接住一看,頓時大喜,一錠銀子閃閃生輝。
「這個……有www.hetubook.com•com些沒有……」店小二摸摸腦袋,憨笑起來。
「唳?」老鶴似乎也有些疑惑。
為了讓老鶴能夠吃得更舒服一些,這些日子非間子都是到這種小店裡,命店家好生安排老鶴的飲食,至少經過粗烹的食物更容易消化一些。
「鶴兄,不必驚慌。」火焰之中,一個人慢慢走出,火焰就在他身邊三寸處燃燒著,卻再也無法近身,他的衣服上全是破洞,身上卻丁點傷痕也無,凡俗之士,怎麼能夠理解修道者的強大,他的身上更有異寶護身,對別人來說的必死之局,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場鬧劇罷了。
他身為修道者,三丈之內落針可聞,聽力極強。在他的耳中,雖然輕微,但附近確實是有七個喘息聲。
看非間子還有些猶豫,小二連忙道:「客官,您聽好了,我們這裡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一溜兒菜名報下來,都不帶打哏的,真是無比熟練。就連非間子這等清心寡欲的人,都情不自禁被勾起了食慾,笑著搖搖頭,問道:「你報的這些都有?」
而同一時間,透過了隔著廚房和大廳的竹簾,一隻利箭疾射非間子的面門。
那一刻,非間子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這種惡意,讓他戰慄,讓他作嘔。
非間子第二劍,斬www.hetubook.com.com殺了撲擊上來的三人,三人被攔腰斬斷,化作了六截。
非間子目力驚人,即便是迅捷的箭矢,他依然能夠看到,那些弩矢之上藍汪汪的色澤。
入口微甜,非間子喝了幾口,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小二,這店就只有你和你爹兩個人嗎?」
他本以為這是一家黑店,殺人越貨,劫取財物。
但是他卻沒有驚慌,而是猛然一拽手中的繩子。
非間子第一劍擋下了背後的伏擊,這背後的人,給他的威脅最大,其攻擊勢穩力沉,非要他一劍專門應付不可。
悍不畏死的撲擊,背後潛藏的伏擊,前門後門的策應,寧願自己身死也不願延誤攻擊時機的射手。
殺局早就已經設好,就等著非間子入瓮。
所以他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卻沒想到,敵人的攻擊,竟然如此的迅捷、決絕、而且不顧一切。
只是砒霜的毒性,還是太弱了一些,非間子身為修道之人,雖然不懂丹汞之術,卻也略有涉獵,他喝了幾口,終於起了疑心。
那站在竹簾後面的廚子一直站著,直到此時,他才抬手丟出了一道火光。
「有,有!客官您來點什麼?」小二看著這人很好說話的樣子,又有了勇氣,「我們小店的菜品豐富,好酒好菜好肉,保證您吃好吃飽。」
他就站在那些勁弩的前方,其中一支弩矢從他胸口透出,卻依然勢頭不減,依然直射非間子的面門!
「鶴兄,我看前方有一爿小店,咱們下去休息一下吧。」非間子略有hetubook.com.com些心疼地說道,老鶴這幾日每日飛行,消耗良多,非間子已經開始辟穀,幾乎不用吃東西了,但是老鶴卻不行,每日飛行,食量大增。但歲數大了,胃口又不好,這中間的矛盾,何其痛苦。
直到此時,那廚子才慢慢閉上了眼睛,緩緩向後倒去。
「嘶嘶……」非間子但覺得自己的面上,頭上火辣辣的痛,身上的衣服也迅速被燒破了一個個孔洞。
而人類的喘息聲,和其他的動物又有所不同,他不可能認錯。
「有……有……」店小二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脖子上搭著一條髒兮兮油膩膩的毛巾,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樣子,「客……客官幾位……」
非間子第三劍,飛掠而來,可以穿透盔甲的弩矢盡數擋下,沒有一個進入他身邊三尺。
等到他問店小二這店家到底有幾個人,店小二回答只有兩個人時,他終於從懷疑變成了證實。
「好嘞,清蒸江魚。」廚師轉身去了,小二沏了一壺劣茶端了上來,水裡面就飄著兩三個茶葉末子,非間子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也不在意,端起來喝了一口。
但這並不是全部,不知道是被勁風掠過,還是被箭矢射中,懸挂在非間子頭頂上的油燈突然爆裂開來,其中的燈油飛濺,落在了非間子的身上,面上。
「這個……貴客在外面……清蒸江魚,有多少蒸多少……」店小二嘿嘿笑道。
白鶴驚慌地撲閃著翅膀,躲開那噴射的火焰,拚命地叫著。
「那到底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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