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下燕村正
第六五章 一艘空船寄哀思

就這樣在焦急中等待了三天的時間,消息終於到來。
「我不信!」落千山怒瞪眼睛,雖然腳步虛浮,面色蒼白,但是瞪起眼睛來,還是凶神惡煞的樣子。
如果說,當初用毒藥在腰刀上寫死字,是無盡的惡意。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小石頭得意洋洋地扶著木桶,裏面砰砰作響,飛劍在拚命掙扎,但到底被一個小小童子用一隻木桶扣住,掙不脫,飛不得。
「是落家大哥!」小石頭仔細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還有一個,還沒完成。」子柏風無奈道,他當然並非只有這一把刀,不過另外一把其實是拿來做實驗的,不然他怎麼知道這刀的威力如何,效果如何?
落千山醒了,他身上纏滿了繃帶,繃帶上密密麻麻寫著愈字。
幾個村民連忙上前,把雲舟系住,一名村民俯身想要結下兩隻錦鯉的韁繩時,卻發現韁繩並沒有綁在魚身上,而是被兩隻魚咬著拖拽而行。
「就算他不死,也定然重傷,趁他病要他命,我再去一次!」落千山到底還是從床上掙扎了下來,一伸手:「再給我把腰刀!」
靈氣吊命,但也僅僅是吊命。
小石頭從遠方狂奔過來,口中大喊著:「哥!哥!落家大哥醒了!他醒了!」
「新墳一座,掘之僅有白鶴之屍。」
子柏風立刻親自到了蒙城府,找到府君,把隨隊軍醫和城裡的郎中拉了好幾個來。
子柏風也愣住了,他正等著落千山把結果和-圖-書告訴他呢,誰知道落千山竟然問他。
而後來,踏雪載著子柏風到了落千山的兵營,小親兵幫它刷毛洗背,和它嘮叨低語,踏雪是個好孩子,記得別人好。
兩隻錦鯉鬆開了雲舟,卻是依然不肯離開,在水中浮浮沉沉,拍打著水花,焦躁不已。
船內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子柏風想到昏迷不醒的落千山,心中頓時一涼。
子柏風俯下身去,輕輕拍著兩隻錦鯉的腦袋,錦鯉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醒來之後,便一把抓住了子柏風的手,連聲問道:「非間子死了沒有?」
竟然……只有落千山一個人回來?
只是此去南方六百多里的地方,已經出了蒙城府的地界,即便是府君想要去探查,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即便是想要來消息,也要到兩三天之後了。
「切……」眾人悻悻然。
「那你也不能去!」子柏風哪裡答應,「我已經把你的事情彙報給府君了,府君定然有所安排,你就別擔心了,先等消息吧。」
落千山也不管那刀是長是短,反正他知道這刀是子柏風的刀,而且上面還塗了劇毒,只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用這把刀刺穿非間子的咽喉,絕對不會再讓他活下去。
但是到底如何,他們不知,也無法猜測。
錦鯉說,它們只見白鶴落下,不曾再見白鶴飛起,但是它們只是游魚,不能離開水面前去探查,所以不知道到底如何。
hetubook•com.com真的啊,是一把劍。」眾人傳來傳去地看著。
他帶著小木桶,本就是打算從小溪里抓點魚蝦,誰知道竟然抓到了一條龍!
小石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不過那只是一把小刀,半尺長短,烏沉沉的,是一把小剝皮刀。
當日子柏風等人將他抬下山,就直奔燕老五家,燕老五一輩子滾摸爬打,對各種傷頗有心得,手中也有很多的草藥。
它們曾聽到震耳的爆炸聲和刀劍鳴聲,還有人的慘嚎和白鶴的悲鳴。
但是他踉蹌了兩步,卻緊緊扶住了門框,深深喘氣。
「非間子難道沒死?」子柏風一把抓住了落千山:「老官他們呢?其他人呢?」
子柏風接過了信筒一看,面色頓時變了。
「奇怪啊,是一把劍。」那人膽子也大,一伸手就把那把劍拿了出來,放在手中。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才嘆了一口氣,就待迴轉。
「快去叫秀才爺!」一名村民吩咐自己家的野小子,不多時,子柏風就騎著踏雪飛奔而來,一步跨入了船內。
當初落千山曾經吩咐它們,若是一日不歸,就自行離開,一日之後,它們久等不至,就只能回來了。
「我必須去看一眼!」落千山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子柏風連忙一把按住了他:「你現在不能動,你這是找死!」
心不死,人就不死。
落千山早就該死了,他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子柏風的那信封裏面封著的龍,龍體內封著的m•hetubook•com•com靈氣。
子柏風的卧室里,一時間氣氛極為沉悶,本來就濃重的藥味,似乎更加濃郁,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是如此嚴重的傷,卻讓燕老五眉頭緊皺。
踏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
但是子柏風他不甘心,他調和了各種愈合的傷葯,用毛筆蘸著,徹夜地寫著。
子柏風不知道自己的養妖訣對人有沒有用,但是他卻可以讓養妖訣對繃帶產生作用,而後繃帶再將靈氣滲入體內。
小親兵,廚子老官,還有其他幾位只是點頭之交的兵丁,他們都……已經死了嗎?
秀才能殺人,秀才也能救人。
一隻白色的信鴿撲稜稜地飛進了燕老五家的鴿籠,燕老五連忙把鴿子腿上的圓筒解下來,撒腿就向子柏風家裡跑。
而如今,斯人已逝徒留恨。
「快幫先生忙!」眾人也顧不上飛劍了,把手中的小劍一丟,小石頭連忙抓住了,然後又趕快湊了上去。
等落千山說完,子柏風也淡定不起來了,雖然他把腰刀村正贈給了落千山,而落千山也確實使用了,但是最終的結果如何?
無可救藥!
子柏風把那些軍醫、郎中都打發開,讓燕老五招待著他們,卻不讓他們離開——子柏風擔心他們回去之後,泄露了消息,會引起不好的變化。反正這些人閑著也是閑著,乾脆來個集體出診,下燕村民的陳年痼疾被好生診治了一番。
那麼現在,就是滿滿的善意,善無盡,惡無涯,只https://m.hetubook.com.com在人心。
「讓我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有人央求道。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落千山放在了一個桌子上,然後抬著桌子下山而去。
「你們別玩了,快過來幫忙!」有幾個年齡稍大,性格稍沉穩的人叫了起來。
說實話,子柏風真沒有絕對的信心。
子柏風默默把信箋遞給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但是那些軍醫、郎中看到了他身上的燒傷、刀傷,再翻翻他的瞳孔,摸摸他的脈搏,都只能搖搖頭。
「辛苦了,辛苦了,謝謝,我知道了,謝謝,辛苦了……」子柏風什麼也不能說,他也想要抱著人大哭一場,卻只能強行忍住。
一日之後,在磨坊里磨面的村民看到前方有什麼東西破浪而來,定睛看去,原來是子柏風的座駕雲舟。
眾人回過頭去,發現子柏風已經爬上了青石,還有幾個學子上去幫忙,正費力地把青石上的落千山搬下來。
龍是他的,劍也是他的,不管是龍還是劍,都是他的。
踏雪似乎也知道了一些什麼,低下頭,哀哀地叫了起來。當初小親兵領著子柏風到牛馬市上,一眼就相中了它,而它才有了和子柏風的相見之緣。
他們怎麼能夠甘心?怎麼能夠情願?
「可是我不能讓他們白死!」落千山也吼了起來。
「咦,秀才爺的雲舟不是借給朋友了嗎?這是回來了?」
看兩隻錦鯉翻身入水,消失不見,子柏風站在船首,久久悵然不語。
所以,在一日一夜之後,落千山醒了。hetubook•com•com
「快給我看!」落千山正坐在床上,幾乎從床上滾下來,要來搶那信箋。
兩人爭執之後,子堅進來,幫落千山餵了一些流食的東西,落千山就又昏睡過去,不過這次子柏風不用擔心了,他雖然一直在昏迷,但是呼吸越來越有力,身上的傷勢也在好轉,即便是被火油燒傷的地方,都生出了新皮。
那人小心翼翼把木桶掀開了一條縫,低頭看去,發現裏面竟然是一把袖珍的小劍,劍身暗淡無光,已經靈氣盡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是我的,是我的!」小石頭跳著腳宣示主權,生怕有人給他搶走了。
「雲舟上沒人!」
「都死了。」落千山慘然一笑,問道:「我這是在什麼地方?這是什麼時候了?」
「沒了。」子柏風搖頭,他當自己是自動售貨機呢?丟出去一個,還能再出來一個?
「這條龍是被我用石子打下來的,也是被我扣住的,是我的,你們不準搶!」小石頭一隻腳踩在上面,得意洋洋地宣告主權,「我要讓我娘幫我煮了吃!」
子柏風磨劍數月,才有了那一把妖刀村正,才有了龍書三封。落千山也苦心準備了數月,才有了絕殺之計,捨身之策。而整個蒙城府年青一代,最優秀的兩個人,苦心經營數月之後,暴起絕殺,卻絕對沒想過,竟然殺不了一個非間子!竟然讓他活了下來?
「這裡是我下燕村。」子柏風也顧不上落千山滿身傷痛了,狠狠捏著落千山的肩膀,連聲問道:「快說,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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