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滿目河山空念遠·引
第212章 溫春

雖然身為皇后,但張嫣平日里並不喜歡妝扮的過於莊重。今日里更是只著了一件寬鬆的赤狐裘,將一頭青絲梳成鳳尾髻。像羅扇一樣在顱后展開,綰成髮髻。整潔中有著一種隨性的舒展,慵懶而又嫵媚。
……
張嫣偏了偏螺首,看著他,無辜道,「可是我有些怕冷。」
沐浴著對腹中孩子的愛的光輝的阿嫣,在他的眼中,實是美到了極致。
輕輕的話語彷彿最後一根稻草,打消了劉盈最後一份顧慮,張嫣驚呼一聲,只覺得自己身體一個騰空,在回過神來已經是反置在劉盈懷中,而他炙熱的親吻恰如燎原一般燃燒起來。
「早上見過兩位相國大人和曹中丞之後,便沒有旁人了。」小黃門攏著袖子退在一旁,瑣碎的答道。
劉盈果然做到了當日在雲中對自己的承諾,縱然她曾有一段時間失去消息,極有可能再也不能回到他的身邊,他也依舊守著菲薄的希望,不肯放棄他們的誓言。
如今,淳于堇既診得她身體安好,她便直接出口詢問。
「劉……盈。」她喚他的名字,聲音抖索,不成語調。
張嫣說的敞亮,淳于堇聽著亦無羞赧難安的意思,沉吟了一會兒,坦然道,「如今娘娘的胎象穩固,只要不是太過,倒也並無不可。」
此情此景,劉盈眼眸黯了黯,移開目光,端起面前茶盞,掩飾性的啜了一口,道,「離生產,還有三個月吧?」
張嫣的唇角亦微微翹起來,慢里斯條的收回那隻被診脈的手,向著淳于堇問道,「既如此,不知本宮此時的身體狀況,是否可以行房?」
可是,阿嫣在外頭吃足了苦頭,好容易回來,休養了這麼久,依舊是一副瘦的不經風的模樣。整個人就像一尊的玉娃娃,精緻但容易破碎,他根本就不敢做什麼動作,生怕怕稍微用了一點力氣,阿嫣https://m.hetubook.com.com整個人便在他手中碎掉了。
宣室殿碧色的紗帷垂下來,掩住殿中一片春情。
比如說,在這七個月中,劉盈沒有寵幸過後宮之中的任何一個嬪御。
他低下頭來,隔著大幅金線牡丹花開心衣,親吻她的山丘頂峰,安撫道,「我在。」
……
「如今,母體和胎兒都很健康,照這樣將養下去,等到夏六月的時候,娘娘一定能夠平安生產。」
只是,自己是不是有點看錯,阿嫣的臉似乎也有些發紅,額頭甚至滲出了一滴汗,落在髮鬢之間,晶瑩剔透,欲墜不墜的。
淳于堇收拾藥箱的手愕然頓住,經不住抬頭望了她一眼。
劉盈沒有答她的話,只是頭上的汗水滲了下來,告知了他的答案。
張嫣的臉頰之上,已經是染成一片紅霞,聲音彷如呢喃,匯成一線,透入劉盈的耳尖。「她說,只要動作輕一點,還是可以的。」
「知道了。」
「諾。」
「噓,」張嫣伸出一根指頭,在唇前樹立,吹了一口氣,狡黠的呵止道,「你輕一些。外頭還有人呢。」
在厚厚的赤狐裘衣之中,她竟是什麼衣裳也沒有穿,只著了一件大紅色的心衣(肚兜)。上綉大幅金線牡丹花開圖案,絢爛無比。劉盈卻根本沒有心力去看。阿嫣顯懷之後,心衣便都是特製,為了讓孕婦覺得舒服,做的極為寬鬆,且開口極低,隱隱露出胸脯一片雪白的膚色,以及淺淺的溝壑陰影。
「不要。」張嫣拉住劉盈的手,不願意他除去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潤的心衣,赧然道,「我現在肚子大,不好看。」
「嗯。」張嫣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接過茶盞,端到面前,同時應道,「太醫署算的時侯當是六月初。因為我不想在五月生,所以讓他們商量去了。」
劉盈嘆了口www.hetubook.com.com氣,無奈回過頭來,「你今天特意過來,就是為了勾引朕的么?」
午時的日頭早已經烈起來,阿嫣卻依然穿著一件厚重的赤狐裘,更是扣的密不經風,也難怪被捂住汗來。
他的目光縈繞在她放在唇邊青蔥一樣的玉指之上,只覺得宣室殿中一片靜寂,連彼此的呼吸,都染上了曖昧的氣息。
他接過妻子手中的托盤,放在案上一側,問道,「怎麼你親自來了?」
劉盈也慢慢的從激|情中沉靜下來,替她收拾殘局。將妻子抱起來,放在自阿嫣懷孕之後,他才令匠人新置擺放的躺椅之上。
劉盈正在西廂案前看著丞相府交上來的上計奏摺,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帶著熟悉的氣息,腳步輕盈,於是抬起頭來,見張嫣端著一幅擺著鳳首茶壺的漆木托盤,俏生生的從殿外進來。
宣室殿為天子路寢。天子每日里居於此殿,處理家國大事,召見廷臣。並不是後宮妃嬪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
……
前殿的最北側高台之上,相隔不遠,修築著宣室、溫室、清涼三殿。皇帝平日里在宣室殿辦公,冬日往溫室殿取暖,夏日則搬到清涼殿避暑。
從當日自己受孕離開劉盈,到如今,已經有將近七個月的時間。這七個月中,她雖然有大半時間不在長安,但回來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一些消息。
這些日子,因了兩個人感情極佳,劉盈每天都會回到椒房殿,陪她入睡。她不止一次的感覺到身邊睡著的男子賁張的身體。他卻從來沒有跟自己提起,只是每次都會出房避一會兒,過了一會兒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依舊是溫文笑著安撫自己。
「從前不來,不代表往後不來啊。」張嫣眼珠兒一轉,微笑而言,身體微微後仰,露出光潔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麼,和圖書今天她的聲音似乎顯得特別的柔軟,像是潺潺媛媛的春日溪水,偏又帶著點媚人之勾意。
「汗都下來了,還說怕冷。」他氣的發笑,順手幫她解開衣裳。
張嫣點點頭,又吩咐道,「守在外頭,別讓旁人進去了。」
劉盈聽的心頭一顫,阿嫣一直以來的形象都以端莊為主,他根本沒有生出什麼懷疑,只是答道,「反正也不急。等會兒再看也是一樣的。」
茶水從漂亮的鳳形壺嘴中傾瀉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銅扣杯中,釅釅的,冒著蒸騰的熱氣。蒸騰的水汽中,愈發顯得張嫣的容顏白皙而秀美。
張嫣倚著身後竹搖椅,笑的悠然。
張嫣:卧在案上,雙眉微微蹙起,雙手習慣性的伸出來,想要扣住男人的肩膀。但劉盈終究還是怕傷到她腹中胎兒,沒有採用慣常的姿勢,而是站在地上,於是她的手根本夠不到他的身體,在空中懸了一會兒,最終無力的落在身下的狐裘之上,顫抖的抓住裘毛,呻|吟出聲。
不管怎麼說,讓一個二十余歲的男子整整禁慾七個月,終究是一件為難的事情。
張嫣的目光在劉盈身上一轉,眼波微微流轉,復又低下頭去,轉過身,提起托盤上自己剛剛在外頭沏的青陶鳳嘴執壺,先斟了一杯茶,又取了一個新的銅扣杯,復又斟過。
「胡說。」劉盈笑啐,親了親她的額頭,「你如今的模樣,最美。」
察覺到劉盈的心思之後,她在覺得甜蜜妥帖的同時,也抱有一定的歉疚。
「持已,」她招了招手,劉盈便著了魔似的,俯下頭來,聽張嫣曖昧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耳垂之上,「我問過淳于堇了。」
月前,正是剛剛從溫室殿搬回宣室的時候。
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張嫣問道,「殿里有旁的人么?」
他瞬時間倒抽了一口冷氣。
劉盈便只覺得,心和-圖-書頭忽然跳的厲害起來。適才飲下的茶水芬芳,在他口中發酵,泛出一種濃烈的味道,令他口乾舌燥,忽然記起在雲中那座小小的院落中,阿嫣初次承歡,那雙杏核眼眸中泛過的瀲灧色澤。
「對了,我這麼貿貿然的跑過來,沒有打擾到你吧?」
劉盈輕斥道,「這麼熱的天,你穿這麼厚做什麼?」
「持已,我想你了。」張嫣面上若隱若笑,酒窩淺淺,撒嬌道,漂亮的杏核眼微微眯起,像是暗夜裡妖嬈的花,閃著誘惑的色澤。「你不想我么?」
劉盈已是顧不得說話。
女子孕期,除了前三個月和后三個月,中間的四個月,是可以適當行房的。這她是知道的。只是,自己情況卻極為特殊,懷孕之初,顛簸千余里,從匈奴趕回大漢,此後一直靜養,直到最近一個月才稍稍好轉,並不敢拿腹中孩子冒險。
淳于堇仔細探查過張皇后的脈象,又凝神看了看皇後娘娘的面色,這才收起診脈的小枕,起身退後一步,拱手道,「恭喜皇後娘娘,娘娘的身體已經大安了。」
他喘了口氣。
她悶笑,順勢仰靠在身後的書案上,露出光澤的一段頸項,以及精緻大紅心衣之下一線雪白的溝壑。回到長安的這三個月來,她已經是將養的很好,肌膚色澤竟像是在發光,像是玉做的人兒,讓人垂憐。
殿中天光之下,張嫣咯的一笑,窩坐在躺椅之上,瞧著劉盈穿戴。面色潮|紅,髮髻微亂,裸|露在外的瑩色玉足,每一根腳趾晶瑩圓潤。像是一隻饜足的貓。
未央宮中,也曾有兩個美貌宮人心比天高,試圖設計偶遇天子,自薦枕席,效法當年的戚夫人,一步登天,最後的結果都是被劉盈給悄無聲息的處置了。
他和阿嫣,他們有著天長地久,不必急著一時。
——明明案上還有一盞新茶,她卻偏偏取了他手中的那一盞,在和-圖-書手心微微旋轉了半圈,就著適才劉盈唇碰觸的地方,抿了一小口。
「你……」他覺得自己有些惱,也有一些移不開眼,一時之間,竟不知做什麼反應好。
直勾勾的注視著敞開的衣襟裏面露出的艷景,惱道,「張嫣。」聲音彷彿從齒縫裡迸出來的一般。
劉盈內心掙扎,想要推開她,卻又怕她一個站不穩,跌傷了自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胸膛中浮起的衝動,道,「阿嫣,你胎象不穩……」
女子稟弱,為母則強。
大半年的時間沒有燕好之歡,他怎麼可能完全不思念阿嫣的身體?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張嫣只覺得一片狼藉,額頭已經被汗水打濕。
張嫣若無其事的道,「我今天早上起來,看外頭天氣好,便想出來走走。到了永巷門口,就過來看看,怎麼,不歡迎么?」轉頭對殿中內侍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他便只能夠勸自己,不用著急。
「怎麼會?」劉盈失笑,扶著她在殿中坐下,「只是你從來少在白日的時候過來。」
張嫣看著他的反應,覺得有趣,撲哧一聲笑出來。一雙杏核一樣的眸子漾著微微水色,明明裝著純傻,偏偏又在底下蘊著一片魅意。
此言既出,椒房殿中,上上下下,都面現喜色。
——當然,作為是六宮之主,皇后不在此限制之內。只是,張嫣自當上皇后之後,除非之前特意打過招呼,平日里也不會隨意過來的。
中元元年的春日顯得特別的冷,都到了末春時分,清晨早起,還是有著料峭的寒意。宣室廬中的值殿黃門遠遠的見一隊人從殿北道上過來,輦上坐著的正是張皇后。連忙趕出來,在路中伏地拜道,「皇後娘娘。」
她一直以為,兩個人之間,是身為男子的劉盈更加的懷念,卻在劉盈再度進入自己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和他一樣,都在刻骨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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