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縮了縮小腦袋，死也要問個沒水準的問題：「公子，你還沒說呢，芷兒姐姐美嗎？你抱她的時候感覺美嗎！」
一場慶功宴，秦牧被灌了個醉眼朦朧，由楊家的小廝扶回到府衙。
顧不得與之糾纏，秦牧快步走到桌前，揮汗如雨地寫下：幾回月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
「停停停！你這臭丫頭，怎麼能答沒有呢？泡妞全靠這個了，你怎麼能答沒有呢？」
「包大人饒命，包大人饒命，人家冤枉啊！」
秦某人腳下一個趔趄，幾乎要摔倒，這丫頭不得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吶。對了，我的詩，好歹想起了一首；
「才……才會讓人覺得比較嫻淑。」
「公子，墨磨好了。」
秦牧不禁有氣，這丫頭剛才不是話挺多的嘛，怎麼這會兒不叫人，用推的。
「你娘沒教你，淑女是不能說謊的嗎？」
「人家冤枉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吧？對了，我什麼時候讓你替我送信了？」
「一會兒！」
「呀，茶快灑了，姐姐饒了人家吧，姐姐，你還是進去吧，沒事的，我家公子又不是壞人。」
「本公子在問你話，你沒聽到嗎？」堅持住，ｗｗw•ｈｅｔubｏｏｋ•coｍ.com否則這丫頭明天不得上房揭瓦才怪。
楊廷麟將秦牧安排在衙內東則的寢室暫住，而沒有安排到驛館去，一是為了方便與他議事，二來秦牧剛立大功，這樣也顯得禮遇些。
「嘻嘻……」
「不是，不是，我也沒說公子是壞人。」
巧兒端茶進房后，先去把油燈挑亮些，然後走到竹簟邊輕推了秦牧一把。
「嘻嘻，公子也會緊張，臉都紅了！」
「那你老問我家公子的事？嘻嘻，芷兒姐姐臉紅了。」
「少嚼舌，趕緊送信！本大王正缺個壓寨夫人，這玉漱公主不錯……不是，你快去，回來咱們接著吃煎餅。」
秦牧實在氣不過，抬手在她額頭賞了一個暴粟，這丫頭眉心有顆淡淡的紅痣，不注意看看不到，被他這一彈，終於明顯一些了。這讓秦牧莫名有種成就感，就象小時候搶了隔壁二丫的冰棍舔了一口，當成間接親嘴。
「老實交待，你那位芷兒姐姐是不是叛軍姦細？她向你打聽我什麼了？」
「你還說，你還說！」
「你終於肯開口啦？」
「我……」
「巧兒胡說什麼，誰想見他了？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小嘴。」
「芷和圖書兒姐姐問：你家公子可有新的詩作。我答：沒有……」
「才會怎樣？說！」秦牧搶過醒酒茶，學人家土匪喝酒的樣子一口喝光，以便讓自己顯得更兇惡些。
「巧兒，姐姐就不進去了，你自己端進去吧。」
「喲嗬，威脅起本縣來了，你好大的膽子，來呀，狗頭鍘伺候！」
巧兒一聽，頓時來勁了，那雙明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轉，說不出的靈動，她飛快地把小小的弓鞋脫掉，毫無顧忌的趴在秦牧身邊，眯著眉眼兒笑道：「公子，芷兒姐姐美嗎？你抱她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美嗎？」
小丫頭被他笑得滿臉通紅，脫口嚷道：「人家十四……」
「芷兒姐姐從來沒對人家這麼凶過。」小嘴兒都快能掛醬油瓶了。
「哼，公子再欺負人家，人家就不幫你送信了。」
小丫頭靈醒著呢，吸上弓鞋便跑到書桌前磨墨。
好吧，秦牧被她繞暈了，他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腦袋，這醒酒湯怎麼沒用呢，該不會是被人下了「公主夜夜叫」之類的藥物吧。
「抬臀！」秦牧沉喝一聲，巧兒剛好俯身趴著，合適，啪啪！兩巴掌下去，小丫頭飛快地翻身，躲到竹簟一角，捂著小屁股蛋噘嘴以對。
「公子快和_圖_書
先把這醒酒茶喝了。」
「當然沒有啦，我怎麼能隨便告訴別人公子是個好人呢。」
他突然睜開雙眼，怒視著她。小丫頭嚇了一跳，然後嘴角慢慢翹起，那抹笑容輕淡如煙，只是仍不吭聲，端過醒酒茶要喂他。
啪！秦牧一巴掌過去，小丫頭終於改口了。
「不是，不是，以前我娘說女兒家不能多話，這樣才會……」
雨收了，檐水還不時滴落，在階前的水哇里嘀嗒作響，讓整個東廂顯得特別的寧靜安祥。
「哦，公子的新作在哪？」
「可是我家公子還抱過姐姐你呢，見一面有什麼？」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不行，不行，這好象是前人詩作，腦子昏昏沉沉的秦大知縣歪著腦袋踟躕又躇躊，象只圍著母雞轉、蠢蠢欲動的公雞。
「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答錯了，我有，我有新作，只不過一般人我不告訴他，懂嘛你！」
「十……十二了。」
呃，後面幾句就不要了，主要是一時想不起，這幾句還憑著模糊的記憶亂寫的呢，他將筆一擲，慷慨地說道：「丫頭，趕緊送信，辦好此事免鍘！」
秦牧聽到一串腳步聲很快跑遠，接著傳來巧兒推門進院的聲音，他不由得想
hｔｔｐs://ｍ.hetｕｂoｏｋ•cｏm.coｍ起那日在後衙廳門，見到的那個酷似電影《神話》中玉漱公主的少女，十六七歲，青春靚麗，恍若閑花照水，又似月繞輕雲，婉婉婷婷，令人一見難忘。
「這還差不多……呃，不對，那你就是告訴她我是個壞人嘍？」秦牧酒後腦袋昏沉，差點被她給坑了。
大明朝的各級地方衙門格局大致相同，前後堂二間至五間不等，這主要是依衙門級別不同而增減，比如巡撫衙門，通常前後堂就多達五間，穿堂兩廊，大門、儀門廊廡各若干間，東面左則建寢室，又東則建賞功所；大門之外，立撫安、鎮靜二牌坊，屏牆之南，又立三司廳，為下級官員會議白事之所。而後衙，便是主官及家眷居住之所了。
五月的夜晚，因為一場大雨而顯得清爽怡人，池塘里傳來陣陣的蛙聲，牆根里，夏蟲也一齊嗚唱，夜風吹過房前的一株松樹，發出「嘯嘯」的聲音；
「芷兒姐姐，你不是想見我家公子嗎？他醉了，沒事的，你進去吧。」
「什麼都問啦，她成天打聽公子的事，還有公子做的詩，問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小丫頭捲起桌上的詩，帶著銀玲似的笑聲一溜煙跑出門去了。
秦牧躺在竹簟上，腦中昏昏www.hetubook.com.com沉沉，耳朵卻是靈醒，窗外的水聲蟲鳴都聽得比較清晰，一串輕輕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接著聽到有女子的聲音。
「本公子問你話呢！」
「公子，泡妞是什麼意思？」
「喲嗬！又來了，當我不敢揍你是嗎？」
「什麼什麼？嫻淑？你屁大個丫頭，嫻淑？哈哈哈！」
「哦，知道了，扶我一把，別摔著了。」
「侍墨！」
「你怎麼答的，有沒有賣國求榮？趕緊如實招來！」一時沒有找到趁手的驚堂木，秦牧抄起旁邊的茶碗，用力一拍，半道上擔心把碗砸碎了，連忙收勁，威風不免大減。
「啊……巧兒你作死呀……」
「說什麼呢，你喝兩斤老酒試試，看臉紅不紅。」
「丫頭啊，這樣吧，你把你和你芷兒姐姐的對話重複一遍，我自己來從中尋找蛛絲馬跡，以便儘早破案。」
這話問的，秦牧瞬間酒意全消，冷汗直流，這丫頭還真是……咱凶神惡煞地審她，她倒反過來採訪起咱來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小丫頭上來扶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秦牧偶然瞥見覺得有些詭異，抬手就是一個暴粟，這叫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不是壞人也不行，男女有別，姐姐進去別人會說閑話的，茶要涼了，巧兒快端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