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章 敵動我動

林壯的一千五百人到了,從東面林木處漫野殺來,狂攻對方減至不足四百人的先鋒部隊。
風過庭雙目發亮,道:「這麼說,留下來的將只是區區一千人,部分還是傷員。」
覓難天訝道:「那鳥妖便是有先見之明,不看好突厥人。」
覓難天則領著其餘十一個高手,組成組織緊密的戰陣,攻向道北的一方,將敵方的先鋒部隊分成兩截,前後不能呼應,亦去卻龍鷹四人的後顧之憂。
留守鹿望野的白魯族戰士仍達一千五百之眾,由桑槐指揮,在有心防備下,憑寨堅守,即使木燃谷的敵人來襲,亦有守上十多天的把握。不過此一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時龍鷹等早趕返鹿望野了。
符太欣然道:「早知你是成竹在胸哩!」
符太現出狡猾的笑容,陰惻惻的道:「不論鳥妖如何奸狡,怎翻得出我的掌心。此處事了后,我帶你去找他算帳如何?」
風過庭道:「什麼情況?蹄聲和車輪轉動的聲音都停下來。」
四人不但功力相若,且曾多次並肩作戰,風過庭更不用說,自然而然配合得天衣無縫,以雷霆萬鈞的勢頭朝道南的敵人衝殺突破。
他們要對付的是先鋒部隊隊尾的一截百多人,比龍鷹攻向的一方輕鬆多了,半盞熱茶的工夫已殺得對方傷亡逾半,潰不成軍。這是今晚截擊行動的關鍵部分,必須以最快速度殲滅戰力最強的先鋒部隊,然後封鎖古道,不讓突厥人的主力軍有來援的機會,否則他們十六個人,休想有一人能活命。
「咚!咚!咚!」
風過庭望博真一眼,微笑道:「現在一眾兄弟已曉得寶藏的事,人人摩拳擦掌誓要隨鷹爺北上尋寶,並深信鷹爺可令他們滿載而歸。」
符太似要分散各人對他「義讓鳥妖」一事的注意力般,向龍鷹道:「我們不斷加強西寨的防禦力,敵人由於人多勢眾,在這方面比我們做得更足。東寨已加建了外圍的護牆,且以東寨為核心,設置三十多個寨壘,築起箭樓,消除了東面的林木,將方圓半里之地置於控制之下,千餘人足可守得固若金湯。除非我們能盡起全軍,否則將難以成功,但縱m.hetubook.com.com能破寨,我們亦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與他共乘一筏的是風過庭、荒原舞和符太三人,前兩者蹲在向東岸的一邊,豎起盾牌,以擋岸上射來的箭矢,其他三筏亦是如此。敵人只能在岸上遠距攻擊他們,隔著石灘和寬逾十丈的河面,最接近的距離亦有十二、三丈,威脅不大。
荒原舞欣然道:「突厥人這麼不濟事嗎?」
君懷朴答道:「敵人的第一次反攻規模緩大,傷亡亦最慘重,依我們估計,傷亡多達八百之眾,此後的傷亡輕微多了,但累積下至少超逾一千之數。」
經過多年的歷練,龍鷹的戰法愈趨成熟,雖然兵分四地,仍可互相呼應,目標清楚明確,都能輕易勝任。加上士氣如虹,未開戰已先立於不敗之地。
荒原舞意氣昂揚的道:「敵人始終沒法架起浮橋,只能靠木筏渡河,現在我寨的防禦,憑河之險守得穩如鐵桶,粉碎了他們幾次規模較大的進攻后,現時只能組織些搔癢式的攻擊。我們雖傷了三十多個兄弟,但都沒有大礙。」
半闕明月掛在東面天際,光照河原,帶灰藍色的夜空,星光點點。
龍鷹是最關切兄弟的統帥,將最大的風險背到背上來,負起突襲任務。他閉上眼睛,精神貫注在敵軍的動靜上。
戰鼓敲響。
幾下呼吸間,符太一馬當先,勢如破竹的突破攔截,踏足古道。
言下之意,就是憑現時的軍力,縱然高手如雲,仍難以攻克敵人的寨陣。
龍鷹道:「和我估計的時間差不多,這五百人會於沿途布防,以保路途的安全。」
眾皆愕然,符太此子確是異乎常人,既有追殺鳥妖的把握,卻一直不說出來。
每當說這句話時,總能觸動他內心深處。人生的不同階段,會有不同的機遇,準確的去掌握,會帶來改變,代表著人生的轉折。
龍鷹道:「是時候哩!」
煙花火箭從龍鷹手上直衝往黎明前的夜空五十多丈的高處,爆開紅色光花后化作光雨灑下來,忽又斂去,但可保證即使遠在十多裡外,亦可清楚看到。
龍鷹的攻擊目標。選的是對方五百先鋒和-圖-書兵部隊近隊尾的位置,務要甫發動攻擊,將對方斷成首重尾輕難顧的兩截。
龍鷹問道:「戰況如何?」
實力大增,加上我長彼消,龍鷹重拾強勢,殺得敵人節節敗退。
龍鷹抽空射出第三枝火箭。
敵人最致命的破綻是兵力不足。只能勉強控制孔雀河東岸沿高昌古道的制高點,卻無力兼顧西岸。
眾人皆有會於心。
就是不論往前進或掉頭回去,都要走同樣遠的路。
龍鷹洒然道:「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風吹雨打都甩不掉。」
博真仰首觀天,道:「今晚天氣很好,且有月色,不利我們偷襲東寨。」
龍鷹見符太不住看天,笑道:「符太你在尋覓鳥妖的鷹兒嗎?」
龍鷹哈哈一笑,拔出彎月刀,正要迎上敵人,符太已從他右邊搶出,先一步投入敵叢去,藉著林內的形勢,鬼魅般閃移,所過處,敵人紛紛濺血倒地。
覓難天道:「何時是攻東寨的最佳時機呢?」
博真誠惶誠恐的道:「希望我不會令各位兄弟失望。」
幸好覓難天等已擊潰了他們一方的敵人,留下九人在後方以插尖刺拉絆馬索的方法布防,覓難天、虎義和管軼夫回頭過來助攻。大大減輕龍鷹等的壓力,堪堪頂住對方的反擊。
荒原舞為三人護后,忽進忽退,每次出擊,總能化解消除敵人從兩側而來的偷襲和強攻。
風過庭陪他苦笑,兩人追在符太後方,下一刻已深入敵陣里去。荒原舞等亦如出柙猛虎,與他們組成陣勢,殺往古道的方向。
林壯的五百精銳與一千白魯族戰士共一千五百人,于龍鷹和符太離開后,全速由鹿望野趕來,進駐離己寨北面二十里處的古道和東面的山嶺,掘坑布壘。穩紮穩守,截斷敵人的進路。下游的寨壘,由丁伏民指揮一千二百人組成的聯軍,應付北上敵人于黃昏時開始的佯攻。
敵人忽然渡河來攻。只是為掩飾南下的行動,那種一切盡在算中的感覺,使他們感到勝利已來到手上。
月亮此時移往西邊,道旁林木的陰影投在道上,一片暗黑。
風過庭笑道:「這招喚作什麼呢?」
他還是首次參与眾人的討https://m.hetubook.com.com論,風過庭等生出奇異的感覺。
風過庭道:「當然是敵人分兵朝南推進,兵力大減之際。」
天色逐漸昏沉,留在對岸窺探敵情的符太回來了,興奮的道:「敵人有一隊約五百人的先鋒軍,在半個時辰前離營南下,看來是起行的先兆。」
龍鷹等四人此際深入敵陣。再沒有如先前般輕鬆容易,敵人從前方潮水般反攻回來,展開波浪般的攻擊,還力圖從兩邊林木處繞擊他們後背,令他們舉步維艱。
風過庭從容道:「很難怪他們的,以前只有他們以快馬奇襲對手,從來不用怕有人來突擊他們。突厥人最擅長草原山野的衝擊戰術,直至在雀河古道三面攻擊我們,仍是憑此戰術,現在卻被局限於古道之內,又于冰天雪地行軍達三個時辰,剛停下來休息等待天明,忽然發覺前路出現大批敵人,怎到他們不心生懼意。有哪次和我們交手,最後不是突厥人吃虧的。」
符太嘆道:「鳥妖該早離開了,因為我和他是同類人,比你們更明白他。」
敵人的殿後軍,則離東寨逾十里。
荒原舞狠狠道:「包括鳥妖在內。」
當龍鷹一方與林壯會師的一刻,敵人敗局已成,再沒有平反的可能性。
此五百敵軍是全騎兵的部隊,戰力最強,殲滅他們,事過半矣。
符太也知於此情況下,必須群策群力,不可自行其事。乖乖的成為龍鷹另一邊的護翼,「長擊」劍如毒蛇吐信,倏收驟放,既狠且辣,另一手還不住隔空劈掌,雖不是「血手」奇功,但已足夠奪命索魂。
龍鷹大喝一聲,收起彎月刀,接天轟二合為一,往右側撞,從敵人間隙處閃進去,環掃一匝。四、五個本聲勢洶洶、如狼似虎的敵人。立告濺血拋飛,潮沖而至的大批敵人給他硬生生截著。情況便如壓著烈火的焰鋒,使火勢無從擴展。
前方騎士火炬掩映下,交戰處似是鬼影幢幢,亂作一團。
話猶未已,對岸喊殺聲起。
龍鷹問道:「敵人情況如何?」
在近身戰鬥下,虎義的雙斧別具威力,此人天生神力,加上氣脈悠長,像永遠不會疲倦的樣子,殺得敵人叫苦和圖書連天,心生恐懼,還有人朝後退避。
龍鷹一方精神大振,對被前後夾擊、驚惶失措的敵人強攻猛打。
龍鷹啞然笑道:「這個小子!」然後向荒原舞道:「符太當你是兄弟哩!所以肯將殺鳥妖的權利,轉讓給你。」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此招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哈哈!」
龍鷹道:「如此對方現時的兵力,該不足四千人,而從北面攻打我們的木寨者,該不足三千之眾,雖有投石機在手,仍未能構成威脅,因還要先攻陷我們外圍的山壘,又須提防我們的反擊。」
龍鷹點頭道:「有道理!」
雖說古道利攻不利守,龍鷹一方又人人武功高強,遠超個別的敵人,可是一旦落單,陷入重圍,動輒有送命之虞,故必須結成戰陣,方可縱橫克敵。
龍鷹道:「可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亂』。」
四艘木筏,每筏四人,載著包括龍鷹、風過庭、符太、荒原舞、覓難天、虎義、管軼夫等在內的十六個高手,采靠著西岸的航線,以長木杆撐著石灘,沿河而下。
龍鷹和符太于當日黃昏前,趕回北面從敵人手上奪來的西寨。風過庭等已安排就緒,準備燒寨撤走,見兩人忽然來到,知事情有變,到曉得前因後果,無不額手稱慶,對立下奇功的符太另眼相看。
後面隨來的主軍,因有投石機等輜重在內,速度慢多了。即使知前軍遇險來援,也要二、三刻鐘的時間,卻正中龍鷹之計。
荒原舞苦笑道:「那我們儘管能打贏這場戰爭,仍奈何不了鳥妖。」
管軼夫輕鬆的道:「如果藏於木燃谷的敵軍一如所料,要到我們南面的寨堡被前後夾擊之際,方動程到鹿望野去,我們至少尚有兩天的時間。」
敵人紛紛下馬,持刀提矛的殺來。
在另一邊的高手兄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簡單但有效的障礙裝置后,掉頭加入他們的戰陣。
從敵人的東寨,到精兵旅和白魯族聯軍的兩座寨堡,距離不到五十里。南下的敵人入黑后出發,此時走了三個時辰夜路,先頭部隊剛抵達兵家所說的「不歸點」。
其他三筏紛紛效法,朝東岸石灘移去。
覓難天負起打頭陣的重責,m•hetubook.com•com左手甲盾,右手烏刀,不自量力來擋格者,連人帶兵器給他劈得離地倒飛,撞在後面的同夥處去,雙方同變滾地葫蘆,再給其他高手斬瓜切菜般幹掉。而每當力竭時,覓難天退返己陣爭取回氣的空間,由虎義和管軼夫暫代其位置。
上游西寨交給了君懷朴和百多個兄弟,他們的任務更簡單,保著西寨便成。
符太則負責控筏,憑內勁撐往灘上可借力的大石,令筏子增速。
君懷朴道:「突厥人擅長黑夜行軍,我看他們會於今晚走。」
龍鷹的「擇肥而噬」,指的正是這個離開有寨壘可依賴做陣地的敵軍,現在他們正暴露在龍鷹一方的攻擊下。
荒原舞明白過來,雖然仍掌握不到符太轉變背後的原因。遂向符太額首表示謝意,符太卻是視若無睹。
「砰!」
符太道:「丹羅度是懂用兵的人,該不會予我們有喘息的時間。」
前方半里許處喊殺震天。
符太妖芒閃閃的瞧著覓難天,緩緩道:「與看好或不看好無關,而是他不願被人掌握到行藏,特別在身負重傷的時刻。」
覓難天道:「敵人的大軍起行哩!」
龍鷹微笑道:「我何時說過要直接強攻敵寨呢?」
未待筏子擱淺石灘,眾人已隨龍鷹離筏騰躍,投入古道靠岸的樹林,以百計的敵人漫林殺過來。
龍鷹和風過庭緊隨他身後,前者先再放射火箭,知會道南的林壯,才投入戰鬥去。
符太一桿猛撐在岸灘的一塊大石上,筏子吃勁下斜斜橫過河面,浪花四濺,投往東岸去。
箭矢嗤嗤,零星的從岸林處射過來。
虎義欣然道:「得寶后我定要好好享受人生。」
風過庭在他右方,天劍化作漫天芒影,周遭的溫度立即下降,在劍芒刀氣波及的丈許範圍內,敵人不是矛斷戈折,便是飲恨於他無堅不摧的可怕兵器下。
以龍鷹手上的實力,即使正面硬撼,憑一半的聯軍已足夠將這個部隊擊垮。丹羅度也清楚這個情況,故而先兵逼龍鷹,方便東寨的部隊南來。豈知丹羅度的詐敵之計被符太看破,龍鷹因而能採取針對性的戰略,先集中力量收拾北面的威脅。
龍鷹向趕到另一邊的風過庭苦笑道:「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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