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七章 場主魅力

商月令輕柔的道:「范先生不用客氣。請!」
龍鷹賠笑道:「小弟怎敢!一切依足牧場的規矩去辦,若牧場連動口也不準的話,小弟只好回觀疇樓睡覺。」
在他閃亮的目光下,給他盯牢時會有無所遁形的感覺。商月令派他來名雖為領路打點,實則是出動場內最厲害的人物來監視他。
龍鷹比給她立即逐離牧場更要吃驚,腦內一片空白,語無倫次的道:「我真的可以這麼離開?」
道:「多謝場主接見,實為小弟的榮幸。」
忙道:「明天再說吧!」
龍鷹乾咳一聲,掩飾心裏的尷尬,力圖解釋的道:「那就非常理想。小弟非是不想立即與他們碰頭打招呼,只是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故到明天才去向他們請安問好。」
龍鷹嘆道:「就是到貴場的後山去看風景。哈!場主勿要見笑。」
宋問停下步來,目光灼灼地將他從頭望落腳,又從腳望上頭,冷然道:「我們雖然對范兄的事所知無幾,但也聽過范兄每次到成都去,均找人打馬球為樂,還打過一、兩場非常漂亮的賽事,乃川蜀著名的馬球手。現在卻來告訴我未摸過鞠杖,請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龍鷹差些兒要大聲向她謝恩,肯這般的「以德報怨」,又是滿腦疑問,當然不會蠢得去問她因何對自己這麼好,只好不住點頭,表示全無問題。
認命的道:「沒什麼,我想走路,邊走邊談如何?」
龍鷹登時有矮了一截的尷尬感覺,「改過自新」這句話確難消受,卻又只有和著血來個硬咽。
龍鷹隨他偏離魯湖,朝一處營地走過去,燒烤場旁的三張長桌坐滿人,每桌十五人計,已是四十至五十人,還不計在營地內走動或出營去湊熱鬧的其他人,確如商守忠所說的人多勢眾。
宋問又道:「明天早膳愛吃什麼呢?愚生須知會膳房。」
龍鷹怕給商月令聽到他說的話,領先而行道:「想請教宋兄一個問題。」
商月令好整以暇的道:「敢問范先生的老相好採薇姑娘,想完成的是何心愿?」
龍鷹心忖或許是飛馬牧場的人的一貫作風,坦白直接得教人受不了。換過在神都官場打滾的人,不論你的說話如何不恰當,仍不會沒有掩飾的出言責備。
他算不上英俊好看,長著一https://m.hetubook.com.com隻大鼻子,臉龐更不顯眼,可是他具有神秘力量的眼睛,卻令他本是平凡的臉容變得不平凡。
龍鷹苦笑道:「終於明白。更明白什麼是『面子是別人給的』,原來該明白的竟是小弟。我的奶奶,現在到何處去好?」
宋問道:「與范兄同行的姑娘又如何?」
趁早離開這個令他狠栽幾個大跟頭的「傷心地」,肯定為明智之舉。
宋問道:「怎可待到明天呢?你是他們明天在馬球場上爭一口氣的希望。桂幫主離開前千叮萬囑,范兄抵達后須立即披甲上陣,下場比賽,而范兄確是竹花隊的及時雨,因若再輸一場,竹花隊將被淘汰出局。」
此時兩人離開丘頂,走下斜坡,不虞會給商月令聽到。
連他自己這個說話者也感荒謬,只恨沒法有更好的解釋,亦準備好掩上耳朵,來個對商月令的耳轟聽不見為凈。
雖說對商月令死了心,可是她隔著竹簾展現出來的神采魅力,仍使他顛倒迷醉,到此刻尚未回復過來,故很想知道多點有關她的事,卻苦於無從問起。
宋問啞然笑道:「終聽到范兄抱怨了,今次是愚生不對,現在回答范兄有關場主的問題。剛好相反,商場主因一個她想見到的人沒有赴會,心情變得很差,有些兒意興闌珊,但不要問愚生這個人是誰。」
龍鷹猛然醒悟。
又道:「到哩!」
龍鷹立告頭大如斗,天才曉得竹花幫今次來參加飛馬節的人是否認識劉南光扮的「范輕舟」,沒有了桂有為壓陣,很多本不成問題的事,頓變難關。
兩人臨湖而立,湖風陣陣吹來,衣袂飄揚,「獵獵」作響,大有乘風而去的暢美滋味。
宋問偏在這骨節眼上放過他,道:「只她一個人,會很易安排,明天再問她吧!」
見色起心他試多了,如此感覺尚為首次,不知該驚還是喜。而不論驚或喜,唯一可做的事是在離開牧場后,把美人場主徹底忘掉。
龍鷹糊裡糊塗的緩緩起立,施禮。直到此刻,仍沒法弄清楚什麼事正在發生,竟就這麼輕易過關。
宋問悠然道:「明早有兩輪賽事,每輪四場賽事同時舉行。竹花隊的賽事屬第二輪,經過這兩輪賽事後,再有四隊被淘汰出局和圖書,接著大家休息三天,餘下的球隊,要到八月初六才再舉行競賽,連續三天,賽后將剩下四隊仍有資格去爭奪『少帥冠』,準決賽於八月十二舉行,三天後舉行決戰,為賀節的最重要節目。」
「范兄你好!愚生宋問,場主親自指定愚生為貴團的團領。」
他是專門來「伺候」他,乃牧場的頂尖高手。
商月令續道:「范先生的團隊雖然只得兩個人,我們並不會因而怠慢,安排了宋問來伺候你們。當范先生離開帳幕,宋問會在外面恭候大駕,范先生請。」
商月令悠然自若的道:「難得她有此雅興,月令非常欣賞。」
龍鷹有個古怪的感覺,就是要到再看不見場主帳的位置,方能擺脫商月令若如神秘咒語般的影響力。剛才在帳里時刻都處於驚濤駭浪之中,其刺|激性是平生未遇上過的,且是出乎料外。
宋問洒然道:「愚生是團領,范兄想不到時好該由我來拿主意。先去和你的竹花幫老朋友打個招呼如何?」
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龍鷹心不在焉的道:「宋兄你好!嘿……」
宋問訝道:「范兄是老江湖,該知問這樣的一個問題,很不恰當。」
龍鷹隨口答道:「幾個饅頭加一碗稀粥便足夠。」
有點失魂落魄的朝帳門走去,揭幕而出。
龍鷹心知肚明這個人指的是自己,心忖如果能以「龍鷹」的身份來,會有多好。驀地暗吃一驚,難道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便宛如柔夫人之於符太般,愛上了她。
這個軟釘子碰得冤枉。
自然而然,他從頭到腳看了宋問一遍。
採薇該再不成為問題,岔子是她自己去找的,怪不得他。正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還如何去偷東西?她比自己更須認命,早走早著。
這句話倒非隨便說的,因為接待范輕舟或驅之離場,全在美人兒一念之間,只要事後向桂有為說出范輕舟的所作所為,桂有為勢是「啞子吃黃連」,說不出能反駁她的話。
究竟是何方來的厲害人物呢?
龍鷹駭然道:「桂幫主不曉得我連打馬球的鞠杖亦從未摸過嗎?」
龍鷹硬著頭皮道:「實情是這樣的,她本來的名字叫採薇,不是我的隨從,而是老相好,我們分手已有好幾年。嘿!最近她曉得小弟會到貴場和圖書來參加飛馬節,竟尋上門來,央我帶她到牧場來,好完成她一個心愿。她的性格一向如此,我叫她去東,她去西,所以囑她回頭去取奉上給場主的見面禮,她便朝另一方向走,到了貴場的禁地去,請場主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商月令不解道:「有何問題呢?多謝范先生和採薇姑娘能賞面參加飛馬節。還有一件事差些兒忘了告訴范先生,為令今次來參加的貴客們賓至如歸,我們為每個團隊安排了貼身伺候的人員,以打點一切,既可配合飛馬節的諸般活動,亦可滿足客人的特別要求,例如想吃些地道的美食,又或參觀敝場某個地方,吩咐他便成。」
宋問哈哈笑道:「范兄快人快語,我也來個依心直言。你道我想來招呼你的嗎?可是場主臨時徵召,硬派愚生來擔當此職,我怎說都說不過她。在這裏,場主的命令就是牧場的聖旨。范兄明白哩!」
龍鷹整塊頭皮在發麻。
不論和商月令說話,還是與眼前此傢伙,均不時因敵不過對方辭鋒而語塞狼狽。商月令還可說是因握著他辮子,故可佔盡上風,但宋問顯然再不可拿同樣的事來壓他,可是宋問漫不經意,瀟瀟洒灑的已將他逼得左支右絀,陷身窮巷。
其中一人別頭朝他們瞧來,目光如電,以龍鷹的修為也被他瞧得心中一懍。
宋問與他並肩舉步,道:「由今天開始到飛馬節結束,除了愚生下場比賽的時間外,愚生和范兄是形影不離,所以大家無須客氣了,就當是自家人吧!」
秋風迎面吹來,草原清新的空氣吸進肺內去,令他如從一個奇特的夢境清醒過來,但商月令優美和具有強烈個性的聲音,依然縈迴耳際,更希望能多聽幾句。
商月令若無其事的道:「范先生正因不明白她,方會分手收場。她是個雅人呵!她要看的該是敝場後山那道大飛瀑,也是當年讓寇仲和徐子陵看呆了眼的奇景。范先生可離此去參加敝場今夜的活動哩!」
龍鷹搖頭,須忘掉商月令的想法使他了無生趣,哪來吃東西的胃口?
宋問興緻盎然的道:「更重要的事指的是哪方面呢?」
他們立處是魯湖北岸,位於營地之外,李裹兒那駐營的山丘之下,營帳處雖然馬來人往,卻與他們無關。
此刻離商月令和_圖_書的芳帳超過半里遠,可是心神仍被她遙遙克制。
宋問欣然道:「范兄想到哪裡去?」
宋問是個妙不可言的人,說話坦白得過了分,其爽直處又使人感到可親,全無廢話,且聞弦曲知雅意,準確掌握龍鷹說話里的明指和暗喻。
見宋問走得閑適寫意,一副如龍鷹不說話,他永遠不會開腔的態度,忍不住問道:「場主今天的心情是不是特別好呢?」
道:「原來宋兄是貴場馬球隊的參賽代表,如此理該無暇分身來招呼小弟。嘿!真的不用客氣,小弟走慣江湖,懂得照顧自己,宋兄明白哩!小弟絕不會向場主投訴的。」
丘頂一切如舊,守衛們仍然在看丘下的熱鬧,四周的營地鬧成一片,長風也帶來燒烤和湖水的氣味。
此人肯定不是古夢,因年紀不符。
龍鷹早忘掉此事,聞言往立在右後側的說話者瞧去,迎上他的是一雙像能在每一刻都能聚精會神,烏黑閃亮的眼睛,深邃神秘,此為修習先天真氣達致極高成就者的眼神,可與萬仞雨和風過庭那個級數的高手媲美,予龍鷹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此君絕不簡單,不是隨意找來的牧場人員。
此實非戰之罪也,而在我不知彼,彼卻知我。最糟糕是龍鷹連對自己這個「范輕舟」的事亦近乎「無知」,故扮起「范輕舟」,招招給逼落下風,還手乏力。
龍鷹嘆道:「我還以為所謂不用客氣,是可以說些如自家人般的話,請宋問兄原諒則個。」
宋問比他矮上小半個頭,並不魁梧,但體型勻稱優美、在剪裁貼身的白色武士服外披上及膝青色外袍,下著馬靴,雖是卓立不動,自有一股輕鬆寫意、完美無瑕的動人風采。
宋問沒好氣的道:「范兄想去鬧事嗎?」
同時作了個決定,明早和楊清仁談判后,立即開溜,永遠不再回來,現在的飛馬牧場對他來說已成龍潭虎穴,一個不好會陰溝裡翻船。
龍鷹問道:「明天竹花隊的賽事何時舉行?」
宋問微笑道:「只因剛好那麼巧,當日于晨會上,場主將桂幫主推薦列范兄于邀請名單的信函,拿出來讓大家討論,愚生忝陪末座。桂幫主在函內除了強調范兄為民除害,並已改過自新外,特別提到范兄乃打馬球響噹噹的人物,沒有范兄來參加我們的飛馬節,會令飛馬和-圖-書節失色。范兄明白了嗎?」
宋問狠盯他好一會兒后,道:「隨我來!」
雖然尚未得睹商月令的廬山真貌,可是與她隔簾對話的每一刻,都是那麼的珍貴和令人回味。
宋問毫不在意的道:「訪的是誰呢?只要不是河間王,愚生會給范兄引路。」
我的老天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領先沿湖岸而走。
曾在帳內發生過的事似乎從未發生過。
能在明天離開,是老天爺的恩寵,唯一可惜的是未能目睹商月令的容色。不過見又如何?她對自己是網開一面,該是看在桂有為份上。若還妄想她會看上自己般滿口謊言、心懷不軌、兼聲譽不佳的狂徒,確是痴人說夢。
龍鷹道:「兩輪賽事間隔多久呢?」
宋問雙手負后,別有深意地打量他,似看穿他的心意般,道:「兩輪賽事分別在早上和午後舉行,如果今晚范兄不想去見隊友,明天仍有足夠的時間。」
龍鷹追上他,與他肩並肩的,看著反映天上星輝、粼粼生艷的湖水,心情轉佳。
龍鷹現在的心態,是什麼都可以干,除了去與「隊友」相會外。道:「小弟想來個營訪,哈!這叫入場隨俗呵!」
龍鷹最想說的,就是自己不需要他來帶路,好落得一個人自由自在,返觀疇樓去看採薇的情況。但怎說得出口,何況帳內的商月令可能正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答。
宋問的年紀該未過三十歲,但已非常老練,道:「范兄有何想法,儘管說出來,看愚生可否為范兄辦到?」
心神不屬時,宋問的聲音道:「范兄現在要吃點東西嗎?」
龍鷹心中喚娘,不知該怪劉南光還是桂有為,前者根本不該在馬球場上公然露面,後者則似乎把兩個「范輕舟」混淆了,使自己陷於眼前的窘境。
龍鷹幾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失聲道:「場主欣賞她!」
龍鷹道:「不如就去探訪雲貴商社的大龍頭古夢,小弟聞他之名久矣,還得他特別關照,怎可以不先向他請安問好。」
龍鷹想說話,張大口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我的老天爺,他怎曉得採薇的口味,而竟然對「老相好」的喜好一無所知,怎說得過去。
連忙補救道:「小弟剛才是胡言亂語,事實上小弟確是馬球高手,只因明天不想上場,方這麼說。哈!宋兄對小弟的事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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