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六章 魔媚之戰

一切如是。
給他突如其來的親熱弄得嬌軀輕顫的「玉女宗」第一高手,白他一眼后無奈下乖乖的起立,打開車門。
馬車停下。
此刻的他如履薄冰,稍一不慎,會掉往冰下的寒流里去。
逝去了的時光回來了。
假如自己仍是當日在瀚海軍外附近山野清溪與她交手的龍鷹,驟然動手決戰,說不定吃大虧。
以台勒虛雲的智慧,無瑕的機巧玲瓏,已作出正確的判斷,他們一方目下的頭號敵人,是「范輕舟」而非「龍鷹」。事實確是如此,如果他以「龍鷹」的身份回神都,處處受掣肘,又被視為女帝一黨,除非來個血洗宮廷,能發揮的作用始終有限,敗事的機會遠多於成事。
短兵相接,正面對決。
無瑕幽幽嘆氣。
無瑕的陰謀,是針對「范輕舟」的性格設計的。明知如此,偏是沒有選擇。
幸好當丑神醫時有過與寧采霜和閔玄清接觸的經驗,是兩女均能對他的魔種生出感應。如他沒有第二次死而復生,縱然知道亦無能為力,現在因道炁的成長成形,可輕易將魔氣退居收藏,以全新的道炁為主軸,遂能成其與前大異的「氣質」,令閔天女在知道他為范輕舟前,感到他是個初遇上的陌生人,亦不會察覺他就是丑神醫。
她是如此的秀外慧中,美麗誘人,神秘凄迷,乃任何男人心中的女神,偏她卻是敵人對付他最厲害的武器,可怕危險。
她對龍鷹的道炁也有一定的記憶和印象,幸好道炁經歷第二次的死而復生,全面提升轉化,蛻變為另一種東西,又與魔氣有截然不同的特性,因道炁是「從有入無,從無轉有」,乃龍鷹本來擁有的東西,于首度死亡時成為至陽至剛的魔種那點「陽中真陰」,也因而使他死而復生。
無瑕垂首輕輕道:「不要問原因。」
龍鷹返回現實。
難道魔種通靈至如斯境地?還是因感應到無瑕的探索,自動閃躲?
從這個方向看,媚術的本質比殺人放火更冷酷不仁,因是一方面撩起對方愛欲,另一方面暗施殺著。
若無瑕非是如此誘惑動人,他大可扮作閑事莫理的款兒。現在這般做卻不符「范輕舟」一貫的作風,敵人絕不忘記他在大江聯總壇時為突厥兄弟復真出力的舊事。
只恨勢成騎虎,在這樣的情況下退https://www•hetubook•com•com縮,等若明著告訴她曉得她是誰。否則以「范輕舟」的為人,怎肯錯過如此絕色?
「玉女宗」的掌門大姐輕搖螓首,似欲揮去某些困擾著她的思想死結,幽幽嘆了一口氣。看著她秀黑的美髮襯托下勝雪的頸膚、晶瑩圓潤的小耳珠,龍鷹一時間連自己都忘掉了。
龍鷹認得經過的一座六角亭子,知道馬車正朝閔玄清主宅的方向前進。駕車者是個不通武術的道長,該屬如是園的人。
此際他是以進為退,情挑「玉女」。
相信的是傻瓜。
任無瑕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從他的道炁入手,察覺他是練就「道心種魔大法」的魔門邪帝。
探手摟腰的親密接觸,是讓她有機會察看自己非是龍鷹。
馬車跟在另一輛來赴會的馬車之後,沿車馬道深進如是園。雖不是沿湖而行,然每當沒有樹木廊道阻擋視線,可窺見如是湖的部分風光,又見有三、五舟子像幾片葉般的在湖面寫意的漂浮,閑情雅意。
無瑕每個神態,每句說話,背後均有他摸不透的動機,引自已一步一步走入她的圈套去,她著自己不要問,反是誘他問下去,要命的是他不能不問。
龍鷹另一手尋到她巧俏的下頷,觸手處細嫩柔滑的臉膚,不理如何克制仍泛起銷魂蝕骨的感覺,逗起她,讓她美麗的臉龐毫無保留呈現在他雙魔目下。
無瑕微一錯愕,朝他瞧來。
此為另一式連消帶打的妙著,不著痕迹地化解美人兒的精神奇技,因心有所欲,故不為所動。
猶記得與閔玄清泛舟湖上,在湖水飄蕩里向他豎起手指作比,戲言對他只有一丁點的好感,個中甜蜜溫馨的男女觸感,仍是縈繞心頭。可惜此情難再,經歷種種事故,他們將永遠回復不到其時純凈無瑕的愛戀熱情。
龍鷹心中一陣顫動,暗呼厲害。
魔氣是「無中生有」,非為真氣,而是莫以名之的龐大異能;道炁則為「有而入無」,確為真氣,且有跡可尋。
須知無瑕與他的接觸,再非片面的接觸,而是全面性的。他雖然不真的明白玉女宗的媚功心法,但該有一套察敵之術,就像高手動手過招,而玉女們則是在歡好纏綿時進行,巨細無遺,乘對方不察的一刻,掌握對手體內的hetubook.com.com變化,從而掌握施術的輕重,視對方為活的目標,不以「人」來看待對方,故能絕對的無情,此或許是「玉女宗」不能動情的原因。
無瑕目光落往另一邊的窗外去,夜幕低垂下,湖上星光點點,對岸還傳來飄揚的笙竹之音,如是園從來像一夢境,進入后誰都不願醒過來。
危險又無比誘人的絕色美女,雙眸半閉,霞生兩頰,睫毛輕顫,當快被他印上香唇,掙脫避開,再將俏臉埋入他胸膛去,如受驚的小鳥兒般,以蚊蚋的細小聲音道:「不可以呵,玉兒會很慘呢!」
龍鷹將嘴巴湊過去,在她唇角重吻一口,笑道:「如此美景,該走路而非悶在車廂內呵!」
依道理,無瑕是婢女下人的身份,是朵可任由權貴攀折的鮮花。
畢竟放下了擾人的顧慮,心中大定,兩手有力地愛撫揉捏著她透著無限青春活力、豐|滿柔滑的背肌,心跳加速的嘆道:「玉姐兒比都大家更標緻動人,覬覦你者當大不乏人,你的煩惱是否因此而來呢?」
這番話順口胡謅,以化解無瑕形成沉重的壓迫力,打亂她的陣腳。她縱滿腹詭謀,一時亦該無從施展。
策略上亦是高明的手段,且別開生面。
早在首次與她交手,他隱隱想到一個擊敗她的可能性,就是令她情不自禁的愛上自己。現在對她認識深了,知她的「玉女心功」近乎完美,此一可能性似有實無、並不存在。不過只要使無瑕對他生出一絲愛意,她絕不敢向他獻身,因此為玉女宗的大忌禁戒。于某一程度上,等同破了她的媚術。
龍鷹暗鬆一口氣,隨她下車。
龍鷹心中大訝,如果無瑕蓄意向他施展媚術,此時好應乘勢「進犯」,改為坐到他腿上,摟腰變摟頸,獻上香吻。她的親嘴當非一般常吻,而是厲害的媚招,情場如戰場,克敵易似探囊取物,但奪的是敵酋之心而非首級,後果則沒分別。
無瑕扭動嬌軀,嗔道:「你范爺風流慣了,處處留情,當然不視之為一回事。玉兒怎同?牽腸掛肚的念著范爺就慘哩!」
如何在閔玄清眼前出現是關鍵,問題在閔玄清是否清楚霜蕎今晚邀來的是「范輕舟」,又或只說「有朋自遠方來」?于閔玄清來說,如是園的游宴是來者不拒,不像飛馬牧場那般嚴格。https://m•hetubook.com•com說到底,如是宴就是神都定期的大型雅集,聞風而來者,當不致被拒於門外。假設閔玄清不曉得來的是范輕舟,驟然現身於她眼前,猝不及防下閔玄清不露出形跡才怪,故先讓她在比較遠的距離瞥見他,震撼力比驀現眼前輕多了,雖然仍對他的高度體型「似曾相識」,因他臉形上的改變,加上以不同的姿態步式朝她走過去,可令她以為眼花看錯,憑天女的修養,理該喜怒不形於色。過了這關,然後隨機應變。
馬車徐徐停下。
馬車駛進如是園的外大門。
故作不解道:「很慘?親個嘴兒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家不說出去,得你知我知。」
每一個決定,影響的絕非只個人,而是未來天下的大勢。一旦陷進這樣的位置去,未來變得模糊不清,變數疊疊。多麼希望能回到妻兒身邊,過些安逸悠閑的日子,又可攜妻帶兒的到飛馬牧場去,騎著雪兒在牧場放蹄馳騁。
「范爺在想什麼?」
她又在施展能擾動他心神的精神術,直接影響他的情緒,使他感到她內心的彷徨和凄涼,是一種荒寒的感覺。
對閔玄清他不但心懷愛戀,也很感激她,如非她肯出手幫忙,七美的問題是不可能得到圓滿的解決。
如此看,她尚未有獻身之意,只是和自己建立起進一步的甜密關係。
經過二度死亡的洗鍊,魔種那點真陰開始成形成格,漸具氣候,是為「至陰無極」的雛型,雖尚未能與魔種的「至陽無極」並駕齊驅,卻正朝這個大方向發展。
對方肯相信「范輕舟」事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的承諾嗎?
無瑕正細察他眼神的變化和表情,輕柔的道:「范爺立即會見到她哩!」
皺眉道:「玉姐兒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無瑕的嬌軀抖顫著,每一下抖顫,都帶來強烈的刺|激,比任何響應更具挑逗力。
無瑕吃驚的坐直嬌軀,容色轉白,驚惶的道:「萬萬不可!」
故此「范輕舟」成了大江聯的首要目標和頭號敵人,由敵方最厲害的無瑕貼身伺候。
龍鷹來個「四兩撥千斤」,道:「不想說就不用說。」
剛才的回復,不該是婢子下人說,龍鷹掌握機會,藉此反擊,看她如何應對?
龍鷹頓陷兩難之局。
又問道:「究竟是何方神聖hetubook•com.com?」
龍鷹微笑道:「與玉姐兒說話,半點不覺是都大家婢子的身份,反像是她的姊妹。」
他現時的「道炁」發生了,特別在往飛馬牧場去的一段時間,他為要隱起「種魔大法」,不住催鼓道炁的成長,再一次的死而復生,完成了這個過程。
那時的龍鷹初來甫到,從獨居的荒谷轉到神都的花花世界,事事新奇,孑然一身下,唯一須負是對自己的責任,遂可縱情經驗眼前一切,恣意享受生命的賜與,愛追求哪個美女就追求哪一個,毫無顧忌。
龍鷹心中叫苦,難道他捉錯用神,無瑕已決定以他為頭號敵人,施出獻身殺手鐧,那自己就是自作孽。
幸而現時天氣清寒,無瑕穿上棉襖,隔了幾重衣服,否則自己更受不了。
龍鷹百思不得其解地瞪著她,暗忖她在玩什麼把戲。
龍鷹心忖扮鬼扮馬,她至少比自己勝上一兩籌,明知她是誰,因何在此,仍沒法在神態反應上找到她絲毫破綻。
喜的是魔種的神通廣大,懂得護主;憂的是危險臨身,不知如何恰到好處的應付無瑕的反擊,這方面魔種幫不上忙。
無瑕嬌羞的道:「事情已成過去,累范爺為玉兒擔心哩!」
除了仙子外,無瑕肯定是最熟悉他魔種的人,因曾與他送入她經脈內,潛藏逾年的魔氣長期鬥爭。其中過程,她不說出來,龍鷹永遠不曉得,但可推想當令她疑幻疑真,非常困擾。而這個從懷疑、發現,到在飛馬牧場消除魔氣的過程,等於一個嚴峻的內觀修行,不但掌握到魔種的特質、魔氣的本性,且對她大有裨益,令她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實非始料能及。
反是「范輕舟」無拘無束,其手段是對方沒法捉摸,殺傷和破壞力不容小覷。皆因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無瑕嬌嗔道:「范爺,檢點些呵!」
也是在天山碰上自己前的符太,和現時的符太的分別。
「玉女心功」至陰至柔,是龍鷹在平常情況下察覺不著的奇異波動,幸好魔種比「龍鷹」更靈銳,從龍鷹思感範圍外內在的深處,察覺危機,自發地作出應對。
人總有個錯覺,是外面的世界不住地變化,自己則從沒變過,持亘于某一狀態,可是龍鷹或許因化身為「范輕舟」,從另一位置去比較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他」,故兩者間的分別清楚分明和圖書
無瑕神情一黯,垂首道:「不要問好嗎?」
龍鷹暗運以道炁為外的心法,將魔種密密隱藏,先發制人,探手過去摟著她纖柔有力的腰肢,嘴唇碰著她耳朵的道:「怎會是玉姐兒來接小弟的呢?」
幽香盈鼻,龍鷹的嘴唇輕柔的揩擦著她的耳珠,一半是故意為之的策略,另一半肯定趁機討便宜。
龍鷹嘆道:「神都竟有如斯好去處,似若鬧市裡別有洞天的湖林院落,大得驚人,其主肯定富可敵國。」
龍鷹人急智生,探頭窗外朝御車的道人喊話道:「道長停車!」
她的身體軟綿綿又充滿彈跳性和活力,洋溢無限生機,令人聯想到星夜下大漠中一座孤營里激蕩的春情,狂野熾熱。
龍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對女性他不單是老手,且是高手,清楚在纏綿著的玉女宗掌門美女,從發質膚色、外貌體態,莫不是女中極品。他扮康老怪時,藉薛懷義形容人雅的話,指她「天生媚骨」,恐不中亦不遠矣。她能被白清兒看中,又從眾門人里脫穎而出,本身的天賦起著關鍵性的作用。
龍鷹心裏大罵自己笨。
龍鷹是故意讓無瑕找到開脫的漏洞,笑在心裏,道:「還不容易,待范某向都大家要人便成。」
登時頑皮心起,此時不討點使宜,還待何時。
別的人不說,楊清仁斷斷不會將他的畢生宏願、帝皇霸業,放在桌面來和「范輕舟」對賭一場。且「范輕舟」一天在世,仍是心腹之患,不可忽視的威脅。
又哈哈一笑道:「沒想過甫到神都,竟可到這麼有特色的園林觀光、在這裏足不出戶的住上一輩子,只要有美相伴,該永不愁寂寞,因過的是神仙生活呵!」
男女間的事就是這般奇怪,不用說話,不用多作了解,關係隨時可突破以往的界限,然雙方均又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樣的關係,開始了,沒法停頓下來,亦永遠沒法重返以前的情況。
就在此時,他感到魔種全面退藏,隱於轉趨龐大的道炁深處,化為至陰里那點真陽,整個過程發乎天然,不假人力,卻做到平時任他如何刻意而為,仍沒法辦得到的事。
正懷疑自己是惹火焚身時,無瑕「嚶嚀」一聲,嬌軀伏入他懷裡去,還用盡氣力似的抱著他的腰。那種肉體廝磨的感覺更是乖乖的不得了,懷裡是一團可把精鋼燒成繞指柔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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