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一次。」方炎說道。
柳英年伸手和男人的手握在一起，笑著說道：「平時盼也盼不來，今天來了，總要拉著你吃一頓飯喝一杯茶才行。」
「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柳樹說道。「他們理解我此時的心理感受，所以幫我推掉了很多人的探望。但是你來了，想必讓他們非常為難吧？」
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那個朋友卻遇到了一些難題。
「這空中一號太難訂了。我找了李主任幫忙，才拿到一個位置不太好的桌子。包廂的消費貴的離譜，而且根本就輪不到我們使用。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拿到餐牌看到上面的菜品價格手還是哆嗦了一下。方老師，人和人之間……還是分階級的啊。以前我不信，也不願意相信。現在我信了。」
「當真毀掉的話，花城大眾情人的稱號可是要拱手讓人了？」將軍令豪不避嫌地說道。
「你在這裏也有朋友？」朱堅驚詫地問道。
「這些鐵匣子是從德國運過來的，據說對我的康復有神奇的治療效果……哦，忘記告訴你，我的腿骨和手骨全都裂了，想要完全恢復已經是不可能的。幸好我是柳樹，恰好柳家又不缺錢……現在，看在鈔票的份上，看他們能夠幫我恢復幾成吧。」
「知恥才能后勇啊。」將軍令笑著說道。他拍拍柳樹身上的鋼鐵匣子，說道：「願他們保佑你。」
在一間寬大豪華的房和*圖*書間里，將軍令見到了外界傳言『生死未知』或者說『已經死亡』的柳樹。
方炎無所謂的擺手，說道：「吃什麼不重要，和什麼人在一起吃很重要。」
頓了頓，柳樹聲音惡毒地說道：「我要殺了他。」
……
「那感情好。我天天設宴款待，咱們每天不醉不歸。」柳英年豪氣干雲地說道。
「我進去看看。」將軍令說道。
方炎並沒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自己有自己的朋友，別人也有別人的生活，何必去打擾別人呢？
朱堅臉色尷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說的洋酒牛排和鵝肝我都沒點……太貴了。」
「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柳樹說道。「柳家成了笑柄，你就不用再特意跑來嘲笑我們一遍了。」
願他安息！
方炎笑，說道：「不管有沒有階級，反正我是更喜歡學校門口的小火鍋和二十塊錢一大塊的扎啤。那才是生活。」
他赤|裸著上身，結實的胸口肌肉上面也是傷痕纍纍，貼滿了大小不小的白色紗布。還有幾處傷勢嚴重的地方被用大塊紗布包裹著，從外面還能夠看到已滲出來已經凝固了的紅褐色血跡。
聽到推門聲音，柳樹睜開了眼睛。看到進來的將軍令，柳樹笑了起來。
療養院的大門打開，一輛黑色的賓利車緩緩駛了進來。
空中一號。
「說實話，我不是沒想過去死。但是不甘心ｈｔｔｐs://wwｗ•hetｕbｏoｋ.cｏm.com啊。幸好你出現了。要不是你，我現在還扣著那頂帽子，背著那個包袱，吃飯不香，一次次的從睡夢中驚醒……現在是苦盡甘來。我想報答你，可又不知道怎麼報答。我一直想著，我要請你吃一頓。好好地吃一頓。找咱們花城最好最貴的館子吃一頓。」
菜上來了，兩人邊吃邊聊，倒也愉悅融洽。
賓利車後排座位上坐著一個從外表上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男人，他從車子里鑽了出來，笑著說道：「我來看看柳樹。柳叔搞出這麼大的陣勢，實在是太見外了。」
將軍令微笑點頭，問道：「柳樹還好吧？」
話音落地，方炎已經離席遠去。
「好。」柳英年笑著說道，眼神里卻殺氣瀰漫。「死不了。」
是的，從他的眼睛和嘴角改變的弧度可以確定他是在笑。
方炎再次坐在這家飯店的高空餐廳里，看著不遠處浩浩蕩蕩的清江水，心裏感慨萬千。
這是一排豪華別墅群，也是柳家的私人療養院。
他就是柳家的家主柳英年，人稱『商海人屠』。
「你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就擔心你會問出這個問題。」柳樹說道：「自從我清醒過來，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照過鏡子。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
兩人來的尚早，餐廳里的客人不算太多。
方炎無意間抬頭，看到和-圖-書一個熟人正朝裏面走來。
一群人站在別墅小樓的門口等待，為首的男人濃眉大眼，闊嘴厚唇，國字臉，梳著很有藝術家特質的大背頭，看起來很有威嚴福相。
悲哀還沒走遠，哭聲依稀在耳邊，可是那個小保安就已經被人遺忘了。他的屍體被火化，他的血跡被沖洗，除了親人胸口的抽痛，他已經被抹去了太多存在過這個世界的證據。
窗外的鳶尾花開的正艷，紫藍色的花瓣像是一隻只漂亮的蝴蝶。有風吹來，花瓣起伏，蝴蝶展翅飛舞。
更讓人震驚的是，他的雙手雙腳全部都用一種特製的鋼鐵儀器給包裹著，儀器亮著黃燈，散發出溫暖的光暈。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武裝不夠完整的鋼鐵俠。
朱堅瞪大眼睛，說道：「你以前在這裏吃過？」
賓利車剛剛停靠在別墅的門口，柳英年的弟弟柳青田就已經跨前一部搶在柳英年的前面幫忙拉開了賓利車的後排座位。柳英年看了弟弟柳青田一眼，微微點頭，並不說話。
柳家是花城老牌世家，人脈深厚，產業眾多，是花城數一數二的豪門巨賈。柳家出俊傑，一代代柳家人辛勤努力，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赫赫威勢。
沒有重傷之人的氣俀絕望，反而有種不太正常的活躍開朗。
「其實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傷的到底有多嚴重。因為他抓那一把紙片朝我丟過來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暈倒。那些紙張和_圖_書，每一張可都是刀子啊。這張臉，怕是徹底的毀掉了吧。」
「我也喜歡。」朱堅大聲說道。「那是生活，咱們可以天天去天天喝。但是這空中一號……我這輩子可能也就來這一次。就是為了請你方老師來的。就當是奢侈一把享受一回。」
「柳叔這麼說，那我就住在花城不走了。」男人微笑著說道。
「真不幸。」將軍令笑了起來。「我和你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臉呢？」將軍令問道。
方炎倒覺得朱堅誠實坦率，有讀書人的直氣和腐氣。這不是壞事。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方炎喃喃自語。「英雄尚且會被淘汰，更何況是一個小保安呢？」
「陸朝歌從學校辭職，拉秦家入夥創立了朝炎能源科技公司，而他們的核心技術正是魔方……真正的，完善的，沒有瑕疵地魔方技術。」將軍令笑著說道。「你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
柳樹又笑了起來，說道：「我要是超人，一定會毀滅世界。」
……
朱堅要了一瓶五糧液，這種國產白酒雖然價格不菲，但是和那些動輒上萬甚至數萬的外國酒相比還算『親民』。
聽到朱堅的話，有些人露出沉思的表情，更多的人面露不屑。
「方老師這句話說的在理。」朱堅無比感慨地說道：「和什麼人在一起吃很重要。方老師，你沒辦法體會我的感受。當年我被學校驅逐，所有人都視我為蛇htｔｐs://ｍ.ｈｅｔuboｏｋ•ｃoｍ.ｃom蝎。就連我媳婦都因為對我誤會太深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我想看孩子一眼都沒有機會……自己的親爹親媽老婆孩子都嫌棄你，你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方炎轉身，語氣責怪地對朱堅說道：「咱們倆又不是外人，你不了解我我還能不知道你？學校門口的飯店沒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點個火鍋要幾瓶啤酒，一邊吃一邊聊，不比在這裏喝著那沒味道的洋酒吃這些沒烤熟的牛排膩死人的鵝肝要舒坦？」
就在不久以前，這裏出現了一樁命案。一個無辜善良笑起來有兩個溫暖酒窩的小保安被撞死。
將軍令走了過來，伸手敲擊柳樹腿上的鋼鐵匣子，問道：「這是準備變成超人拯救世界了嗎？」
「如果花城下次再評選出一個花城四丑，我一定再次上榜。而且能夠成為四丑之冠。」柳樹聲音陰沉地說道。
方炎放下手裡的杯子，對朱堅說道：「你先喝著，我去和朋友打聲招呼。」
柳樹的整個腦袋上面都被包裹著紗布，只有眼睛嘴巴和鼻子這幾個重要部位開了小洞。
說完，轉身離開。
「方老師，你這是發什麼感慨呢？」朱堅點過菜后，走到方炎的身邊站定，看著窗外的花城夜景，說道：「看到餐牌上的菜價，覺得這價格實在不划算。但是站在落地窗前看到整個花城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豪邁感……又覺得人家餐廳貴也有他貴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