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四十節 碧血海天(2)

「行了!死了也鬧個烈士!」幾千發子彈打光了,曾春田看著「火神」的炙熱的發亮的槍管,掏出最後一枚手榴彈,這是留給自己和這挺機槍的,「弟兄們!咱們該上路拉!」
夜色下,宛如死士的魚雷炮艇猛地發動起來,怒吼著以最大馬力衝出了海,猶如一把利劍在海面上劈波斬浪劃開一道長長的雪白浪花,飛梭著沖向遠處海面上停泊的日軍「衣笠」號重型巡洋艦。發現不速之客后的「衣笠」號和身邊的護衛艦慌忙開火,交叉的火力在海上組成千道嚴密的火網,裸|露空闊的海面上撤起一層層白色水浪,清脆稠密的機槍聲和速射炮聲從黑茫茫的遠處海中傳來,然後一道亮光猶如閃電照亮了夜幕,隆隆的爆炸聲中,先是魚雷擊中了「衣笠」號,接著發射完魚雷滿載炸藥和炮彈的快艇猶如又一枚魚雷決死地撞上了「衣笠」號。「衣笠」號艦體上被炸開兩個巨大的裂口,幾十名水兵被炸死或被氣浪掀入海中淹死,重傷后的「衣笠」號不得不退出第二天的登陸戰鬥。
高興半島直亞渡口,清晨的霧氣中十多般日軍戰艦鬼魅般從迷濛的霧氣中悄悄靠岸,隨即迸發出驚天動地的炮擊聲,一道道碩大的艦炮炮口一起噴吐出耀眼的火光,巨大的艦炮炮彈鋪天蓋地傾瀉向岸上東北軍29旅岸防陣地,頓時地動山揺,黑煙四起。在艦炮掩護下,數以百計的日軍汽艇向岸疾進,艇上輕型火炮和擲彈筒一起猛烈發射。日軍衝鋒舟和登陸艇則密密麻麻撲向海灘,第29旅官兵們無論有否患染病疫都爭先撲向岸防陣地和炮台死守,在日軍艦炮轟擊下傷亡極大的29旅官兵們依託工事和水泥堡壘頑強抵抗。不多時,後方東北軍機群出動,再次與日機空中交鋒,又一場海空陸戰拉開了序幕。
這時從釜山港口趕赴至此的「赤峰」號和「承德」號兩艘驅逐艦立刻前來助戰,兩艦上的高射炮火和機槍猛烈掃射日機,狂飆的火力將空中乘餘六架日機擊落五架,乘餘一架帶傷倉惶逃竄。就在「赤峰」和「承德」號救援「海勝」號的時候,日艦「加古」號重型巡洋艦和「澤風」、「島風」兩艘驅逐艦以及十二架日機出現在海平面和天空上,三艘日艦一起猛烈開炮併發射魚雷,「承德」號左舷被魚雷擊中,頓時爆炸燃起衝天大火,黑煙騰空而起。東北軍戰艦立刻還擊,百炮齊射,一下子重創日艦「澤風」號。海面上炮聲隆隆,烈焰滾滾,火光衝天,海天變色。三千三百多噸的「海勝」號艦體較大,日機誤以為是東北軍主力戰艦便蜂擁進攻,一時間「海勝」號上方傾彈如雨,被日機投擲的炸彈炸起的海水水柱掀起數文之高。艦長薩俊勇稟然站在瞭望台上指揮作戰,日機呼嘯掃射而過,他胸口腹部連中數彈,腿部亦被子彈打斷,猝然跌倒在血泊中。傷痕纍纍的「海勝」號上戰鬥官兵非死即傷,甲板到處都濺滿鮮血,慘不忍睹。受傷的官兵不顧包紮傷口直接掙扎著爬向炮位繼續開炮回擊,直到再次中彈或者鮮血流干倒在戰鬥位置上。
激戰之際,六架東北軍海軍航空兵「伊-5」魚雷攻擊機接到命令趕來投入戰鬥,附近海域的東北軍U-1038號潛艇也火速趕來參戰。潛艇官兵們不顧自身暴露連續向日艦「澤風」號發射魚雷,日軍「島風」和「澤風」號兩艘驅逐艦立刻一起向U-1038所在海域投擲大量深水炸彈.U-1038號被密如雨點的深水炸彈炸傷后不得不浮出水面,艇長宣凱氳指揮艇上官兵用艇上88毫米艦炮繼續轟擊日艦,頑強地將遭到重創奄奄一息的「澤風」號擊沉。此時日艦「加古」號快速駛來,猛撞U-1038號,鋒利的巡洋艦艦艏在U-1038的艦體撞開一道一米多寬的巨大裂縫,洶湧的海水立刻滾滾而入,U-1038號艇上45名官兵全部隨艇沉沒,一起殉國。
巨大的軍事地圖上,紅紅藍藍的雙方兵力部署標誌顯示29旅所在地已經基本被數倍的日軍包圍了hetubook.com•com,高興半島和南朝鮮後方連接的要地寶城也被日軍攻佔。蘇炳文點起一根煙,抽了幾口后,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一種極少見的自責口吻內疚道:「都是我的錯啊。」他起身凝望著地圖,又狠狠吸了幾口煙,低低地嗆了一下。「過去一個多月日軍小股特工部隊對朝鮮南端的滲透活動加上他們以前對這裏的統治,使得日軍對這裏的地形了如指掌。後方至前沿交通要道的橋樑大半多都遭到了日機的轟炸,陸地交通運輸陷入了半癱瘓,重裝備和坦克的運輸大大被延緩了,第4軍和120師行軍時間也被延長了,唉,這些我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不該太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們的海軍不是鬼子的對手,制海權基本在日軍手中,岸防部隊在日軍艦炮轟擊下傷亡極大,加上疫病流行,部隊打的苦啊!我要是早點下令29旅後撤,情況也不會這麼糟糕,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少帥常說的這話我卻沒有放在心裡,咳咳……我已經向少帥請罪了,唉!」蘇炳文很難過,他在自責自己的措誤的同時也在為陷入重圍的29旅五千多官兵擔憂,這五千多的官兵們中還有三分之一是感染上了疫病失去戰鬥力的。而王以哲剛剛說第4軍趕赴到前線還要有一夜一天的時間,傷病累累的29旅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就難說了,堅持不了。高興半島就全是日軍的了,那這個地方將成為日軍大規模往朝鮮運輸兵力的登陸基地了。
喬亞馨黑眼睛瞪的老大:「我們直屬東北衛生部,又不是你的部下,再說你又不是少帥,我們幹嘛聽你的?」她身後眾醫療隊醫生和護士都堅定地點點頭,一名醫生上前動情道:「馬旅長,就讓我們和你們大家同進退吧!你們在前線流血,而我們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呀。」
此時日艦「島風」號在「赤峰」和「承德」的聯合炮轟下中彈累累,海軍航空兵們冒著日艦雨點似的高射機槍子彈和紛飛的炮彈頑強進攻,最終用兩枚魚雷將其送入海底。在給予「島風」號最後一擊后,乘余的「伊-5」魚雷攻擊機一起集中圍攻「加古」號重型巡洋艦,在日艦狂風怒花般的防空火力下,「伊-5」魚雷攻擊機紛紛折翅海面。遭受重創的「加古」號立刻帶著渾身的火苗和黑煙一瘸一拐逃離,傷痕纍纍的「承德」號「赤峰」號全力撈起己方落水官兵和落水飛行員后也含恨退出戰場。
「海軍,岸防第218魚雷炮艇中隊的。」一個滿絡腮鬍渣的海軍士官一臉疲意,直接坐地上喘著粗氣。「怎麼跑這裏來了?」士兵們都感到很奇怪,「所安島來的,那前天被鬼子佔了。我們原屬第25海軍陸戰旅,衝出了鬼子的包圍到了這裏,就劃歸到了你們旅。」
防守29旅側翼海岸蒙水防線的29旅725團情況更加慘烈,此前全團已經有將近一半官兵身染疫病。此時在岸上東北軍炮團射程外的日軍「伊勢」號戰列艦沒完沒了的轟擊下各部官兵傷亡數字直線飆升慘不忍睹。下午2時左右,一發360毫米的戰列艦艦炮彈不偏不巧徑直飛到725團團部指揮部頭上,頓時鮮血四濺殘壁,斷肢倒掛樹頭。團長農復靖、參謀長常夢輝以及眾參謀統統血肉橫飛,整個指揮部化成一個冒煙的大坑。僥倖沒死的副團長孫煥彩扎著從廢墟里爬出來,看著遍地血淋淋的殘肢內臟,雙眼通紅的他狠狠抓起軍帽丟到地上,破口大罵道:「這打的叫他媽的什麼仗!老子不幹了!」全團僅剩的一千多官兵精神都綳的快斷了,在孫解的帶頭下殘部官兵基本都失魂落魄地跟隨著逃離了蒙水陣地。進攻的日軍吳港第2海軍登陸部隊趁機猛撲上岸,在29旅海岸防線上撕開了一道裂口。蒙水灘頭上殘餘的725團三百多名官兵很快被淹沒在了日軍的登陸狂湖中,流幹了最後的血。
「我哪裡記得!大概好幾百了吧!」曾春田和手中的「火神」一起爽朗地和_圖_書笑道,「媽的,你們放把瘟疫要老子的命,老子臨死前前能拉你們這麼多人墊底,夠本啦!」他又問道,「咱們的牌子和昨晩那幫海軍兄弟的牌子都送走了吧?」「放心吧排長,都讓小毛送走了!」
旅長馬龍驤親自跑到前線,看到日軍海軍登陸部隊浩浩蕩蕩撲上海灘,一輛輛日軍水陸坦克也隆隆地在海水開上岸。馬龍驤一邊在戰壕裏面奔跑著躲避呼嘯橫飛的子彈一邊大聲喊道:「給我狠狠地打!一個也不許放上岸!」29旅官兵們冒著日軍坦克和艦炮奮勇還擊,海灘上日軍死傷枕藉。雙方戰機則在空中拚死交戰,爭奪制空權,日艦上防空炮和高射機槍一起掃射空中東北軍戰機,致使東北軍戰機損失極大,而日軍轟炸機則大量地在29旅陣地上投擲炸彈,直炸的天翻地覆。
聽到旅長的這番肺腑之言,官兵們眼裡都閃動著淚花。
「轟!」一聲聲巨響,灘頭被日軍徹底佔領了,炮兵陣地也開始被日軍突破。馬龍驤打電話下令炮兵們炸毀火炮,炮兵營營長華金貴視炮如命,說什麼也不願意把大炮炸毀自己逃生。他大聲對著電話那頭的馬龍驤喊道:「誰要炸這炮,就先把我打死吧!」掛斷電話后,他命令裝填手繼續裝填炮彈,然後自己操控著一門37mm戰防炮在幾十米甚至幾米的距離上向日軍坦克平射。呼嘯的炮彈迎面撞上日軍戰車的裝甲,陣地上山揺地動,攻殺過來的日軍為東北軍炮兵們如此的冷靜和無懼死亡而心驚。
蘇炳文這個被日軍畏稱為「朝鮮之虎」的東北軍中將,此時深夜了還仍然一身整齊的軍裝在燈光下來回踱著步子,愁容滿面明顯心神不寧。看到馮占海回來后,蘇炳文低低道:「29旅出事了。」
官兵們泣不成聲道:「鬼子艦炮太猛,農團長陣亡了……孫團副帶著預備隊和後方部隊丟棄了陣地,海灘上的弟兄都基本都拼光了……」一個從寶城逃出來的士兵涕淚橫流道:「鬼子已經進了寶城。我們的軍醫院被燒了,裏面受傷和患病的弟兄全部都被涌死燒死了……鬼子還糟蹋了我們的護士和女醫務兵……旅長,你快救她們呀……」
官兵們點點頭,曾春田問道:「那兄弟我有什麼能幫助你們的嗎?」為首的快艇艇長窘澀道:「也沒有什麼,只是弟兄們現在飢腸轆轆,臨走前想吃頓飽飯,想恬著臉和你們要點吃的。」
津江灣,馮占海指揮部隊重新構築好防線並擊退日軍一天的攻勢后,立刻接到蘇炳文的電話招他回司令部。把防務事宜交給副師長邢占清后,馮占海立刻乘車摸黑趕往光州。此時夜空中仍然不時有雙方夜戰飛機來回呼嘯纏鬥,馮占海不敢開車燈,在黑暗中走走停停,還數次撞到了樹上和開進了路邊野草溝里,狼狽折騰到深夜時分才終於回到了第7軍指揮部。
蘇炳文也被前線戰局急的火燒眉毛,但是不得不硬著心腸命令道:「馬龍驤,你給我聽著!我身邊沒有兵!120師一部分正在趕赴津江灣,另一部正在和第4軍火速前往你部所在地!最多還有十個小時,你務必給我守住!現在援兵一個沒有!我只給你死命令!只要你旅還有活人就給我繼續守在那裡!高興半島絕對不能丟!」
馬龍驤嘴唇乾裂臉色蒼白,幾秒后緩緩但堅定地揺了揺頭:「孫煥彩做逃兵,我們不能再做了!再說那點汽艇根本運不了多少人,讓部隊內的醫療隊先走吧!」
「什麼人!口令!」直亞渡口的一處哨崗,在深夜裡警戒的士兵很清楚地聽見海邊有汽艇突突駛來的聲音,立刻紛紛子彈上膛對準那裡。
曾春田聳聳肩,「抱歉啊!吃的有,但是不能給你們,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們都被鬼子散播的鼠疫感染了,不能傳染給你們。」說著又笑道,「我們都是最後留下的了,反正也活不了了和鬼子拚命鬧個痛快吧!」
此前在蘇炳文身上,已經有一種淡淡的在東北軍上下將兵都流傳的那種對日軍的輕微蔑視的情緒,這種從朝鮮戰爭中一系列勝利里https://m•hetubook.com•com養成的心理也可以不客氣地被稱為「驕傲輕敵」。戰爭雙方較量的是知己知彼、運籌帷幄的戰爭智力和以及遵循戰爭特有的周密而準確的戰術運用,這個戰爭規律是不以人的意識而改變的。29旅一個旅被圍困,這是東北軍朝鮮戰爭以來基本沒有碰到過的失敗。
凌晨時分天剛蒙蒙亮。直亞渡口的登陸日軍在水陸坦克和艦炮飛機的掩護下再次猛攻上來,灘頭的29旅官兵紛紛決死血戰,輕重武器一起開火,數挺「火神」六管機槍大發神威,密不通風的彈雨火力網下日軍登陸部隊死傷慘重。而炮台官兵和岸防官兵也在日軍艦炮轟擊下死傷枕藉,血染炮台陣地。沒有陣亡的官兵從血泊中爬起繼續用步槍、衝鋒槍向日軍掃射。各個炮台彈落如雨,29旅灘頭核心工事、炮台炮位和指揮所一半多被日軍炮火摧毀,成為一片火海。日軍登陸艇繼續如蝗蟲般從海上蜂擁而來,紛紛登陸,海上水柱衝天,陸上濃煙籠罩。海上、陸上到處都是嚎叫著衝來的日軍,吶喊聲中,岸防官兵們拿起上了刺刀的步槍衝出陣地和炮台,寸土不讓地與日軍展開殊死肉搏。東北軍空軍運輸部隊則突破日軍空中封鎖線向高興半島上的第29旅空投彈藥、醫藥和糧食。
馬龍驤眼前金星飛舞,險些跌倒。一想到寶城裡面那上千毫無還手之力的病號士兵被虐殺和那些女醫務兵護士被侮辱的悲慘場景,他頓時心如刀絞,另外最嚴重的是,蒙水丟了就意味著29旅後路被堵了。
馬龍驤長長嘆口氣,突然一板臉:「各位,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厲聲道,「把他們給我綁起來送走!」
副旅長連智急忙道:「旅長!高興半島在陸地上和後方的通道已經被日軍截斷了,我們在東口還有十幾艘汽艇沒有被鬼子炸掉,趕緊讓弟兄們從水路撤到麗水去吧!」
「鬼子軍艦的火力太凶,白天不行,只能晩上去搞他們,兄弟們死前只想多拉幾個鬼子墊背。」海軍官兵們都神色坦然,所安群島也是日軍重點散播細菌的地區,第25海軍陸戰旅和29旅情況差不多,大批官兵身染病疫,病死很多。
此時津江灣118師也在與登陸日軍血戰中,同時馮占海抽調兵力和趕來增援的120師一部猛烈進攻寶城,試圖奪回這一要塞在29旅的包圍圈上撕開一道裂縫。此刻日軍寶城第18師團一部已經向南推進,29旅即將要腹背受敵了。蘇炳文立刻下令馬龍驤撤退,放棄灘頭陣地收縮兵力在半島東側構建防禦工事並全力突圍。
29旅鼠疫治療醫務隊隊長喬亞馨得到送離通知后,柳眉倒豎怒喝道:「馬旅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我們雖然不是軍人,可是我們現在也是戰士!以前和病菌戰鬥,現在我們也要和日本鬼子戰鬥,我們堅決不走!部隊內傷病士兵太多,我們要留下來救治他們盡我們的職責!
幾名憲兵衝進118師黑暗的禁閉室內,關在裏面的孫煥彩一臉麻木和慌亂:「現在就要執行嗎?」看到憲兵點頭,他嚎啕大哭道:「馮師長!我不是怕死呀!我是怕我手下的弟兄都死光呀!」他率部逃離后在山林中跑了一天一夜誤打誤撞被118師官兵發現,立刻被扣留並關押起來。
直亞渡口上,29旅官兵血戰拼殺到黃昏,眼見日軍被遏制在灘頭並停止了攻勢,馬龍驤剛剛鬆口氣,卻又因為和725團聯繫不上而揪心起來。這時,一小群軍裝破爛渾身帶傷的官兵突然乘著一輛破軍車灰頭土臉跑來,為首的一個排長踉踉蹌蹌撲上前嚎啕道:「旅座!蒙水丟了!」
馬龍驤和氣地解海道:「你們這些醫療人員都是寶?人才,損失不得。不瞞你們說,我們旅現在已經基本被鬼子包圍了,凶多吉少呀!你們衝出包圍圈后還能再繼續救人,不能白白犧性在這裏。」
兩日來的登陸戰中,日軍很多登陸艇都觸雷沉沒,數艘主力戰艦也觸雷受損。這一片海域由於東北軍的布雷艦艇部隊的布雷行動而水雷密布、險www.hetubook.com.com象環生、航道梗阻,因而日軍對東北軍布雷艦恨之入骨。在高興半島附近海域布雷的東北軍海軍數艘老式戰艦改造的布雷艦紛紛遭到日軍飛機和軍艦圍攻,冒險拚命布雷沒有躲避的東北軍布雷艦艇接二連三被炸沉。其中東北軍最大的「海勝」號布雷艦在東口海域與八架日機遭遇后立刻遭到日機劈頭蓋腦一群掃射。日機呼嘯著從高空魚貫而下俯衝投彈,「海勝」號做著s型規避,艦上官兵用全部火力對抗並連續擊落兩架日機,但是軍艦自身也中彈累累,數枚炸彈將舵機炸傷並摧毀了鍋爐艙,頓時海水猛地沖入船艙,官兵們奮不顧身搶險堵塞,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去堵缺口也無濟於事。十多分鐘后「海勝」艦內水深齊腰,爐火被淹滅,鍋爐無蒸汽,機器停轉,整艘戰艦失去動力在海上漂浮。
馮占海聽了后也情緒低落,半晌他拍拍蘇炳文的肩膀:「好拉,瀚章兄,不要自責了。這也不全是你的錯誤,29旅蒙水陣地的那個團放棄陣地也是促成這個局面的重要原因,我們還是趕緊讓後援部隊儘快趕赴前沿救援馬龍驤吧。」
曾春田和眾陸軍士兵們含著熱淚端來乾冷的罐頭、餅乾和咸內。快艇兵們紛紛狼吞虎咽起來,一頓風捲殘雲后都解下脖子上的軍牌,為首的艇長收攏起來遞過來笑道,「不想做無名英雄,拜託兄弟儘可能地帶回去,讓我們死的有名有姓,麻煩你們啦!」
_馬龍驤顫抖著嘴唇幾乎要哀出聲:「……軍座……」,蘇炳文厲聲道:「這是命令!」
沒有被日軍炮轟掉的岸防炮台內,看著最後一發炮彈射中了海面上龐大猶如小山的日軍軍艦並炸起衝天烈火黑煙時,炮位裏面的官兵們歡呼起來,接著便是死寂的難受。馬龍驤已經下令:撤退時候盡量射光全部炮彈后炸掉火炮,絕對不能讓岸防炮落入日軍手中。沒有多少時間猶豫的炮兵們流著淚在戰友鋼鐵的身軀上摸了一遍又一遍,揮淚炸掉後向後面撤退。
「自己人!曙光!」對方用漢語說出了口令讓士兵們放心下來。手電筒燈光下,海灘上迎面走來的卻是幾個身穿海軍制服的官兵。「兄弟,哪個部分的?」哨崗負責的排長曾春田打招呼道。
29旅最後的抵抗一直到下午1時,此時全旅大部被日軍擠壓到了高興半島東北一角,而與此同時,東北軍第4軍107裝甲師也開始猛攻寶城,與盤踞在這裏的日軍第18師團一部展開血戰。
-呯!」一聲槍響,在孫煥彩伏法的同時,上年10點,給予日軍重大殺傷后傷亡極大的29旅開始奉命後撤,放棄灘頭陣地退入高興半島東部。只有少部分官兵在頑強斷後,這些官兵大多是感染疫病的,他們主動用自己乘余的生命為部隊的後撤換取寶貴時間。
那個魚雷炮艇艇長也哈哈笑了起來:「彼此彼此!我們情況和你們一樣,也都是活不下去想鬧個痛快的。」聽到這話,官兵們才發現那艘快艇上躺著一枚碩大的魚雷,艇上能放東西的地方都綁滿了炸藥包和炮彈;這幾名海軍官兵臉上和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有明顯的紅腫膿包,軍裝的腋下一些地方也膿血斑斑。這時官兵們才明白了他們說的「臨走」是什麼意思,頓時都肅然起敬。
馬龍驤頓時感到眼前一陣眩暈:「怎麼丟的?」
19日清晨的大黑山島海戰,東北軍海軍以兩艘布雷巡洋艦的沉沒和兩艘新式驅逐艦的重傷加上數百名海軍官兵死傷的代價換來擊沉日軍兩艘巡洋艦和一般輕型航母的代價,完全是不折不扣的慘勝。海軍水面艦艇在日軍海軍艦隊前的脆弱讓張學良愈發渴望東北軍海軍的早日強大,然而目前更讓張學良焦慮的是,擁有制海權的日軍已經在津江灣和直亞渡口登陸了。
海面上的日軍登陸部隊立刻如絕堤洪水從這裏蜂擁插|進高興半島,第18師團一部被運送到了岸上。很快,蒙水二十公裡外的寶城淪落日軍之手。
陸軍官兵們一起莊重敬禮,海軍快艇艇員們也一起莊重回禮。
馬龍驤低著頭,等汽艇的聲音消和*圖*書失了,他回頭吩咐道:「抓緊夜裡時間,等汽艇隊回來后把部隊裏面的重傷員和重病患分批撤離。」他轉頭對渾身傷痕纍纍的29旅官兵們堅定道,「弟兄們請放心!我馬龍驤絕不會離開部隊丟下你們獨自逃命的!我們全旅同生共死,一直撐到援兵來!」
岸防炮台內的守軍們發現日艦逼近后保持靜謐,待敵迫近時候突然猛烈炮擊開火,連連擊沉擊傷日軍日軍艦艇多艘,艇上日軍紛紛落水淹斃。官兵們沉著應戰,向日軍艦隊和登陸部隊發射威力強大的子母彈,彈片橫飛中日軍死傷累累。日艦「龍田」號輕型巡洋艦一面猛轟陸地一面靠近,不料突然觸雷,頓時半身癱瘓不得動彈,立刻成為東北軍岸防炮台的集中打擊目標,接連四五發炮彈在「龍田」號艦身上炸開;其姊妹艦「天龍」號繼續炮擊掩護「龍田」號撤離時,隱蔽在海岸樹叢中的一處蟄伏不動的東北軍炮台猛然閃出一道耀眼的火光,一聲巨響,240mm的岸防炮彈呼嘯著擊中「天龍」號船舷,頓時作的日艦一片狼藉,「天龍」號立刻拖著熊熊烈火和滾滾濃煙調頭逃竄,岸上東北軍歡聲一片。
陸地上,29旅陣地硝煙瀰漫,數十輛日軍水陸坦克和上千日軍登陸部隊繼續拚死突擊,空中東北軍第1轟炸大隊十多架轟炸機飛來,猛烈向陸地上日軍投擲炸彈,炸死炸傷日軍甚重。但是由於地面上一些地方東北軍和日軍混雜在一起,炸彈落下發生數十起誤炸事件,馬龍驤急中生智,命令一些官兵脫掉軍服露出裏面的白色襯衣,爬在地上組成碩大的「→」箭頭標誌,指示空中日軍所在地。頓時東北軍飛機炸彈命中率大大提高,加上地面官兵浴血大戰,一起牢牢地將日軍遏制在海灘上,使日軍攻勢一直裏足不前。
十五分鐘后,「海勝」號再次中彈,艦橋被炸毀倒塌全艦在巨大的爆炸和嗆人的濃煙中肢解,受重傷的薩俊勇艦長和部分海軍官連同戰艦在熊熊烈火沖向滾滾海水中沉沒。在最後即將沉沒的一刻,「海勝」號如同有靈性一般,艦艏突然決然向上一昂,帶著艦上東北軍海軍官兵們滿腔未酬的壯志和義憤瞬間沉入海底,在海面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滔滔海水被漂浮在海面上的「海勝」號殘骸燃燒的火焰映照的猶如血染一般鮮紅。
憲兵望著他冷冷道:「馮師長和馬旅長自己都在最前線陣地和鬼子拚命,蘇軍長的命令你也敢違抗,擅白丟失陣地,事法難容!」
眾警衛士兵一擁而上,很有禮貌地將眾醫務人員「請」到了東渡口,又「請」上了汽艇,喬亞馨等女醫務員們氣的直跺腳,男醫生們都眼含熱淚,拚命揮手:「馬旅長!請你和弟兄們多保重啊!」
「火神」狂嘯著,毫無遮攔的渡口灘頭上日軍成片成片倒下。登陸的日軍在海水裡由於水的阻力而慢騰騰地跑不快,幾乎在被盡情地屠殺。日軍追擊炮和擲彈筒的炮彈呼嘯接連飛來在身邊炸起,操控機槍的曾春田一點也不畏懼,整個機槍組的官兵們也都沒有絲毫害怕。渾身紅腫膿血和血痂的他們一面在忍受著鼠疫細菌對身體健康摧殘的痛苦,一面則沉浸在最後廝殺的快|感中。裝彈手劇烈口咳嗽著吐出血絲:「排長,咱們打死了多少鬼子了?」
戰至午時,日軍死屍盈野,灘頭上七八輛被擊毀的日軍水陸坦克在燃燒著。29旅亦傷亡慘重死傷過千,其中半數是在日軍艦炮的轟射下灰飛煙滅。部分地區29旅守軍已經躍出戰壕和蜂擁衝上海岸逼到眼前的日軍展開起了血腥的肉搏戰,雙方在灘頭上短兵相接,滾打廝殺。漫山遍野的殺聲中,馬龍驤蹲在一個彈坑內抱著電台對講機用近乎哀求的口氣和在光州的第7軍司令部軍長蘇炳文通話:「軍座……報告軍座!鬼子兵力和火力都極強,弟兄們都打的很頑強,擊沉擊傷日軍艦艇十多艘。但是鬼子艦炮和飛機太猛烈了,我旅傷亡太大!除了染病不能動彈的其他的現在都在和鬼子廝殺啦!再這樣下去部隊撐不了多久了!清求撤退或請軍座調撥援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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