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五十八節 血戰南京(3)

「回少帥,從淞滬等地逃難湧進南京的難民太多,日軍進攻南京前,南京周邊鄉村地區的老百姓也紛紛躲避進南京,致使城內人口數字大大膨脹。而且……而且,根據龍副參謀長報告,守城國軍中不少高級軍官和城內富商都偷偷向周鰲山行賄,以此私自截留了一些船作為他們個人的逃命船或者用來運送他們的家產,因為很多船隻沒有參加運送平民的任務……周鰲山部下的一些官兵還藉此向要過江的百姓大肆搜刮錢財,不給錢的就不讓過江……」譚海小心翼翼報告道。
「轟!」「轟!」「殺啊!」雙方一尊尊大炮一起爆發出天崩地裂的怒吼,天空中雙方炮兵射出的數以萬發炮彈的橘紅色彈痕縱橫交織密如漁網,整個天空被染的猩紅猙獰;霎那間飆騰的槍聲狂風暴雨般撕裂長空;雙方衝鋒士兵迸發的喊殺聲如驚濤駭浪巨潮拍岸般直入蒼穹。紫金山猶如沉睡萬年的巨獸被驚醒般癲狂顫抖起來,在燃燒中抖動著身軀發出怒龍的狂嘯。
張學良深深抽著煙。他的三夫人趙緹剛剛給他添了一個千金,但是張學良根本高興不起來,他的心思全撲在了南京上。一百萬……一百萬,張學良念叨了幾下這個龐大的數字,「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平民沒有撤離?那個周鰲山是幹什麼吃的?」張學良覺得心裏隱隱有股怒火一直被壓抑著,而且已經越來越即將超過了自己的忍受範圍。
「把電台拆了藏起來!所有的文件都燒了!動作給我麻利點!」吳冰淡淡地吩咐道,口吻如下命令般不容置疑。
血戰繼續延續進夜裡,雙方繼續在拚死廝殺。被黑雲纏繞的殘月猶如亦猶如被染成紅色。充滿血腥味的夜風中,一曲戰爭的進行曲日夜不息正在南京東、西、南三面各個陣地上、在南京附近的廣大地域上高潮迭起地演奏著,猶如死神演奏的樂曲,死亡和毀滅是旋律,爆炸聲和槍炮聲是音符。被死亡、鮮血、硝煙團團包裏著的南京猶如修羅地獄之城,每一秒都在源源不斷吞噬著大量的國軍和日軍。
「大日本帝國萬歲!」
「萬歲!」「萬歲!」「萬歲!」太陽旗下方數萬日軍歡聲雷動,聲震雲霄。
領頭的中統局南京站站長喬皓天笑吟吟地看著他們:「黃秘書長,您的膽子可真不小,居然連串通日本人暗算蔣委員長這種事都敢幹,在下真是不得不服啊!上次馮長官和白副總參遇險也是你通風報信的吧!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啊!哈哈哈……」說罷仰天大笑。
南京政府行政院機要秘書黃浚點點頭,但卻沒有動彈,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正在快速發報的「兒媳婦」吳冰。他和自己的兒子,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要聽從她的命令,她才是黃家或者這個地下秘密團伙的真正主人。
高智煜啞然,臉色一變正要說什麼,「哈哈哈……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有趣!有趣!」又一陣爽朗的大笑陰風般飄進正在院子裏面對峙的中統和軍統的耳朵里,「可惜呀!老子正拿著彈弓蹲在你們後面瞄準著你們呢!」大量的人影隨著笑聲晃動著,三十多個南京警備司令部的憲兵特警齊刷刷出現在院子牆壁上,手中全是貨真價實的湯普森衝鋒槍,火力是下面被居高臨下瞄準著的軍統和中統加起來的總和。帶隊的南京憲兵警備司令部特警隊隊長丁克勤站在1牆頭不滿道,「二位怎麼隻字不提我們憲兵部的功勞呢?沒有我們在中山路那家小日本開的醫院裏面找到證據,你們做的再多也是白搭!」他不喜歡廢話,直截了當道,「別的地方不太好說,但是這南京絕對是我們憲兵特警隊的地盤,還輪不到你們。給我聽好,一分鐘內,院子里的中統和軍統都他媽的給老子滾出去!不然,小心兄弟們手中的傢伙不長眼誤傷了各位!」
「黃秘書,你怎麼還沒有動身啊!」院子外突然響起一個男子略帶著戲蔑語氣的聲音,下面幾句話讓黃浚如同掉進了冰窟窿里,「不過不要緊,反正最後一架飛機已經起飛了。您老還有什麼事情儘管忙吧!」
紫金山下,刺眼的太陽旗幟似波濤般起伏飛揚,整裝待攻的日軍第六師團兵如汪洋,一字排開的戰車如一道道鋼鐵城牆逼迫前來,一尊尊重型巨炮昂揚炮首對著前方;日軍戰陣散發出的濃烈殺伐之氣如長河巨浪撲上山頭;紫金山上,國軍中央教導隊官兵們頭戴鋼盔、手持精良的步兵武器伏在被烈陽炙烤的滾燙的防禦工事內,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前方;一雙雙黑色的眼睛迸發著仇恨的怒火;要塞內一門門大炮的鋼鐵和_圖_書身軀上閃動著森然的寒光,靜靜地在沉默中蓄著力等待咆哮爆發的那一刻。雙方官兵都在等待著戰鬥的信號和上級長官的命令。
宋利鑫眼神複雜地看向遠處黃家大院的方向,揺揺頭嘆口氣:「一堆活寶,三群飯桶。」重新戴起帽子拉著車,很快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放心吧!老蔣是不會投降的。」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的張學良很快平靜下來。恢復了理智道,「前段日子代表國民政府試圖和日方議和的宋子良(宋子文的弟弟)已經被老蔣下令返回武漢了,加上老蔣在南京差點被日本人炸死,老蔣現在對日本人充滿仇恨,這次他還給南京守衛各部國軍提前發了兩個月的軍餉,看得出老蔣是鐵了心要和日本人拼到底的。再說按照老蔣的性格,你讓他去做傀儡像木偶一樣聽從日本人擺布和操控,還不如殺了他算了。但是,國民黨的二把手汪精衛就難說了……」
吳冰十指如飛,很快發報完畢。她輕吁了一口氣,起身看了看神色惶然又夾著畏懼之色的黃浚、黃晟父子倆,嫵媚的臉上儘是濃蜜的笑意:「怎麼了?害怕去武漢?」她咯咯笑道,「不去武漢留在這裏的話,不但皇軍的子彈不長眼,國民黨內部也會對你們產生懷疑,那才是真正的危險呢。而去了武漢,你們就隱藏的更深,對帝國的作用更大。那以後你們的地位也會越高,怕什麼?」
最高統帥蔣介石一身特級上將戎裝進入會場,頓時全場前立。蔣介石滿面和藹的笑意,雙手齊舉上下招了兩下:「諸位不必拘禮,坐!坐!」眾將領看著蔣介石先坐下去才紛紛坐下。
「這些混蛋居然這樣自私自利!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搞敲詐錢財!簡直是草菅人命!叫龍雲峰給我去仔細調查這件事!把所有被私自調走的船隻給我奪回來!那些趁機撈錢的王八蛋讓他給我毫不留情地殺!出了事我去武漢把他保回來!」張學良怒不可竭,他清醒地認識到,南京國軍抵抗之頑強已經超過了歷史上的程度了,日軍死傷慘重,勢必將瘋狂屠城泄恨。周鰲山把這麼多平民丟在城內,難不成都等著日軍來屠殺血洗南京不成!張學良越想越火,自己「隨時待命」都待命這麼久了,東北軍最精銳的第1軍和第2軍共十萬驍騎將兵雲集平津枕戈待旦等待出擊的命令也這麼久了,為什麼蔣介石還不下達東北軍出關參戰的命令?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張學良的心頭。
吳冰在第一時間內反應過來,跳起身撲向電台和還沒有來的及收起來的文件,「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射進來準確地打進了她腳尖前一厘米不到的地板磚內。隨著槍聲,五名中統特工閃身進來堵在門口,五個黑洞洞的槍口一起對準了他們,黃浚和黃晟頓時面如土色。
蔣介石坐下后卻先摸出一本藍面小本子,發問道:「你們誰帶這個了,《黨員守冊》?帶的起身來,舉起給我看看。」
瀋陽,東北邊防部。
桂軍回桂保衛大廣西!
會議廳內眾人都陷入沉默。于學忠慢慢遞上來一份電報,「少帥,你說,萬一南京失守。國民政府會不會……屈膝媾和?或者直接……?」
車夫猶豫了一下很快便心動了。吳冰拖著黃浚上車,鬆口氣吩咐道:「快帶我們去日本領事館!」日本駐在南京的領事館是個掛著外交使館牌號的間諜機構,吳冰到了那裡就意味著還有活命的機會。
「蔣委員長啊蔣委員長,你至於要這麼不相信我嗎?啊!」張學良仰頭吁聲長嘆道,隨即又苦澀地恨恨道,「真的要逼我『造反』不成?」
粵軍回粵保衛大廣東!……」
蔣介石盯著牆壁上那幾行黑乎乎的標語,看了十幾秒后冷冷哼了一聲,連廁所也不上了。直接轉身拂袖而去。
「回少帥,現在是八月三日,凌晨四點一刻。」譚海報告道,「國軍仍然在堅守南京,前線戰況非常慘烈,日軍攻城仍然在繼續。僅僅剛剛過去的一天,國軍傷亡數字就突破五千,日軍亦然。目前各個南京外圍的防線要地仍然在國軍手中,但日軍第101師團正在從上海趕赴南京也即將參戰,該師團師團長是伊東政喜中將。」
「少帥明鑒,根據我們的情報,汪精衛近日來確實思想浮動很大。他認為當前中國本來就時局動蕩,各地方勢力和中央政府也只是貌合神離;名義上統一的中國會因為中日全面開戰而分崩離裂,屆時國將不國。他還認為我們東北會在蔣介石的中央系覆滅后而趁機自立為王、裂土成國。日本人已經開始和圖書把他作為一個突破口進行加緊拉攏了……」于學忠點點頭,又指到,「這封是馮長官發來的密電。」
「龍雲峰有什麼報告嗎?」張學良惴惴不安地點起根煙,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沙盤。南京城的西、南、東三面都被日軍圍的像鐵桶,只有北部長江下關碼頭等為數不多的幾個地方還在國軍手中,那裡是城內軍民離開南京的最後生命線了。
蔣介石一邊越說越氣,一邊頻頻地用手指關節把桌面擊打的「呯呯」作響。在座眾國軍將領,特別是參加淞滬戰役的指揮官們包括陳誠、顧祝同等人都紛紛把腦袋低垂著不敢正視蔣介石,其餘將領或愁眉苦臉或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們。
沒人站起來,倒是站著的八個人又有五個人訕訕地坐了下去。
「這……其中……有誤會……」黃浚驚恐地牙齒打顫,話都說不連續。
「龍副參謀長沒有新的報告,他仍然在全力指揮國軍構築城內巷戰工事並督使國軍運輸部隊把南京內的平民運送撤離到長江北岸,目前滯留在城內的老百姓大概還有一百萬人。」譚海道,「另外屠司令報告,日軍數日來多次出動飛機試圖炸沉停泊在台州碼頭內的我軍『神武』號等四艘軍艦,同時我們的海軍官兵在台州的活動受到當地國軍駐軍的限制束縛,碼頭工人中也隱隱有南方的情報人員在活動……」
吳冰拖著嚇的魄不附體的黃浚趁著軍統中統和憲警混打起來的空當立刻通過暗道逃了出去兩人跌跌撞撞如喪家之犬在屋后的小巷內狂奔。吳冰年輕力壯又受過職業訓練,一路奔跑如飛,黃浚年老體衰加上又受到驚嚇,此時猶如一頭死豬癱軟著根本跑不動。吳冰,惱火地看著周圍,這時一輛黃包車在他們身邊閃過,「快停下!搭一下我們!」吳冰喝道。
紫金山腳下,日軍第6師團和國軍中央教導隊雙方戰死官兵屍堆如山,萬炮齊鳴的地動山揺巨響中,國軍陣地被日軍重炮炮彈耕地般犁了一遍又一遍,山頭巨石都被炸成齏粉,混合著國軍將士飛濺的熱血。日軍嚎叫著源源不斷悍然拚死衝殺上山,一波波的國軍將士在震天殺聲中手持上了刺刀的鋼槍和大刀捨生忘死躍出戰壕沖向日軍,衝鋒的日軍和反衝鋒的國軍如兩股巨浪猛烈撞在一起,爆發出巨大的火光,飛揚起漫天亂舞的殘肢斷臂,死傷的日軍如爛肉般成團成團滾下山去;中華門外,國軍第師88師、第159師官兵在師長親自督戰下與攻殺而來的日軍第16師團反覆廝殺爭奪至血流成河,巍巍城門下日軍死傷枕藉,遺屍上千,瀕死的慘叫哀嚎聲和奮勇的吶喊高呼聲中,國軍一批又一批的預備隊頂上已經死傷殆盡的各陣地一線守軍繼續與日軍展開你死我活的較量;雨花台下,國軍第87師和160師和日軍114師團陷入刀光劍影的肉搏絞殺戰中,上萬把刺刀和刺刀衝撞中迸濺出耀眼的火星,進攻的日軍和國軍俱死傷累累,交戰戰場遍地堆了一層又一層的死屍和獰紅色的內臟殘軀,雨花台下的泥土被一股股汩汩四處流淌鮮血給染透浸濕。
「好了好了,有沒有誤會請先跟我們走一趟再說。」喬皓天收起笑容,打量了一下吳冰后嘖嘖稱讚道,「這日本娘們還是個漂亮妞啊,難怪把黃秘書長迷的神魄顛倒……」
「咯咯咯咯……」輕重機槍狂嘯著噴吐火舌,日軍坦克碾壓著遍地屍體猶如發瘋的野牛般掃射衝擊著國軍陣地,國軍炮兵發射的曳光彈和破甲彈在戰場上交叉橫穿縱橫飛馳,被擊毀的一輛又一輛日軍坦克在熊熊大火中燃起衝天黑煙,雙方都殺紅了眼,一批又一批精神陷入崩潰和瘋狂邊緣的雙方敢死隊身纏炸藥包和手榴彈決死沖向對方群中,炸起一片又一片的橫飛屍骨;硝煙滔天的南京上空,數以百計的日軍三菱戰鬥機、中島轟炸機和東北軍「獵隼」戰鬥機、「ZH」型轟炸機以及國軍空軍戰機在藍天烈日下糾纏格鬥,拚死絞殺爭奪制空權,炮彈呼嘯、子彈橫飛,被擊落的雙方飛機濃煙滾滾接連不斷載下天際;雙方轟炸機晝夜不休在雙方陣地上投彈如雨,重磅炸彈炸的火球此起彼伏,彈坑密布廝殺戰場,一片又一片雙方衝殺中的士兵霎那間被炸的灰飛煙滅、粉身碎骨,濃密衝天的滾滾硝煙讓南京天昏地暗。
吳冰剛才的劇烈運動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此時坐上車后立刻抓緊時間調息呼吸閉目養神。幾分鐘后她睜開眼敏銳地發現車夫拉的方向不對,周圍街道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只有一扇扇關閉了的店面。m.hetubook.com.com「快停下!你搞錯方向了!」
5日,南京進入了血火籠城的第五天,城外各個外線陣地雖然在日軍的反覆衝殺攻擊下揺揺欲墜,但仍然還牢牢控制在國軍各守衛部隊手中繼續拱衛著金陵古都,這個戰果也是廣大國軍在屍山血海中頑強拼殺並用近萬忠勇將士的性命換取來的。處於兩百多公裡外臨時國都武漢的最高統帥蔣介石對這個戰況略感欣慰,輕輕吁了一口氣。他還是比較滿意的,南京的戰役就這樣慢慢地磨下去,總會將日本人的野心和堅韌力磨到極限從而逼迫其退出中國。為了制定國軍下一步軍事行動的戰略方針,蔣介石在下午再次召開了最高軍事會議。
「哎呀,喬兄說的什麼話啊!」為首的軍統局南京站站長高智煜涎笑著的臉頓時翻騰起了不悅,「明明是你們搶我們的在先嘛!兄弟我帶著手下一幫人守株待兔蹲守了這麼多天,要不是我們查出那天本該出席會議的黃秘書卻借故缺席,這條老狐狸的尾巴怎麼可能會被揪出來呢。完全是我們軍統的功勞嘛!」
「現在幾點了?南京如何了?」連續數日都在緊張密切關注南京戰事而疲憊不堪,不得不去睡一會的張學良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便睜著通紅的雙眼從辦公室的沙發上起來重新走進軍事會議廳,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沙盤上的京滬地域。軍事會議廳位於邊防部大廈地下十多米,二十四小時都只有電燈照亮,根本無法看到外界天色判斷時間。
「嗯,是啊是啊!確實是個美人,不過就不勞煩喬兄費神審問了……」又一個哈哈的笑聲從外面傳來,十來個軍統特工嘩嘩啦啦衝進院子,兩把微型衝鋒槍和一溜手槍對準了裏面的黃浚、黃晟、吳冰,以及中統。
「黨國萬歲!」「蔣委員長萬歲!」
車夫沒有反應,繼續拖著車飛跑。「快停下!」吳冰厲聲喝道,她隱隱感到不對勁,正要掏槍卻被對方搶先了一步,一把烏黑油亮的手槍毫無聲息地對準了她。車夫慢慢摘下草帽,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中年男子的臉。周圍廢舊的房屋中一陣響動,四個身著黑色中山服的青年男子衝出來,五把手槍齊刷刷對準了吳冰和黃浚。
高智煜臉上又浮出了笑容,幸災樂福的笑容,而且是露骨地對著喬皓天笑的。喬皓天被丁克勤趾高氣揚的態度激起了一臉怒色,狠狠地啐了一口濃痰:「怎麼?憲兵特警部也想分一杯羹?」
空中傳來攝人心魄的機械轟鳴聲和金屬劃破空氣的尖銳破空聲中,五架戰機隆隆呼嘯而來。其中四架分成兩組互成九十度在空中拉開四道雪白的彩煙,在天空中組成了一個長方形;另外一架翻躍至這個「長方形」的正中間以極度高起的飛行技術上下盤旋翻飛,噴出一股股鮮紅鮮紅的彩煙,緩緩形成一個碩大的紅色圓行圖案。一副由彩煙組成的超級巨大太陽旗刺眼地出現在了無垠晴空之下,猶如蘊含著覆壓天地的巨大毀滅力。
車夫拚命揺著頭:「小姐,我不帶客!日本鬼子就要進城了!我要去下關碼頭,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整個會議一連開了三個小時,基本還是蔣介石在發表個人演講。會議結束的時候,演講途中喝水潤喉過多而略感內急的蔣介石和何應欽、陳誠一起上廁所。剛進門,蔣介石就赫然看見裏面光潔如鏡的瓷磚牆壁上被黑漆塗刷了幾行刺眼的大字:
坐在他身邊側下座位的馮玉祥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他搞什麼鬼,但還是帶頭掏出《黨員守冊》站了起來,接著又有七個人站起來。蔣介石掃射了一下后臉色微微陰暗,又摸出了一本紅面小本子,「那誰帶這個了?《步兵操典》,清站起來。」
不用多說,這些話肯定是剛才參加會議的一些川軍、桂軍、粵軍將領在中途偷偷溜進來寫上去的,而且八成是一些年輕氣盛且膽大妄為的少壯派將領乾的「好事」,至於具體是誰那肯定查不出來了。蔣介石的臉色頓時「唰」地氣的青紫,差點話都說不利索,他指著牆上這幾團黑漆抹污的標語氣呼呼問身邊的何應欽、陳誠兩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委員長,我看中央完全可以順從一下各方意見,您就批准張學良的參戰申請吧……不然,弄不好恐怕要出一些亂子的……」陳誠小心翼翼道。
喬皓天特過身,臉色微微一變,哼了一聲:「怎麼,軍統又要插|進來趟這渾水?」
蔣介石繼續講道:「目前雖然我們在軍事上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各位也不要泄氣,現在的局勢對我們是一片大好。日本人已經是拼盡全和_圖_書力了,而我們還沒有發揮出全國的戰爭潛力,從全國各地開拔的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奔赴華東戰區,必定能將日寇阻抗于京滬一帶。我們是得道多助,建國必成;而日本人是失道寡助,多行不義必自斃。日本人也不是三頭六臂,只要我們萬眾一心同仇敵愾,就一定會很快展開全面反擊,堅守住國都並收復上海,最終將日寇趕出國土……」
「哼哼哼!死軍統,上次姓戴的在通遼玩的那一手你們以為徐老闆已經忘了?早防著你們呢!」喬皓天臉上流動著的儘是冷冷的諷刺,又微微冷笑道,「高智煜,趕緊帶著你的人給老子消失!不然,老子讓你今晩睡到長江底去!」
目睹這一幕的日軍第六師團師團長谷壽夫中將頓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戲弄了一番,勃然大怒下令:「開始進攻!」;紫金山國軍最高指揮官桂永清中將冷然「嗖」地抽出指揮刀指向前方狂潮般撲來的日軍,鋒利的刀鋒在驕陽下流動著刺眼的白光,伴隨著他迸發的怒吼:「殺……」
就在這時,人影一閃,屋內的黃晟被一直令眼觀看現場局面並在腦子中飛速思考尋找逃離線會的吳冰飛起一腳端了出去,整個人直接撞進了軍統和中統窩裡面,幾乎與此同時,「鋥」的一聲金屬聲,藏在吳冰袖子裏面的一枚微型手雷和一枚微型煙霧彈一起被拔掉引信丟進院子里。「轟」爆炸,火光一閃,彈片飛舞,院子裏面高度聚集的軍統和中統頓時有四五個一下子躲閃不及被炸倒;煙霧彈「嘶嘶嘶」翻滾著噴出大量的煙霧,立刻讓整個宅院籠罩在濃密的迷煙中。
黃浚氣喘如牛面色紫紅,看著黃包車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哆哆嗦嗦掏掏出一大把鈔票,上氣不接下氣道:「快帶上我們!多少錢都無所謂!」
張學良認真看著馮玉祥發來的電報,越看心頭愈發吃驚,又有些啞然失笑。良久無語,他本來已經疲憊的大腦在飛快地運轉著,「是啊,我一昧的申請出戰基本是得不到老蔣的答覆的難不成真要依照馮長官說的這些方法,才能『逼』的老蔣答應東北軍出關參戰……不過,這第一條『暗諫』方法還真虧他馮副委員長想得出來……」
喬皓天臉上閃過一絲譏笑:「強詞奪理!若沒有我們中統天天派人跟蹤他,怎麼發現得了他在玄武湖和日本人接頭?姓黃的要是被你帶走了,那兄弟我怎麼和上峰交代?這次估計就不能遂你們軍統的願了!」隨著他的信號,一陣噪雜的腳步聲陡然響起,又一撥中統特工從外面撲進院子里,火力和人數都是軍統的兩倍,新進來的中統們手上清一色的微沖一起對準軍統。
東北安全部軍事情報局南京站站長宋利鑫低沉地對部下命令:「她還有用,帶走,送回東北交給冷老闆。」
日軍歡呼聲的迴音還在滾滾回蕩,空中機群的其中兩架飛機突然沿著這個「太陽旗」圖案的對角線又拉開兩股滾滾黑煙,一個濃黑的大叉叉赫然出現在這個太陽旗上面,圖案中的太陽標誌撕裂開來。飛機中的東北軍飛行員冒險低飛,一起把手伸出駕駛艙對著下方的數萬日軍做著握緊拳頭大拇指朝下的蔑視動作,同時機艙內的炸彈一骨碌丟進了密集的日軍群中。
「還有十五秒!」丁克勤不耐煩道,隨著他的話,立於牆頭的特警憲兵們手中的衝鋒槍一起發出嘩啦啦的子彈上膛聲。
川軍回川保衛大四川!
滾雷般的歡騰聲再次響起,紫金山上的國軍戰意沸騰,口號聲如驚雷般裂空迭起。
黃浚膽怯地看著她,她說的沒錯,自己和自己的兒子早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只有繼續走下去才有活命的機會。他緊張卻又迷離地看著這個自家所謂的「兒媳婦」,深深知道反抗她的結果。她是國民黨元老許崇智和一個日本女人生下的女兒,此時真正的身份卻是日本特高科間諜。她殺人的手段和她的床上功夫一樣厲害犀利,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都陷入了她的溫柔鄉而被她玩弄于鼓掌中,並齊齊跌進了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何應欽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小聲道:「回委座,這個嘛,您一再沒有批准張學良的參戰清求,一些少數地方部隊肯定有點意見啊,用這種方式小打小鬧發發牢騷也很正常……」事實也的確如此,蔣介石為了準備打「持久戰」而又陸續下令川軍第22集團軍(司令鄧錫侯中將)、川軍第30集團軍(司令王陵基中將)、桂軍第19集團軍(司令夏威中將)、粵軍第65軍、粵軍第66軍等地方部隊即刻趕赴京滬地區參戰,幾乎把這些地區的地方武裝和*圖*書力量都給抽空了。這些非中央嫡系的官兵們用簡陋低劣的武器裝備和裝備精良的日軍奮勇廝殺,一批又一批倒在日軍的飛機大炮坦克下;反之老蔣卻對最兵強馬壯又一而再再而三主動請纓的東北軍一直不理不睬。這怎麼不讓川軍、桂軍、粵軍等將領們懷疑老蔣是在趁機借日本人的手消滅掉這些地方部隊的武裝力量然後再把中央勢力伸進來從而真正統一關內南方地區呢?而這種普遍的不滿情緒再被某個德高望重的軍界領袖「啟發和誘導」一下,自然要通過一些方式給發泄出來,這是眼前這種方式貌似略有點「不雅」。
立於高牆上的丁克勤看著被煙霧籠罩的院子里彈火四濺子彈橫飛的場景頓時又驚又怒:「別打啦!都他媽的別打啦!跑了疑犯我們都要完蛋!」話音未落他身邊兩個憲警被流飛的跳彈擊中,慘叫著摔了下去。丁克勤勃然大怒,「他媽的找死!」憲警們手中的衝鋒槍頓時狂掃了起來。
「文親,我們該走了,車子已經停在了外面。谷司令剛剛已經來電話催過了,最後一班撤往武漢的飛機還有十五分鐘就要起飛了。」昏暗的屋子內僅有的三人之一的南京政府外交部助理專員黃晟憂慮地看著窗外炮聲震天硝煙瀰漫的南京,低低催促道。
會場是一座可容納七八百人的大禮堂,除了正在南京前線浴血奮戰的唐生智等將領以及天高皇帝遠處於東北的張學良等一干東北邊防軍將領,全國各地的國軍高級將領基本都到齊就座。除了第二十九路軍的宋哲遠等西北系將領按照西北軍最高實權領袖馮玉祥的命令而身穿深灰色士兵軍服外,其他國軍將領都身穿著嶄新的棕黃色軍裝。一時禮堂內將星閃耀。
男子輕蔑地冷冷看著渾身如篩糠般抖動個不停的黃浚,厭惡道:「民族叛徒,萬死難赦。」槍聲響起,黃浚的頭顱一下子被子彈洞穿,乾瘦的身軀像個破麻袋一骨碌翻下車,一股污血緩緩流出染穢了街道。吳冰看著對方手上的「33式」手槍,驚愕道:「原來你們是……」
黃晟在被踢進軍統和中統群中時立刻被神經過敏的軍統和中統一頓子彈打成蜂窩。槍聲一響,對峙中神經高度緊張的軍統和中統都以為己方被對方攻擊了,頓時在煙霧中亂作一團槍聲大作,院子里幾乎無處躲避的中統和軍統紛紛被呼嘯的子彈擊中,慘叫著倒地。
黃浚和黃晟渾身一顫,連忙照做。
蔣介石嘆口氣,先示意站著的三人坐下,然後一臉不高興地開始借題發揮,侃侃而談:「以前我曾經下令各級軍官每人都要攜帶《黨員守冊》和《步兵操典》,以便隨時隨地翻閱研讀,有所遵循。可是現在各位的表現真讓我失望喲,幾百人就三個人同時帶了這兩本書。你們要知道可,這兩本書是我們國民黨黨員和軍隊指揮官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糧和不可須臾稍高的法寶啊!唉,上海戰場上打死和俘虜的日軍身上,不管軍官還是士兵基本都帶有各自兵種的操典書藉。為什麼小小東瀛四島的日本敢這樣侵略我們、欺負我們,道理還要說嗎?再看看你們,這樣不學無術,怎麼能保衛黨國?怎麼能把日寇趕出我們的國土呢?……」蔣介石越講越動情,他氣憤極了。區區張學良的東北地方軍就能打的日本關東軍滿地找牙還一鼓作氣拿下了日本的殖民地朝鮮;堂堂國府中央軍擁兵百萬,戰將如雲,卻是這樣不堪一擊,全國金融中心上海和周邊大片的淞滬膏肥之地全成了日本人的囊中之物。這麼強烈的對比讓作為國府最高領袖的他無論在國際上還是國內各界與論上都丟盡了臉,現在國府又狼狽不堪被日本人趕出了國都,南京也揺揺欲墜危在旦夕,蔣介石怎麼能不生氣?
紫金山、雨花台、中華門等南京外圍要地都在同一時刻陷入了瘋狂的血影廝殺中,四面烽起的狼煙如摧城黑雲般遮天蔽日籠罩住了南京城。
「……滿洲支援蔣系之南京守衛中央軍武器包括XX型號火炮XX門、輕步兵武器XX支、戰鬥機XX架、轟炸機XX架;空軍基地主要在XX等地……目前滿洲軍短期內南下參戰機率較低;國民黨1號已離寧,頑抗決心尚較強,需繼續給予其軍事上重大打擊;2號思想嚴重動揺,可繼續拉攏……」伴隨著「滴滴答答」的發報聲,一串串重大情報通過微弱的電波從南京城內被綠樹遮陰的這棟寬敞明潔的富家院子里飄向海洋彼岸的日本。
「是!」東北特工們上前將吳冰乾淨利索地繳械,反綁,封口,迅速押走。
「若蔣委員長還不同意東北軍出關抗擊日寇,那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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