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八十節 兵敗山倒(4)

「放!」隨著軍官的喝令,第1方面軍軍部直屬重炮團六十多門180mm重型榴彈炮和155mm加榴炮也天崩地裂般轟出復讎的怒火,炮彈尖嘯著掠過天際撲向江面上的日軍艦隊,整個江面猶如沸騰的熱粥掀起了滔天巨浪。日軍艦隊側圍的一艘驅逐艦直接被數發炮彈命中,劇烈爆炸中,大批日軍水兵和軍艦的上半部分一起灰飛煙滅,整個驅逐艦燃著熊熊烈火緩緩下沉;更多的日軍汽艇則在巨大的水浪中傾覆沉沒或者被大口徑炮彈直接命中后四分五裂。江面上飄滿了日軍艦艇的殘骸和日軍水兵的殘體斷肢,兇猛開火的江北軍炮兵陣地也立刻招來日軍艦炮的轟射覆蓋。激戰中,日軍艦隊繼續頑固地闖衝著江面雷區駛向南京,空中傳來了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和激烈的格鬥絞殺聲,雙方航空兵都出動廝殺起來。
「鈞座正在指揮二線部隊構築縱深防禦陣列地,防止日軍大規模反擊過江;另外軍部直屬的重炮團、工兵團和一個摩托化步兵營都調歸旅座您指揮、鈞座就一個命令,命令我部盡最大努力殺傷日軍艦隊,減輕前方部隊的負擔。」參謀長呂東昌報告道。
「少帥,這是武漢軍委會發來的悼令,另外還有中共主席毛澤東、民盟主席張瀾、民革委員長李濟深等各方發來的悼念唁電。」張學良身邊的東北邊防部駐武漢辦事處主任秦慕寒上前遞過一疊厚厚的電文。張學良面無表情接過來第一張,刺眼的青天白日徽章下是一整頁官樣文章的字眼:
「……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
官兵們都流下了熱淚,哽咽的歌聲卻越來越嘹亮雄壯:
「前線部隊不是失去制空權了么?告訴馮庸,立刻把東北境內空軍力量的一半給我調到華東去!讓前線部隊就地修築野戰機場!兵工廠新出場的坦克給我統統送到前線去!別管武漢軍委會、山東軍政局是什麼態度!一路上遇到無理阻攔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一切後果我來擔著!」張學良積壓在心裏的怨氣怒火猶如火山爆發了般,「既然蔣介石不給我面子!那我也不給他面子了!」
說話間,坦克已經一路飛馳到了滁州城北的臨時野戰機場。防止日軍空襲而一片昏暗的機場上,四架「獵隼」戰鬥機和一架「ZH-3C」轟炸機靜靜地停在這裏。「長官好!」守衛機場入口的一個步兵班的士兵見到阮春望后立刻敬禮,並拉開柵欄放行。坦克一路暢通直接開到了轟炸機身邊。幾個依靠著飛機正抽著煙的飛行員用驚奇詫異的眼神看著這車塗著第101裝甲師軍徽的坦克。
雙方猛烈的炮戰和空戰中,楚奇明毫無懼色地還繼續呆在觀察哨裏面緊張地注視著戰鬥,敵方十幾艘軍艦的參戰對於進攻南京的國軍意味著什麼楚奇明清楚的很。他現在只是很煩躁,這仗怎麼打成這個樣子?本來節節進取的國軍瞬間倒過來變成了被日軍一路追殺了。勝利在望的時候個個搶著摘桃子,一旦情況不妙紛紛爭先恐後腳底抹油。逐漸明白了國軍這種作戰傳統的楚奇明搖搖腦袋,轉身問道:「鈞座有什麼指示沒?」
此時江北東北軍陣地和江南日軍陣地都在雙方密集的炮火地毯式覆蓋下被炸的天翻地覆,江面上水花飛揚波浪滔天,一艘艘日軍汽艇在炮彈和水雷的巨大威力下被炸的粉碎,數艘日軍軍艦也濃煙滾滾,兩軍戰機紛紛俯衝轟炸掃射對方的陣地,航空機槍子彈暴風雨般將地面掃的滿目瘡痍。震耳欲聾的炮擊轟鳴中,一個尖利的「咻」聲猛烈從頭頂上傳入眾人耳中。楚奇明心頭一驚,不好!這是飛機從高空投擲的炸彈劃破空氣的落彈聲。同樣迅速反應過來的呂東昌一把拖住楚奇明直接飛奔出觀察哨,衛兵們紛紛爭相撲倒到兩人身上用自己的身體充當保護的肉盾和*圖*書。「轟!」身後十米的觀察哨被一枚日機投擲的航空炸彈夷為了平地。
「轟!」一聲巨響震破了晨霧的靜謐,第一排的日軍汽艇編隊中的一艘猛然觸雷,十幾噸的小艇和上面兩名日軍一齊炸的粉身碎骨,日軍沒有驚慌,後面的一艘汽艇立刻填補上來保持編隊繼續沖向雷區。「轟!」、「轟!」、「轟!」江面上一道道水柱騰空而起,一艘又一艘日軍汽艇觸雷爆炸。地動山搖的炮聲和鋪天蓋地的槍彈聲一齊轟鳴而起,江對面的日軍炮兵部隊開始猛轟要塞的東北軍岸防陣地為江面上的掃雷部隊實施炮火掩護,第二方面軍的炮兵也在同一時刻猛烈拉到火繩將一波波炮彈傾瀉向江面和對岸。火光沖開、水柱騰空,整個長江的江陰水域瞬間籠罩在炮火中。
「副座放心吧!夜神將軍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過去后將直接被委託為新南京政府『和平建國軍』的高級將領!我們會繼續追隨副東山再起的!」那個少校軍官嫻熟地給手中的AK突擊步槍裝上彈匣拉開槍栓,遞給前面駕駛坦克的那個裝甲兵,吩咐道:「等一下你負責挾持飛行員把我們送到南京!你也跟著副座這麼久了,事成之後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
黑夜籠罩的滁州仍然在一片火光廝殺中,東北軍正在和沖入城內的日軍展開激烈的巷戰夜襲,不時爆炸開的炮彈火光的映照下,一輛2號坦克正在殘垣斷壁碎磚遍地的街道上歪歪斜斜全力開動著。
旁邊的兩名心腹軍官雖然也十分慌亂,但仍然在安慰著他:「副座不要想太多了!軍情局既然來了人,說明邊防部已經對龍雲峰遭襲感到懷疑而進行調查了。副座,我們要是被查出來送上軍事法庭,那就是死路一條了!既然走投無路那只有鋌而走險奮起一博了!」
軍裝襤褸、臂纏黑紗的軍官們紛紛撥出手槍衝出去,視死如歸地跟著王以哲沖向已經淹沒在屍山血海中的南憔區,連天的炮火和日機貼著頭皮的掃射中,岌岌可危的南憔區防線被洪水般的日軍一道道地衝垮,一股股從各個陣地上潰撤下來官兵們艱難蹣跚著匯聚成亂流在主大街上與王以哲一行撞個正著,渾身硝煙血跡無不帶傷的潰兵們惶恐不安地看著自己的長官。
周圍軍官們的眼睛都濕潤了,慢慢地一起唱了起來:「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王以哲沉默地看著官兵們,也沒有槍斃幾個來殺一儆百。這能怪誰呢,這些士兵從千里之外的家鄉來這裏參加保衛祖國的戰爭,一次次大戰中無不浴血奮戰,可卻一而再地被武漢軍委會當成擋箭牌和替死鬼,現在則直接成了棄子和炮灰。這一顆顆原本熱血沸騰的男兒心怎麼能不寒呢?一個蒼涼迷茫的感覺湧上了王以哲的心頭,他張了張嘴,但不知道說什麼。
「行了!」李宗仁突然決絕地擺擺手,拿起那份從北平發來的電文端祥了一遍,終於下定了決心厲聲命令道:「立刻命令顧祝同、湯恩伯、王耀武還有杜聿明,統統給我上!誰再不知好歹避戰誤國,一律軍法處置!我李宗仁也要抗命不遵一次了!」
「可這是邊防部特批的飛機,是運送龍副參謀長回北平的!沒有邊防部的命令任何部門都不能動……」那個轟炸機飛行員道,沒等他說完,那個說話的軍官「嗖」地撥出槍對準他厲聲道:「立刻起飛!不然一槍打死你!」另外一個軍官轉身催道:「副座快上飛機!」
宋利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命令道:「把這兩個少校的屍體抬進飛機!在機翼和尾翼上給我多打些槍眼!」
身後的東北軍將領們凜然聽命:「是!」
剛掃了一眼張學良便幾乎怒不可遏,但他和圖書還是理智地克制住了。冷靜看完后,張學良點點頭道:「東北軍內絕不能出現這種情況,絕對不能開先例!尤其是這個關頭!你們的計劃我批准了,注意保密。」
「嘟……」刺耳的火車汽笛聲劃破了古城的沉寂,一列列軍列在周圍群眾壓抑已久陡然爆發的哭喊聲中緩緩減速停靠下來。一身漆黑軍服的押運憲兵們從車上跳下來「轟隆隆」拉開車門,車廂內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堆積著成千上萬包裹著白布的骨灰盒,剎那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衝天而起,一片片淚如雨下的場景令人心碎,不時有過於悲慟的陣亡士兵的親屬昏厥倒地。現場的軍警們拚命維持秩序,阻擋著悲痛欲絕到情緒失控的人群。
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悄聲無息地靠上前,俯下身輕聲道:「龍副參座,少帥非常關心你的傷勢,特地調撥了五架飛機過來接你。為了保證安全,我們明早凌晨一點出發,送你回北平療傷。」男子起身對著包煜雄和阮春望微微點點頭:「我是軍情局華東站站長宋利鑫,負責保護龍副參謀長的安全。」在說這話的時候,宋利鑫的眼中閃動著一種彷佛能穿透人心的犀利光芒。這個冰冷的目光讓阮春望臉色大變。
「阮春望」微微一笑:「請站長和局長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千瘡百孔的轟炸機搖搖晃晃地騰空飛向南京,很快消失了如墨的夜幕中。
「還是那四個字——『相機行事』。」參謀總長白崇禧上將的臉上波瀾不驚,這含糊不清寓意不明的回電早在他的預測中。回話完,白崇禧上前一步輕聲道:「德公,是該下個決定的時候了。究竟是進是退……」
「弟兄們!跟老子殺回去!」荊德文高高揚起手裡的德制MP衝鋒槍,振臂厲聲高呼道。
「師座!」「是師座!」第101師的官兵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宋利鑫沉聲吩咐道,又掃射了一眼現場的飛行員和士兵,「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少帥列為邊防部一級機密,對外泄露者視同叛國罪論處!阮副師長是在深夜視察陣地的時候突然遭到一股日軍的襲擊,在激戰中和副官一起壯烈殉國的。」他對身邊的一名軍情局軍官示意了一下,後者打開停在機場邊的一輛軍車,一個身穿上校軍服的人緩緩走出來。周圍的飛行員和士兵都驚訝地瞪大了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這個人和地上的阮春望無論是體型還是相貌幾乎一模一樣。宋利鑫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他,「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多多保重。啊!」
夜幕降臨,合肥。國軍華東戰區最高指揮部里,李宗仁上將一臉陰鬱地背著手來來回回不停地踱著步子,一路惡化的戰事讓他心情十分惡劣,而手上的兩份電文更加讓他臉色十分難堪,一個是國府最高當局,一個是全國陸海空三軍副總司令,巨大壓力讓他有點坐立難安。沉默半晌,李宗仁開口道:「委員長是什麼態度?」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東北邊防軍第一0七師副師長戴聯璽少將、第一0七師參謀部長顧耕野上校、東北邊防軍華東戰區空軍總指揮徐世英少將,三人志行堅卓、秉性貞純、久歷戎行、獻身革命。當此暴日侵我國土,三人奮臨前鋒、捨身報國,嚴城之壁壘依然,壯士之英靈不泯,式懷往績,痛悼殊深。特追晉戴聯璽為陸軍中將,追晉顧耕野為陸軍少將,追晉徐世英為空軍中將;併入祀忠烈祠,彰表忠烈。此令。落款,蔣中正。
「都給老子回去!」霍守義揮舞著手槍大喝道。士兵們膽怯地看著他慢慢地挪動著腳步。
滁州外延的荒野郊地上鋪滿了東北軍第二方面軍官兵的屍體,一天一夜的混亂血戰讓超過六千名東北男兒長眠在了這塊遠離家鄉的土地上,hetubook•com.com而日軍倒斃戰死的人數則比這個數字更多;屍骸枕藉血肉狼藉的戰場上,逾六百輛雙方參戰的坦克和裝甲車化為廢鐵在屍堆中燃燒著。遮天蔽日的硝煙火光和日機群俯衝轟炸的掃射中,攻城日軍如一撥撥蝗蟲般嗥叫著席捲覆壓向滁州;滁州內的東北軍第2方面軍和第101裝甲師官兵們同仇敵愾浴血奮戰,與日軍展開天昏地暗的廝殺……
龍雲峰露出一個短暫而慘淡的笑容:「夜神影冢這個混蛋下手真黑……可惜,我的心臟是長在右邊的,醫學上只有萬分之四的幾率……」他又艱澀地看著包煜雄和瞠目結舌的阮春望,「炯三兄、奉雲兄,部隊就麻煩你們啦……」
車上的阮春望一臉蒼涼自嘲:「想不到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要成為東北軍第一個叛逃的軍官了!哈哈哈……真是咎由自取啊!」苦笑中是一股掩抑不住的凄涼心酸。
向前!向前!向前!為中華民族的復興而戰!」
不多時,十幾艘體型巨大的軍艦突破水霧露出了猙獰的面目,幾十門大口徑艦炮一起對準江北的東北軍岸防陣地。楚奇明心頭一顫,那是日軍重型巡洋艦「利根」號和「鑄磨」號,後面還有七八艘「雪風」級驅逐艦。「轟——」耀眼的白光一閃,震撼長江的巨響中,「利根」號和「鑄磨」號兩艦上共八門203mm主炮和十六門127mm副炮一起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咆哮,岸上一大片東北軍水泥鋼筋構築的陣地立刻在一片火海化為廢墟焦土。
「師座請放心!」包煜雄眼含熱淚緊緊握住龍雲峰無力的手,「我們一定會勝利突圍的!你就安心養傷吧,弟兄們都盼著您早點康復帶著我們復讎打回南京呢!」
兩名少將騰地跳下坦克大步流星地跨向轟炸機。其中一個一臉正色道:「馬上啟動飛機!阮副師長有緊急公務要辦!」
重新被抬回醫務所里的龍雲峰面對著急切圍攏過來軍官們艱難地笑了笑:「怎麼?以為我死了?放心,我命長著呢!」最先急切地跑過來的包參謀長熱淚盈眶道:「師座……您不是被擊中了……」當時他看的很清楚,那個日軍狙擊手射的子彈直接貫穿了龍雲峰的左胸,被子彈打穿心髒的人是絕無可能還能活下來的。
「是!」白上將雙目明亮,「啪」敬禮受命。當他出去的時候清楚地聽到李宗仁用廣西話低低道:「去他娘!拼了!」
乳白色的淡淡晨霧將長江以及兩岸遮蓋的嚴嚴實實,迷濛蒙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息中去蘊含流動著股股殺機。楚奇明站在已經殘缺不全的江陰要塞一處觀察所里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江面,清晨涼爽的空氣和江風讓他神志很清醒,但他的腦子卻有些迷迷糊糊的。龍雲峰的噩耗讓他有點神情恍惚,第二方面軍險惡的情況更是讓他在極度睏倦下也憂慮的輾轉難眠。根據情報,進攻南京外圍防線的第一線各部除了第十八集團軍外基本已被日軍給擊潰,二線的中央軍畏敵如虎,空空留下東北軍第二方面軍困守滁州。這讓楚奇明感到一陣無力和無奈。長長嘆息一聲他轉身望向掩映在霧氣中已經徹底化為一片焦土的江陰。第1方面軍在幾十架「獵隼-II」火箭攻擊機和一個重炮團的反覆轟炸下並以裝甲部隊猛烈衝擊血戰了兩天多才于昨夜攻佔了這個扼守長江咽喉的要地,戰鬥中,從靖江退守到這裏的日軍第十二方面軍依仗水泥鋼筋的永久性工事和江防大口徑火炮給東北軍造成了極大的殺傷,最後日軍撤退過江的時候,山下奉文又下令把所有的江防重炮全部炸毀。為了讓江陰重新發揮遏制日軍艦隊逆流而上的要塞作用,全軍各工兵部隊的工兵們正在揮汗如雨地重新修建要塞碉堡工事,炮兵部隊拉來一門門180mm重型榴彈安置在炮位里充當江防火www.hetubook.com•com炮,此時還有零零散散的槍聲從江面傳來,那是趁著霧氣往江裡布雷的官兵正在和對岸的日軍交火。
「你問我怎麼辦?這還用說?」王以哲眼睛幾乎噴火,此時全軍四面楚歌空前危急的局勢讓他心如火燎,幾天前自己的部隊還氣吞萬里如虎地攻佔了這裏,可眼下去陷入了日軍的重重包圍中。他「嗖」地撥出手槍厲聲道,「我們東北軍什麼時候讓鬼子打退過?就是全軍戰死也絕不後退!全都跟老子上前線去!」
「退?往哪退?」李宗仁登然怒道,「這華東蘇浙之地儘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我們退一步日軍就進一步,就這種打法還想收復國都?笑話,天回天回,我看是回天無力吧!再說了,我們要是退了,那就把收復國都最後一線的希望就徹底弄沒了,還把正在浴血苦戰的東北軍全撂到了最前線!健生啊,這可是遺臭萬年的事情!我們怎麼能幹哪!」
「是!長官!」
阮春望如墜深淵,他回頭一看不禁驚呆了,只見那個裝甲兵一臉冷峻森然地端著保險已經打開的AK步槍對準了自己,「阮彥風!你搞什麼鬼!」一個少校暴怒道,突然一個冰涼的念頭劃過他的腦子,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出賣了我們!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幾道雪亮的燈光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籠罩在無所遁形的光明中。埋伏在這裏的一干特工以及一個排的士兵一齊現身,幾十個槍口齊刷刷對準阮春望三人,領頭的宋利鑫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殺回去!」
在士兵執行命令的槍聲中,「阮春望」撥出手槍,對準自己的肩胛骨「呯」地毫不猶豫開了一槍,頓時血流如注,然後踉踉蹌蹌艱難地掙扎著爬上飛機。
「轟!轟!轟!」一陣陣裂空霹靂般的巨響中,日軍拖動240mm攻城大炮冰雹般齊射猛轟滁州正面的南憔區,直炸的飛沙走石塵土蔽日,硬生生將城內圍牆轟開一個個巨大的V字型缺口,大批的日軍在戰車掩護下瘋狂掃射著潮水般突入城內,但在後方東北軍重炮團炮轟下一片又一片被炸的血肉橫飛;退入城內的東北軍依託連夜構築的一個個環形工事、火力支持點、連環地堡群頑強抵抗,輕重機槍交叉縱橫的火力直殺的日軍幾乎抬不起頭,裝甲部隊剩餘的輕重坦克與突進來的日軍戰車一起在城內摧房倒屋碾壓在廢墟上互相對射轟擊。硝煙翻騰的空中,日機群在滁州上空盤旋呼嘯猛烈往城內投擲炸彈;從後方數個臨時野戰機場起飛的十數架「獵隼」戰機齊齊騰空參戰,飛行員們面對數位於己的敵人毫無懼色英勇作戰,漫天橫飛的彈火中一架又一架交戰雙方的戰機滾落下天際。
北平。天低雲暗、秋雨瀟瀟,古都名城在這煙雨中靜靜沉默著。巍峨壯觀而又富有現代化建築氣息的市中心火車站周圍站滿了上萬前來迎接第三批從華東戰場前線運送陣亡將士骨灰的軍列的各界群眾。很多接到陣亡通知書的百姓是從東北內地日夜兼程特地趕來等待迎接自己的兒子、丈夫、爸爸的骨灰盒,年長者顫顫巍巍、青年者雙目通紅、婦孺女子在周邊親人扶助下搖搖欲墜忍住梗咽在低低抽泣著。現場鴉雀無聲,沉重庄肅的氣氛如層層雨幕般籠罩著現場。
靜靜躺在擔架上的龍雲峰臉色蒼白如紙,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平淡無光地凝視著自己的部下,十幾秒的沉靜后,龍雲峰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著,聲若蚊蠅,但是周圍的官兵們卻在這震耳欲聾的槍炮殺聲中聽的明明白白——
白崇禧平靜道:「德公,你的意思我清楚,可委員長的意思您我都心知肚明。正所謂坐山觀虎鬥……」
王以哲身後的軍官們突然一陣輕微的騷動,兩句衛兵抬著一個擔架慢慢地走出來,頓時周圍官兵們的眼睛都瞪大了——「副座!」
張學良m.hetubook.com.com余怒未消,軍情局長冷鋒快步走上前,敬禮報告后低聲道:「少帥,這是來自101師的內部報告。另外還有我們根據情況制定的下一步行動計劃,請您過目並指示。」
不好!這些日軍汽艇是要用自殺方式闖過雷區為後面的重型軍艦開路!楚奇明腦中電光火石一閃,立刻對身邊的傳令兵大喊命令道:「快!所有部隊準備戰鬥!炮兵準備炮擊後面的日軍軍艦!命令江岸上的布雷部隊全部回防!」
「鈞座,現在怎麼辦?鬼子已經把我們作為重點進攻對象?城外起碼有兩個半師團的日軍!更多的鬼子還在源源不斷涌過來!我們被圍的像鐵桶!」剛剛被擢升為一零七師副師長的王鐵漢渾身刺鼻的硝煙和血腥味,更加增加了他身上濃重的殺氣。此時他幾乎在指揮部內跳腳大罵,「都一天一夜了,中央軍全他媽的見死不救!我們憑什麼給蔣介石賣命?憑什麼把這麼多弟兄的命搭在這裏?」
「我宰了你們這群軍情局的雜種!」兩個軍官揮舞著手槍暴躍而起。槍聲驟響,兩人倒入血泊中。阮春望苦笑著:「我真是糊塗……101師既然是少帥的近衛部隊,自然早就被你們軍情局給滲透到每個毛孔了……」說著舉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三個包裹著東北軍戰斧軍旗的棺材被十二個憲兵莊嚴肅穆地從首節車廂里緩緩抬出來。站台上的張學良和他身後的東北政府官員、軍隊將領神色凝重地一起脫帽致哀,張學良雙唇緊抿,臉色綳的近乎鐵青,一個多小時以來基本一言不發。
重新調回一零七師任參謀長的趙鎮藩上校跌跌撞撞跑進來,斷斷續續道:「鈞座……南憔區實在頂不住了……弟兄們傷亡太……」話沒說完,整個人在極度疲憊和心理壓力的雙重壓迫下昏厥了過去。
「拼啦!」官兵們狂瀾起伏般的吼聲如怒濤驚浪,嘶啞的吼聲中是他們重新迸發的昂揚鬥志。不用軍官們指揮,剛剛敗潰下來的士兵們紛紛轉身迎向日軍的火力網捨生忘死沖向陣地,前赴後繼一窩蜂地堵扎著被日軍破城的缺口,震撼日軍的一幕幕出現了,大批的東北軍士兵野獸般爆發著最後的滿腔熱血,彷佛不知死亡為何物地挺著刺刀紅著眼爭先恐後地沖入日軍群中,白熱化的白刃搏殺中,東北軍士兵們燃燒的鬥志和懷裡的炸藥包一起爆炸開一朵朵絢麗的死亡火球。
一聲突如其來的厲喝讓所有的人都震驚住了:「阮春望!你和你的黨羽是跑不了的!」
頓時飛行員們都驚愕地獃獃不動,被這莫名其妙的情況弄的懵住了,阮春望慌亂地鑽出坦克邁步向艙門,持槍的軍官暴喝道:「聽不懂我的話嗎?馬上開飛機!」
正在胡思亂想著,一排小黑點突然出現在了楚奇明的視野中。他急忙舉起望遠鏡,只見更多的小黑點從霧氣中排著整齊的隊伍由東往西逐漸慢慢靠近,是日軍的汽艇!但是讓楚奇明驚訝的是,每個汽艇上只有一個負責駕駛的日軍和一個站在上面揮舞信號旗的信號兵,卻沒有重機槍或者小口徑火炮等武器。槍聲驟然響起,江面上正在投放水雷的東北軍士兵發現了靠近過來的日軍汽艇編隊,立刻紛紛開火。
「真他媽的扯淡!人都死了才來搞這些狗屁玩意!」張學良已經沒有力氣去慢慢翻看那一張張千篇一律的悼文,他憤憤地將手中的紙張揉作一團狠狠捏在手裡。儘管此時面對著十多萬群眾,但他仍幾乎要破口大罵起來,「這個時候知道『痛悼殊深』了!這個時候知道『彰表忠烈』!當時為什麼見死不救?我們東北軍的人命是不是不值錢?中央軍全死光不成!現在滁州為什麼還是這個樣子?」他越說越怒,轉身厲聲道:「給我致電蔣介石和李宗仁,要是他們再不下死命令讓二線的中央軍馳援滁州,老子直接……老子直接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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