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33章 沒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幹了!
章惇等人的安排大致如此:先讓焦守、劉瑗,外加劉貴妃給趙煦吹風,激起趙煦對高滔滔和向太后的新仇舊恨。
弄得高滔滔和呂大防都瑟瑟發抖,這可怎麼辦?裁,這麼多人找你拚命;不裁,國庫連老鼠都偷得光顧了。
特別是元豐榜,只因政見不同,他們就將新黨全貼上奸佞的標籤,張榜公布天下,開啟了正真的黨爭之門,這種卑劣的手段,就算上溯到新石器時代,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群人把朝野搞得烏煙瘴氣,而竟然成了後世歷史公認的君子,請問他們君子在哪裡?
最後天才蘇轍給出了個主意:先不要硬性裁員了,同時緊急剎車,別再往各部門塞人,等現有的官員慢慢老了,干不動了,致仕了,也就等於裁員成功了!
卑鄙也好,無恥也好,含沙射影也罷,強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向太后,夠狠!
這下皆大喜歡了!人人說是蘇轍簡直是救世的天才。
廷議役法好壞,九年沒結果,弄得役法一團糟。
章惇幾人見一向沉著的楊逸竟是飛奔而來,不禁詫異萬分,紛紛站了起來。
楊逸正開動腦筋,反覆梳理北宋之後的千年歷史,希望能剽竊到幾個更損點的主意,把這些君子都變成裙子,掛著牆壁上去展覽。章瑤卻在這時跑進來喊道:「楊叔叔!你家中下人說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見你!小侄已將人帶著前面花廳,楊叔叔趕緊過去見見吧!」
「不!錢隆已經上報過了,表章上聲稱自清丈田地以來,陳留民意沸騰,恐有亂民嘯聚鬧事,通遍隻字未提陳留具體細節,只是一味的要求朝廷暫停丈量土地,以減緩事態。看來,錢隆是早有準備啊!」https://m.hetubook.com.com章惇臉上已經冷得能刮下一層冰!
章惇掃了張商英一眼,皺眉問道:「天覺何至於此?有話不妨直說。」
確實,何世寬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一個是幕僚,一個是無權無職的前駙馬都尉,兩者因共同的愛好有些來往,這再平常不過;想當初,章惇不但和蘇軾交好,還給劉摯的兒子當過『家庭教師』呢。
陰謀!這絕對是一場陰謀!
章惇沉吟不語,現在可以說正是決定新舊兩黨生死存亡的時刻,站在他的位置上,必須要有洞悉一切的眼光,把握全局的能力,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隱患。
章惇連官服都來不及更換,立即快馬直奔皇宮而去,楊逸三人也緊隨其後而行,在這關建時刻,一旦京畿附近因丈量土地發生大規模騷亂,整塘水將立即被攪濁,到時別說追廢高滔滔了,新黨不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就算萬幸了!
放棄稅收利潤,說是給百姓好處,工商業反而停滯衰退。
楊逸與章惇在池邊的亭子里,正談到同文館之事,又見章瑤帶著張商英和何世寬進來,兩人是同文館的主審官,此次未能查出確鑿的證據,臉上神色都不大好,幾人從新見禮一翻,剛剛落座,張商英就連灌了自己三杯,彷彿喝悶酒一般。
現在各地因清丈土地,發生的械鬥並不在少數,章惇每天收到這類奏表不知凡幾,比錢隆說得還激烈的大有人在,朝廷豈能一一派人細查?
李清臣的這道恩科試題,是用鐵一般的事實,給元祐九年間這群君子的工作做了一次總結。
李定因為私怨,迫害蘇軾的烏台詩獄被無限的放大,即便千年後,幾乎仍是人盡和-圖-書皆知;而舊黨搞的車蓋亭詩案,除了首相蔡確遭殃外,幾乎所有新黨成員都被牽連進去。
更千萬別忘了,政治從來都是骯髒的!
舊黨斗完了新黨,還不過癮,他們自己又分為幾派繼續斗,互相拆台,捉對踢打,真是生命不止,戰鬥不息!
廢除青苗法,常平倉等惠民機構卻沒有完善,使百姓更加困苦。
又是駙馬都尉王詵,楊逸心中不由得一動,曾布的幕僚喜歡王詵的書畫,這看似平常之事,難保沒有什麼陰私勾當,據他所知原來的歷史上,正是曾布第一個附和了向太后,才使得趙佶得以登上皇位的。
十萬火急?用上了這個詞,楊逸不敢怠慢,向章惇幾人告罪一聲,立即快步往前廳去。
楊逸認為,跟這些對外婉轉承歡,對內狠厲無比的君子,沒必要講太多光明磊落!
政治、軍事、科舉、役法、吏治、財政、河防、外交他們都弄得一團糟,就是這樣一群只知內鬥的人,為什麼卻能成為後世公認的君子呢?
楊逸沉聲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章相公,王詵一向與遂寧王交好,而遂寧王最得向太后歡心,現在首要之事,必須立即查清遂寧王與隆祐宮之間有何異動,否則咱們可能陷入死地而不自知。」
經此一事,各人心情更加沉重,楊逸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了,有關同文館的後續安排,他都一一問了個通透。
楊逸一聽,更確定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了。
「停!」楊逸聽得一頭霧水,瞪著語無倫次的郭二郎說道:「撿重要的,趕緊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逸堅信,這世間看似偶然的事件,都有著必然的因素在起作用。
「章相公,現在首要是先m.hetubook.com.com穩住陳留局勢,阻止大規模騷亂髮生,要做到這一點,只有火速調遣附近駐軍前往控制陳留,章相公,要快啊!」
而舊黨搞的車蓋亭詩案,是按著元豐榜名單一個個的貶,新黨成員幾乎無一倖免,如此浩大的政治迫害,卻被刻意的淡化了。
前廳里郭二郎氣喘吁吁,一見楊逸立即拜倒,急聲說道:「大官人,陳留縣大批百姓聚到一起,很可能引發騷亂,韓東家讓我急報大官人,說這可能是有人在背後煽動……
這年頭可沒有六十歲退休之說,等這些人老死要等到什麼猴年馬月?二十年?三十年?
這他娘的算什麼事?
「章相公,大事不好,陳留縣豪紳尚清雅,拒不返還萬畝百姓詭寄的田地,如今數千百姓嘯聚陳留城中,並受人鼓動,隨時可能發生大規模騷亂,尚清雅的二弟是隆祐宮內侍尚清仁,這中間恐怕另有陰謀,陳留知縣錢隆裝聾作啞,竟不上報朝廷,該死……
政治,果然是只有更卑鄙,沒有最卑鄙!
要查隆祐宮和遂寧王,自然是讓焦守、劉瑗他們去辦,作為入內內侍省都知,皇城司便在他們控制之下。
何世寬介面說道:「天覺兄只怕過於敏感了吧,王詵在書畫方面,確有獨到之處,而據我所知,石曼舒也確是個喜受書畫之人,王詵只是一個閑散的駙馬都尉,且已被奪爵,石曼舒與之來往,何必大驚小怪?」
自元祐科舉考試恢復以詩詞歌賦為主,選出的進士多是夸夸其談,沒有什麼實際能力。
除此之外,元豐改制時,朝廷已經裁去一部分官員,結果舊黨一上台,為了控制朝局,他們又將這些裁去的官員大量招回,新黨是斗垮了,結果放眼望去和圖書,滿朝充斥著舊黨官員,人擠人,比趕廟會還熱鬧。
很簡單,歷史是他們的徒子徒孫寫的,從他們把高滔滔捧成『女中堯舜』就知道,這些人寫出來的史書帶有多濃的主觀性!
司馬光、文彥博他們在洛陽,過著神仙般的生活,讓他們可以豪情萬丈的指點江山,引領舊黨與新黨作對,可以說新政之所在很多地方變形走樣,倍受詬病,少不了舊黨的一份功勞。
黃河改道了,是向東導回還是順它北去,九年來爭論不休,搞得年年水災泛濫。
但招回容易裁掉難,呂大防才透出裁員的意思,次相劉摯立即與之翻臉成仇,大批的舊黨官員拉幫結派,一同告到御使台,誰敢動我的乳酪,直接找你拚命,來吧!
張商英停下杯子,冷冷地笑道:「章相公可知我今日遇到了誰?真巧啊!來這的路上,我偶遇了曾布的幕僚石曼舒,正從王詵的府上出來,據聞他喜歡上了王詵的書畫。」
石曼舒與王詵往來,雖然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必須小心防範,曾布現在是樞密使,說是軍方第一人也不為過,一旦這樣的人物背離新黨,依附著他的黨羽必然望風景從,對現在的新黨來說,將是致命的。
這麼干雖然有失光明磊落,但舊黨就很光明磊落嗎?
郭二郎咽了咽口水,重新順清思路后,把陳留的事情一一道來,楊逸越聽越心驚,聽到此事竟牽涉到隆祐宮的尚清仁時,他立即反身出廳往涼亭跑去。
錢隆不提民情細節,一味用『民意沸騰』之語遮之,然後強烈要求停止清丈土地,分明是故意讓朝廷產生誤解,以為他是誇大事實,意欲阻止新政施行,而將來一旦出事,他又可以憑此脫罪。
廢除新法之後,元祐九年間,hetubook.com.com內鬥、黨爭就幾乎成了這些君子的全部工作,正如李清臣出的那道恩科試題描述的一樣:
到時北宋都滅亡了!還要你裁個鳥人!
王安石執政之時,從未搞過政治迫害。對舊黨的上層人物,更是高官厚祿的供著。
時機一到,再將張士良的供詞呈上去,張士良的供詞雖然沒有明確表明高滔滔當初有廢掉趙煦之意,但卻點明了陳衍曾勾結司馬光、劉摯等人,欲行廢立之事,陳衍是高滔滔的貼身太監,這就達到了影射高滔滔有意廢掉趙煦的效果。
章惇橫掃一眼在座諸人,見張商英他們沒什麼異議,立即便喚來自己的幕僚余滔,將此事吩咐下去。
而且無巧不巧,剛好在京畿附近、在新黨將要發卻最後一擊時發生,楊逸寧願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也不會相信這不是陰謀。
割讓土地去討好西夏,結果適得其反,西夏氣焰更囂張,九年間起兵攻宋多達四十三次。
而司馬光一上台,就對新黨大搞政治迫害,新黨被打擊得一個不剩,是他們開啟了貶謫嶺南這扇政治魔門,是他們弄出了元豐榜。
光給這些人發俸祿,就讓朝廷喘不過氣來,舊黨本身又不善理財,怎麼辦?只有再次裁員了。
真箇是屋漏偏逢連日雨啊!
相對烏台詩獄,知道車蓋亭詩案和元豐榜的人少之又少,這是為什麼?
只昌現在曾布在朝中幾乎已經可以和章惇分庭抗禮了,沒有確切證據,根本動不了他,否則新黨就是自亂陣腳,不用舊黨反攻,新黨自己恐怕就分崩離析、自己咬成一團了。
李定針對的只是蘇軾一個人,還是因為蘇軾在李定不為母守孝一事上,一再諷刺李定而引發的,整件事帶著很濃的私仇色彩,談不上群體性的政治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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