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猴急的樣子,楊逸先是大笑,接著輕咳兩聲,正色地說道:「睿兒,男子漢大丈夫,一張凳子你都爬不上,長大了還能做什麼大事。」
「多謝大人,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起來吧,下不為例。」
當初這些事情馬漢卿也一同參与,馬漢卿不傻,自然也明白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
這時鐵蛋衙內掙脫十三娘的手,跑上來抱著楊逸的大腳連聲嚷道:「爹爹畫我,爹爹畫我。」
妖女!妖女!天靈靈,地靈靈……到十三娘臉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楊逸不禁在心裏一遍遍地招呼三清祖師。
這陣子沒事楊逸就去翰林畫院冒充「士流」,他不恥下問,虛心求教,在李唐、張擇端他們悉心指點下,繪畫方面有了不小的進步。
只是現在卻不是他沉迷美色的時候,這個仙妖綜合體可不好應付。
「小艾,你先退下吧,這兒不用你侍候了。」
「算了,這不重要,先不理它了。國內的事可順利?」
鐵蛋衙內又轉頭望向十三娘,顯然還想向娘親求助,但十三娘終究只是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而已。
楊逸用裝神弄鬼的方式干過不少事,其中甚至包括促成趙捷登基在內,象那些招式,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二次,否則一旦被人揭穿,那後果將極為嚴重。
楊逸想了想,讓佛道兩家向西域滲透,以消除天方教在西城的影響,這是他既定的策略。就西域而言,佛家還比較有影響力,道家則差得太多,而楊逸也不希望將來真驅除了天方教,又讓佛家一家獨大,扶植一下道家那就勢在必行了。
楊逸有些愣神,搞不清楚她是怎和圖書麼了,只是覺得,真等個千年,那咱們豈不成妖精了,妖精也不錯,至少白娘子俺就喜歡。
得到楊逸准用一些,他已經非常滿足了,其實道家本身裝神弄鬼的本事也不小,只是缺少楊逸這種「高科技」手段輔助,效果沒有那麼震撼而已。
她打扮得莊重大方,可怎麼看也不像是做了娘的人,嬌顏美態仍如一個新嫁娘。
「是,大人,請大人降罪。」
「我也不會讓你有下次,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手足兄弟看待,否則也不會讓你執掌職方館。這次念你初犯,我就暫且再信你一回。」這人既然還要用,楊逸也就適可而止,「起來吧,難道還讓親自扶你不成。」
聽了這聲音,楊逸不禁渾身一激靈,不會吧?十三娘難道真是仙女下凡,這也能猜到。
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只為這一句,啊哈……
「長轄底的使者過太原了。」楊逸頭也沒抬。
馬漢卿還是磕了一個頭,這才慢慢起身。
他只得苦笑地說道:「長轄底這次派出使者很突然,咱們的人沒能沒能打聽到他的合作條件。」
「有些可以,有些不行,明白嗎?」
在後世出於需要,大力提倡晚婚晚育,但有一點卻必須承認,在十八到二十歲生孩子最有利於女人恢復,過了二十五歲生孩子,女人身材方面往往就很難恢復了。
剛剛從張擇端那兒得了新的啟發,楊逸回家后又進書房鋪紙作畫,見他如此用心,清娘感動得淚眼蒙蒙。
「嗯,那就好,我問你,一百減一等於多少?」
「說吧,還有什麼事?hetubook•com.com」
終於,他屈膝跪倒在地,擲重地請罪道:「大人,屬下錯了,請大人責罰。」
他穩住腳步后屁顛屁顛地跑回凳子前,把書墊在凳子下,自己站上去試了試,發現還是不行,又跑回對面書架搬書,小模樣忙得不亦樂乎。
「嗯,寧可進展慢些,也不可急躁行事,須知多行夜路易遇鬼。」
因為小艾在旁,楊逸沒有點明什麼事,馬漢卿自然也明白他的顧忌,便也含糊地答道:「經咱們的人多方宣傳,再有朝廷以加賦施壓,從目前京畿一帶反饋的情況來看,效果非常顯著,無論是聘禮還是嫁妝,都沒人敢再違背朝廷的律令,京畿以外的,咱們的人正在宣傳,尚須些時日才會有結果反饋回來。」
十三娘梳著同心髻,身著紫色輕羅,右手拿著小團扇,左手牽著惹人憐愛的楊睿。
「爹!」鐵蛋衙內被他一訓,怯生生地低下小腦袋,十三娘有些不忍心,想上去抱他坐上凳子,被楊逸瞪了一眼,只好向他噘噘嘴作罷。
馬漢卿搖了搖頭,突然意識到自己搖頭根本沒用,楊逸正低頭忙著研墨,根本沒看他。
小傢伙無可奈何,小腦袋亂轉,一會兒之後,他眼睛一亮,跑到對面的書加前,兩手亂舞,把一本本清娘視若珍寶的書扒拉出來,楊逸本想出言阻止,但還是忍住了,真弄爛了,再印新的回來就是。
象十三娘這樣,生鐵蛋衙內時是十八歲,兩年過去了,從身材上你根本看不出她生過孩子,那纖細的腰身跟楊柳枝似的,走近前來,一縷淡淡的女兒香頓時傳到楊逸鼻中。
「謝大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屬下對天起誓,絕不會有下次。」
「所以長轄底派人來了。」
「大人,屬下明白了。屬下會吩咐他們慎之再慎。」
楊逸畫著畫著,感覺墨濃了一點,於是又拿過一個硯台,另調些較淡的墨,嘴裏彷彿不經意地問道:「探清他的條件了嗎?」
鐵蛋衙內似乎越扒越興奮,噘著小屁股把下面一排的書差不多扒完了,這才咯咯地笑著選了一本最厚的,他大概是扒累了,直起身來時晃了一下,差點摔倒,但小臉上的笑容不減。
「大人?」
馬漢卿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覺得有話不要藏著掖著的好,他一抱拳說道:「大人,西域方面,天方教太過排外,道家向來又比較內斂,要想滲透進天方教的區域,怕是很難,屬下請示大人,可否讓道家用咱們現在的方法,到西域傳道。」
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兒子,知道這當爹的不容易,上來排憂解難來了,楊逸老懷大慰,一把抱起兒子猛親。
「啐!當著孩子的面,你可別胡說八道。」十三娘子臉色微微泛紅,自家官人什麼德性她能不知道,這傢伙在家向來無法無天,沒準兒真會當著兒子的面親自己,所以十三娘啐完即退,和他保持三尺安全距離。
書房裡又靜了下來,只有楊逸不時擱筆的輕響,畫水墨丹青,通常要經常換筆。畫面用墨濃淡不同,因此不能總是用一支筆。
「官人,最近學畫這麼上心,而且專攻人物畫,官人是不是想畫清娘那丫頭呀!」
楊逸和十三娘對望一眼,同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做父母的,沒有比看著孩子做成一件事更開心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了,縱然,這件事微不足道。
果然,十三娘顧不得楊逸因何學畫了,抽出絲巾一邊幫兒子擦臉上的口水,一邊對楊逸嗔道:「瞧你,都快夠他洗個澡了,有這麼親孩子的嗎?」
「是。」小艾輕輕一福,退出去掩上了書房。
「是,大人。」
楊逸把兒子放下,小傢伙立即高高興興地向牆邊的凳子跑去,但那凳子太高,他使出吃奶的勁也沒能爬上去,不禁著急地回頭喊起來:「娘,娘……
馬漢卿感到了楊逸態度明顯有異,也知道是自己做錯了,楊逸一直把他當心腹看待,什麼事都沒有瞞他,這份信任,哪怕是李一忠、包毅他們都難以相比。
「嘻嘻,官人真沒想到嗎?」
坐在小几邊的馬漢卿見他太投入,不放心地問道:「大人,您聽清屬下說什麼了嗎?」
「爹爹畫我。」鐵蛋衙內又嚷起來,還獻殷勤似在他臉頰上回親了一口,惹得楊逸和十三娘都不禁失聲笑起來。
「娘子不說,官人我還沒想到這一茬,等官人我學有所成,一定幫娘子畫一張。」
「楊大哥,清娘等你千年,也無怨無悔。」清娘沒頭沒尾的拋下這句話,然後便去給他煮茶湯去了。
楊逸突然問起自己算術,馬漢卿為之愕然,但他知道楊逸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個,他想了又想,最後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大人,等於九十九。」
「好,爹爹最近功力大增,便先拿你開刀吧,睿兒坐到對面的凳子上去。」
「大人英明,長轄底派人來,正是希望與我大宋合作,前後夾擊遼國。」
馬漢卿總算放心了,接著說道:「戰爭陷入膠著狀態,對長轄底頗為不利,m•hetubook.com•com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遼國雖然腐朽,可若論戰爭潛力,長轄底是無法比擬的,而且長轄底的軍隊成分比較複雜,一旦受到大的挫折,很容易變成一團散沙。」
要合作,自然會有條件。
「睿兒,你是男子漢,不要遇到一點小困難就指望爹娘幫你,你要自己先想辦法,比如這張凳太高,你爬不上去,那能不能讓自己變高些呢?自己先想想吧,你什麼時候想出辦法,爹爹什麼時候再畫你。」
「大人……
楊逸擱下筆,靜靜地看著他,心裏也不是滋味,但還是沉聲說道:「有些事,你可以去做,但你不能背著我去做,這就是我的原則。」
「錯。」
馬漢卿告辭后不久,門外又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楊逸以為是清娘送茶湯過來,也沒太在意。
男孩子,從小就不能讓他對父母有太強的依賴性,否則長大后就是本性難移,這是楊逸一直對十三娘強調的,而楊逸也一直這麼要求兒子。
感清娘一片深情,楊逸下筆如有神,紙面山影籠輕煙,舟行水上波漣漣,以至於在後面幫他打著扇的小艾眼光一片迷離。
許久之後,楊逸才突然問道:「漢卿還有事嗎?」
「哈哈哈,那娘子要不要也洗回澡啊!」
「漢卿你記住,一百減一有時不一定等於九十九,就此事而言,是等於零。也就是說,之前你做得再好也沒用,只要弄砸一次,就是滿盤皆輸!明白了嗎?」
楊逸還是不看他,臉上更沒有一絲表情,馬漢卿跟他最久,楊逸豈會不猜不到他還有事,只不過上次他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把裝神弄鬼的事向他師父透露,讓楊逸有些惱他,今天才故意對他不咸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