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95章 故人情誼

章楶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口乾了,楊逸連忙讓那兩個侍候湯藥的小丫環倒些熱開水來喂他。
楊逸讓屋內守著的幾個人別出聲,自己輕步走到床前,手指輕輕搭上章楶的脈搏,不想他就醒了。
張二發立即挑選了三個人,轉頭悄悄尾隨那車隊而去。
又閑聊了幾句,章楶才轉入正題道:「任之,忻州和定襄如今情況如何,我聽說共有兩萬多百姓遇難,真是這樣嗎?」
章楶翻了翻白眼答道:「論禍害人,恐怕沒人比得上任之你,不光梁太后,這周邊四夷可都被你禍害過了。」
楊逸剛才就是被這種錯覺麻痹了,加上急著趕路沒有多想,才差點忽略了這個問題。
楊逸這回很順利地進了太原城,因為太原城北門沒關,很多轉運糧草物資的車馬正源源不斷地出城,城裡城外火把通明,極為熱鬧。
那兩個在一旁侍候湯藥的小丫環一時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就是那兩個老郎中,臉上也是古怪之極,看上去應該是忍得很辛苦。
和_圖_書楶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任之直說了吧,我這副老骨頭還能支撐多久。」
「咱們之間何必這般客氣,當初梁太后十萬大軍圍困環州城,若不是章經略全力相救,我楊逸恐怕早就被梁太后大卸八塊了。」
向超然連忙陪笑說道:「楊大學士說笑了,下官聽說楊大學士親自率軍攻打石嶺關,又連夜追敵,一天一夜之間便將肆虐忻州、定襄等地的賊匪剿滅,楊大學士才真的是勞苦功高呢,下官不及楊大學士萬一,豈敢言辛苦二字?」
當初倆人在陝西可謂是配合默契,一起收拾過妹勒,還有梁太后,包括奔襲錫斡井生擒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吳,也是一拍即合,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最後還一同攻進河套,踏平興慶府,這份情誼是很難得的。
楊逸不答話了,幫他把完脈才答道:「這個不好說,我姓楊不姓閻,不好斷人生死啊,不過只要章經略好好調養的話,就算再來兩個梁太后,相信您也能把人家一起給禍害了。和圖書
見章楶神志清醒,腦子沒傷著,楊逸心情大好,說話間重新開了個方子,多加了幾味葯,仔細叮囑過那兩個郎中要注意的事項,這才重新坐回章楶的床前。
「晚上起運糧草如今不奇怪,但他們沒打火把,這就奇怪了,若是空車倒也罷了,但他們車上分明是裝滿了東西,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翻車,你說,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打火把呢?」
「寧國公啊……
「先不要妄加判斷,你帶幾個人先悄悄跟著,別讓對方察覺,摸清他們把東西運往什麼地方后,再回來報與我得知。」
「向大人一心為公,實在是難能可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楊逸說完向他拱拱手,便往章楶養傷的后衙行去。
張二發連忙回頭望去,這才意識到那車隊真沒打火把,不禁奇怪地說道:「真是哩,剛才怎麼沒注意到這茬呢?」
「如今災民安置事宜進展如何?」
章楶終究是沒能再笑出來,四萬人死亡,這不是個小數目,上次平夏之戰大宋都沒和_圖_書犧牲這麼多人,現在一場地震就死這麼多,確實讓人心裏很沉重。
章楶喝完水,細舒了一口氣才接著說道:「得知任之到了河東,我這心也就放下來了,這輩子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站起來,但能再度睜眼,總歸是託了任之的福了。」
「任之這是?」
「是,大人。」
「別,章經略還是叫我任之吧,叫什麼國公的,就感覺生分了。」楊逸打斷他說道。
楊逸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微笑說道:「向大人先忙你的吧,我去看看章經略使,回頭咱們再聊。」
楊逸淡淡地笑道:「本官聽說章經略使醒了,便趕回來看看章經略使傷情可有變化,向大人想必也是一夜沒睡吧,辛苦向大人,太原幸虧有向大人坐鎮,否則真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向大人實在是勞苦功高,本官來時一定會向朝廷奏明的。」
楊逸露出一抹苦笑,沒有接他的話頭,他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郎中和兩個丫頭都退了出去,這才輕聲問章楶道:「章經略來河東也有些時日和圖書了,您覺得向超然此人如何?」
楊逸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說道:「章經略使不必多慮,朝廷下令開了軍倉,之前河東囤積的物資豐足,不必等待京畿調運,如今災民都得到了及時的賑濟,忻州和定襄兩城的重建工作也已展開,進展頗為順利,這些都無須章經略使擔心,您只管安心養傷,將來還指望您接著去禍害遼國呢。」
「大人懷疑他們這是……
「那是因為咱們也沒打火把,所以才會下意識地認為,不打火把趕夜路很正常。」
楊逸點點頭答道:「不假,忻州和定襄兩城全被夷為平地,所以遇難人數最多,蒙奇甲之亂又傷亡了數千人,加上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傷亡,此次河東大地震傷亡人數將近四萬,受災人數達到了十六萬之多。」
張二發疑惑地問道:「大人,幹嘛要跟著這些車隊?不是大人您讓人日夜運送糧草往災區的嗎?」
「一切就有勞任之了。」
「哈哈哈,再怎麼說我這也是跟章經略使您學的,不管我禍害了多少人,總少m.hetubook.com.com不了章經略使的功勞在裏面。」
楊逸再次回望身後的車隊,雖然夜色茫茫,但地上有雪光,距離半里還能看到車隊模糊的影子。
守在章楶身邊的還是那兩個郎中,旁邊還有兩個打著盹的小丫頭,楊逸進屋時章楶還在沉睡當中,床榻上羅帳高挽,他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床頭床尾還加了火盆,章楶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不像前幾天那樣灰暗了。
「這……官本該陪同楊大學士一起去的,但手頭確實有些事沒忙完,就請楊大學士先行過去,下官把壽陽縣急須的銀糧調撥出去,一會兒就過去看望章經略使。」
「我五更進城前,發現上百輛轉運物資的大車沒打火把。」
楊逸匆匆趕到提刑司,向超然見他突然出現在提刑司,非常驚詫,不禁脫口問道:「楊大學士,您不是在忻州賑災嗎?怎麼突然回太原府來了?」
章楶睜開眼睛,或許是一時沒有適合房中的燈光,微微眯了一下才又睜開,見竟是楊逸含笑坐在床前,他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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