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過橋時,橋面會有所晃動,極容易讓戰馬受驚,你必須慢慢的牽引安撫,才能讓它順利的過橋。
馬漢卿大步出帳傳令去了,楊逸自己在帳中來回踱著步,腦海中不斷地盤算著。盈歌一萬人馬竟是非常頑強,面對楊志他們的兩面夾擊,竟然支撐了近兩天,這大大出乎楊逸的預料之外,以至於完顏阿骨打已經到達沸流水,楊志他們還沒趕上來。
昏暗的燈光照在各人身上,巨大的黑影投到帳篷牆上,如同鬼蜮,讓帳中的氣氛更加凝重。
耶律南仙靜靜地聽著,心裏感覺有些失望,完顏阿骨打他們商議的,全是怎麼過河,她聽了這些也沒有什麼用,除非她現在能逃得去出,但這是不可能的。
「漢卿,楊志他們到什麼地方了?」
「回大人,已經到達老鴉口,離此不到七十里。」
問題是遼東這麼大,完顏阿骨打如何確定,劉武就在沸流水東岸等著伏擊他們呢?難道楊逸早就料到他們會逃往長白山,提前在沸流水東岸布下伏兵?
他和劉武加起來才一萬兵力,而完顏阿骨打足有三萬,楊逸對他這種能成為「天子」的人物頗為忌憚,別說三萬,哪怕是讓完顏阿骨打帶著五千人馬逃出生天,楊逸相信今後東北也休想平靜。
「派人傳我命令,命楊志連夜趕路,無論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到這裏。」
完顏吳乞買點頭應道:「經大聖皇帝這麼一分析,我也覺得楊逸如果派人設伏,極有可能會選擇沸流水。」
更重要的是,一hetubook.com.com旦渡河到半,被宋軍來個半渡而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完顏阿骨完見他不以為然,輕嘆道:「咱們在遼陽城時,雖然也可以走其他方向,但終免不了與宋軍遇上,最佳的轉戰路線只有東路,突入長白山之後,既可利用山川形勢阻擊宋軍,也可以向北回到咱們女真故地;就算宋軍追到混同江,咱們還可以繼續向北退,只要把戰事拖入冬季,宋人不耐苦寒,必將難以為繼,到時就輪到我大金反擊了;楊逸此人精於算計,這些事情想來是難以逃脫他的算計的,而劉武只有幾千人馬,若不利用地形,很難阻擋咱們的去路;而東面最有利於伏擊的無疑就是這條沸流水,以此推測,楊逸提前讓劉武埋伏于東岸,等咱們半渡之時突然襲擊,這便不足為奇了。」
「完顏阿骨打顯然是起疑了,你立即派人通知劉武,根據情況隨時調整戰術,若是不能突然襲擊,立即全軍壓上來,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金軍渡河。」
這樣一來,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耶律南仙本以為一下子就能過河,但瞧這樣子,沒有一兩個時辰,只怕很難讓幾萬人馬全部過河。
完顏撒改立即答道:「白天的時候已經搜索了對岸方圓二十里的地方,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大聖皇帝您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這一夜,楊逸和完顏阿骨打都在緊張地準備著,完顏阿骨打一邊讓人搭建浮橋,一邊派人儘可能搜索對https://m.hetubook.com.com岸,那些原始森林無法一一搜索的地方,也要派警哨。
很快,完顏阿骨打就知道了,金軍在對面的陣形還沒完全布好,散布在外圍的警哨就傳來了警訊,嗚嗚的角號聲在黑夜中傳來,如野鬼嗚咽,正在過渡河的金軍無不悚然而驚。
「是,大人。」
而且現在過河的斥侯搜索了方圓二十里,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是以完顏撒改很難相信劉武就在沸流水東岸埋伏。
另一條就是東北平原東面的長白山,北起黑龍江,南至沸流水一帶,南北長約兩千五百里,更要命的是,這年頭東北地區的生態還沒有遭到人為破壞,到處覆蓋著莽莽原始森林;女真人原來就是在白山黑水間漁獵為生,若是讓完顏阿骨打挺進了長白山,就是神仙也難奈何他了;
完顏阿骨打堅持認為劉武那支人馬十有九埋伏在沸流水東岸,等他們半渡之時突然來襲。
楊逸會用什麼手段來攻擊呢?
這個時候,耶律南仙才發現,三萬人馬要渡過這十丈寬的河面並不容易,如果光是人過去的話,會很快;但要想讓幾萬匹戰馬過橋就麻煩了,因為你不能讓戰馬一匹挨著一匹緊跟著過去,太多戰馬同時上橋的話,浮橋可能因承受不了這麼大的重量而垮掉。
所以完顏阿骨打不得不下令搭建浮橋,而且一建就是三座,這樣三萬多人馬就能迅速過河,遇到攻擊時,也能兩相支援。
用羊皮筏子流河女真人也會,但金軍之中有不少老弱https://www.hetubook.com.com婦孺,戰馬上還馱有大批財寶,加上河水湍急,用羊皮筏子渡河會很困難。
完顏阿骨打的御帳里,他與完顏撒改等人忍受著營外此起彼伏的狼嚎聲,正在商討著渡河之事。
「回大人,這個應該不難,金軍雖然派出了大量斥侯,但這夜色之中,派幾個人悄悄渡河過去還是不成問題的。」
雖然耶律南仙也知道,宋國只是借用天賜皇帝的名義來吞併遼東,但既然借用了名義,至少也能有個體面的下場,若能回到那邊去,總好過在這兒任金人淫猥。
完顏撒改應下了,但這夜色茫茫,許多地方又是成片的森林,這如何搜索得了?
「令營中士卒枕戈待命,做好隨時出擊準備。」
她難得有機會留在帳中聽完顏阿骨打等人議事,自然是不會遺漏一句話,只聽完顏阿骨打先問道:「過河偵察的人回來沒有?」
完顏阿骨打讓數千士卒先過河,在河對岸布下防禦陣形,拒馬樁,鐵蒺藜等等,一樣都不少;而且讓人在外圍阻成了盾牆,萬一遇到燧發槍射擊,這些盾牆都能起到不小的防禦作用。
完顏阿骨打再次說道:「再加派人手過去,特別是二十里範圍內,必須再搜索一遍,以確保萬全。」
在東北,有兩條南北走向的山脈,一條是分隔蒙古高原和東北平原的大興安嶺,如今叫金山。
耶律南仙甚至覺得完顏阿骨打分明是膽小如鼠,河面就十丈寬,等三座浮橋搭好,三萬人馬一下子就能全部過河了,有必要這麼顧慮重重的嗎和-圖-書?
「是。」
所以楊逸選擇的沸流水這條河流,完顏阿骨打要想挺進長白山,就必須橫渡這條河;劉武只要提前半天偵知完顏阿骨打的行軍路線,不管完顏阿骨打選擇什麼地方過河,劉武都能半渡而擊。
這條十丈寬的沸流水,已成為生死之門,渡河成功,幾萬金軍都能逃出生天,渡河不成功,極有可能便要全軍覆沒。
儘管做了種種準備,完顏阿骨打還是提著一顆心,總覺得楊逸不會讓他這麼順利的過河。
但選擇沸流水伏擊,同樣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因素,因為這裏已經算是長白山南麓了。
作為亡國的皇室女子,耶律南仙本來也認命了,但如今她又燃起了一線希望,因為新帝耶律明斡得到宋國的支持,又打回來了,並且把完顏阿骨打逼得落荒而逃。
大帳的角落裡,樂康郡主耶律南仙正在替他研著草藥,耶律南仙剛滿十四歲,長相俏麗。在原來的歷史上,過不了幾年她就被封為成安公主,嫁到西夏做李乾順的皇后;現在西夏已滅國,李乾順成了楊逸的俘虜,而她卻成了完顏阿骨打的俘虜,因她長得美麗,被完顏阿骨打收入後宮,上京城都丟了,也沒捨得丟下她。
所以楊志他們未能及時趕到,楊逸心中開始有些著急了。
有些膽子小一點的馬匹,一遇到橋面晃動,便不走了,甚至會一個勁地往後退,任你怎麼拉也不行。
沸流水是完顏阿骨打擺脫楊逸追擊的寄望所在,這條鴨綠江最大的支流,雖然寬不過十丈,但水流湍急,完顏阿骨打刻意把www.hetubook.com.com大營扎在河邊,然後利用夜色掩護,開始緊張地搭建用於渡河的浮橋。
忙碌了一整夜,到五更時分,三座浮橋搭好,在層層嚴防之下,完顏阿骨打決定開始渡河,浮橋上燃起了一排排的火把,將橋面照得一片通明。
等馬漢卿重新時帳來,楊逸立即問道:「漢卿,現在還有聯繫上劉武嗎?」
一直以來,他們都在極力打聽這支人馬的去向,但至今得到的回報還說劉武仍在貴德州,這一點完顏撒改也不相信了,事到如今,那支人馬絕無可能還呆在貴德州不動,定是早就金蟬脫殼了。
完顏阿骨打看上去整個人消瘦了很多,他左臂在遼陽城下被燧發槍射傷,至今沒有完全康復。
「不行,必須擴大搜索範圍,一定要確保對岸方圓五十里之內沒有伏兵,否則咱們半渡之時,就難以確保安全。」
象耶律南仙這樣淪為女真人玩物的遼國宗室女子不知凡幾,耶律延禧的皇后蕭奪里懶、德妃蕭師姑、文妃蕭瑟瑟、元妃蕭貴哥等等,都沒有逃脫這樣的命運。
離金軍大營約二十里的一片山林後面,四千宋軍就宿營于這裏,楊逸的大帳中同樣是亮著燈。
當初楊逸雖然算到完顏阿骨打會向東逃亡,但卻不可能算出他走的具體路線,劉武只有七千人馬,若是利用山勢設伏,一旦被完顏阿骨提前偵知,很容易就能繞開,那這支伏兵也就失去了突襲的可能,只能和完顏阿骨打硬拼。
所以一次上橋的戰馬數量不能超過十匹,前面的十匹基本過完了,後面的才能接著上橋。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