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666章 劍履上殿

殿中百官再次大嘩,天啊!楊逸他還真敢,他這是在獻刀嗎?什麼遼東漠北、天山瀚海,他這分明是在誇耀自己的功勛,赤|裸裸的炫耀啊!這實在是太囂張了。
楊逸沒有和人爭辯一句,卻逼得彈劾他的官員主動下殿待罪,這等手筆,簡直是駭人聽聞,這一刻,幾乎沒人敢直視他。
楊逸剛說到這,金鑾殿上頓時一片嘩然,嗡嗡的議論聲讓大殿變得跟菜市場一樣。
遇到彈劾的話,也都是閉門思過,主動上表請罪,以免遭到君王猜忌,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楊逸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那就是不懲辦彈劾過他的官員,他就不領封賞,這是挾曠世大功而逼滿朝君臣啊!
楊逸則授封太傅。太傅是三公之一,正一品,位列宰相之上,算是文官的最高品級了;除了這個榮譽大獎之外,還賞賜了黃金萬兩,這不是虛數,是實打實的賞了一萬兩黃澄澄的金子,分毫不少。
也就是說,朝廷不給他一個說法,這事就不能算完。
劉禹和徐項等人一臉黯然,他們以為老虎回朝後會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爪牙,謹小慎微的做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還有一點,趙捷年幼,喜歡寶刀不足為奇,他不顧君王之儀,跑下丹基來接刀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整個過程太后都沒有出聲阻止;這說明太后願意看到小皇帝將這柄極具象徵意義的寶刀接去,同時也相當於接下了楊逸的這和圖書份誠意。
他如此高調歸來,竟然真箇劍履上殿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反擊也會雷霆萬鈞呢?
此舉敵我分明,讓人無機可乘,也無路可退。
「多謝恩師。」這把寶刀對五歲的趙捷來說,太長,刀身豎起來都比他高了,也太重,重得讓他身體有些傾斜;但趙捷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合襯的,他一手握著刀鞘,一手握著刀柄,道過謝之後,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回丹基上,看得滿朝大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但並不等於事情就完了,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接下封賞呢。
但他們錯了,老虎不但沒有謹小慎微,反而霸氣畢露,儼然將金鑾殿當成了他縱橫捭闔的戰場,試問天下英雄誰敵手?
這次朝廷的封賞來得特別快,章楶、折可適、李一忠、劉武、楊志、謝東升等出征將領皆有厚賜,放眼四海,往後大宋要打的大仗應該不會有了,這次至少能給大宋贏來二三十年的承平;而且剛剛打下來的大片土地還不安穩,尚且需要這些將軍鎮守,朝廷為了安撫立大功而未能回朝受封的將領,這次的封賞極厚,楊志等人少少也封了個侯爵。
劉禹和徐項等人明白自已輸了,楊逸軟一手、硬一手,在這絕對的強勢面前,他們連一句辯解的餘地都沒有,老老實實地走出班列,將笏板舉到頭上,躬著身,慢慢地從殿中向後退;這個動作大家都很熟悉,它是大宋朝堂的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潛規則——下殿待罪。
或許你會說就算砍了楊逸,天下百姓也不可能為他而造反,這沒錯,但民心盡失是免不了的;而且普通百姓不敢造反,但不代表沒人敢,隨楊逸出征的十萬虎賁肯善罷甘休嗎?他們不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嗎?
在洪鐘大呂、宕盪起伏的皇家禮儀聲中,楊逸三品冠戴,身穿絳紫官袍,大袖飄然,腰掛把把新月寶刀,邁著四方步,踏著初升的朝陽,在千百雙目光的注視下走進金鑾大殿。
特別是那些彈劾過他的官員,神色皆為之大變。
但現在的形勢再明了不過,在這場不見硝煙的鬥爭中,楊逸必勝無疑;因為太后已經站到了楊逸那邊,因為楊逸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有十萬虎賁之師,因為朝廷必須給天下百姓一下交待。
贈刀之後,楊逸不再說話。
他解下身上的配刀,兩手舉起,對御座上的趙捷說道:「陛下,臣出征前,答應班師回朝時送陛下一件禮物,然出征之後,臣戎馬倥傯,無暇為陛下準備禮物,還望陛下恕罪;這把寶刀,曾隨臣征伐過河西河套,廣南交趾,遼東漠北、天山瀚海,曾飲敵人之血無數;今日臣便將它作為禮物,獻予陛下,願陛下之文治武功,遠邁秦皇漢武,願大宋之江山社稷,傳承萬世而不衰。」
老子就贊拜不名了,老子就入朝不趨了,老子就劍履上殿了,你能把我怎和圖書麼樣?
帶頭彈劾他的劉禹、徐項等人做夢也沒想到楊逸回朝後,竟敢挾曠世奇功相逼;按正常情況,誰立了這樣的大功之後,都會盡量收起自己的稜角,盡量低調做人,功勞越高,越得戰戰兢兢,小心做人;
趙捷卻是置若罔聞,他太興奮了,他一直崇拜楊逸,費了無數心思,死磨硬泡才讓劉太后同意讓他配一把劍;但那把劍裝飾得雖然華麗,但內里卻沒料,跟道士們跳大神的桃木劍是一個貨色,這一直讓趙捷同學很受傷,做夢也想要一把真正的寶劍。
其次,將殺人的刀獻給了皇帝,有授人以柄,生殺由人之意,其象徵意義極為深遠。
楊逸這一手玩得夠漂亮,完美無缺,在這一刻,楊逸將刀送給皇帝的意義非比尋常。
趙捷跑到楊逸面前,乾巴巴地望著他問道:「恩師,你真的願意將這把寶刀送給朕嗎?」
他之前推功以逼,現在「放下屠刀」示忠,這等於是表明了他逼的是彈劾他的官員,忠的是皇帝。
但楊逸昂然入殿,卻是連眼角的餘光也懶得掃他們一眼,彷彿將他們當作空氣一般。
就在滿朝大臣嘩然不止的時候,楊逸又說話了。
狂妄!太狂妄了!
趙捷的行為雖然有失體統,但楊逸這回沒有阻止他。
立即收回封賞,將他打入大牢,或者直接推出午門問斬嗎?你敢嗎?
封賞下來了,但大殿上的楊逸卻是無動於衷,他長身一禮,先向珠簾后的劉www.hetubook.com.com太后說道:「太后,臣率軍出征,皆賴先帝英靈所佑,今上仁德感召,才使得四夷臣服,兵鋒所至,摧城拔寨,勢如破竹;臣之所為,未能報三代聖君隆恩之萬一,何敢言功?如今臣受百官彈劾,實為待罪之身,以待罪之身冒功請賞,朝中百官定難心服,今日之封賞,還望太后收回,臣,不敢受。」
他手按著刀柄,如同王者歸來的樣子,讓那些彈劾過他的官員噤若寒蟬,莫敢正視;經過昨天那場盛況空前絕後的迎接儀式,誰都知道現在的楊逸,上有君王隆寵,下在億兆生民擁戴,身懷曠世大功,這個時候誰去找他麻煩,無異於把臉湊上去找抽。
但這些封賞和他立下的汗馬功勞比起來,還是少了些,楊逸已賞無可賞,那只有恩蔭他的子嗣了,長子楊睿封了個正六品上階的朝議郎,次子楊鵠封了個正七品上階的朝請郎。
彈劾過他的官員心懷忐忑,色變不已。
可他就炫耀了,就囂張了,你能把他怎麼樣?
老辣如章惇等人,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嘆,楊逸這回玩得確實堪稱完美,無懈可擊。
這是不久前皇帝賜給楊逸的殊榮。一般人就算得到了這樣的殊榮,通常也不敢使用,但今天楊逸就決定使用一回。
現在楊逸反其道而行,挾大功而滌天下,他根本不考慮今後會遭到君主的猜忌,這個顧慮沒有了,在這當口就沒人是他的對手;哪怕是章惇站出來,也必敗無疑,除非m.hetubook.com.com太后不想要這江山了。
不管百官作何反應,御座上的趙捷聽了之後,瞬間連君王的儀態都顧不得了,霍然起身就往丹基下跑,把隨侍的太監宮女嚇得半死;「官家,官家……郝隨帶著幾個太監一邊叫喚,一邊追下來。
百官都擔心他自持功高而生出謀逆之心,但楊逸征戰歸來,卻將這把極具象徵意義的寶刀獻給了皇帝;首先,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
自古以來,一直都是這樣,幾乎沒有例外過;遠的不說,象唐朝的李靖,打敗東突厥回到長安之後,基本就過著隱居的生活,再也不問世事。
沒有。
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就算你敢,太后肯這麼做嗎?天下的百姓肯答應嗎?
這一刻沒有人是他的敵手。
在實職方面,又給他加了一個樞密院副使的差遣,雖是副使,但以他的威望,在樞密院的話語權將不會次於正使許將,甚至要凌駕其上也不是難事。
現在好了,楊逸這把雖然是寶刀,但卻是立下了無數功勛的寶刀,拋開這些不說,反正是楊逸送的,就讓他興奮不已。
但他就狂妄了,你能把他怎麼著?
你不是彈劾老子僭越嗎?老子不僭越也一樣能壓死你們。
楊逸含笑點頭,當著百官的面,一邊幫他繫上寶刀,一邊說道:「陛下,如今放眼四海,已無一國堪與大宋匹敵,臣這把寶刀也無須留著了,就將他獻予陛下吧!」
楊逸他竟然敢這麼做,簡直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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