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麼？」趁著一次間隙，她開口問榮光。
車子還沒停穩，一群人就圍了上來。
楊叔說得對，這地方要修路難度很大……非常大……
這種感覺比暈車還讓她難受。
「不過弟弟你說得對，這路確實該修了。大家出個門太不方便，我看書上都說，要致富先修路。這路不修好啊，咱村子里想要富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榮小默在旁邊說。「外面的東西進不來，村子里的東西出不去。其實咱村的大棗特別好吃，個大又甜……」
榮光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解釋了。
榮光幾乎是直接跳到這些人身上的——他都沒辦法腳著地，就被熱情的鄉親們接住了。
榮福揮手驅散了他們：「去去，不許摸！不許摸我哥的媳婦兒！」
聽到楊叔的話，榮光和榮小默都皺起了眉頭。
吃完午飯，再度上路。
她甚至懷疑這耳鳴聲會持續很久都不會消散……
她問道：「你們有錢嗎？」
他們伸出手臂，歡迎榮光。
和榮小默一起來的還有村裡的拖拉機手，他開了一輛農用拖拉機。
夕陽墜山坡，金色的餘暉與遠處的青山交相輝映。落日下，炊煙渺渺，低矮的房子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
她嘆道。
見她這樣，榮光說道：「你看，我沒騙你吧？真沒什麼好風景，也沒什麼好玩的，失望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這歡呼聲一直持續到了拖拉機慢吞吞地開到村口。
「我們在討論修路。」榮光說道。
「什麼媳婦兒！我經紀人！」榮光紅著臉大聲解釋。
當他們看到拖拉機的時候，就發出了歡呼和*圖*書聲。
一邊怪石嶙峋的山體，一邊則是陡峭的萬丈懸崖，只是望一眼，都會讓人頭暈目眩，雙腿發軟。
黛玻菈在旁邊完全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不過她能夠感受到那種輕鬆地、愉悅的氣氛。那種從每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
「光仔還帶了個洋妹子，真是有出息了！」
※※※
不，要修，這條路一定要修！
受到這種氣氛的感染，她也忘記了來時路上的顛簸痛苦和危險，不由自主地綻放出笑容。
這就是接榮光他們回村子里的交通工具。
「光仔你回來了！」
拖拉機轟隆隆慢吞吞地在蜿蜒的山路上蠕動，有些拐彎的地方甚至要小心翼翼地挪蹭。
忍不住的黛玻菈終於趴到欄杆上大吐特吐起來。
榮光的姐姐榮小默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孩子，話不多，但是臉上總掛著微笑，令人會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在縣城中還是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的美女，這個時候已經氣質形象全都沒了……
擦完之後，她有氣無力地斜靠在那堆被褥乾草上，一動也不想動，就這麼目光獃滯地看著在她眼前緩緩飄過的白雲。
黛玻菈也沒說謝謝，直接拿過來擦嘴。
※※※
相比較來說，黛玻菈對榮小默的印象，就要比對榮光的印象好多了。
榮光在旁邊說：「楊叔，她聽不懂。」
拖拉機開得很慢，他們是上午十一點出發的，午飯都是在路上吃的，就是一人啃了點乾糧。
榮光回手給了弟弟一個爆栗：「你跟著起什麼哄！」
看到榮光紅著臉沉默，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怎麼可能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黛玻菈看過去。
除了煙嗆、顛簸和耳鳴之外，黛玻菈還暈車了——就算是去熱帶雨林里探訪印第安部族，她也沒有走過這麼難走的路。
榮光聞言回頭對黛玻菈說：「能走嗎？」
「老支書下血本了，請全村人吃飯呢，就為了歡迎你回來。」榮小默笑著解釋。
這些人的臉龐經過長年的日晒風吹，皮膚都不好，穿的也很樸素，甚至是……破舊。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他們咧開嘴笑，露出並不好看的牙槽。
之前的路都還算好了，坐飛機坐汽車，也無非就是從省城到縣城的長途汽車比較早，比較爛而已。
「這是我的家，我不管誰管？」榮光反問。
黛玻菈就算不是工程專業的，也知道修這條山路的難度有多大。
「光仔回來咯！」
拖拉機發動機的轟鳴聲持續不斷，最開始還覺得吵，後來已經變成了她耳朵里的嗡嗡聲。
榮光抬頭看過去，果然，村支書家的方向，已經升起了渺渺炊煙。這個時候是吃飯的點，但是全村只有那裡才有炊煙。
從縣城出來之後，走了大約十公里的公路之後，拖拉機從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岔路口拐進了一條掩映在樹林中的泥土小路。
「姐，這次我賺了不少錢，我就打算先把這條路修一下，電線自來水什麼的都以後再說吧，先把路修好了，後面的東西才好弄……」
儘管黛玻菈對於榮光所說的那些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了，但是當她真正開始經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以為的那麼堅強和*圖*書。
不過在吐完之後，榮光還是一聲不吭地遞上來了一張紙巾。
黛玻菈瞪大了眼睛：「你自己掏腰包？」
一路上，破爛的拖拉機上做了一個皮膚白皙，五官精緻，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外國美女，這讓他們成了這小縣城街道上的一景，所到之處，回頭率百分之百。
黛玻菈一開始趴的地方，正好朝外，於是她可以很直觀的看到懸崖下方的情況，她甚至看到了和她現在所坐的拖拉機差不多的殘骸！
榮光這樣年收入超過兩千萬人民幣的大明星，也和司機大叔、姐姐一樣，吃著冷硬的燒餅，喝著涼白開。
路很爛，非常爛。因為前兩天剛剛下過雨，路上的泥水還沒有乾涸，道路被拖拉機來的車輪碾壓的凹凸不平。拖拉機噴出來的黑色煙霧被風向後吹，黛玻菈被嗆的咳嗽連連。
可是黛玻菈卻覺得這真是美麗的笑容……
榮光在旁邊哼道：「都給你說了，這條路很難走。」
「修路？那敢情好啊！你得和老村長和老支書好好合計合計。這可不是建所小學那麼簡單的事情了。這地方，大的機械都進不來，只能夠靠人工。只靠村子里的人工，那可不知道要修到什麼時候去了……」司機楊叔又回頭說道。
大家湊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著。
「你不是才幫我賺了一百多萬歐元嗎？」
她真是難以想象，榮小默這麼一個看起來知書達理的姐姐，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弟弟……
考慮到黛玻菈從沒經歷過這樣的折騰，榮小默還專門在車斗里鋪了一些乾草，最上面還蓋了層被子，這樣黛玻菈坐上和*圖*書去，就軟和多了。
「這多美啊！」
她被嚇到了，趕緊縮了回來，直接躺平在拖拉機車斗里，繼續抬頭望天，再也不敢往外看，也盡量不去想那些很可怕的事情。
在車斗兩側，榮光和姐姐一個人倚靠一邊欄杆，正在若無其事地聊著天，是不是地司機大叔也會扭頭插句話。
她總算是多少明白了一點，為什麼榮光在賺錢上那麼拚命……
黛玻菈是這車上唯一表現不正常的人。
儘管屁股下面墊了很多乾草和被褥，黛玻菈很快還是感覺到了渾身上下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路上辛苦了！」
「那是啥？」
「光仔，你還帶洋媳婦兒回來了啊！」
大人們也都在遠處議論紛紛。
「光仔有出息了哦！都找洋媳婦兒了！」
「修這條路？」
……
開始爬山了之後，路沒有之前那麼顛了，但卻變得危險。
雖然黛玻菈一句也聽不懂，卻能夠感受到那種情緒。
「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也沒必要把整個村子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在縣城和來接他們的榮光姐姐見了面，也挺愉快的。
大家對榮光帶回來的洋妹子也很感興趣，小孩子們圍著她好奇地打量。
村口的那顆大樹下已經聚集了幾乎全村老少，黑壓壓的一大群人一直站在那兒，對榮光翹首以盼。
黛玻菈卻一口也沒吃，她已經暈車暈的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了，只是喝了幾口水而已。
黛玻菈是被榮小默從車上慢慢攙扶下來的——她的腿都軟了，如果沒人攙扶，幾乎是不可能站穩的。
黛玻菈陷入了沉默。
那之後，黛玻菈的地獄來了……
每和圖書當司機大叔扭頭插話的時候，黛玻菈就特別緊張：大叔你看著路啊！！
她甚至覺得如果自己步行的話，都會好受很多。
她第一次有些後悔自己幹嘛要跟著來看榮光的家鄉啊……
「要不然你以為呢？」
但是難度大，就不修了嗎？
一行人就這樣出發了。
※※※
黛玻菈聽著他們在用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聊天，突然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有人起鬨一般大喊。
「洋姐姐真漂亮！皮膚真白！衣服也好好看……」一群吸著鼻涕的小孩子圍著黛玻菈，還有人好奇地想要去摸黛玻菈的裙子……
要是把命丟在這裏，那可就太划不來了！
弟弟榮福雙手抱頭，縮著脖子，向榮光吐了吐舌頭，也跟著那群小孩子跑掉了。
榮小默在旁邊說：「走吧，先去老支書家裡吃飯。大家都去。」
天倒是很藍，和在北京看到的天空完全不像是一個……
「是的，修這條路。」
「光仔回家！」
坐在旁邊的榮小默連忙伸手去拍打黛玻菈的後背。
黛玻菈點了點頭：「現在好多了。」她還在東張西望。
「哦哦哦，我忘了，哈哈！不好意思！」楊叔伸手撓了撓頭。
黛玻菈聽著他的嘲諷，已經沒力氣反駁了。一張嘴就又想吐。
經過了七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在下午六點多的時候，一行人抵達了村口。
「姑娘這路確實太爛了，你受委屈了……」司機大叔又回頭說了。
「光仔晚上在老支書院子里吃飯，大家都要來的哦！」
興奮的人群呼朋喚友朝著一個方向涌去，大人們交頭接耳，小孩子們在人群中穿來穿去，不時傳出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