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醫院風波

坐上車從大姑口中我知道,原來四大爺就害在這喇叭上,今天一早四大爺的一個老同事兒子結婚,四大爺一高興就帶著喇叭去準備給助助興。
一早上四大爺就跟著迎親的隊伍一路敲敲打打的去了新娘子家,接了新娘子之後,眾人高高興興的向回走著,可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斜刺里突然衝出來個大卡車,正好撞在了四大爺所在的鼓樂車上,車上加上四大爺一共五個人,那四個都沒啥事,就四大爺被撞出十幾米遠摔落在地上不省人事,四大娘聽到信后當時就暈倒了,還是四大爺家的哥哥給大姑打的電話,大家才急忙趕去。
爸爸也喊道,這不是二青弟弟嗎?你怎麼在這?
二大爺也是高中畢業,在農村當過幾年老師,後來因為工資不高還老拖欠,所以乾脆回家種地了。
爸爸一想起這事火立刻又起來了大聲罵道:這他媽還是咱們的社會嗎,就差五百塊錢,就差五百塊錢我哥哥就不能搶救,上哪說理去。
爸爸數了數一共四千五百塊錢,於是隔著窗戶塞了進去道:大夫對不起,我們就帶了四千五百塊錢,你看看能不能先搶救?
二青一聽急忙問收款員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收款員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邊哭一邊大聲罵我爸粗魯暴力之類的,直到二青臉色冷了下來大聲說道:你這是幹什麼?醫院的形象不要了嗎?你要再不起來明天就不要來上班了。
二青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啥,這幾年一直在醫院干來著,這不去年提了個院長嘛,這些人也真是的,早知道是五哥來了,別說押m.hetubook.com.com金了,葯錢不要都行呀。
誰知那大夫頭也沒抬的說道:手術必須交五千塊押金,少一分都不行,這是我們醫院的規定。
我悄悄的站起了身子,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抱起依然不甘心的黃呲牙走向了最近的小賣店裡。
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只有見到陌生人的時候黃呲牙才會有這樣的表情,我沒敢立刻回頭,因為人有三把火,如果我回頭的話就會壓滅肩膀上的一把,這樣如果有髒東西的話就能乘虛而入,我慢慢的從褲兜里掏出了一面小鏡子,十七八的小男孩兜里一般都必備一把梳子和一面小鏡子,我對著鏡子假裝看臉上有沒有什麼東西,藉機看了一眼背後,可卻什麼都沒發現。
啪的一聲,伴隨著收款員的一聲尖叫,整塊玻璃被砸的粉碎。
到了地方后,人家當然很高興,平時雇都不好雇的喇叭手自己送上門來,人家能不樂意嗎。
五千,沒聽懂嗎?那收款員有些惱怒的答道。
印象中,四大爺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總是穿著一身舊衣賞,不管上哪能走路就絕不坐車。
只見那男人大聲喊道:五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爸爸擠到窗口隔著玻璃把四大爺的名字報了上去,那收款員低著頭扒拉幾下算盤頭也沒抬的說道:先交5000塊的抵押金。
多少?爸爸不敢相信的重複問了一遍。
我背著個斜肩包,包里裝著黃呲牙,一路上黃呲牙都老老實實的趴在包里,可打從我進了醫院,黃呲牙就不安分起來,不停的在包里扭來扭去。
和圖書媽紅著臉說道:把你放心,就算砸鍋賣鐵也把這錢給你。
可無論怎麼說,那收款員就是一個勁的搖頭,說啥也不行。
二大爺拿出個手帕裏面放著一千塊錢,也遞給了爸爸。
告訴你們,這病人有可能是顱內出血,要是搶救晚了容易成植物人,你們看著辦。
爸爸氣憤不過,再加上救人心切,頓時又火了,出門口撿起個板磚就沖了進來,對著收款員面前的玻璃就砸了過去。
由於四大娘還沒醒過來,所以要交錢就得親戚們出,於是眾人一起跑到了交款處,交款處裏面坐著一位中年的大嬸,也是一臉的階級鬥爭,好像看誰都是階級敵人一樣。
那天我清楚的記得,四大爺兩個鼻孔各插一個喇叭,嘴裏吹著雙喇叭,從遠處一看就跟個裝滿喇叭的老爺車一樣,嗚哩哇啦的吹個不停。
爸爸急忙回頭看向媽媽,媽媽掏了半天兜最後抬起頭說道:咱家就兩千塊錢了,這時留著進貨的錢,全給你吧。
前文說過爸爸兄弟五人,我大大爺是在煤礦工作的,由於上過煤校,所以在礦山一直從事技術工作。
四大爺昏迷的躺在擔架車上,雖然渾身是血,可手裡依然緊握著他的喇叭。
爸爸頓時怒了,揮舞著拳頭就要打他,旁邊的媽媽一把拉住了我爸爸,陪笑著對醫生說道:對不起大夫,我丈夫脾氣急不懂事您別和他一樣的,我們這就去交錢,求您快點救人。
大家急忙向樓上跑去,一進醫院一股陰冷的風從身邊刮過,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一聽大姑的聲音,心裏立刻一緊,四大爺是我爸和_圖_書的親四哥,平時人很怪異,不太喜歡小孩,但對我很好,偶爾見到我都喜歡的不得了,所以在我心裏對四大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那收款員立刻風一樣的向樓上跑了去。
市中心醫院,一縮破舊的白樓,下了車一股強烈的消毒水味充斥著鼻孔,門口蹲著幾個男人,叼著煙在角落裡吞雲吐霧。
大姑一看到四大爺的樣子,立刻哭著爬在了四大爺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哭著喊道:老四,老四你醒醒呀,我是你大姐,我是你大姐呀。
收款員當時就傻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這時暈倒的四大娘幽幽的醒了過來,眾人又開始忙著安慰她,我獨自下了樓,去小賣店買了兩根火腿腸,找了個牆角坐下,打開背包拉鏈,露出了裏面的黃呲牙,黃呲牙一放出來異常的興奮,如果不是後腿不好使,肯定會圍著醫院跑一圈,只見它對著我張牙舞爪的,我樂呵呵的看著它說道:乖哈,給你火腿腸吃。
那個叫二青的男人嘿嘿笑道:五哥都這麼大歲數了咋還是這暴脾氣,這到底是因為啥呀。
大姑剛哭兩聲,屋裡就走進來個大夫,一身白大褂,帶著一副瓶子底般的眼睛,一張臉上除了麻子就是癍,一看就屬於內分泌失調的人。這大夫走進屋大聲喊道:哭什麼哭?這裏的醫院,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是的話趕緊下去交錢,病人急需手術。
由於記掛著四大爺的情況,爸爸也沒和二青多說什麼,眾人又急急忙忙的跑回了樓上,等到了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四大爺已經被抬去了手術室,不得不感嘆,泱泱天朝沒有認識和_圖_書人真是寸步難行呀。
四大爺家的哥哥叫王曉東,長個四方大臉的,一看就是個忠厚老實的人,此時曉東哥正站在醫院的大門前焦急的來回踱著步子,一看到我們下車,立馬迎了上來,眼淚在眼圈的說道:叔叔姑姑你們快上去看看去吧,我爸馬上就要送手術室去了。
我的爸爸就是通過大大爺才能從農村走出來到礦山工作的。
這時我的後背突然湧起一陣涼意,一層雞皮疙瘩唰的起了起來,眼前的黃呲牙已經對著我的背後開始咆哮了起來,雖然後腿瘸著,黃呲牙依然站的筆直,尾巴的毛根根豎起,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那大夫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我爸,冷哼一聲說道:跟我說話文明點,告訴你,不交錢不救人,這是我們醫院的規定,不服你去告去,跟我在這瞎嚷嚷什麼,一群土包子。
三大爺是我們家最有能耐的一位,十幾歲當兵,後來在部隊被選為飛行員,最後做到某團的飛行大隊的大隊長,轉業回到地方后在省城的國稅局做副局長。
可不知為什麼,當我扒開火腿腸的遞給它的時候,它卻一個勁的搖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終盯著我的身後,不停的呲著兩顆小尖牙。
那大夫看了看我媽,冷哼一聲道,快點交錢去,一會我們該吃中午飯了。
話音一落,地上坐著的收款員立刻站了起來,委屈的跟二青說了事情的經過,說完后那二青擺了擺手指著我爸說道:這是我五哥,我們兩打小光著屁股長大的,他們的押金就先不用交了,告訴徐教授趕緊抓緊做手術,要用最好的葯。
二青大喊一聲:www.hetubook.com.com還不快去,出了事你負責啊。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喊道: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四大爺會吹喇叭,而且吹的特別好,記得有一次爺爺過生日,爸爸和幾個大爺都趕了回去,幾個大爺就坐在院子里開了個小型的演奏會,大大爺會拉小提琴,二大爺會拉二胡,三大爺會吉他和電子琴,爸爸會手風琴和口琴,而四大爺的喇叭則是演奏的最好的一個。
爸爸一聽就火了,對著大夫喊道:你他媽還有沒有人性?人都這樣了你們不抓緊搶救,就知道要錢?
北京二鍋頭,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個酒小瓶三兩裝的,我買了一瓶,走出小賣店悄悄的扭開蓋子,一仰脖喝下了一口。
大姑也從包里拿出了一千五百塊錢說道:老五,我就這些了,苞米還沒賣,家裡也沒有錢了。
爸爸轉過頭詫異的看著二青說道:二青,行呀,怎麼這麼有力度?
走進病房,映入眼前的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四大爺,只見擔架車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腦袋腫的特別大,如果不是那一身洗的發白的舊衣賞,我都難以認出眼前的男子就是我的四大爺。
爸爸剛轉過頭想和說話的人理論,誰知卻愣在了原地。
而這四大爺年輕時跟爸爸一樣在煤礦招工做了一名工人,後來調回老家在一家國營機械廠上班。
那收款員抬頭看了看我媽,冷笑一聲說道,手術完你們要沒有錢怎麼辦?
媽媽看爸爸又有些惱怒的跡象,連忙推開爸爸對著收款員說道: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確實沒帶夠錢,不行一會取了在給您補上唄,咱們救人要緊,趕緊手術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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