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長風浩蕩
第333章 戲里戲外

辦公室一時沉默,白沙冷汗直流,鄭天則後背冷氣直冒,都低估了關允的官場智慧和手段,在蔣雪松還沒有正式出手之前,關允接連還手,就將事情逼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白沙終於心生退意,嘆息一聲。
來到白沙的辦公室,出乎王向東意外的是,鄭天則也在。
好一出越來越撲朔迷離的黃梁大戲。
鄭令東不除,他寢食難安。
鄭天則滿面春風,正和白沙聊得興起,也不知說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哈哈大笑,王向東推門進去的時候,鄭天則和白沙臉上的笑容正盛,就如盛開的煙花一樣燦爛。
「這不可能!」鄭天則再也站不住了,推門出去,「別聽關允胡扯,他完全是在放煙霧彈,是想轉移視線,從戰術上叫混淆視聽。」話雖如此,他還是快步下樓,和呼延傲博碰頭去了。
「出什麼事情了?」白沙此時已然顧不上理會劉洋了,目光吊滯,反倒鄭天則越亂越冷靜。
「啊?」白沙本來站了起來,一聽這話,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太驚人了,太嚇人,關允成精了,怎麼在掌握了王向東的隱私和他的風流韻事後,又掌握了鄭令東的行蹤?
放下白沙電話,關允意味深長地笑了,王向東是一個妙人,兩頭通吃,借他傳遞信息再好不過,又不會讓人起疑心,白沙的電話及時打來,毫無疑問,白沙的立場大為鬆動,再背後稍微推動一下的話,即使白沙不會全面轉向,至少也會在花酒翔和薄倖郎兩件事和*圖*書情上,三思而後行。
嘴上說有辦法,心裏卻是七上八下,至此他已經基本確認,昨晚進取學院的鞭炮聲肯定是關允所為,就是說,夏萊在進取學院搜集到的證據,關允已經拿到手了?先別得意,在黃梁的地界上,關允手裡再有關鍵證據,說不定什麼時候轉眼就丟了,甚至關允本人也隨時可能有什麼意外發生。
「什麼?」
「單水區分局局長年齡到點了,組織部提議由黃漢同志接任局長。」
劉洋嚇了一跳,退後一步:「關允放出的消息。」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鄭天則和白沙同時站起,一時大驚失色。鄭令東是進取學院的關鍵點,也是黃梁局勢的關鍵點,他最終落在誰的手中,誰就可能一舉掌控大局!
是該下狠手的時候了,再不當機立斷,必受其亂,萬一他真的毀在了關允手裡,就太不值了。
白沙擺擺手:「你先下去,我一會兒就去。」
白沙一臉得意,一掃上次被關允敲打的頹勢,說話時也是官腔十足:「黨員幹部要潔身自好,要嚴以律己,尤其是領導身邊的人,更要以身作則,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自身形象。」
相信一說,是暗指要採取行動,王向東突然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彷彿眼前的白沙和鄭天則,明面上勝券在握,其實還不知道暗中的力量對比,早就悄然發生了變化。
「據可靠消息,鄭令東在燕市出現!」
一瞬間白沙和鄭天則都明白了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事實,王向東明確無誤地宣告,他要和關允建立進一步的密切關係,在陳宇翔和關允的桃色事件上面,他是絕對置身事外並且肯定不會站在蔣雪松的對立面。
「關秘書,我是白沙,晚上有沒有時間?晚上有約了,和王秘書長?好,沒關係,下次好了。」
如果說居小易的問題還不足以讓白沙驚醒的話——畢竟居小易已經遠走高飛,關允所說的錄像帶有無其事還在兩可之間——那麼劉日鳳的暴露就讓他徹底明白了一個事實,如果他敢拿花酒翔和薄倖郎兩個事件開刀,他也會深陷桃色新聞的泥潭之中,而且和花酒翔、薄倖郎的性質完全不同的是,陳宇翔頂多背一個處分,關允充其量記一個大過,而他卻是身敗名裂,並且再也沒有了出頭之日!
話一說完,他不再多待,淡淡一笑:「晚上我和關允坐坐,好好交流交流。」擺了擺手,轉身揚長而去。
是誰?是誰寫了這樣兩首詩?白沙勉強坐穩,幾乎渾身發抖了。
更驚人的還在後面,劉洋急急地又說:「郭偉全放風說,關允還完全掌握了鄭令東。」
鄭天則臉色大變是因為只聞集資聲聲勤一句,集資一事,是進取學院掩藏在鄭姓人才培養基地的名義之下最深的秘密,王向東從哪裡聽到了這首詩?
那麼接下來,在蔣書記即將點燃黃梁中層幹部調整戰火的同時,也該和鄭令東有一個了斷了。關允手指輕輕敲擊辦https://m•hetubook.com•com公桌,耳中傳來了裡間蔣雪松和張天豪、冷岳的說話聲,聲音不大,聽不太清,只依稀聽到張天豪提議提他為正科。
白沙和鄭天則對視一眼,眼中既有對王向東說話辦事十分光棍的無奈,又有對關允反擊之策來得如此之快的震驚。
「我看,差不多就行了……」
話一說完,鄭天則和白沙同時臉色大變。
等劉洋一走,白沙關緊房門,一人在房間中來回走了十幾圈,終於拿起了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以事實說話。」鄭天則哼哈地說道,「我只相信證據,不相信傳言。」
王向東不以為然地笑了:「這麼說,白書記和鄭局長是相信這兩首詩了?」
白沙臉色大變自然是風流白郎如當頭一擊,讓他驀然心驚,不等他問個明白,王向東已經脫口而出念了出來。
單水區是黃梁第一大區,單水區分局局長一般由市公安局副局長兼任,張天豪提名黃漢,到底是他本人的意思,還是蔣雪松的暗示?
「詩……是我從關允那裡聽來的。」王向東為人行事就喜歡直來直去,並不隱瞞事實,「我從書記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張天豪和冷岳剛去向蔣書記彙報工作,人事調整要提上日程了。」
王向東和張天豪、冷岳打過招呼后,轉身離開了辦公室,他沒有直接回自己的辦公室,想了一想,轉身上樓,來到了樓上的紀委辦公室。
「向東來了,快坐。」鄭天則拉過一把椅子和圖書,十分親熱地請王向東坐下,「怎麼樣,聽到薄倖關郎風流心的詩沒有?現在市委都傳遍了,哈哈,有意思,有才,有笑點。先是花酒翔——煙花柳巷濃夕陽,情人苦候欲斷腸。滿樓紅袖香艷處,郎心似鐵花酒翔,然後又是薄倖郎——薄倖關郎風流心,夏女走後登金門。不見枝頭春情落,只有孔縣哭溫琳,真是絕了,一個是親信,一個是秘書,事情不好辦了。」
「說到詩,我剛才在樓下也聽到了另外兩首詩,一首詩是在說我,另一首詩,說的是白書記。」王向東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從來不在一方勢力面前摘清自己,如此一來,他才始終兩頭落好左右逢源,「雄心王郎攀附心,日思夜想躍龍門。不見窮苦百姓淚,只聞集資聲聲勤——先有薄倖關郎,現在又有雄心王郎,嘿嘿,還有一個風流白郎……」
市委大院後面正在興建一棟新的辦公大樓,建成后,市委會搬過去辦公,現在的大樓留給政府班子,至於紀委是不是也同時搬過去,還沒有最後確定。現在王向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紀委最終是搬是留,事關白沙是倒向蔣雪松還是緊跟呼延傲博的最終選擇。
五雷轟頂!
白沙也故作姿態地說道:「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任何傳聞都只能是傳聞,不能作為評定黨員幹部的依據。」
雖然關允極有可能已經拿到了夏萊搜集的證據,但鄭天則冷靜之餘分析,夏萊畢竟不是進取學院的人,她就算調查再深入也是走馬觀花,而對他威脅www.hetubook.com.com最大的還是從頭到尾參預了進取學院幾乎每一件大事的鄭令東。
白沙本來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擺出的是堂堂的市紀委書記的姿態,王向東的詩一念完,他身子一歪,一下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如果不是王向東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必是在笑薄倖關郎一詩的出爐,王向東心中忽然閃過一陣悲哀,最可悲的是首戰告捷先慶功,得意而忘形,鄭天則和白沙笑得太早了。
「風流白郎喜新心,一茬新人換舊人。不見小易容顏改,只聽日鳳夜夜吟。」
也真難為了鄭天則,以他的記憶力背下兩首詩,確實是很傷腦筋的事情,不過既然兩首詩殊途同歸,最終目的是斬落蔣雪松的左膀右臂,再費腦子也得背下來。
正心裏發狠時,劉洋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白書記、鄭局長,呼延市長讓你們馬上過去一趟。」
「誰的消息?」鄭天則心情激蕩之下,差一點失態伸手去抓劉洋的衣領。
「不行!」鄭天則不肯就此放手,和白沙不一樣,他無路可退,「事情沒完,現在放手,等於是輸得一敗塗地,我還有辦法……」
「白書記……」劉洋見白沙坐著不動,就又催促了一聲。
關允下一步升到正科在意料之中,不足為奇,身為市委一秘,又有過硬的學歷,現在升至正科,符合提拔條例,誰也說不出來什麼,但接下來張天豪提及的一個人名,頓時讓他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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