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法帝國
第93章 契約的代價

過了好一陣,阿托莉絲才回過神來,慌張道:「謝謝。」
「正確的評估敵人,不要有任何貶低,這才是對敵之道。他故意將時間拖到最後一天才告訴我真相,就是不給我留下變通的餘地,就算想救人也要有時間才行,可是現在連時間也成為奢侈。」
伯爵府上,張燈結綵,洋溢著哪怕過節也未曾有過的喜慶氣息,這種氣氛自從伯爵去世后,再也沒有出現過。
果然,阿托莉絲展開了笑顏,那是無拘無束,放飛一切的幸福:「可是現在不會了,雖然依舊不能說出真相,但是,都已經不重要了。自從遇見你開始,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母親、妹妹、朋友,還有值得守護一生的對象,我已經擁有了一切!正因為有了你們,這個世界才變得美好,值得我用生命來守護!」
「也許罪源的能量無法進入散能領域,也許燃燒軍團的戰士會因為畏懼魔羅魂鎖而不敢進入千罪之都,可是別忘了,千罪之都只是一個封閉的小地方,失去了外界的支援,被孤立后,能熬過多長時間呢?」
「取消掉吧,我對你信任,不需要靠契約的力量來維繫。」
半路上,唐寧遇見了阿托莉絲,這位騎士正帶著滿腹迷惑的模樣散步在街頭。
阿托莉絲略顯慌張道:「就算不取消也沒關係,我認為這也是彼此羈絆的……」
唐寧卻道:「某種意義上,我還是挺佩服他的,很多人明知事情是正確的,卻依舊不敢去做,就好像幻術一樣,敵人會變成你心中最重要的人的模樣,比如父母,你明知他是敵人變的,依舊不敢下手,這就是被表象迷惑。但他卻能將事情分清楚,對的就不顧代價的去做,錯的就不做,認定一件事情后,沿著這條路筆直的往前走。」
雖然晚會是由娜娜莉指揮布置的,但事實上慶祝的是她和阿托莉絲兩個人的生日,比往常要熱鬧得多。
面對詢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唐寧果然出賣了娜娜莉,道出了她們要幫忙慶祝生日的打算,於是阿托莉絲在一陣詫異之後,無比幸福的笑了,然後決定配合她們的行動,裝作不知情,繼續散步。
「呃,我流眼淚了?」
馬薩卡不解的問:「喂,你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主從契約是不可能取消的,就算是身為主人的你也一樣,違背的話同樣要執行契約上的代價。」
——大概是錯覺吧。
——奇怪了,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才對,為什麼我的胸口會如此難受?這股悲傷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以他這種級數的強者,想要觀察我的行蹤,是不可能被發現的,不過這點上我可以保證,在我沒有表現出離開加洛林的意向之前,他不會有任何反應。而且就算要截殺,鄧不利少本人不可能出手,只怕是他的朋友,同為聖域法師,魔法帝國雙擘之一的苦道夫出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旦動手,就是最後一搏,魚死網破,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梅林這傢伙在幹什麼,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敢不來,太不將本團長放在眼裡了吧。」
「現在應該沒人盯梢吧,你說,咱們現在就逃跑,他會不會追殺過來。」
顯然,就算阿托莉絲再怎麼不懂氣氛,也察覺到其他人的不對勁了,可惜分析推理不是她的強項,縱然直覺上感到奇怪,仍是不明白為什麼。
唐寧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問道:「上古巫術中的讀心術,是否真有其事?」
因為昨天曾和娜娜莉聊過,唐寧知道其中緣由,只怕是為了要給她一個驚喜,所以眾人用各自理由將她趕出伯爵府,至少在生日晚會的布置完成,不會讓她回家。
唐寧眼神一陣閃爍,最後回歸平靜,他伸出一根手指,抵著阿托莉絲的額頭,發動讀心術,了解到自己想問的問題的答https://m.hetubook.com•com案。
反而兩位當事人因為都收到了禮物,並沒有介懷,阿托莉絲更是體諒對方應該以正事為主。
「畢竟你也是蘭佩路基家的女兒,總不能讓你在客人面前丟臉吧。」伯爵夫人低聲說道,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剛說完就匆匆走開。
鄧不利少回身看著那高高懸挂的十字架,臉上帶著萬年不變的笑容,感受著即將熄滅的生命燭火,心頭一陣平靜,他的一生無悔矣。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問題,鄧不利少仍是回答道:「當然,與蓋文的讀心領域不同,讀心領域是即時性,只能聽到對方此刻想的念頭,但讀心術是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情報,不過,前提是對方的意志並不強,或者對施術者有著絕對的信任。」
聽完回答,唐寧沒有再說什麼,打開鼎爐,步出了地下室。
伯爵府上的傭人們既當僕人也當客人,一邊捧著托盤,從廚房帶著食物上來,一邊又偷偷的摘點食物偷吃。所謂患難見真情,在伯爵府沒落的時候,依舊沒有離開的這批人,是真正對伯爵家有著感情,很多人都是親眼看著兩位小姐長大,如今伯爵家漸漸有了興盛復甦的跡象,也是引以為榮。
冥蒂菲爾等明白其中內情的人,也都悄悄過來,恭喜阿托莉絲能和家人恢復關係。
一見沒人盯梢,馬薩卡立即破口大罵:「這不要臉的老傢伙,我呸!虧我還以為會是傳統類送法寶送孫女,沒想到是老奸巨猾的幕後黑手,明明做的是逼別人犧牲的卑鄙事,卻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他當自己是誰啊?就算是救世主,也該獻上自己的命才對,別人的生命,他有什麼資格插手!」
「這個時候還想什麼迴轉餘地,你越退讓他們越得寸進尺,就殺一個血流成河又何妨,光腳不怕穿鞋的,咱們又沒什麼名聲可丟,反正都世界末日了,一切虛名都是和_圖_書浮雲。別理那群老傢伙,管他打什麼主意,居然想讓咱們為他的理想賣命,做夢去吧!憑你我的實力,天下大可去得,我知道有個魔法少女的位面,隨時可以傳過去哦。」
阿托莉絲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接過手帕,擦去淚水。
她的身上彷彿有神光籠罩著,炫亮無比,令人難以直視,再負面的情緒,這一刻都會被感化消融掉。
馬薩卡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方法,唐寧卻是一路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點沒有人比唐寧更清楚,千罪之都自己能生產的作物很少,沒有外界的食物輸送,很快就會自取滅亡,如同被困住而無法流動的死水一樣,遲早要發臭。
離開令人鬱結的艾澤拉斯學院,走在黃昏的街道上,夕陽餘暉灑下,帶著白天積蓄的溫熱,驅走人心頭的寒意。
兩人隨著漸漸下山的夕陽,一路步行至公園,感知到唐寧有心事,阿托莉絲默契的沒有說話,鮮艷的紅光映照下,兩人的背影倒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明知要分離回家,卻又依依不捨。
只是,雖然是兩人的生日,到場的人並不多,要知道娜娜莉常年呆在後院,根本沒什麼朋友,而阿托莉絲那種死板的性格,也是很難有廣泛的交際圈。不過正因如此,到場的人反而全是替兩人慶祝而來,並不是趕來湊熱鬧,充滿著真情實意。
「……你確定不是在誇你自己?」馬薩卡鬱悶道。
很沒頭沒腦的詢問,不過阿托莉絲並不是一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認真思考了一下后,道:「從小我在母親厭惡的目光下長大,因為知道她討厭的並非我,而是我身後的影子,所以我一直忍耐著,認為這是必須償還的欠債。可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迷茫了,命運為何是如此的不公平,把本該不屬於我的罪孽加諸在我的身上。我嫉妒著娜娜莉,曾不止一次想過要將真相說出來,儘管聽到她叫我姐姐,努力的hetubook.com.com壓下去了,可是每一天活著都是煎熬,睜開眼彷彿就能看到一條無形的枷鎖,將我禁錮住,無法動彈,這樣看不見光明的世界一點也不喜歡。」
唐寧的一句話,打消了阿托莉絲所有的疑問,甚至令她臉上的紅暈更盛,最終好似忍受不了一樣,低下了頭,不敢對視。
在那之後又過了許久,等到太陽快下山了,唐寧才告別阿托莉絲,宣稱有事要忙,晚會不必等他。然後,用約定好的特殊信號呼喚了莉莉斯。
阿托莉絲忽然有些悵然若失,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然而環顧四周,卻只看見朋友以及家人的笑容,充溢著滿滿的幸福感。
來到公園中央的噴泉前,唐寧忽然開口:「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馬薩卡傲氣十足的說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覺得,現在可以將阿托莉絲等人聚集起來,娜娜莉和伯爵夫人都可以帶上,至於騎士團的那些人,女的都可以帶上,先傳送到其他位面。千罪之都那邊反正有散能領域在,暫時不會有危險,等到下次奇迹召喚,咱們弄個空間神器出來,有的是方法處理……」
平日里最嚴肅的老管家,今天對傭人的偷吃行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實上,他有沒有看見都很難說,畢竟他一直都在一旁用手帕抹著眼淚,感慨著沒有辜負伯爵大人的託付,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馬薩卡慌張道:「喂,你小子該不會是想……」
他來不及將話說完,就被唐寧施展風系魔法,將他和莉莉斯一起送離天際。
「今天是你的生日,儘管今晚不能到場,但是我會送你一件禮物——從今天開始,主從契約將會取消,你不再受任何限制。」
看著漸漸離開的背影,鄧不利少沉聲道:「老朽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
「哼!」唐寧沒有再頑抗什麼,主動承認失敗,一甩袖子,轉身就要離開。
對於唐寧沒有到場,冥蒂菲爾頗有微和圖書詞,發了好一通牢騷,就像今天是她的生日一樣,有過師徒情分的伊斯特紅也覺得有些美中不足,遺憾的嘆息好久沒有見面,真想再比上一場。
對著遠方的天空深深望了一眼,唐寧重新向著艾澤拉斯學院走去。
在吹了蠟燭之後,在鼓掌聲中,所有人依次送上禮物。
冥蒂菲爾、伊斯特紅、琳迪斯等怒風騎士團中關係親密的幾人全部到場,事實上她們也是唯一的外人。
忽然間聲音輕了下來,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伯爵夫人拿出一對耳環送給阿托莉絲,並親手給她戴上。
唐寧沒有回答,而是等莉莉斯來了之後,將馬薩卡交給她。
看見伯爵夫人將一條項鏈送給娜娜莉作為生日禮物,阿托莉絲不敢奢望有同樣的待遇,為了不讓人尷尬,盡量控制自己,然而不斷偷瞄過去的目光,早已將她的心意出賣。
「嗚嗚,兩位小姐終於長大成人了,老夫真是太感動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臉色微紅,也可能是夕陽的原因,但是依舊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唐寧:「至少現在,我能確定,我喜歡著這個世界。」
唐寧看著對方,沒有插嘴,知道接下來還有內容。
冥蒂菲爾笑道:「喂,沒那麼誇張吧,居然連眼淚都高興出來了。我知道你能開心,可畢竟是生日,還是擦一擦吧。」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較量,對方早已準備完全,而他卻是倉促作戰,正如之前他籌備著該如何逼出對方隱瞞的真相一樣,在智慧相差不大的情況下,自然是準備工作做得最詳細的一方獲勝,他再繼續嘴硬毫無意義。
「帶上馬薩卡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嘀嗒,清涼的水珠從眼眶中湧出,滑過臉頰,低落在地。
(第二卷,終)
可是,不斷有淚水流出,似乎不管怎麼擦都擦不完。
角落中,因無需戰鬥而被擱置的斬鋼劍上,纏繞的詛咒之力漸漸消逝……
說話的語氣,就像是非常肯定,對方絕對會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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