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記著了。」曹禪答謝道。
大多數都是王遂與陳宮談笑，曹禪在旁邊小心謹慎。努力吸取著，細心體會著二人的對答。
但晁能在這一方面卻沒有便宜了王曹二家。沒有水分的真金白銀。陳宮在這裏邊嗅到了謹慎，與老狐狸的味道。
仰望著陪縣的城牆，陳宮有些感慨。這陪縣也是一座油鍋啊，下去就抽身不得了。
所謂豪強，大多數都是坐擁土地無數。家奴眾多的家族。都是橫行鄉里，說話可能比縣令都管用的牛人。
陳宮找來的老人就是專門管理府庫的。姓劉名達今天五十五，算起來也算是晁能的心腹，只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沒跟去。
這二人王遂與陳宮算是同輩，曹禪是晚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寒暄一會兒后，陳宮領著王遂一起進入縣衙，曹禪落後一步跟隨。
「庫房？賬房？幸好我們當日沒有貪心。跟晁伯父談田地的時候，沒有乘機巧取，留下後患。」曹禪有些慶幸道。
縣衙內，只剩下了幾個老人在管理。
見陳宮不動聲色，劉達心中更加警惕。
縣衙內曹禪算是熟悉之極，只是主人卻已經換了。看著在前領路的陳宮，與四周面向熟悉的衙役。僕人。曹禪心中有些感觸。
隨後陳宮打發了劉達。再吩咐帶來的僕從中的一些人下去打探陪縣的情況。
不過這問題是不能問劉達的，剛才這個老吏處處幫著王曹二家說話。他的話不能盡信。
「潁川侯走了何進的門路？」曹禪皺眉道。還真是仇家。他們剛走了十常侍的門路，沒想到潁川侯居然搭上了何進這條線。
陳宮派遣出去就是向這些小豪強打探那場流匪之亂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像他猜測的一樣是人禍。
「一個老狐狸，一個雖然稚嫩，但是也謹慎的很。遲早也是條老狐狸。這王曹二家，一翁一婿互相扶持，恐怕這幾十年都不會倒。潁川侯與這樣的人家作對，遲早會引禍上身。」陳宮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想著二人剛才的氣度。笑著搖搖頭，更加堅信了像曹禪二人靠攏的決心。
查看了庫房后，陳宮去也去看了看賬房。慢慢一屋子的竹簡上記載著一筆筆的賬目，其中最新近的賬目就是晁能把大片大片的土地賣給了王遂，曹禪。都是按照當時的地價，一點也沒有水分。都是真金白銀的交易。
「大人取笑了。」曹禪神色一挑，這古代人怎麼都是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子。看陳宮年紀不大，也就三十余，一見面跟程昱一個德行。曹禪一個二十歲的大男人在他們面前只能是晚輩了。
查完賬目，陳宮對王遂，晁能，曹禪更加的警惕了。一般來說如果縣令與豪強是至交，那麼買賣土地，多少都會存在賤賣等讓豪強得利的動作。
王曹二家是什麼關係陳宮當然知道。只是不了解這場謎一般的流匪之亂中，這兩家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王家憑空得利，曹家乘勢而起。不得不讓人懷疑。
陳宮對王曹這兩個陪縣的大豪強的警惕心也大幅度的下降了。
相比起來以潁川侯為首的勢力龐大萬分。但是兩個勢力卻分別在最近結交了十常侍，何進。
王曹兩家與潁川侯打起擂台來，算是沒完美了了。簡直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謝老先生解惑。」陳宮聽罷，心中還是有些懷疑晁能等人的動機，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長者多禮了。」陳宮雙手虛扶了一下王遂，隨後看了眼似乎很乖巧的跟在王遂身後的曹禪。見曹禪面向頗為雄峻，頭戴冠，身穿淺黑色外袍。渾身上下帶著堂堂正正的氣勢。
陳宮心中下了決定。
陳宮前邊任職的是中牟縣令，離陪縣不遠。王遂都已經得到消息了，估計陳宮那邊已經領了聖旨，安排了中牟諸事，在啟程來陪縣的路上了。
如果懷疑被證實。那這個縣令當的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艱難。陳宮心中警然。
「那就更好對付了。」曹禪擔心聰明如陳宮的來做縣令，恐怕不好糊弄。但在王遂看來卻不算什麼。王遂哈哈一笑道。
曹禪抬頭疑惑的看著王遂。
少一時，曹禪走了進來。看著王遂手中，兩張木質的帖子。曹禪笑道：「果然不出岳父所料，這新縣令找上門了。」
王遂想的不錯。曹禪接到王遂消息的第三日。陳宮就帶著僕人數人，家中老弱進入了陪城。
乾乾淨淨，才是最大的保障。因為沒有人能從中抓住把柄。在這一方面，晁能與王遂，曹禪都夠謹慎，夠深謀遠慮。
「宗嗣認識他？」王遂訝異道，這個時候的陳宮雖然有些薄名，但也算不上是鼎鼎大名。
注意到了劉達的那點小動作，但陳宮當做沒看見。而是細細的勘察了下府庫。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銅錢。倒是讓陳宮訝異了一番。不是太少，而是太m.hetubook.com.com多。這小小的縣衙的府庫金銀數量，沒準比一些窮鄉僻壤的郡府的庫房還要多。
只要不是太心狠手辣，就是可以合作的。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果不出意外這縣令他還得坐三五年，與當地豪強的關係還是保持親近較好。
只是這些小豪強太小，影響力不大而已。
整個大漢朝都在何進，十常侍的勢力中展開了攻殲。與這兩個勢力比起來，王曹二家與潁川侯只是投入湖中的小灰塵，掀不起波瀾。
既然這場流匪之亂並不是猜測想象中晁能與王遂，曹禪策動的乘機兼并土地的陰謀。反而王曹二家還是受害者。
陳宮要先查府庫。
陪縣以前是王守，王遂並稱二王。現在是王曹二家。但是並不是說只是他們兩家豪強，其他也有些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小豪強。
陳宮的懷疑並不是沒有根據，來前他已經了解到陪縣最大的豪強是王曹兩家。與晁能的關係非比尋常。
陳宮啊，又是一位足金的大人物。果然是人物滿地走，偶爾遇牛人的時代啊。曹禪只來得及感嘆了這一句。
有的像糜竺，世代商賈。嫁一個妹妹給劉備，嫁妝就是一兩萬的家奴。絕對是頂尖的豪強。
隨即臉色微微一沉，道：「不過還是小心著點好，剛才縣衙內的劉達派人來報說是陳宮先查庫房后查賬房。而且還派人去問了問陪縣的一些人家。打探了一下我們兩家的虛實，精明謹慎啊。」
「你可知道這小小的陪縣縣令，因為潁川侯與我們的共同操作下，在朝廷上掀起了多大的波瀾嗎？大將軍何進，十常侍或動嘴，或讓手下人的代替。在朝堂上天子的面前，整整爭執了三日。才決定讓陳宮這個局外人做了陪縣的縣令。」王遂笑道。
如果何進真有心，恐怕十常侍也會避其鋒芒。也就是說現在王曹兩家的處境，比先前要兇險了萬分。
這樣的人就更加的不好對付了。
陳宮親自把二人送出縣衙。
只是潁川侯等人滅我曹之心不死，可恨。
王遂更是發笑道：「看著你啊，我就覺得我老了。樣樣你都比我有幹勁，有衝勁。但是有一點你是比不上我的。那就是經驗。你岳父我可是在渾水裡打滾了一輩子的人。」
「對了，王家家主王老爺與曹家老爺是翁婿。」劉達笑著道。曹禪已經及冠，身上還有屯長的官職。一般在正式場合，不免稱呼一聲老和*圖*書爺。
「岳父大人對那陳宮有何了解？」曹禪對王遂拜了拜，坐下后立刻問道。
但也還算好，至少也搭上了十常侍。不然乾等著潁川侯請動何進出手，王曹兩家才真的是毫無反抗之力。
陳宮設宴卻不是在大廳，而是在書房。三張木案，陳宮坐首位，王遂，曹禪二人分坐兩旁。
見新縣令一來就查賬，心中不免對王遂，曹禪二人起了擔心。作為老人他心裏可是清楚，王遂是晁能的友人，曹禪是晁能的子侄。
來到王家后，家奴立刻請了曹禪進入王遂的書房。
晁能在陪縣任職十數年，黨羽滿地走。先前的縣丞就是晁能的心腹。遠去河內任職，晁能把心腹，能用的人都帶走了。
「嗯。」走入略顯得昏暗的庫房，陳宮點點頭含糊的應了聲。是不是充盈不是說了算的，是要看了才知道的。
但是對於陳宮來說，這陪縣還是等同於油鍋。
縣令晁能暗中聯合王遂，曹禪一手導致了這場流匪之亂在陪縣境內爆發，使得百姓死傷無數，豪強乘機兼并土地大漲勢力。賬目太過乾淨。讓陳宮對先前的猜測更加的疑心。
「流匪之亂禍及的是整個陪縣。百姓死傷無數，豪強就有餘力耕種那麼多的土地？」陳宮回身望向劉達，眼神含有深意。
用餐，外加談話。差不多用了半個時辰。當曹禪跟隨王遂起身告辭的時候，曹禪說話的次數不超過五次。
「那為何岳父說，陳宮越聰明，對我們越有利呢？」心中慶幸又大恨，曹禪也疑惑先前王遂的話，誠心求教道。
「聰明人嘛，知道該怎麼行事。」王遂哈哈一笑道。
縣衙門外，陳宮親自出門迎接。曹禪與王遂同坐在一輛馬車上，相識一眼，都是微微一笑。下了馬車王遂先行一步，上前屈禮道：「拜見大人。」曹禪跟在後邊拜了拜。
別以為陳宮在上邊就沒人，在上邊沒人是坐不到離洛陽很近的中牟縣令的。正因為消息還算靈通，陳宮對陪縣王家，曹家兩大豪強有些了解。
自從晁錯去了河內做太守后，流匪之亂俘虜的一兩萬家奴。名義上曹禪獨吞八千。其他的都歸王遂了。但實際上，王遂曾經暗示過，只要曹家需要人手，這一兩萬的家奴就全是曹家的。
在縣衙內坐等了一個下午。陳宮聽了派去的人詢問的結果後有些釋然。人禍確實是人禍。只是這人禍指的並不是王曹二家。而是潁川侯。
「來了。」書和_圖_書房內，王遂哈哈一笑，看著手上的兩張帖子道。
曹禪不由的慶幸前些日，自己勸王遂激流勇進。撲到這黑暗的鬥爭中去了。
「請岳父教我。」看著似乎想說教一番，漲漲虛榮心的王遂。曹禪孺子可教的拜道。
「陳宮是局外人。他來陪縣做縣令。我們兩邊人都可以拉攏，討好。論起後台來我們是十常侍，而潁川侯他們則是何進。算是奇虎相當半斤八兩。越聰明的人在這樣的時候就越謹慎。陳宮既然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但有一點我們比潁川侯這些人更加有利。」
也有的只是幾百畝土地，家奴數十的豪強。
這是懷疑流匪之亂根本就是陪縣縣令晁能，聯合陪縣豪強引發的動亂，目的就幫助豪強們兼并土地了。而陪縣的豪強最大的也就是王，曹了。
王遂料定陳宮剛上任，就會宴請陪縣的各路豪強。於是就留住了曹禪幾日。
「對。做人只要做到問心無愧。行事堂堂正正。不留半點污穢。就差不多是立於不敗之地了。」王遂道。
這時陪縣境內的一些小豪強大多都住在城外的莊子，忙著搶救被流匪破壞的田地。聽說新縣令派人來詢問。把能說不能說的都說了個遍。
入城后陳宮拿著印信先入縣衙，安置了家小。就帶著身邊的一個僕從，找了縣衙內的老人。
這種縣令與當地豪強的非正式會晤，曹禪還是頭一次經歷。
曹禪深以為然，手腳如果不幹凈肯定會被人抓住把柄，從而攻殲。則必死無疑。但手腳乾淨，就會讓敵人無從下手，就算栽贓陷害也有反擊的餘地。
從而讓陳宮自己決定對王曹二家的態度。如果真是王曹二家策動的流匪之亂。陳宮就將多加提防這兩個心狠手辣的人。
「陪縣縣令，陳公台，要好好相處。」王遂微微的眯著眼睛，對曹禪道。
「那就是我們是當地豪強，最大的豪強。再加上我們手中有一兩萬的家奴。而陳宮是我們的縣令。他統治陪縣，安定陪縣，就離不開我們這些豪強。要知道如果豪強不穩，出了動亂。首先要掉腦袋的就是他陳宮。所以說在有些時候，陳宮肯定會偏袒我們。」王遂笑的眼睛眯起，十足的老狐狸。
目前曹禪正極力的從王遂身上學習這些鬥爭的經驗。
「去把姑爺叫過來。」笑畢，王遂抬頭對下人道。
第二日就匆忙的啟程去了縣城。
而且對潁川侯等陳留內外等諸勢力也了解了一番。和-圖-書按理說王曹兩家雖強悍，但卻坐困陪縣沒有發展潛力。
「性格剛烈倒也不算什麼。家父性情夠爆裂了吧。岳父還不是與家父結交。難辦的是這人聰明絕頂不好對付。」曹禪道。
一見面容易給人好感。
見陳宮眼中的小小疑惑，旁邊的劉達解釋道：「因流匪之亂的緣故，百姓死傷無數。陪縣內大約六成的土地沒人繼承。前任晁大人就把這些土地賣給了陪縣豪強耕種。因此府庫才會如此充盈。」
如果夠聰明的話就會這麼干，而陳宮的聰明是足金的。
曹禪恍然，做縣令的尤其是亂世的縣令不好做。如果出了動亂，縣令是首當其衝。如果在動亂中縣令無功。必定被朝廷追究責任。事後斬首示眾。陳宮如果來陪縣做縣令，要想坐穩就得與王曹二家同氣連枝。
但是年紀大了的人，表面功夫做的就很足。劉達一邊引著陳宮進入庫房，一邊笑著道：「托晁大人的福，陪縣府庫充盈。大人請。」
「來人，下帖給王家，曹家。老爺要宴請王遂，曹禪。」沉吟了片刻，陳宮對著房外大聲道。
「聽說這次朝堂上，何進與十常侍互相攻殲是盡了全力的。恐怕潁川侯確實是走了何進的門路。」這一點王遂也無奈啊，略有些苦笑道。
「諾。」
得到准信后曹禪的眉頭深鎖。何進是大將軍人家動動手指頭就可以讓王曹兩家化為飛灰。
「談不上認識，只是知道陳宮論起聰慧來恐怕是當世頂尖的。」曹禪道。
劉達也是官場上打滾了無數年的人物，立刻就會意了陳宮話中的深意。笑道：「曹家公子，不，曹家老爺是能人，是他領兵平息了流匪之亂。那群流匪大半被曹家老爺給收編為家奴，任由曹家驅使。曹家的手中有近一兩萬的家奴，恰巧陪縣境內土地大半荒蕪。晁大人順勢就把土地賣給了王曹二家。」
「可來了。」笑看著曹禪進來，王遂道。
「為新來的大人解惑也是小的的職責。」劉達欠了欠身，笑道。
一邊與陳宮說話，一邊抽空讓一個小吏去稟報王遂。
時值正午，而陳宮在縣衙設宴是在傍晚。王遂與曹禪準備了一番后，到了傍晚才乘車慢吞吞的朝著縣衙行去。
「不太了解，只是傳聞此人性格剛直，不好相處。」王遂搖頭笑道。
也了解了潁川侯坐擁諸多勢力跟王曹二家打擂台的原因。原來是有個性格剛戾，樹敵無數的老子。
「血氣方剛好男兒。」陳宮贊了聲。